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忘记她,可是忘不了。
他想放弃这段情缘,可是无法放弃。
他千方百计让自己接受别的女子,可是接受不了。
今夜,他在街市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的思念决堤了,他心中的狂热爱恋再也无法停息。他想冲过去抱她,可是,陛下出现了,阻止了他。
曾经犹豫过,曾经彷徨过,曾经放弃过,现在,他绝不会放手!
为了他们的将来,他会坚持到底!奋战到底!
玉轻烟竭力挣脱,却推不开他,只得道:“郡王,你我已再无任何瓜葛。”
“无论你是否移情他人,无论你介意什么,无论是谁阻止,我都不会再放手!”宇文策的语气坚决而笃定。
“郡王忘了吗?你我之间的问题不是旁人。”她冷冷道,他竟然偷换了概念。
“那是谁?”
“是你。”
“我?”
她用力地推开他,指着他的心,“你只当我是替身,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而我也不喜欢你,我不会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宇文策皱起眉头,不解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玉轻烟漠然道:“我只说一遍。”
“什么替身?我喜欢的是你,爱的是你,怎么会是另有其人?”
“到现在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心吗?”她掷地有声地说道,“你真正爱的、最爱的人,是三年前那个清倌。”
他愣住了,好像听了一个非常滑稽的笑话。
她快步离去,留他一人在寒风中莫名其妙。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她怎么会觉得他把她当作替身?
宇文策暗中观察了几日,玉轻烟确实和沈昀、沈凝多有交往,她和沈昀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玉颜欢笑。
这日,他约沈昀在“洛都第一楼”相见。
沈昀笑道:“难得呀,郡王请我品茗,太难得了。”
宇文策纤长的眼睫缓缓掀起,似有一股冷风扫向对方,“说不定这壶茶很苦,难以下咽。”
“这么苦的茶,郡王也喝?”沈昀清逸地笑,浑然不觉他这番话是语意双关。
“未必是我喝。”
“那我喝?”
刚说完,沈昀才有所察觉,觉得今日的郡王确实有点怪。
沈昀磊落道:“郡王有话不妨直说。”
宇文策沉沉道:“我与谢思芙的婚事将会不了了之。”
“虽然谢思芙腿伤了,但你父王会如你所愿吗?”
“纵然她腿伤好了,我也有法子令这桩婚事罢了。”
“这么说,你坚决娶玉轻烟?”
宇文策的俊眸浮现一缕阴沉,“非她不娶,纵然她许了人家,我也会把她抢回来!”
沈昀还是不太明白他的用意,“郡王这么做,不怕…”
“我平生最恨有人在我背后说三道四,而且是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宇文策眸色阴鸷,整张俊脸都臭了。
“郡王此言何意?”沈昀看懂了他的神色,语气中也有了一点火气,“难道你认定我在背后说三道四?把话说明白一点。”
“三年前,我与那清倌之事,你敢说不是你对烟儿说的?”他双目瞪圆,火气十足。
“我为人如何,郡王还不清楚吗?”沈昀霍然站起,义正词严地说道,“那清倌之事,我从未透露半句,纵然是舍妹,我亦从未多说半句。”
“当真不是你说的?”
“我何须骗你?”沈昀侧过身,“若郡王不信,那你我手足之谊便…”
“好!我信!”宇文策寻思道,“可是,究竟是谁对烟儿说的?”
沈昀复又坐下来,“纵然她知道你与那清倌之事,又能如何?那毕竟是三年前的事,且那清倌已杳无音讯…”
宇文策苦恼道:“烟儿认定我将她当作替身,说我真正喜欢的不是她,而是…”
沈昀急道:“那你解释清楚呀。”
宇文策叹气,“我想解释,她好像不听…我再寻个机会跟她解释。”
上元节这日,兰陵长公主设宴禁中,广宴满朝文武。
玉大将军驻守边境,没有回京述职,玉夫人谢氏携子女进宫赴宴。
玉轻雪的脸还没好,擦再多的胭脂水粉也无法恢复以往的仙姿玉貌,谢氏劝她多次,她死也不去赴宴,因为她太心高气傲了。
这次,玉轻烟和玉轻霜跟随谢氏赴宴。
昭阳殿内灯火璀璨,仅着薄纱的舞伎随着丝竹翩翩起舞,浑然不觉寒气的侵袭。
玉轻烟百无聊赖地吃着、喝着、观赏着,真想到外头吹吹风。
斜对面的宇文策时不时地投来目光,她视若无睹。
再坐片刻,她悄然起身,出了大殿。
她拢紧斗篷,在昭阳殿四周漫步。
墨蓝的天幕停泊着一轮皎皎明月,月华清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有脚步声!
她看见李尚宫站在前方,便走过去,福身一礼,“李尚宫。”
李尚宫的身后站在三名年长的宫女,齐刷刷都是一副棺材脸。
“玉竹寺一事,玉二小姐有功,长公主特赐美酒一杯。”李尚宫擦了厚厚白粉的脸冰冷如霜,像一张鬼脸。
“谢长公主恩典。”
“喝了吧。”
李尚宫的话音方落,端着金漆木案的宫女走上前,案中是一杯飘着酒香的琼浆玉液。
玉轻烟岂会不知这杯美酒的真正含义?
毒死自己,当真是草菅人命。
她恭顺道:“这杯美酒是长公主赏赐的,是轻烟的荣耀,轻烟如何舍得饮下?再者,这是御赐的美酒,理当带回府供起来,日日拜谢长公主的恩典。”
“不喝便是对长公主不敬!”李尚宫喝道,“不喝也得喝!”
“轻烟有几句话想与李尚宫说,可否…”玉轻烟希望她屏退左右。
李尚宫横了一眼,她以为是屏退左右,哪想到两个年长宫女迅速窜过来抓住她,死死地制住她。
玉轻烟激烈地挣扎,使出防狼手段挣脱,哪想到这两个宫女竟然有两手,还是把她制服了。
那个端酒的宫女狠狠地掐她的嘴,她拼命地摇头、抗拒,还是无法阻止酒水灌入口中…
完了,这是魂归西天的节奏吗?
她使劲地吐出来,却还是有一半的酒水滑进喉咙。
“没用的,只要一丁点儿酒,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李尚宫漠然道。
“长公主就可以生杀予夺吗?”玉轻烟悲愤地吼,一双眸子染了泪水,水光盈盈。
“那是自然。”李尚宫冷笑。
玉轻烟等着五脏六腑绞痛的时刻,可是,身上不痛不痒,全无感觉,是不是毒酒还未发作?
李尚宫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会死,不是毒酒。”
玉轻烟惊诧极了,“为什么?”
“难道你想死吗?”
“不是不是。”玉轻烟连连摆手,终于明白,这只是长公主对自己开的一个玩笑,或者说,长公主想惩罚她,便想出这么一招吓自己。
“长公主吩咐我来给二小姐传几句话。”李尚宫道。
“请说。”
“长公主念于你赈灾有功,不予追究,然,若你心术不正,心有邪念,心怀非分之想,长公主会赐你一个全尸。”李尚宫语声冷冷,是那种浸淫宫闱多年,早已泯灭了人性的冷漠,“陛下喜欢与你玩,你便陪陛下玩,若陛下有什么跌打损伤,或是有了不该有的想法,长公主唯你是问!”
“长公主教诲,玉轻烟铭记在心。”玉轻烟淡淡道,“说句僭越的话,玉轻烟当陛下是兄弟姐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便好。”李尚宫冰冷道,“陛下是君,诸如兄弟姐妹之类的想法,也不该有。”
“是。”
玉轻烟目送李尚宫离去,想起方才被灌美酒后以为自己快死的心情,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怕死。
平复了心情,她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宫廊右边的殿室伸出一只手,迅速将她拽进去。她吓死了,剧烈地挣扎,刚想大声呼救,口鼻就被捂住,只剩下“呜呜”声。
殿内昏暗,她看不见人,只凭本能反抗,却听见一道低沉的生意:“烟儿,是我。”
这声音,是…宇文策?
她不再反抗,借着殿外的月色,终于在影影绰绰的月光里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
这张俊脸不再温润,多了三分邪戾、三分神秘。
“郡王为什么躲在这里?”玉轻烟觉得他如此举动太古怪了。
“烟儿,我们好好谈谈,可好?”宇文策求道。
“这是宫中,不好吧,还是改日吧。”她对这昏黑的殿室莫名的恐惧,其实是怕他乱来。
“这里不会有人来,放心。”他将她抱上半人高的案几,握住她的双臂,“今夜不说清楚,我不会放你走。”
她盯着他,他的瞳仁与夜色融为一体,染了夜的魔性,令人惊骇。
玉轻烟冰冷道:“郡王,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我早已没有可能。”
宇文策试图安抚她,“听我好好说,可好?”
她安静了,他缓缓说起来,三年前,他的确与一位清倌相识,且对她一见倾心,决意娶她。可是,父王、母亲强烈反对,还逼走了她,他伤心不已。从此,那清倌杳无音讯,再没见过。
“听完了故事,我可以走了吗?”她知道,他想解释。
“你觉得你是她的替身?你认定我还喜欢她?”他着急地解释,“烟儿,不是这样的,我喜欢的是你,也没有将你当作替身。”
“无论如何,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玉轻烟冷静道,“郡王,我对你已无男女之情。”
宇文策盯着她,眉头紧拧,瞳孔收缩,心也剧烈地收缩。
已无男女之情?
他问:“你当真移情沈昀?”
这句话,犹如从九幽地狱传上来的魔音,令人毛骨悚然。
玉轻烟愣住,原来他误会自己移情沈昀。
“是。”
“原来如此。”他冷冷地笑,充满了自嘲,“我真傻…”
忽然,他将她扑倒,犹如一只猛兽,啃咬她的颈项…
万字更新,求撒花支持。轻烟发威了哦,爽不?
84生死不离,死生不弃(十)
她本想大声呼救,却又想到一旦呼救,毁了清誉不要紧,让谢氏抓住把柄就不好了。于是,她拼了全力推拒、挣扎,可是,根本推不动他,反而激起他强烈的压制。她这才知道,他的恼怒与怒火有多么强烈。
怒火转变为欲火,宇文策变成一只狼牙森利的野狼,啃她的骨头,喝她的骨血,蹂躏她的冰肌玉骨…斗篷滑落,衣袍敞开,她知道,再也不能任由他,“你以为你霸王硬上弓,我就会乖乖地嫁给你吗?”
他的确这么想的,霸王硬上弓,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她就会无奈地嫁给他。
有那么一刻,他犹豫了,心软了,她是他心爱的女子,他不应该强迫她,不应该掠夺她的美好。然而,当他想到她已移情沈昀,心中不再有自己,他体内的怒火与妒火就噌噌地上窜,烧着的脑子,烤着他的身,令他无法自控。
因此,他没有停止,继续撕扯她的衣袍,锋利的唇舌在娇嫩的肌肤重重地碾过攴。
好痛!
玉轻烟想象得出,他的唇舌好比狼牙,从身上划过,切开血肉,鲜血淋漓一般。
昏黑中,他一双俊眸变成了孤独、桀骜的野狼的狼眼,邪戾,暴虐,骇人褰。
她必须阻止!
就在这危急时刻,殿门开了,好像有人进来,如一股强劲的风,顷刻间袭至。
在一片死寂中,这声音异常的清晰、可怖。
宇文策正沉醉于情动的激烈时刻,陡然间感觉到杀气的逼近,即刻起身迎击。
玉轻烟连忙起身整理衣袍,闪在一旁观战。
他武艺不弱,即使是赤手空拳,也硬生生地接了来者的诡异招数。
那精钢软剑发出“咻咻”的锐响,一泓银光迫出,映亮了来者的脸。
她惊诧,来人是高晋扬?
宇文策也认出来了,罢手不斗,径直走过去,想带她离去。
又是“咻”的一声,精钢软剑刺来,直指宇文策的咽喉,他止步,“高大人,请收好你的宝剑。”
“刀剑无眼,我无法保证。”高晋扬语声森寒,重重昏影中,他轩昂的身躯犹如巍峨的高峰,令人觉得安心。
“有何赐教?”
“淫乱宫闱,论罪当诛。”高晋扬冷冷地嘲讽,“若王爷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在宫里行苟且之事,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本郡王与烟儿真心相爱,只是在此处闲话家常,并无其他。”宇文策从容回应。
“县主,是吗?”高晋扬好整以暇地问。
“郡王,此次我不予追究,但下不为例。”玉轻烟用冷淡而着重的语气说道,“你我已成陌路,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