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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帕子贴身放好,从几个人身边走过,不去看那几张快要毒发的脸,任由他们痛苦挣扎渐渐停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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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早就看了仔细,沉了沉眉头,“还有几个时辰天亮?”

“一个时辰!我听探子说,太子那里已经猎到银狐,虽然数量不多,可咱们一只都没有!”他说话时又有点担心的看看安紫薰,她呼吸似乎越发微弱,眉间隐隐见黑气浮现。

她小腿被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反复死死缠绕,赫连孝眼尖,发觉那发丝似乎本身会动,一下一下的好似在不断收紧。

“三哥,这是什么?”

“金线蟒。”他快速说着,将她平放在地。

“那不是沼泽里才会有的吗?她去过沼泽了?真是笨蛋,我早就提醒她不要往林子深处跑的……”他只听说过,这东西只生长在沼泽地,不过物种稀少僮。

身金色如线条细长,它口中是肉眼难辨的倒钩牙,一旦缠绕在活物身上,势必慢慢收紧身体,再将牙中毒液尽数注入活物皮肤里,不被嘞死,也慢慢中毒而亡。

“你继续捕银狐去,半个时辰内不要回来这里。”赫连卿沉声吩咐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将他遣走。

匕首挑断金线蟒身体,已经一圈一圈勒在肉中,赫连卿清除干净后,一个微小的伤口不见血出来,周边肤色发紫。

一直昏迷的她突然动了动,微微张开眼睛。

撬开她嘴,赫连卿一连灌下一瓶子解毒药,她不过吞咽了一点,其他从口中溢出。

解药泼散不少,弄了他一手,他忙扶住安紫薰下颌,目光微动,“不许吐出来!”

“瘴气……有毒……你快走……”她眼神涣散嗫嚅着乌紫的唇,用尽力气说完这些,拉着赫连卿衣袖的手指跌落地面,她身体起先还有暖意,很快变冷。

他一向冷漠的心仿佛被什么烫了下,下意识低头看着她伤口,一条细细黑线正顺着安紫薰纤细的小腿慢慢朝上延伸,

金线蟒的毒素已经在身体里游走,若是到了心脏,安紫薰必死无疑。

加上她中了瘴气,两种毒素在一身,发作更快。怕是解药还没有发挥作用,她已经归西了!

赫连卿用匕首化开她腿上伤口,还是不见血流出,安紫薰一动不动,看来她已经没有知觉,连痛也感觉不到。

蓦的,他俯身小心按在她小腿两侧,唇挨在伤口处为她吸出毒液,吐掉一口毒血,再接着吸,直到地面的血从乌黑变鲜红,细细的黑线逐渐消失,赫连卿听见昏死过去的她发出轻微一声。

他拧着的眉缓缓舒展,支起身子再望过去,她眉宇间黑气也消失不见,唇色从乌紫转为苍白,呼吸也逐渐平稳。

刀尖刺破手指,赫连卿将血滴在她伤口。

“啊……”她低呼一声,猛然抽动小腿,被他按住。

三生蛊的血能解百毒,用在被金线蟒咬破的伤口处,一定会产生痛楚感。

“有知觉就保住性命了。”瞧着她皱紧的眉头,嘴唇紧抿,比方才一动不动吓死人的样子好看多了,不由浅笑着,然后他伸手解开她衣衫,想查看其他几处伤口。

“三哥!”赫连孝声音未到,人倒是来的快,却撞见昏迷的安紫薰,衣衫被他三哥解开,半/裸肩头缠着白色纱布,露出胸口大片肌肤在月色里泛起珍珠般光泽。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安紫薰眼睛美,就连肌肤也这般光滑……

冷不丁对上赫连卿冰冷凌厉的目光,他慌忙闭起眼睛转身,“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事?”直到听见赫连卿不太高兴的语气,他才敢转身,安紫薰被他大氅包的严实,正被抱起靠在他怀中。

“半个时辰不到了,太子那里已经准备撤回,不论多少只,反正比咱们一只没有的强!”赫连孝顿时没有了底气。“三哥,怎么办?”

他知道赫连卿一直想要的东西,被父皇当做此次狩猎的奖励,一开始就是三哥赢了骑射,太子非要再来一局,分明父皇偏心太子,准了个狩猎银狐的比试。

三哥又部署自己的计划,还要费心狩猎,眼下安紫薰又出事,他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没有银狐,铁定输掉。”他心里依旧闷闷不乐,转头看了安紫薰,“她好点了吗?”

“没事了。”赫连卿笑笑,并不着急自己一无所获的结果,抱着安紫薰骑上马,迎着天边那抹日出走出树林。

“我真没用,什么都没有做好!”一侧赫连孝还垂头丧气的没有缓过神。

“老七,你帮了三哥这次大忙了,怎么会没有用。”他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安紫薰,昨夜他想得到的全数如愿。

“银狐猎的多不见得就会赢。”赫连卿笑起来带着孩子气,出声安慰赫连孝。

不到最后,输赢都不能见分晓!

突然而至的温柔(二)文/雪芽

日出东山,狩猎场篝火刚刚熄灭,燃起轻烟飘散空中。.

赫连琛第一个回来,队伍里有只铁笼,里面是大小不一的几只银狐,它们偎依在一起,狭长妩媚的眼眸精亮,即使被囚也无比警觉任何一个接近笼子的人。

“父皇。”他将笼子呈现给赫连御风。

“不错,银狐狡猾,每年狩猎大家凑在一起也猎不到几只,琛儿此番一夜得了好几只,朕定是要好好奖赏你。”他不住称赞,开怀而笑。

其他皇子均是无功而返,赫连御风也没有责怪,给每个人都御赐了不少珍宝,狩猎银狐其实本质是太子和庆王两人之间的比试。

琛儿一向做事沉稳,对手足兄弟谦让有礼,这些年赫连御风看在眼里,也不禁对这个儿子更为喜爱。

还有卿儿,这个孩子同样出色,平素看似对什么也漫不经心,宠他也好,责骂他也罢,他是一派桀骜不驯的姿态。

说起脾气个性,卿儿骨子里也是最为相似他的。对一个不是储君的皇子来说,这样的脾性要不得。

他翘首看着远处过来的赫连卿,他此时怀里抱着的人是安紫薰,身侧是老七,都是空手而来氯。

赫连卿抱着安紫薰下马,并没有放她落地,双手稳稳的抱紧,然后朝他跪拜。“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你的王妃怎么了?”赫连御风见安紫薰脸色苍白,衣衫上还沾染点点血迹,发髻散了,长发垂落覆盖在身。

“回父皇的话,是儿臣不好,让王妃狩猎时受了伤。”他站起身,让她靠坐在椅子上,似是怜惜的用衣袖擦去她额头渗出的冷汗。

身后是赫连琛关切声,“三弟,随行有医女,找来替弟妹瞧瞧。”

他眸色暗了暗,随即转身婉言谢绝,“谢谢二哥了,不过王妃之前交代,不管怎样要等到比试结束分出胜负她才肯瞧伤。”

胜负?赫连御风不太明白,“卿儿,你并没有猎物,照道理是你二哥赢了。僮”

赫连琛目光一转,儒雅的身影璇即到皇上面前,“父皇,这局应该是儿臣与三弟平手,他要照顾弟妹,不然依照三弟的身手,岂会什么都没有空手而归的。再说,上一场比赛,是三弟赢了,所以今年狩猎得胜的,应该是三弟才对。”

胜败不骄不躁,赫连御风显然对他的回答满意。

“卿儿,你二哥的话有道理,这次比试……”

“皇上。”安紫薰微弱的声音令他暂时停下说话,转而看过去。“我家王爷的意思并不是在乎输赢。”她稳了稳神道。

这场比试到现在来看,赫连卿已经输掉,再怎样挽回,最多也是平手。加上太子一番话说的巧妙,胜负还指不定是谁。

赫连卿要赢,又不能太过于得罪太子,在皇上面前唯有她来做下面的事,才最不惹人争议。

“其实是这样……”她扶着赫连卿站起来,正想着路上他交代的那几句话。

四目相对瞬间,他嘴角划过一抹浅弧,安紫薰楞了楞,总觉得赫连卿会要做什么。

突然间,被囚在铁笼里的银狐仿佛发疯似的相互撕咬,撞击铁笼,不一会身上的皮毛都渗入鲜血,如此还不罢休,野兽生嘶叫不停,好似一场激烈厮杀,不到两败俱伤绝对不会罢手。

“哎呀,怎么会这样?”淑妃娘娘挨着赫连御风,蹙起眉头。“这样还怎么做狐裘?好好的怎么会打起来?”

赫连御风心里一沉,银狐是兽类,群居相处和平,此番突然厮杀激烈,这兆头并不详!

这美丽的动物疯起来格外令人害怕,笼子也被它们撞的几乎要翻个,红着的眼睛映着阳光,似鲜血般红的瘆人。

就在众人惊愕时,林中响起长长嘶鸣,不一会只见银白身影飞速而来,在阳光里跃然出一道亮眼的光彩。

是昨天她见到的那只银狐,那身姿那气势,独一无二!

“银狐!”有人出声。

它停下脚步,看了看笼中奄奄一息的同类,并没有过去,而是缓缓走到安紫薰面前,温顺的低头蹭着她的衣角。

“这个是?”赫连御风第一次见到这般温顺的银狐,相比被困的那几只,它的气势宛若个王者,却对安紫薰显得无比亲昵。

“它是狐王,是王妃要送与父皇的。”赫连卿笑着道,三生蛊可以控制所有猛兽,这只狐王昨夜现身,他就想到怎么才能赢过太子。“是王妃发现它的,为此误入沼泽,受了伤。”

“真漂亮,王妃这一只狐王抵过其他银狐!”赫连御风盯着狐王,都说狐狸善于魅惑,今天一见他竟也被吸引,赞叹不已。

安紫薰抚摸那银色皮毛,她弄不明白狐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再看看赫连卿,他浅浅笑着也正凝视她。

难得他对她这般笑容,她眨眨眼偏过头,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是你做的?”

“怎么,你不喜欢?”他搂着安紫薰,在她耳边低语,瞧着她软白的耳垂变的绯红。

她不说话身子朝一边退了退,“能得皇上喜欢这狐王,是安紫薰的荣幸。”

“好,朕喜欢的很。庆王妃,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朕都准!”

她的手猛然间被赫连卿警告似的捏痛,安紫薰心里苦笑,是怕她趁机要求什么过分要求吧!

她只想要金筱瞳的解药,然后离开西楚,可这两样都不是光求皇上就能得到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文/雪芽

安紫薰思忖片刻,上前道,“皇上,安紫薰想皇上能放银狐出林子里。”.

众人哗然,皇上对狐王尤其喜欢,她这个要求不是要夺皇上所爱吗?

连赫连卿也楞了下,他以为安紫会提出合离,或者远离西楚回安家之类的。几乎是本能的,捏紧她的手警告。

想想他有些好笑自己这反映,他紧张什么?金筱瞳的毒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除的,他给的三生蛊的血,并不能完全解除毒性。

只要他不放手,安紫薰能跑去哪里?

“皇上,你看那些银狐似通人性,被逮住的下场就是被剥皮做狐裘,它们相互撕咬宁死也要毁去皮毛不落入旁人手里。狐王为了自己的同类,甘愿奉献自己,也要救下它们。就如同皇上对西楚子民,若是遇见强敌,也会甘愿为之一战,保护子民安危!安紫薰斗胆,请皇上割爱成全!”

赫连御风沉眉凝视跪下的女子,听她一字一句说完。良久,他心里不由暗暗轻赞,鸿影,你给卿儿选了个好妻子,只可惜,她是安宗柏的女儿氯。

“就依照庆王妃的意思吧。”他瞧着太子赫连琛。

“儿臣遵旨。”赫连琛命人开了铁笼放归那些银狐。

狐王虽然对安紫薰依恋,却更依恋山林,一群银白身影逐渐消失密林中。

“皇上,这场比试的结果,是太子还是庆王爷赢了?”淑妃娘娘娇柔声音重提话题。

对此赫连御风似乎也有为难,“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容朕考虑考虑,很快给个胜负定论。琛儿,卿儿,那么觉得如何?”

“儿臣遵旨。僮”

“儿臣遵旨。”

众人退下,赫连琛临行回营帐时从安紫薰身边而过,关切道,“弟妹伤势早些找医女来瞧瞧,小病拖久会成大病。正巧,这次随行带了御赐的玉露丸,宁神静气对身体有益,等会命人送过去给弟妹。”

“谢谢太子殿下,不用麻烦,王爷那里也有药备着。这番心意,安紫薰领了。”她客气的笑笑推辞。

“三弟去哪里了?”说了半天话,不见赫连卿。

“王爷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她淡淡说道,方才果儿神色焦急来见赫连卿,能让他这般匆忙赶去,看来花浅幽哪里有不舒服了。

被赫连卿从林中带回,安紫薰就没有见到她,花浅幽与林中蒙面人是一伙,只有赫连卿这个笨蛋还不知所以。

反正他爱怎样就怎样吧,他有三生蛊的保护,也轮不到她来担心一点。

赫连琛见她神色有异,上前站在她身侧,“正好一路,本宫就替三弟送你回去。”

“嗯。”她答应。

奉命跟着安紫薰的赫连孝见状,连忙也跟上前,“三嫂,我同太子哥哥一起送你!”他心中有歉意,留下她一人,又害她中了瘴气受伤。

事后,安紫薰却不怪他。

赫连孝不再像平时对她爱理不理,也恭敬的喊她三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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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营帐,赫连御风正在休息,方才发生事情令他心中不安,过了十多年天下安定的岁月,看着皇子们一一成亲,建功立业,不得不叹自己确实老了。

“谢成。”他低低一声,伺候身边的内侍官上前。

“奴才在。”

“淑妃娘娘去哪里了?”他微微张开眼睛,不见那柔美身姿的人。

“见皇上睡了,娘娘不敢打扰,先回自己营帐了。”

也罢,他难得清静下。赫连御风点点头,慢慢坐起身。

“今天的比赛你怎么看?谁输谁赢?”他询问谢成。

“这奴才怎么能断定,皇上英明,自然是圣裁。”谢成三十有余,面白无须容貌清秀,说话不温不火。

“朕怎么觉得这些年来,你说话的语气越发的相似她了。”

谢成听了只是跪下,“奴才不敢,影贵妃天人之姿,奴才半点不敢亵渎她。”

“起来吧,朕知道,不过说说罢了。”他吩咐着谢成,“你是影儿收留的人,她对你看似兄弟手足,不是教导你读书识字的吗,语气像她也没什么。”

谢成默默起来,伺候赫连御风一盏茶,见他失神沉思,脸上表情甚是悲痛。

“皇上,相思断人肠,影贵妃已经仙去,知道皇上为她相思如此,必然心中感激。”

“感激?你看卿儿对朕这个父皇尚且有怨恨,影儿是他母妃,朕当年虽然不得已那样对她,可毕竟伤她太深,怎么会感激!”提起往事有些激动,赫连御风深深叹息。

“皇上完成贵妃心愿,您也看见王爷对王妃似是满意,当初用了强迫手段,还是可行的!”

“安宗柏的女儿不错,做了卿儿的王妃,以后势必能帮他。不过,安家始终是西楚心中一根刺!但愿卿儿不要用情太深,无论是安紫薰还是那位花夫人,最终都不会成为陪伴他一生的女子!”说到这里,赫连御风恢复帝王本色。

谢成心中一惊,看来皇上已经另有安排对庆王!

“朕知道他想做什么,西楚内侍军的虎符,对他而言不仅是军权,可对太子来说,若是输了,势必今后兄弟间埋下不安。”

“这,恐怕难免!”谢成轻声道。

自是无情帝王家,兄弟姐妹之间,哪里能有手足之情。当年的影贵妃若是能及早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他暗暗握紧双拳,庆王爷你即使不争,也难逃日后被诛杀的命运!

第八十一章文/雪芽

接连两天夜间狩猎后,今夜休整,原本热闹的围场,变的安静,守卫三三两两巡视,篝火点燃偶然会爆出点火星,噼里啪啦作响几声。.

黑色身影隐在树林中等候多时,久久后才见有人不急不忙的过来。

“找我。”来人拉下风帽,脸颊娇美带着浅笑。见黑纱罩面的人不语,她朝前几步靠近,“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走了?”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浅幽,就因为你任意妄为,损失四个死士。”黑纱下之人缓缓道,语气与平常无二的淡然,却有那种令人心惊的透骨寒意氯。

“不错,是我下令他们在半路杀安紫薰!”她回答干脆,盯着走过来的男子。

“你得了谁的命令动对她下手!”

花浅幽哼了下,“我乐意,我不想见到她还活着!”那平时柔弱恭顺的眉眼,微微上扬,多了抹不驯的野性。

冷不防那人挥动衣袖,掠过她身子,她随即身子旋转几圈,继而踉跄几步失了重心摔倒在地。

抬起身子,她坐在地上起初有些不可相信,喉咙涌出一点腥甜弥漫齿间。

他打她?为了安紫薰对她动手?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