“从素,闪开。”离掌柜喊了一声,将宝物祭出,银光一闪带起一条长长的银色尾巴飞空而起朝着一众妖魔飞了过去。

从素闻声回头一看,便见这道银光冲了过来,幸好离掌柜出声提醒才让他险险避过,而那些妖魔还没看清楚这道银光是什么,只见银光从眼前划过,下一刻便是鲜血喷涌如泉,元神被震的四分五裂,就此灰飞烟灭。

电光火石之间,银光掠过之处满是血肉横飞,银光染上血污变成了红光,目睹这一切的人或妖都不禁心惊胆战,而当银弓再次回到离掌柜身前的时候,更诡异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银弓上满满的血污迅速被吸收了,银弓还是银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赤红色的月光下,本在混战的妖魔和众人皆停了手,屏息静气看向离掌柜,都害怕她下一次祭出法宝,死无全尸的就会是自己。

白岩察觉到四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才发现离掌柜持着她的法宝站在半荣树下,正悠悠瞧着一切,嘴角挂了一抹浅笑,十分从容十分柔和十分俏丽,就好像这里不仅不是修罗场反而是一处人间仙境,正适合喝些小酒与朋友谈天说地或是对弈几局。白岩心里一沉,暗叫不好不好,糟了糟了!!血月对离掌柜体内压制的魔性影响极大,而四周围群妖厮杀争斗更让她暴戾嗜血,加之她今日受伤失血身体对鲜血的渴望已无法压抑,恐怕白岩已无法阻止她杀戮了。

唐烽那群道士看着此刻的离掌柜都不禁心里冰冰凉凉的,若说她是妖魔可她却美得如同仙子一般,若说她是仙子可她却凶残的比妖魔更甚。

从素看了看白岩,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似乎是在等他一个答案,离掌柜是怎么了?

一阵寂静之后,倒是枫姬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又来一个想讨便宜的,酆都果真是热闹非凡啊。这千百年来,我可算是寻着了件有意思的事情了。敢问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呐?”

绿姑娘瞟了枫姬一眼,也看向了离掌柜。

白岩闪身回到半荣树下拉住离掌柜,生怕她再出手:“悠遥,住手。”

离掌柜朝着白岩莞尔一笑:“我没事,这一战不杀不行,方才我要与你说正经事你不听,现在我也没时间同你解释了。枫姬不是非杀不可,但是火云神丹和鬼母的精元却必须抢回来。”

到了这个时候离掌柜怎么都是要帮着白岩的了,即使她对天溪有畏惧之心,即使她对云崖还有师兄妹的情谊。

白岩听了离掌柜的话,有了些许安心,她尚能控制住自己的杀念,比他想的情况要好一些,可此刻她还能克制不代表她的魔性不会爆发出来,若再让她这么杀下去随时都有可能要多应付一个魔鬼。

“是要逼枫姬吐出神丹和精元是吧?”白岩微笑一言,“交给玄宗教那些臭道士来就好了。明峪带着这么多人杀来不就是为了拯救凡间的嘛,这风头你可不该抢。”

这种紧张关头大概也只有白岩还有心思开玩笑了,似乎只要离掌柜没事,他连眼前混乱而又血腥的场面都可以视而不见。

枫姬看着两人悄悄说话,大笑起来:“哟喂,这一个老道一个漂亮女子怎么居然是两口子呀,呵呵呵,我可真是老眼昏花,方才没看出来。怎样,你们商量好如何对付我了?还是商量好了如何对付这里这么多妖妖鬼鬼了?”

白岩看了枫姬一眼,又敲了离掌柜一番,忽然沉吟一声说道:“嗯,我这幅扮相确实不大适合,那这样又如何?”

白岩站着也没动过半分,一身道袍已变成锦缎绸衫,由一个老道变成了一位偏偏公子,笑着问离掌柜:“如何?”

离掌柜翻了个白眼,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从素和唐烽都傻了眼了,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唐烽很清楚的记得这位公子不正是离掌柜的夫君吗?!怎么他就是白岩?!他是人是鬼是妖还是仙呐?!

白岩笑起来,向离掌柜说道:“既然我决定了出手,今日事了之后,我也不能再做老道打扮了。”

这一次他们来到蜀地,介入这场混战,对他们而言并没有胜负之分,谁拿到神丹或吞下鬼母精元增强法力对他们都没有好处,或者说,得益的只要不是天溪,对他们也都没有坏处。只是鬼母为何会死,枫姬又为何能得到她的精元和神丹都是很大的疑问,而眼下枫姬法力强大更胜过往也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只能说明天溪已然插手其中,他们避无可避也不可能逃避,倒不如就此昭告天下,他白岩就是要跟天溪对着干了。

只是这样一来离掌柜又多了个担心,除去了老道的伪装,白岩就不怕天庭的人发现他还活着,派来天兵天将来抓他回去?

白岩见离掌柜眉头一皱便知她在担心什么,附在耳边轻声说道:“放心吧,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那群神仙就算是个个闲来无事也不会注意到的,何况血月凶兆一现,他们还不忙着对付天灾?等事情过去了,咱们再换个身份继续过日子呗。再说了,我这个样子才与你比较般配吧。莫非你想让枫姬那老妖婆羞辱?”

离掌柜瞟了白岩一眼,他真是吃够了苦头都依旧胆大包天,平日里喜欢教训她冲动妄为,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冷静镇定吧。

第四十六章 坐山观虎斗

从素几乎是从懂事开始就开始修佛了,约莫也有二十年了,师傅总是教导他,他们在凡尘中修行但心却要超脱出世,这样方能平静看待万物看待生死,方能更接近天道佛道。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他早已能够淡然地看待世间一切沉静地应对所有变故。可如今他才发现他的道行还是太浅了,自从在丹城遇上白岩和离掌柜之后,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故只让他一次比一次震惊、一次比一次骇然,这几个月经历了这么多古怪诡异恐怖离奇的事情,可到了此刻他任然无法淡定面对眼前的事情。白岩不是道士?!离掌柜难道是妖魔?!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信了他们,甚至已经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而青雨和白白可能已经惨遭毒手了?!!

枫姬皱了皱眉,这老道她本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她竟完全没有发现他身上一直有障眼法术,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变化成老道士的模样混迹在玄宗教内?又或者老道才是他的真身,而此刻他才是在迷惑她?

玄宗教的道士都向着明峪靠拢,相互对视了半天低声谈论了几句仍然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明峪看着半荣树下的一双人,心里也没有底。

白岩还不知道白白已对离掌柜说了西岭雪山之事,枫姬这次就是冲着鬼母的火云神丹而来,也有心取而代之,但若没有天溪暗中支持教唆,单凭枫姬一人她又怎么会豁出命来往蜀地一行呢?再加上离掌柜对酆都之事很清楚,火灵鬼母本是修道之人,三千年前历劫不成而兵解失去肉身,后来修成散仙又靠着不知何处得来的火云神丹再度修成人身,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开始自称为“火灵鬼母”,但鬼母是如何掌控酆都的离掌柜却是不太清楚。

酆都的事情很是复杂,若非离掌柜早已知晓天溪一定介入其中,就算是听了白白道出西岭雪山之事也一样摸不清头脑。但将天溪要找五行至纯灵源来解后卿封印的事情也考虑进去,离掌柜便想到了一件事件,云崖说过至灵难寻却不是独一无二,火灵并非只有离掌柜一个而已,鬼母亦可能是。

鬼母本是凡人即使修成散仙也不能是至纯灵源,因为她有肉身无法超脱形骸,但她历劫后兵解精元脱离肉身再次修行便有了成为至灵的可能,加上火云神丹乃是太上老君花了千年时间才炼成的丹药,服下后可提神百倍法力尤其对属火的体质最为有益,但药性十分霸道而且极难将其中神气收为己用,弄不好反被神丹所累经不住其火性而自毁道行。所以鬼母即使有火云神丹长时间都不敢吃只用来修炼法术而已,直到最近一二百年她才有信心能驾驭神丹火性,于是闭关修炼数十年才出来一下,导致酆都一片混乱。若鬼母真能将神丹化入自身精元之中必能完全超脱神形,修成至灵的可能性非常大。这样便能说得通天溪为何亲来酆都了,他来不是送礼,而是要来抓火灵的。

换句话说,枫姬大约是受了天溪利用,千里迢迢跑来酆都为天溪扫清障碍而已。

离掌柜做了这样一番推敲之后,怎么可能让枫姬带着神丹和鬼母的精元离开呢?!

这场混战戛然而止,白岩换了个模样站在离掌柜身边,在场这么多妖魔鬼怪和尚道士,恐怕唯有绿姑娘最为镇定。

绿姑娘含笑看着两人,玩笑道:“小丫头,这么多年不见,难得回来一趟倒给我带来个不小的惊喜嘛。还有你这小子也真是的,一会儿一个模样,以为这样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白岩曾经来酆都查离掌柜的过往,为此进过玲珑塔看了她的无生火,自然是得先通过绿姑娘的。当时是什么情况离掌柜并不清楚,但是她很清楚绿姑娘的能耐,她能认出白岩并不奇怪。

离掌柜和白岩心里对绿姑娘的出现都有些猜测,她在酆都本身就是一个很微妙的存在。按常理来说,掌管玲珑塔出入的守护人应当是酆都的主人也就是火灵鬼母,可事实上却一直都是绿姑娘。而酆都最强大的守卫傀儡兵也应当只受火灵鬼母一人驱使,但若火灵鬼母已死,精元和神丹都已被枫姬吞入肚中,那么方才控制傀儡兵的除了绿姑娘还能有谁?再者,酆都是鬼母的地头,枫姬大摇大摆走进去竟然还能取了鬼母的神丹和精元走出来,这其中若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枫姬怎能轻易得手?离掌柜和白岩都不由自主地怀疑绿姑娘在整件事中是个什么角色。

离掌柜略微想了想,朝着绿姑娘笑道:“绿姑娘,我同白岩都与你有些交情,今日这种场面混乱不堪,咱们实在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绿姑娘指点一二。”

绿姑娘微微一笑,还未开口回答离掌柜的问话,被枫姬先抢了话头:“小丫头,这酆都的事与你无关,我看你跟这些道士也不是同路人何必管我的闲事。我与鬼母结仇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斗了这么多年今天这个结局早在意料之中,不是我死就是她亡。至于,绿姑娘,我想酆都少了鬼母,我看有你在一样会太平如往昔的哦?装装样子也就算了,难道真要跟我拼命嘛?”

枫姬说的话正应了白岩和离掌柜的想法,绿姑娘与枫姬相争必不是为了鬼母而是另有其他原因。但绿姑娘做得却不像是门面功夫这么简单。离掌柜和白岩心中多少有些忐忑,酆都的事情太过诡异,而天溪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这才是他们最不放心的,若是为了收集五行至灵,他怎么会放任枫姬夺走火云神丹,吞掉鬼母的精元提升自己的妖力呢?绿姑娘呢?她是与天溪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白岩想离掌柜使了个眼色,用天听之术告诉离掌柜:我们且退开,既然是闲事那就交给明峪那群老道去管吧,若天溪显身我们必有一场恶战。

离掌柜微微颔首,向着枫姬含笑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确实与我们无关,酆都乃至整个魔界的规矩向来都是闲事莫理。不过我和白岩来酆都也有我们自己的事情,现在看来只能暂且等你们先解决你们之间的事情和这些好管闲事的臭道士了,平息这场恶斗之后,我们才能再进入酆都了吧。”

说罢便与白岩双双隐入血雾中,从素愣在那里脑子一团浆糊完全弄不清楚状况,忽然手臂被人拉了一把,也消失在浓雾之中了。

在从素失声惊叫之前,白岩先知先觉地伸手捂住从素的嘴巴,说道:“别出声。”

从素这才发现他和白岩、离掌柜就站在半荣树十步之遥的地方,外头那七个道士、枫姬、绿姑娘和其他妖魔仍然还在,不过他们似乎看不到自己。

“这…?”

白岩解释道:“我们在离掌柜的结界之内很安全,他们看不见我们,但我们能清楚得听见看见他们。”

“我们不去帮云台山道士的忙?”从素疑惑地问道,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他们更应该拿出舍我其谁的气势去斩妖伏魔吧?怎么反而躲到一边来了呢?

离掌柜微微一笑道:“你且看清楚,那些道士已围起了七星阵,难道你想被天雷劈呀?”

从素这才发觉原来在离掌柜同枫姬、绿姑娘说话那会儿,玄宗教的道士们各自慢慢挪了点位置,现在正站在七个不同的方位将一众妖魔围在其中,俨然便是七星阵的阵法,若不是白岩方才将从素拉入结界,他还茫茫然不知所措。

不消片刻,七个道士果然纷纷祭出法器招来了第一道天雷。

明晃晃的天雷一路带着火花劈开浓重的血雾在绯红月色的衬托中落下,宛如一把巨大而锋利的宝剑横空出世,极度渴望着滚烫鲜血的祭奠。

有明峪亲自坐镇,七星阵的威力大增,已不是方才那副光景,天雷更密集更猛烈,每一道天雷都似是带着上天的盛怒而来,非要将整个世界都撼动。

从素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不需要白岩和离掌柜出手相助玄宗教这班道士就能收拾了这些妖魔鬼怪。

正当从素这样乐观而天真的设想时,听离掌柜开口说道:“白岩,你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明峪明净和明智都是有些道行的人,若他们七人都有这样的修为枫姬可就在劫难逃了,可惜唐烽等人法力尚浅恐怕是要送命的。”

“那我们还在这里甘看着?!”从素一急,问道。

离掌柜摇摇头道:“七星阵一旦开始就轮不到我们插手了。现在只能期盼这些道士多消耗掉枫姬一些气力,最好能让她受点伤,我们才有把握出手,不然就算我和白岩联手都难制住枫姬,更别提杀了她了。”

“…怎么会?”从素以为离掌柜和白岩并不将枫姬和火灵鬼母放在眼里的啊,怎么现在却说制她不住了呢?

白岩解释道:“枫姬吃下了火云神丹,妖力增加十倍不止,再加上鬼母的精元…着实不易应对。”

“不过我们还有机会,”离掌柜接口道,“火云神丹不是这么控制的,枫姬自以为是先将神丹吞进了肚子,也不怕会被神丹所伤,只要我们能引枫姬出全力应对,以她之能必不能完全驾驭神丹的威力,我们便有机可乘了,说不定根本不需要出手,她就会被神丹反噬之力毁去元神自寻死路。”

从素大约明白了离掌柜的计划,只是这样不就是要玄宗教的道士做牺牲品?

第四十七章 夺火云神丹

一阵接着一阵密集的天雷从天而降,从素看不出玄宗教的道士怎么会处于劣势,那群妖魔明明已然招架不住天雷了啊。

周围的妖雾渐渐散去,赤色的月光广撒大地,眼前景色奇诡而又异常美丽,白色的雷电穿透浅浅淡淡的红色月光,半荣树巨大的树干和茂盛的枝叶倒映漆黑的土地上,仿佛是一副水墨的画卷缓缓展开绵延数里。

又一道天雷即将落下,七星阵中忽然一道白芒划过,玄宗教其中一个道士眼看着锋芒冲着自己而来却不能闪避,短短一瞬间的突变他便就此丧命。七星阵不可少一人,一人已死天雷不受控制胡乱劈下立即又生生夺取另一个人的性命。

阵中传来枫姬的声音:“呵呵,就这点本事还敢与我斗,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明峪心知情势大大不妙,喊道:“收阵!”

玄宗教的道士们听命立即收了自己的法器,撤了七星阵再次围聚到一起。

从素紧张地拉着离掌柜说道:“七星阵少一人不可,离掌柜我们去帮帮他们吧!”

离掌柜摇摇头:“我帮不了他们。”

“为什么?!”从素急道,“你和道长的法力加入七星阵必能招来更为强大的天雷,枫姬定不能活的。”

“哎,”离掌柜叹气道:“你有所不知,我同白岩都不能布七星阵。”

“为何?”

“因为我们都不是凡人,而七星阵只能由凡人来布。”离掌柜解释道,“七星阵的开创者乃是上古女神九天玄女。上古之时,人、神、魔共存一世混战不休,而人类虽数量众多却不堪一击,九天玄女创此阵的用意便是让凡间修道之人能有一法抵御甚至杀死强大数倍乃至百倍的神或魔。所以布此阵的先决条件便是布阵者必为凡人,任何神、魔、妖、灵、鬼一入此阵便要遭受雷击,除非能破此阵不然是出不来的。不然刚才我也不会让你去顶个位置撑着七星阵。”

从素错愕半刻,那现在该怎么办?!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也想不起来问,既然七星阵只有凡人能布,那为何离掌柜也懂得七星阵的法决呢?

七星阵被破除,虽没有伤到枫姬和绿姑娘,可总有些妖魔抵受不住天雷死的死伤的伤,就连枫姬的高徒和酆都的四只魑魅都狼狈不堪。玄宗教的两道士总算也还有些功劳。

白岩总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由问道:“明峪亲来,摆下七星阵,为何不用昆仑镜主阵?若借助昆仑镜之神力,要制住枫姬岂非容易多了?”

离掌柜听后略微点了点,不错,昆仑镜乃是上古神器、玄宗教的震山之宝,比他们手里那些拂尘、宝剑之类的法器强大何止百倍,为何明峪不用呢?现在玄宗教已有三人死亡,情势大大不好,若明峪有昆仑镜在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除非…昆仑镜不在明峪手中?!

白岩和离掌柜互相对了一眼,上古神器之中流传在人间的只有昆仑镜和无色石两件而已,他们本还以为依靠昆仑镜的神力,玄宗教那群道士或者还有一线生机,现在看来,再不出手就只是看着枫姬将剩下的五人杀个干净了。

可若离掌柜和白岩出手了,联合明峪围攻枫姬胜算也不大,绿姑娘更是乐得捡便宜,就算他们赢了还得再应付绿姑娘,届时一样是在劫难逃,若是不帮,单靠明峪怎么制得住枫姬?

不待白岩和离掌柜想出条妙计来从素已然是耐不住性子了,自行冲出了离掌柜的结界,站到了玄宗教道士的阵营里,这便帮着唐烽等人对付枫姬的四大弟子了。

离掌柜蹙了蹙眉头,从素这小子是什么东西投身的呀,连她的结界都困不住他,在从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破了她的结界。

白岩也挺疑惑,问道:“你方才用的是何结界?”

“天圆境。”

“嗯?普通人当是闯不出天圆境的啊…”

离掌柜道:“管他是何方神圣投来的灵胎,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离掌柜抬头看了看天际,血月依旧圆融明亮,可不知不觉飘来的重云却已开始渐渐掩去血月的光亮。白岩随着离掌柜目光望了望天,沉声道:“你猜这是要发生什么了?”

“天劫。”离掌柜应道,“九重云遮天蔽日,不是飞升、兵解就是魂飞魄散。看来明峪是知道自己天劫将至,特意来这里找个垫背的。哈,枫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个吧。”

“你看明峪胜算几何?”

“天劫下,明峪需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每一道天雷都要落到实处,以枫姬的能耐应当是能撑得住的,不过要她做替死鬼,我看她怎么都不会放过明峪的。”

离掌柜望着越发深沉的九重云,心想,七星阵引来的天雷威力怎么都是不及天劫落下的雷,明峪是准备搏命了,他倒是想得美,既要为人间除魔又要得道飞升,真难怪了九重天上的仙人个个心术都比法术厉害,原来还真有人想靠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飞升。

白岩好像能看穿离掌柜的心思一般,说道:“你管他呢,对付枫姬才是正事,明峪飞升或兵解都是他的造化。”

也好,天劫的雷火比之七星阵可靠多了,枫姬是就本事再大妖力再强也必定会大损元气,离掌柜当然乐意隔岸观火。轻轻瞟一眼游走在半荣树边的绿姑娘,她想必跟离掌柜是同一样的心思,看着天劫雷火将来,正是省心省力了。

白岩和离掌柜好整以暇地数着天雷,瞧着明峪那老道使出浑身解数死死缠住枫姬令她收了不少雷击,气得枫姬连连出杀招,明峪即使有枫姬替他挡天雷也被枫姬的妖术伤得不轻。

离掌柜不由叹道:“我倒是小看玄宗教的老道士了,这死缠烂打的功夫倒是挺磨人的。”

“你还真有心思看热闹啊?”白岩苦笑两声,说道,“想好怎么应对了?”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离掌柜看了白岩一眼,嘴角微微一翘,方才一点把握都没有,现在好像一下子信心十足了。

“我?”

“嗯,”离掌柜说道,“你若有明峪一半缠人的功夫就成了。”

“哦??”

“等下你需死死缠住绿姑娘就行了。”

看离掌柜信心满满的模样,白岩不由莞尔,“好。”

八十一道天雷整整劈了一个时辰,中间有几次凶险明峪几乎撑不到受完天劫就要被枫姬杀死了,幸好有绿姑娘在旁做些小动作帮他,她正是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明峪算是有惊无险,玄宗教其他道士可没这么幸运,枫姬的四个弟子个个难缠的很,明智明净道行高深尚能应对,唐烽等几个弟子虽是勉力支撑却不是敌手,不过半个时辰就浑身浴血得败下阵来。若不是白岩老爱管闲事,将他们一个一个拽进自己的结界里,他们可造成那些妖怪的点心了。而从素的持珠因是用白岩的龙须串的,威力倍增,一般妖魔还真伤不了他,时间拖到最后就只剩他还与明净明智并肩作战,让白岩在心里暗暗嘉许了他一番。

九重云上落下最后一道雷,直直劈在明峪身上,其中痛楚非言语可述,那天雷带着星火燃起明峪的衣袍,淡淡的金色火光萦绕在明峪周身将周围一众妖魔包括枫姬都逼退了一丈,重云散去,血月再现,红色的月光洒下溶于那金色的火光之中,明峪肉身的痛苦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就仿佛只是吐了一口气出去,整个人就焕然一新,连同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明峪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和徒弟,眼光淡然而冷漠就如同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一般,他一句都没有留给他们,随着那腾腾燃烧的金色火光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血月的光华之中。

就在从素等人愣愣地瞧着明峪飞升之际,离掌柜破除了自己的结界一闪身来到枫姬面前冲着她微微一笑。

离掌柜抬起手抵住枫姬的胸口,闭上眼静静的也不知在做什么。

白岩见她有所行动,当即也到了绿姑娘身边,说道:“绿姑娘,多多得罪了。”

枫姬看着明峪飞升正是气得火冒三丈,离掌柜突然冒出来正火打劫,更让枫姬心头极怒,一抬手刚想掐住离掌柜要她做自己的爪下冤魂,岂料心口一疼,离掌柜不知道是施了什么法术,居然叫她身体里似有野火四窜。

不消半刻,离掌柜慢慢收回来了,将一颗赤色的小火球从枫姬的胸口吸了出来,正是传说中的火云神丹。

枫姬错愕不已的瞪大了眼睛,瞧着已然被自己吞下肚的火云神丹被离掌柜控在掌心,杀意骤升,一时妖风卷起,飞叶如刀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全向着离掌柜刺了过来。

离掌柜长弓再现,一道白光忽闪而过将枫姬的那些树叶尽数扫落在地,她退开数步,脸上依然挂着悠然的笑容,道:“枫姬,这火云神丹看来你不大合用嘛,就送于我吧。”说罢,便将火云神丹放在自己的长弓之上,手心轻轻往下一按,神丹便自己融进了离掌柜长弓上的宝石之内,瞬时,长弓染上了一层盈盈火光。

第四十八章 金色的四翼

“怎…怎么可能…?”

枫姬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个丫头不过是轻轻一探手就将自己腹中的火云神丹吸了出来?那神丹忽然就像是活了一般,自己跑了出来,乖乖巧巧地跑到了离掌柜的手心中,又乖乖地附到了她的长弓里?这怎么可能?!火云神丹乃是太上老君炼制而成,其性霸道难以驾驭,枫姬初时将它吞下肚去并不觉得什么,可经受了七星阵的天雷又遭了明峪那老道士的算计顶了一阵天劫雷火,她只觉得那神丹在她腹中瞎搅和,越发炽热难受,却怎么都料不到离掌柜就这么轻易地将神丹取走了!!

唐烽等一干道士还没从明峪升仙的奇景中回过神来又瞧见离掌柜将那棵赤红的神丹收为己用,已然彻底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就连白岩都愣了愣,方才离掌柜会有那张自信的笑原来是她早有把握从枫姬体内取出神丹,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吸收了神丹的长弓在血月的光辉下散发着幽幽红光,离掌柜能感觉到神丹强大澎湃的神力在涌动,似乎早已耐不住寂寞了,渴望着血的祭奠和生命的力量。枫姬,甚至火灵鬼母都以为火云神丹是只是一件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死物,却想不到太上老君耗费千年所炼的神丹之所以难以驾驭是因其有灵性甚至有自己的好恶。

明峪度天劫之时,离掌柜很明显的感觉到枫姬身上忽然涌出的热气和神丹的灵力,或许是天劫雷火落在枫姬身上让火云神丹产生了抵抗,让它开始躁动。这是离掌柜意料之外的惊喜,她虽是至纯的火灵,却从未见过或遇过火云神丹,也不知自己竟会与神丹有莫名的共鸣。离掌柜方才往枫姬面前一站,伸手去探,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得到了神丹的回应,于是顺势就将神丹取了出来。

火云神丹对离掌柜大有裨益,不仅能大增其法力,更能让她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枫姬大怒,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总之是不能放过离掌柜的,卷起一阵狂风手中藤鞭一甩便是要抽她。

离掌柜的长弓一翻转竖直的迎向枫姬的藤鞭和妖风,将那一团黑气和泛着绿色妖光的藤鞭全部劈开,随着长弓而过一阵赤红的火焰燃起,顺着枫姬的藤鞭烧了过去。

枫姬尖叫一声将藤鞭斩断,恶狠狠地嚷道:“死丫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何要与我作对?!今日就算你能仗着火云神丹胜我,他日也定会是同鬼母一般的下场!”

“哼,他日?你等不到他日了!”离掌柜既得火云神丹法力倍增,与枫姬一交手便知她自己有几分胜算。虽说枫姬吞了鬼母的精元,但似乎并没有离掌柜预想的那般强大,与枫姬交手的感觉怪怪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好像这一切都太简单了,太过…有惊无险?

另一边,白岩设法拖住绿姑娘,不过比离掌柜的情势更好些,因为绿姑娘似乎并没有要与他拼斗的意思,就好像在跟白岩闹着玩似的,心思仍然在枫姬和离掌柜身上。白岩又何尝不是呢,他最怕的、最担心的就是血月对离掌柜的影响太大,加上离掌柜得了火云神丹法力大增,要冲破他设下的禁咒更加容易了,若是让离掌柜的魔性发作,他怕制她不住。

枫姬成魔千年可不是一般的对手,在丹城的那只女魃已让离掌柜吃不消了,枫姬魔力更高出那女魃数十倍,即使白岩已然解开了离掌柜身上的第七道封印,再加上火云神丹的威力,离掌柜仍占不了上风,分分合合且攻且守数回合,枫姬愤怒至极拼了全力要夺回神丹,离掌柜讨不到什么便宜,越是纠缠离掌柜越是烦躁,只想一招收拾了枫姬。

枫姬自视甚高在魔界跟她作对的除了火灵鬼母也没几个人了,若说她对谁还有忌惮那便要数天溪云崖了,所以离掌柜的出现、夺她到手的神丹、与她大战都叫她心里火冒三丈,都多少年没这么认认真真与人动手了,这一次她们两人之中必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离掌柜素来不爱多做纠缠,也不知是否因为血月的影响,她是越杀越起兴了,忽然张开了一双羽翼,整个人腾在半空中倒像是从天而降似的。

白岩一见这情形立时举得不妙,离掌柜将一对金色的羽翼完全张开伸展开来十分巨大,叫从素等凡人都看傻了眼,枫姬也愣了愣:“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哼!”离掌柜轻轻哼了一声,将一对羽翼完全撑开,现出她隐藏着的第二对羽翼,其中一支翅膀上还钉着白岩的第六道封印轮盘。

离掌柜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将血月的光华全部吸到了自己身畔,自己的那副长弓就在手边,上头火光更胜。她的第二对翅膀渐渐展开,比第一对小了三分之一,颜色也更浅。白岩的第六道封印开始转动,发出咯咯的轻响,白岩心头一沉,她已有足够力量自行解开他的封印了!

“金色的…四翼…玄鸟?!”明净忽然喃喃念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