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慧齐也是笑了起来。
“不过这话肯定是表哥让他说的。”齐奚也知道小叶公公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说出诸如皇上眼珠子都找不着了的话来。
“他愿意讨你欢心?”谢慧齐心里轻叹了口气,但嘴里还是平和地问。
关于女儿与皇帝的事,她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情愿,可她不愿意不情愿又如何?
日子是女儿在过的,她既然已经决定了怎么过,已经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去获取她的欢喜悲哀,这就是她选择的人生,谁也不能代替她过。
谢慧齐亲手教养她成长,赋予了女儿不一样的灵魂,如果长大的女儿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那她也只能把这归于命运了。
她能再给女儿的,就是让她有生之年,能有多快乐,就有多快乐。
“很愿意。”齐奚说着也笑了起来,朝母亲比划着道,“给我在长乐宫里挪了块地,说要亲手为我栽本命花,挖了十来天,挖了有三四个这么大的坑罢,就过来跟我求饶,说能不能让公公们替他挖挖,他手都起泡了,说的时候眼睛还水汪汪的,特别的可怜。”
谢慧齐听着都笑了,“那后来呢?”
“他都求饶了,我还能怎么办?”齐奚也是无奈,道,“我都说不要紧了,过了两天,他又是心中愧疚,说要给我画好几个花样子让我作裳,阿娘,你说,他都说了,我能如何?”
“嗯,得应。”男人要献宝,你要拦着他,他能不高兴好一阵子,兴许还会记在记忆里,以后一到翻旧帐的时候就会愤愤不平地拿出来在你耳边唠叨个不停。
跟人成亲了二十余载的国公夫人对此有经验得很。
“那后来呢?”国公夫人又问。
“后来,他一忙于政务就忘了,说是三天必给我的花样子五天后终于想起来了,白纸上一滴墨都没有,又回来跟我求饶,当夜瞒着我熬夜画了一宿,画是画出来了,人却发起了烧,我又守了他一夜才把人守好。”齐奚说起来也是心累,叹着气跟母亲道,“我以前可羡慕你呢,尤其小时候觉得阿父把你看得那般重,问阿父我好还是你好,阿父一说你好,我心里还很不好受呢…”
女儿话没说完,谢慧齐却笑个不停,捏着她的脸蛋道,“小嫉妒鬼。”
齐奚不以为忤,脸被母亲捏变形了也依旧在倾诉,“我现在一点也不羡慕嫉妒你了,一点也不了。”
“想想我阿父那样的,你把他哄高兴了,哄得他嘴里只有你,那得下多大的功夫啊,”齐奚拍着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你看表哥以前对我多好?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一旦不隔山隔雾过起了日子,我这样不爱跟他生气的,有时候都要被他气得脑袋空空…”
“嗯?”难得女儿跟她仔细说起了她跟温尊的事,谢慧齐细耳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想知道的更多一点。
第319章
“唉,”齐奚说着就叹气,好气又好笑,“你都不知道,他是爱讨好,爱献殷勤,上早朝前衣裳也没穿好就给我那些花儿浇水,先前就浇死了不少,公公们可没少跟他说让他少浇点,可他这块忘性大,浇过一轮的又要再浇一轮,公公们提醒他,他还振振有词,说他记得的才对,这不,前两天把我养的迎夏花浇死了,根都烂了。”
谢慧齐眯眼“嗯”了一声,低头拿手指轻弹了下女儿的小脸蛋,“你应不是没事就围着那些花盆打转罢?”
“嗯?”这下换齐奚不解,抬头看母亲,然后点点头。
“浇死点,你不就少养点了?”
精力也就放到他身上去了。
齐奚这才领会过来,更是哭笑不得,“不会罢?”
她嘟嘟哥哥没这般幼稚罢?
“不要太看得起正迷恋你的男人的脑子,”国公夫人淡淡道,“当年你阿父看我新鲜时,我就是指鹿为马,他也能面不改色点头。”
齐奚这才咋舌不已,又是忍不住笑,“现在看你也还是新鲜的了。”
“不了,”国公夫人说起这个也还是淡然,“他现在冷落我,我要是多看他一眼,他还要摆脸色给我看。”
齐奚笑个不停,脸颊因此都红了,还不忘为父亲说话,“阿父才不是,他只是,只是…”
齐奚说着轻咳了一声,才道,“他只是先下手为强,想在你说道他之前,先把你给唬住了。”
“懂的还挺多的,”国公夫人低下头稀奇地看着女儿水汪汪的眼睛,道,“这是谁的经验呀?”
齐奚脸更红了,这点她倒是像足了她阿父,她也不是做什么事理都在她这边,但她聪明啊,也确实是仗着表哥喜欢她,看事情一不对头,往往也是先下手为强,还让表哥怪愧疚的。
自己教大的女儿,谢慧齐岂能不懂她?她四个儿女当中,也就小儿子是真正的外强中干了,另那三个,从老大到老三,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女儿红着脸不说话,谢慧齐身为皇帝表伯母,怎么说也是与其母交好的人,这时候见女儿脸臊得通红,也是知她这小女儿没少欺负她表哥的,不由无奈道,“你也别欺负得他太过了。”
“我知道的,”齐奚脸蛋红红地点头,她是知道分寸的,也道,“表哥心里也有数的,就是不爱跟我计较。”
是真的把命运交到了他手里,齐奚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还能有这么多的快乐。
即便是斗个嘴,说道两句闲话,哪怕是一同看两页书,都是极大的欢喜。
“嗯。”小儿女相处自有他们的道,谢慧齐从不喜爱对小辈们自己的事情评头论足,她也只有在他们需要她引导的时候说道一二,这时便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阿娘…”齐奚此时的脸是红的,眼睛是亮的,嘴边全是笑。
谢慧齐默默无声地看着她。
“我现在很好,”齐奚拉着母亲的手放到心口,笑着道,“是真的很好。”
谢慧齐心中酸涩,嘴间笑叹了口气,把女儿搂到怀里抱得紧紧的,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好,每天都要活得高高兴兴的。”
生命那么短,知道归期,就更应该把每天都过得好好的。
这厢珠玉院的人也一道去了国公府安排的女客院稍作歇息,国公府晚上还有晚宴,这晚宴摆在了国公府中的武场内,男客女客分坐两边。
虽说是坐在两头,但这也是露脸的机会。
来的夫人们有那脑子特别灵活的,早作打算衣裳都多备了两身来,晚上还可换身最打眼的置身于夜宴,但有也过半是未作这准备的,午歇时忍不住去问长公子夫人可否能差下人回去一趟,可允出进,得知出去了再不能进来,遂这午歇也是歇不下去了,知道长公子夫人那无望,也是不再去客套,回了自己的客房想着从衣物首饰下作新花样。
尤其是那些带了女儿来的夫人且未做好充足准备的,连丫鬟头上的彩带都扯了下来,想把女儿打扮得更花枝招展些。
谢慧齐这抱着女儿刚闭眼歇了一会,今日留在她身边的红姑就急急来报了,说是本家的夫人求到门上来,想跟夫人求身二小姐的衣裳。
齐奚的衣裳倒是样样都是极其别致精美,在打扮女儿这事上,谢慧齐向来很舍得下手,再则国公府名下就有不少布庄绣庄,这些庄铺打版做裳的时候都是按着二小姐的身姿来的,齐奚现在便是连三十岁时要穿的衣裳都有好几十套,现都置于她的院子的柜中。
谢慧齐也不吝啬这一两套衣裳,但有一就有二,再则这也是女儿的衣裳,便拍醒怀中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儿,问她,“你水婶娘想朝你借身衣裳给你莲妹子穿,你看如何?”
“家中不是有给她们的?”齐奚清醒了些,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道。
“许是觉得不够好。”
“不给。”齐奚想也没想就摇头道,这时她坐了起来,靠在了这时走过的红姑竖在她背后的枕头上。
“我的,”齐奚扯过夏被盖住了腿,淡道,“穿在身上被人问起,到时候有心之人想扯到表哥身上去都行。”
晚宴上众家姐妹想如何大放异彩都行,但不能踩在她的背上发光。
齐奚觉着她们还是各凭本事的好。
“嗯…”谢慧齐想了想,对红姑淡道,“去回话,就说若是觉得身上衣裳不够好,那就回家去。”
省得给了机会,他们要不到想要的,还当国公府欠他们的。
她可以给,也可以一并收回。
“奴婢这就去。”红姑微笑着欠欠身,退了下去。
这时除了门边守着等着吩咐的两个丫鬟,卧房里也就只有母女俩了。
齐奚这时也是“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难怪这些婶娘们都不怎么太愿意上府来见您。”
“嗯,欲壑难填,你看,她们就是觉得我不好对付,但因着我对他们还算尚可,有些不安份的总还想着要多拼一拼,不严词拒绝,对他们来说,那就是还可得寸进尺。”
齐奚也点头叹道,“可不就是。”
心软妥协一次,等着的就是无穷的妥协,别人且也不会因你的妥协会安份半分,他们只会在下次你拒绝的时候怪你怎么那么小气,说你不如以前,道你变得小气歹毒,把你架在道德的框架里,用字字逼得你寸步难移。
“说来,”谢慧齐用嘴碰了碰女儿的额头,道,“高处不胜寒也是好的,你可以不用与很多不值得你喜欢的人为伍。”
也就不需要跟恶心你的人打交道,日子就是孤独也畅快。
齐奚也知道母亲这是在安慰她,她住在深宫,不是谁都可以见的,以往京中的那些闺中好友也不可能来深宫见她,就是她让她们进了,各怀心思的好友岂还能如以前一般?
齐奚这两年来也不是没收到过以往闺中密友托她办事,为其父其兄其夫谋前程的信折,更有甚者,有跟她关系交好的一位性子天真无邪小妹妹自己带了人到西门要硬闯皇宫,哭哭啼啼地说想她,要见她…
齐奚身居深宫本所担甚重,久而久之,对这些对她“寄予厚望”的人更不敢相见了,现在深居宫中,身边也只有从家里带来的那几个人。
说来表哥身子现在好了,宫中的宫女现在有想望的也多了,有长得像她的,底下也不乏在表哥面前各种作态的。
齐奚倒是不把这些事当太多的事儿看,反把他们当有趣的事情处理,宫中发生过很多母亲都不知道的事她都处理得过来,外面无风也无雨,即便是母亲都不曾耳闻过半点风声,现在母亲安慰她,她也是笑道,“阿娘,我懂的,不过我也不寂寞,宫里看着没多少人,但也是热闹的,表哥天天给我找事不说,且还有众多宫务要打理,你看,表哥都要把我花浇死博我的精力了。”
谢慧齐也是失笑不已,也知道自己是过于担忧了。
她女儿从小就不是伤春悲秋的姑娘家。
林玲那她未得午歇,管事的刚来报练武场的台子开始摆了,桌子等物也抬了过去,林玲不放心还想过去看一看,等听到三公子已经过去盯着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又坐回了椅子上。
她现在脚都有点虚。
管事的还没走,她阿娘就来了,带着几个表妹过来朝她借头面,说是带来的没她这边的好…
林玲自嫁入国公府,库里就给她抬了三大箱长公子夫人佩戴的头面来,均出自这些年来国公夫人给长媳准备的当家礼,林夫人是亲眼见过的,知道她这有不少好东西,且不是几套几十套,全是成套的头面都上了百,女儿东西多,林夫人也想在娘家那边的人露露脸,遂在其嫂子夸她身上头面好瞧后一时得意,允了嫂子小心翼翼探问可否朝女儿相借一套撑撑场面的话,这就把人带了过来。
林玲一知,头都疼了。
婆母给她准备的,那是长公子长媳才能戴的,这让外人戴了去,成何体统?
但林玲也知母亲这么多年靠了娘家不少的扶持,想来也没在舅母她们间吹嘘她如今的地位和所得,如今母亲把人都带来了,她也不忍心驳了母亲的脸,遂还是从她的嫁妆里挑了一套最富贵耀眼的红玉头面给了人。
好在来挑的舅母跟表妹见了都欢喜,拿了东西就痛痛快快地走了。
林夫人没走,等嫂子侄女一去,她困惑地看向女儿——那是她给女儿嫁妆里最重的一套。
刚才给东西的时候她没有说话,林玲心中还是有点欣慰的,等人一走,母亲还不解,林玲还是难免有些头疼,挥退了下人,她拉着母亲的手苦笑道,“阿娘,我器物财物虽多,但那是国公府给长公子媳妇的,那是国公府长公子媳妇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是出现在了别的女子身上,你当外人会怎么说道我?”
林夫人这时候一细想,背后也是一身冷汗,半晌她怅然道,“我之前怎么就想不到。”
且不论其它,光这长公子长媳的东西要是出现在了她的表妹身上,外面的人随便谁一知晓,都会道长公子看上她了。
林玲又是苦笑不已,看着明显还跟不上如今形势的母亲心中也是长叹了口气。
现在母亲别说帮她,为她指点迷津,有时能不拖她后腿都是好的。
如今她在的国公府,跟以前那个谁也无须去的家,太不同了。
第320章
“我…”林夫人一阵阵后怕,自喃,“我以前也没这般糊涂。”
“娘,如今我们身边的人多了,我们得自己沉得住气,人心易变,如今我们家是走出来了,但我们家这口子开了,来要东西的人就多了…”林玲握着母亲的手轻声道,“我们自己不稳住,很易被他们带偏的。”
“你兄长也这般跟我说,”林夫人喃喃,心神很是不稳,“我,我…”
“我只是想帮你们,”林夫人颓然道,低着头喃喃,“他们家那么多的人,我们家才几个?家中的家将属臣,也是手指都数得过来,这么多年你父亲的孤臣当得太苦了。”
她跟那么多的人来往,不过也是想让元帅府也跟国公府一样,被众多人包围着,没理由国公爷府有的,她家为国打了数十仗的元帅府没有。
她也是想让国公府不轻看他们元帅府,不轻看女儿。
林玲听了母亲的话一愣,随即她很快把这点失态掩饰了过去,安抚母亲道,“阿娘,阿父阿兄都是心中有成算的,您也无需多想,有时候事听他们的就是。”
林夫人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
等母亲走了,林玲坐在太师椅上许久都未起身,等到外面的人来报说有管家娘子求见,她这才回过神来。
她娘,不是觉得君王有负于元帅府罢?更不是想跟国公府一决高低罢?
林玲想着心中一阵阵的发冷,决定在走之前,一定要找父兄谈一谈,不能再任母亲这般下去了。
“少夫人…”
人一叫,林玲后背下意识一凝,嘴边也露出了浅笑,看向了门。
国公府大宴没有舞伎,但乐师却是请足了的,齐国公府以前本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后来落败废了这些纵乐的规矩,但齐国公本是雅致之人,遂以前在老国公下当过差的那几个乐师后来有事求到他身上来他便也帮了,还帮人振了家门,这些年间,他扶持的那几个乐师现在自成两派,在民间也是颇有些名声。
那几个乐师风雨这般多年,后来也因一些恩怨成了对峙的不同的两派人,现下两派人为报当年齐国公救命之恩,也皆都来了国公府,但因有恩怨在中间,两方人马也是卯足了劲互别苗头,那乐声一派比一派奏得悦耳动人。
国公府还有另两支乐师,一支是皇帝赏的宫中乐师,一支是归几朝前某礼官的后代子孙所有,虽家道中落,但这家子只要是出来奏乐的,个个堪称是大师。
这宫廷乐师和祖传的乐师一看那两家敲钟的手都挥成了涮子手,也是暗暗使劲,不想被这远道而来的两支京外乐师抢了风头去。
他们竞技,在场的人就耳朵有福了,自午歇后的小宴一开,吟诗作画,写词赋歌的当朝各大人和各大才子就把他们纷纷包围住了,乐师们也就演奏得更卖力了些。
等到皇帝也来凑这个热闹,还添了赏赐作彩头,更是群情激愤,如若不是身边人太多,舒展不开身子,有那喝多了的奇才都想趴地长伏,作诗作赋称颂皇帝了。
前院真是很是热闹,那豪迈的大笑声和拍掌声把中院那些离得他们比较近的小姑娘们逗得芳心乱跳,莫名的心慌,脚步却更往前院走了,如若不是身边还有母亲和得力的贴身奴仆拉着,有人都要红着脸惦着脚尖往前院一探究竟了。
因着国公府打理得最好的花园就在中院,鲜艳明亮的中院因着好看的小姑娘们更是春意盎然,她们的红眼蛋和明亮的双眼让人看不知所以然的人看了都觉双颊徘红。
国公府后院这时本家的人来说要请留在国公夫人这里的小公子和小小姐出去,谢慧齐还没怎么作想,以为是不想过于烦扰她了,等到下人来报说有位抱着小小姐在花园玩耍的小姐跟逛花园的书生搭上了话,她也是失笑不已。
因着武场就在中院的东方,中院也是要开了。
女儿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前面的动静谢慧齐不太清楚,但也是能从下仆嘴里得知半分的,她知前面热闹,便问齐奚,“就不想去看看?”
国公府今天这么大的场面,别说京中人,就是自家人也是难得见一次的。
“不去。”齐奚笑着摇头。
今日连母亲都没出去,是让大嫂露脸的,母亲私下把大局掌握了,把表面上的事都交给了大嫂去处置,外人能肉眼见到的都是嫂嫂的厉害,所以嫂嫂就是离开京城,也还是会被人津津乐道许久,名声也还是在的。
她若是还是以前国公府的二小姐,那是抢不了大嫂什么风头的,但现在她久深宫,也是诸家秘而不宣的事,她一出去,未必抢得了嫂嫂的风光,但至少也还是要抢去一小半的。
母亲本意就是想成全嫂子,齐奚也就不打算出去占那点风头了。
齐奚回答得很断然,谢慧齐摸摸靠在身上的女儿的耳朵,微微一笑。
不过,没一会,小叶公公又来了。
这次齐二小姐是陪在母亲身边的,小叶公公来见她也是要见到国公夫人的。
与那些头次见到柔美的国公夫人就心生好感的人不同,小叶公公打头一次见到国公夫人腿肚子就不由自主地哆嗦,现下国公夫人见到了,便连皇帝都不怕的二小姐也在,一次见了在他心中顶顶厉害的两头母老虎,小叶公公说话的时候牙齿都打颤,“禀国…国国国夫…”
那国公夫人的国字都道了四个了,夫人的人就是出不了口。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就是小孩子见了她的也有躲着的,但这见过她多次的小公公还是老样子,甚至比上次还紧张,谢慧齐心道这小公公怕是听她是山怪精转世来的话本听多了,才怕她怕得如此厉害,她心忖着,脸上却更是笑意吟吟地看着小公公,想安抚这小公公,哪料她笑得越是随和,小叶公公的牙齿就越是抖得厉害了,一脸的我怕得想哭。
齐奚也是奇了,扬了扬眉,“小叶子,怎地了?”
小叶公公心头怕,眼睛酸,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这一吹,更是把自己吓得半死。
还是他身后跟着的老尚宫这时往前一步,沉声道,“禀国公夫人,二小姐,皇上喝了几杯薄酒,猜谜赢了一枚国公爷充作彩头的玉佩,说让您去拿。”
小叶子一擦鼻涕,干脆下跪磕了头,不看人话也利索了,“二小姐,皇上似是有点醉了,到处找您。”
“喝了多少?”齐奚慢慢坐直了身。
“五…五六杯,奴婢没用,奴婢没拦住。”小叶公公今日是乔装成侍卫来的,这时候小公公佝偻着身体趴在地上,忻朝霸气威武的侍卫服都撑不起他几分神气了。
这些事,齐奚是先前都吩咐好了的,但皇上要是不听话,非要喝,身边人确也是管不住,齐奚也知怪不了小叶公公,摇摇头道,“还想见我。”
“尚宫婆婆,”齐奚转身那个沉默寡言的老宫女,与她道,“你现下去带皇上歇会,给他喂点解酒汤。”
“老奴也说了,说了您会生气的,但皇上似是连国公爷都…”老尚宫低头回道,“嘴里就一个劲地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