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春羽硬着头皮道:“四殿下骨头断了,暂时挪动不了,殿下事忙,怕后院侍君不尽心,这才…想到请了郡公过去照料几日。”四殿下分明是不想回宫里上课,正好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逃课,这才死赖在端王府不肯回去。
至于骨头断了——她也不算说谎,脚趾头断了跟腿骨断了,说起来不都是骨头断了吗?反正不良于行,的确需要人照顾!
顾氏很为难,自家儿子上阵杀敌行,去王府照顾人…这不是说笑话吗?
他沉吟不绝,派人去请正在苦学成亲礼仪的燕云度:“既是此事与云儿有关,还是让他自己来做决定吧!”
燕云度听到端王派人来接他过去,脚步轻快往正厅走,身后跟着一串愁眉苦脸的礼部官员,齐齐劝阻:“郡公,离成亲没几日了,再耽搁下去万一成亲之时礼仪出错,下官们没法交差啊!”
“此事是端王殿下提议,不若几位跟王府派来的人交涉吧。”
崔春羽的口才再加上背后强而有力的靠山,便是礼部教导礼仪的官员也不敢跟她硬顶着干,只能眼睁睁看着崔长史将安定郡公带走。
端王是个特殊的存在,虽不及太女在朝中人脉深厚,可她却在女帝面前得宠,还有位宠贯六宫的父君,着实让人轻不得重不得。
燕云度在南疆纵马驰骋,真到了京中反而是坐马车的次数比较多。端王府派来接他的马车就停在燕府正门。
钱圆与钱方作为近身小侍,另有世情通透的奶爹,陪着他上了马车。甫一坐定,奶爹便忧心道:“虽说端王此举也不处太出格,可到底她还有淑贵君照看着,便是府里不妥当,怎么着也轮不着接了郡公过去啊。”真拖着燕云度不放,又怕惹了未来妻主不高兴,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燕云度却半点不见忧心,似乎去端王府一趟便是出外踏青游玩,抻了个懒腰靠在了马车靠背上,奶爹忙劝阻:“大公子还是快坐直了,坐有坐相,此时养成习惯,真进了端王府也不怕露馅了。”
“…”燕云度:原以为成亲之前的礼仪只是暂时练练,难道是要一辈子受此拘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六一红包二十个,上章的修完再发,大家晚安。
第三十五章
安定郡公入住端王府, 让端王府一众侍君们翘首以盼,都想亲眼见识一番当世奇男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府中未来正君入住,侍君们内心无不蠢蠢欲动, 都想着了解之后挖正君的墙角, 若是能有手腕将端王勾到自己榻上,那才是真本事。
燕云度前脚带着奶爹小侍踏进端王府的大门,谢逸华亲自出迎,接了他往正厅, 后脚后院里便有人传了消息过去。
小侍来报:“远远瞧着郡公的身形…似乎也太高了些。竟是比殿下还要高出一截。”
某侍君:“…这也忒高了些吧?”这么个大宝贝, 端王殿下要如何抱在怀里呢?
过得半刻,又有小侍来报:“…郡公肤色甚黑, 又粗糙,想是不曾常年涂粉抹膏脂。长手大脚…实是有些丑的骇人!”
某侍君摸着自己嫩滑的脸蛋沉思:“…虽说男儿征战四方, 立下奇功,可终究要嫁人生女, 难道竟是不知道容貌的重要性?”生活的这么糙,
真上了榻之后摸着皮糙肉厚,端王岂不要败兴?
各院里都派出小侍对安定郡公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 或在厅前以奉茶为借口进去打探消息, 或守在去后院的路上,
假作修枝除草,为端王府的外部环境美化而辛勤工作着,顺便…观察一番路过的安定郡公。
很快端王府后院里便流传着未来正君的小道消息:正君容颜丑陋,举止粗鲁, 形若莽妇,与京中一干贵夫们相去甚远。
众侍君们齐齐舒了一口气。
他们都是颜色正好的时候被淑贵君下赐端王府的,怀揣着少年的美梦,想要得到端王殿下的亲怜蜜爱,不想独守空房好几年,连端王殿下的身子都没挨到。
好容易盼到端王要成婚,娶的居然是个容貌与大家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丑男,实在是让一干侍君们心中大是不平。
——男儿家只要温柔顺承,能服侍女君就好,立了绝世功勋又如何?
还不是要回后院相妻教女?!
燕云度进王府第一日,崔春羽交待众管事小厮们务必要听从郡公调度,特别是专管汤药饮食的。
众仆前去拜见安定郡公,才磕完了头要汇报四殿下的汤药饮食以及伤情,便被端王拦住了:“行了行了,别拿这些琐事来麻烦郡公,你们且先退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燕云度的奶爹温氏愕然:不是…请了大公子来照顾断了骨头的四殿下的吗?
温氏悄悄捅了下燕云度,他便清清嗓子道:“既是请了我来照顾四殿下,总要让我了解下四殿下的伤情嘛。殿下就别拦着了,你说吧四殿下的伤如何了?”
他指的那名管事正是管着谢佳华汤药的魏氏,他为着讨好王府未来男主子,堆叠出满面笑意,道:“四殿下的伤不妨事,只是大脚趾骨头受伤,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大脚趾?”燕云度询问的目光向端王殿下求证。
——脚趾头受伤您大张旗鼓请了我过来照料您胞妹?
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端王殿下似乎全然没接受到安定郡公的询问的眼神,她的目光在厅里扫来扫去,左看右看,突然钟情于厅里花架上摆着的藤萝绿植,细心端详一下番,骂道:“蠢材!外面春光明媚,厅里不是应该摆些应景的鲜花过来吗?”
专管各处布置的管事越众而出来请罪:“都是小的没想到,回头立刻就办,殿下息怒!”话说端王殿下一向以好侍候而出名,对府里各处的布置从来不曾挑剔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温氏与钱方钱圆只差瞪大眼睛傻傻瞧着端王了——这位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燕云度指着那专管汤药的:“你继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氏总不好说,四殿下是因为发怒去踹胞姐,结果脚趾头磕在了石凳上,因次却受了伤吧?
他含含糊糊道:“府医瞧过了,包扎妥当,好生养着不会有大碍的,郡主不必忧心!当真只是伤着了大脚趾,没别的问题。”
八面玲珑的崔长史早知端王之意,为避免谢逸华面上难看,一会揪着她充当炮灰,她找了个借口麻溜的滚了:“皇庄管事有事还在外面候着呢,微臣这就过去瞧瞧,就不耽误殿下与郡公了!”
谢逸华只觉得崔长史的笑意格外刺眼,有种被看破的窘迫感,她挥退众人,索性承认了:“是是是!皇妹她无甚大碍,反正…就是骨头断了,别管她哪根骨头断了!你是来照顾皇妹骨伤的。只是…可能会耽误跟礼部官员学礼仪,不知道郡公心中可是怨本王?”
燕云度脑子里“嗡”的一声,方才的猜测一旦落到实处,他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殿下设想周到,四殿下受伤,本就需要人照料!”
真照料起来,谢佳华也实在不算个配合的病人。
她见到燕云度出现在胞姐的卧房,愣了足有一刻钟,好半天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沿途过来,被软风一吹,燕云度的脑子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缜密与冷静,只除了脸上还有一点未褪尽的执意,神态倒是自然不少。
“端王殿下派人接了微臣过来照顾四殿下的伤。”
谢佳华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尖着嗓子喊道:“谁要你来照顾?谁要你来照顾?谢逸华呢?快让她过来!她休想将本王当包袱丢下跑了!”
燕云度半点不为她的尖叫声却退却,坐在床前几步开外的鼓凳上,缓缓开口:“微臣在军中见过不少骨伤,对骨伤也略有研究,不知道四殿下这脚趾是如何伤的,说不得微臣还能帮上一二。”
谢佳华气鼓鼓瞪着他,跟个喘气的大青蛙似的,瞪了他好一会,见这傻大个不但没有退缩,且同样以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便挑衅的仰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声:“告诉你也无妨,本王去踹谢逸华,她躲的快了,就踢伤了自己。”
燕云度顿时了解了方才他提起要与端王一起探望四殿下的伤势,端王那一脸为难的模样——胞妹如此刁蛮,居然还敢对胞姐动手,想来二殿下心里…也不好受吧?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来,厉声道:“二殿下身子骨娇弱,四殿下身为妹妹,就没想过若是您这一脚踢实了,会不会伤了二殿下的骨头?”
谢佳华从小就是个好胃口的宝宝,果疏肉蛋奶无一不好,虽然长到了十三岁豆蔻华年,但却仍有婴儿肥,瞧着倒是比骨骼修长纤弱的谢逸华要结实几倍。
燕云度想到这莽撞丫头能把自己的骨头都踢断,当时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真要是踢实了,那今日就不是他来照顾四皇女,恐怕是来照顾二皇女了!
谢佳华傻呆呆看着他,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从小到大,她倒是想揍胞姐的时候极多,真正付诸现实的机会也不少…但什么时候打伤过谢逸华?
谢逸华滑的跟泥鳅似的,瞧着瘦瘦弱弱,但吃亏的从来都只有自己。如果不是崆峒书院听说不曾聘请武教头,她都要怀疑谢逸华是练家子了。
“你…你什么眼神?”谢佳华半天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话:“谢逸华那个王八蛋最会装了,你居然信她?!”她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呜呜呜,父君您快来看,居然连未来姐夫都信那只衣冠禽兽!
燕云度与四皇女话不投机半句多,客气几句让她好生养伤,也顾不得她的神色难看,便从正院里出来,见到在外面候着的端王,对她多有同情,还安慰她:“四殿下年纪还小,殿下身子弱,往后还是小心些,别被四殿下伤着了。”
谢逸华默默的看着他,直看的燕云度有几分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唇角绽开一抹笑意:“没!就是…被郡公关心,心里暖暖的。”
燕云度:“…”总感觉这不是她的心里话!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尽量多写点吧…这两天有点事儿,没办法安心写。
第三十六章
端王府占地阔大, 当初建造之时,淑贵君就颇有先见之明的为八岁的长女规划了未来的生活,除了端王的秋霖院, 未来正君的清梧院,
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院落,能将未来预想的一众侍君与府里的二代小主子们全都塞进去,还富富有余。
京中居大不易,不少官员的宅子布局都以四四方方, 前厅后院来建。只因面积过狭, 内里的绿化不免敷衍,道旁种两圃花, 庭前植两棵树,中庭养一缸鱼,
都算是景致。
但端王府不同。
除了前厅后院的基本布局之外,要认真论起来, 端王府的建造是按照小型园林的模式来的。
端王府前厅中厅尚能看出皇家端正华贵之气, 前院主建筑都在王府的中轴线上,但是进了后院的门, 便犹如踏进了景观园林,
离前院最近的是端王的秋霖院。通往秋霖院的路上遍植金桂, 院子后面种了一溜的石榴树,每年都能摘好几十筐饱满的石榴,往宫里也送过不少。
淑贵君每年吃到端王府的大胖石榴,就更惆怅了。他盼着长女枝繁叶茂,
多女多福,可惜端王至今膝下犹空,十分怀疑端王读书读傻了,还让人将宫里的珍藏誊抄了一份,送到端王府。
秋霖院正房五间,正厅卧房书房齐备。淑贵君派人送来的宫中珍藏画册就由崔春羽亲自带着人摆到了内院书房最里面的书架之上,至于端王殿下有无阅读实践…那实在不是崔春羽的管辖范围。
正房两侧耳房住着贴身侍候的小侍水清水铭,北侧有倒座抱厦,住着秋霖院里洒扫跑腿等粗使的小侍。
离秋霖院最近的便是端王正君的清梧院,两座院子犹如八卦盘上的阴阳两极,相依相伴,中间由一汪活水环绕,假如站在半空中瞧两座院子的布局,竟能瞧出几分缠绵之意。
其余的院子散落在后院各处,有在湖心小岛的菡萏院,湖里每到荷花盛开的季节,入目皆是深红浅白,碧伞如盖。还有掩映在竹林里的文思院,清雅的两层竹楼;藏在梅林里的疏影院…等等不一而足。
谢佳华养伤住在了秋霖院,崔春羽便将燕云度安排住进了清梧院。
她还恬不知耻的与燕云度的奶爹温氏搭上了线,谦恭的口气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在跟自己亲爹说话:“…您老人家对郡公的喜好想必很是了解,再过两个月郡公便要正式的住进来了,正好此次郡公住进来,还要麻烦您老人家掌掌眼,看看哪些地方郡公不合意,趁早收拾起来,好让郡公住进来以后舒舒服服的,便是下官之福了。”
温氏来之前还惴惴不安,等真正住下来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端王府的下人们见识过端王对待燕云度的态度之后,有致一同的十分恭敬,便是对燕云度身边的钱方钱圆都格外客气,小侍们亲热的喊着哥哥,温氏都怀疑端王府厨房里的伙食都偏甜口,这才给他造成了大家嘴上都抹蜜的错觉。
温氏也肩负着打探端王府后院虚实的要务,友好和谐的与崔长史进行了亲切会晤:“我家郡公在军中多年,对衣食住行皆不挑剔,是个好侍候的主子。只是啊——”他拖长的调子让崔长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通常前面听着越好说话的主子,真正的重头菜都在最后一句话上。
“郡公有特殊的癖好?”崔长史小心翼翼的追问,生怕漏了什么重要消息。
她是个贴心的下属,很能理解权贵们各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之事。安定郡公既然要嫁进来,提前打听清楚了,也省得府里的下人们服侍起来走弯路。
温氏意味深长:“我家郡公自小练武,是个说一不二的刚烈脾气。这府里除了端王殿下他需要小心的,不知道…还有没有需要特别关照的人?”也省得一不小心把端王殿下的爱宠给打伤了。
崔春羽在端王府十二年,都快赶上护崽的奶爹了,可惜端王殿下是个冷情的性子,对她生不出依恋的情绪,她一腔热血无以为报,今儿才有了用武之地。
“温奶爹哪里话,这府里现在只有殿下一位主子,就连客居的四殿下…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受伤,根本不会住在端王府的。”姐妹俩跟仇人似的,休战一个时辰就很难得了,像如今这般一起睡觉居然没有打起来堪称奇迹。
她很能理解温氏的顾虑,毕竟以王府后院那帮姹紫嫣红的侍君们,能做出燕云度来的第二天就一股脑儿跑到清梧院门口要求向正君请安的事情,不让人家想歪是很难的。
今日一大早,清梧院门口被众侍君堵的严严实实,安定郡公本来就不算白的脸愈发的黑了,还道:“既然是殿下内宅子里的人,就让殿下去处理吧!”
崔长史有幸感受了一番安定郡公杀气腾腾的脸,大有端王处理不满意,他要亲自上场以武力解决此事的可能。
——这位莫不是忘了,成亲之后这帮侍君们可是要供他管辖。
端王殿下一大早前去邀请安定郡公吃早饭,撞了个时机正好,却不客气的拖她过去挡箭:“崔长史,你是不是卡着他们的月例银子没发,怎么集体跑到清梧院门口来示威?”
月例银子…不是帐房管着的吗?
崔长史打量了一番精心打扮过的众侍君,将这帮圈在后宅里侍君的心思瞧的清清楚楚——不就是打量着安定郡公容貌丑陋,便特意涂脂抹粉来拜见嘛。
端王殿下殊途同归,没猜中起因,却直奔着准确的结果去了。
这伙人还真是…来示威的!
崔长史不敢为自己莫须有的罪名辩驳了,将这帮侍君们客客气气送走,等端王跟安定郡公去菡萏院湖心赏荷花钓鱼,这才摸到了清梧院来向温氏探听消息。
她明明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碰上端王这位简单粗暴的主子,也被逼着直来直去,但是跟温氏打交道,总算是找到了点含蓄委婉。
“贵君疼殿下,当初建这宅子的时候,还真花了不少心思,大大小小几十个院落,各有各的美。譬如菡萏院吧,就是湖心上的一处建筑,连院墙都没有,夏日推开窗子入目就是大片大片的荷花,既开阔又美。还有疏影院,冬天的时候满院的冷梅香;还有好些个景色各异的院子,可惜啊…”
她叹一口气,温氏心里已经开始腹诽:原来端王府里的长史是个只会东拉西扯的主儿,说了半天就没有他想听的半句,倒好似在炫耀端王府里内院的风景。
崔春羽道:“可惜这些风景极好的院子都空置着,并无人住进去!”
“胡说!”温氏不相信:“端王后院这么多美人,难道塞在犄角旮旯?”
崔春羽拊掌大笑:“您老还真说对了!后院这些侍君呐,没有殿下的命令是不能住到各处主院去的,当然只能塞到犄角旮旯了,三五位住一个院子,互相也有个照应不是!”
她说的意味深长,温氏听的眉开眼笑:“住一起好!住一起好!”
从待遇看宠爱,真要是讨了端王的欢心,恐怕早就选了风景优美的院落去住了,哪里还能被塞到偏僻的院落里去挤?
菡萏院的湖心岛上,端王握着钓竿下饵,将鱼钩沉下去之后,才有暇取笑安定郡公:“郡公一营主帅,不过后院几个人,有什么可恼的?”
燕府一系列紧锣密鼓的婚前培训总算唤醒了一点燕云度的男儿自觉性,他注视湖上粉白初绽,“一不小心”就捏死了一只白白胖胖的蚯蚓,淡淡道:“营里将士不听调度,自有军法处置。难道殿下是希望我将后院里这些千娇百媚的侍君们也用军法处置?万一伤着碰着哪个,就不好了吧?”
谢逸华抬眉,缓缓露出些不可说的笑意:“本王平日不甚理会后院之事,这些事情都交给崔长史处理的。郡公若是想在后院大展拳脚,本王也不会反对!”
燕云度是纯然不信:真的没有宠着护着的人?
谢逸华坦坦荡荡:真要护着难道还敢全交托到你手上?
两人对视片刻,对端王府后院之事在沉默中初步达成一致,燕云度假作扭头去看湖里的钓竿,只觉耳边有点发烧,端王殿下却目光仍是不放,紧追着他:“咦,难道郡公是吃醋了?”
“哪…哪有?”充其量只是觉得有一点不舒服而已。
没来端王府之前,哪怕知道王府后院还有莺燕,也从来不放在心上。只觉得端王对他温和可亲,有种“苦了半辈子女帝开眼,居然将亲闺女奖赏给我”的感觉。
谁让端王殿下年纪比他小了五岁,还生的颇为…动人!
从她踏进关鸠宫的那一日,他就不由自主的想:与美相伴,哪怕每日看着,也能多吃两碗饭吧?
他常年与糙老娘们为伍,粗鲁的事情做惯了,站在儒雅文秀的端王殿下面前,不自觉的就将声音放轻放柔,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生怕露出本性,将人给吓跑了。
皇室娇女,最远也只是在崆峒书院埋头苦读,打交道的全是一帮斯文的读书人,哪里见过莽妇一般的他啊?
今早经历了一番被端王府浩浩荡荡的侍君们前来请安的事件,忽然之间觉得他被凤帝给骗了!
端王殿下明明是奖赏给我一个人的,怎么跑出来这么多哭着喊着要分杯羹的男人?!
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燕云度无可避免的…怒气上头了!
所幸端王殿下反应良好,并没有站在清梧院大门口与哪个男儿拉拉扯扯,又很快让崔长史善后,陪着他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带着他来湖心岛散心,也算是顾全了彼此的颜面。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这章也有二十个断更补偿小红包。
第三十七章
谢逸华常年不在京中, 每年回来也只是打个尖就跑,向父母昭示一下她还活蹦乱跳。今年被淑贵君逮着机会绑定亲事,离婚期还有两月, 她一时不得离京,
便整日带着燕云度在京里闲逛。
在吃喝玩乐方面,谢君平是老手,与她从小厮混长大的谢逸华也不遑多让。
两个人甩开护卫,大清早去柳记吃羊肉包子, 咬一口鲜美的要掉舌头;滚烫的羊杂汤端上来, 上面洒着翠绿的青葱蒜苗,一口灌下去额头就要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