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汐望了望沈平川,沈平川冲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狡诈。

蒋姨本来也没有多少积蓄,在春天巴黎买个一室厅的小户型,兴许都够呛,哪里吃得下这里动辄千万的大户型啊。

她刚在今汐面前耀武扬威地膈应她,现在经理把她的路都堵死了,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真是难受至极。

今汐和沈平川作壁上观冷眼看着,今可可急得都快掉眼泪了:“妈,我要最好最大的房子,你快给我买!”

售楼经理笑眯眯说:“女士,出了春天巴黎,你可再也找不到这么高档的小区了,我们这样的小区,就是专门为您这种身份的太太准备的呢,无论是用来投资还是自己住,都是可以的。”

蒋姨是个极要面子的女人,被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咬牙交了定金,定下了一户两百平的公寓。

她可没这么多积蓄全款买这房子,只能选按揭,签协议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今可可那张脸更是铁青了,明明说好的是全款,现在又要按揭,真是丢死人了。

当然,蒋姨的这笔冤大头业绩,肯定是算在了今汐的业务上。

晚上,今汐高高兴兴拿着她的五位数的提成,说要请沈平川吃宵夜,沈平川嫌弃地说:“看你那得瑟的样,小人得志。”

今汐就是小人得志,不仅拿到了这么高的提成,还狠狠地除了一口恶气呢。

以前蒋姨看见她,就跟炸毛鸡似的,总是明嘲暗讽没个消停,今天这一出,可算是把今汐的陈年恶气都出了。

“哥,售楼经理陈姐姐这也太行了吧,早上还对咱们板着脸交待工作呢,当着蒋姨的面,一口一个少爷小姐,叫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不然你以为,她这么年轻是怎么当上了售楼经理的,在老沈手下干活儿的,个个都是修成了人精,你好好学着吧。”

沈平川迎着夕阳,轻松地蹬着着自行车往前走,今汐侧脑顶着他硬邦邦的背后:“哥,好累啊,挣钱真不容易。”

“现在知道了。”

“是啊,不仅辛苦,还要能忍气吞声才行。”

今汐脑袋埋进他的背里,瓮声瓮气地说:“今天要是没有哥哥撑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的确太累的缘故,身后这丫头柔顺得他都不太认识了,兄妹俩一言不合就撸拳头打架,很少有这般软语温存的时刻。

沈平川心里涩涩的,回过头,不自然地说:“你靠着哥哥,我永远给你撑腰,不叫任何人欺负你。”

今汐靠着他坚实的后背,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微风轻扫这她的长睫毛——

“好哦。”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有

目瞪口呆

沈平川停在一家火锅店门口, 今汐慢吞吞地从自行车后座下来,望着面前的霓虹招牌。

“吃火锅啊, 哥。”

沈平川极不自然地“嗯”了声, 像是生怕今汐多问似的, 快速将自行车推到了道旁的专用车库里。

今汐站在他身后, 说道:“可是这两天大姨妈, 吃不了辣。”

“那就给你点个鸳鸯锅。”

“所以你一定要吃火锅哦?”

“嗯。”

今汐耸耸肩, 跟他进入火锅店。

夏轻穿着服务员的条纹工作装,正忙着端盘子,门边见到熟悉的面孔, 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浮现诧异之色:“咦, 沈学长,你是来吃火锅吗?”

沈平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嗯, 我妹妹哭着喊着要吃火锅。”

今汐错愕:“我什么时候...”

她话音未落,沈平川一巴掌猛拍她背上。

“是啊是啊是啊。”今汐被他拍得猛然一突,极有默契地连续说了三个“是啊”,脸上挂了甜美的微笑:“超想吃火锅!”

“快请进吧。”

夏轻带着两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今汐落座以后, 还会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她。

她眉宇高挺, 眼睛狭长, 带着某种东方女性特有的韵味,却又柔中带刚,五官里透着一股子英气。

不愧是国防学院的小姐姐,好俊俏。

可能是因为今天见过了妖娆媚态的蒋姨母女, 今汐越发觉得夏轻是真的好看。

等夏轻去给两人拿菜单的时候,今汐立刻挪到沈平川边上,低声道:“难怪绕了大半个城也要来这家店,原来醉翁之意...不在吃火锅啊!”

沈平川有点小紧张,连忙道:“你别阴阳怪气的!表现正常点!”

夏轻走过来,沈平川立刻把今汐推开,然后理了理自己的领带。

今汐斜眼看着他,脸上挂了迷之微笑。

这几日在售楼部上班,沈平川每天都要穿衬衣打领带,看上去还挺精神。

沈平川点了菜,将菜单递给夏轻,柔声道:“麻烦了。”

夏轻疑惑地问:“不给妹妹点菜吗?”

“不用,这小屁妹什么都吃,好养活。”

夏轻顿了顿,还是把菜单递给今汐:“妹妹你再看看吧,后面还有小吃和糕点。”

今汐简直不要太感动啊!拿着菜单狠狠地剜了沈平川一眼。

让你自作主张!

今汐几乎瞬间就喜欢上了她。

她捏着铅笔,笔头戳着肉肉的脸颊,认真地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沈平川斜眼看她,不住地提醒:“你悠着些,吃不完浪费了。”

“我吃的完。”

“那也别点太多,晚上吃多了长胖。”

“沈平川你好啰嗦!”

桌下,沈平川踹了今汐一脚,今汐顿了顿,立刻笑眯眯地改口:“我们锅锅就是这么贤惠温柔的呢。”

夏轻低头笑了笑,接过了菜单。

她走以后,今汐立刻挪过去:“锅锅,我表现好不好?”

沈平川皱眉说:“你别太刻意了!人家看得出来好吗!”

“是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蠢兮兮。”

今汐坐直了身子,郑重道:“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夸人要夸得不动声色,不着痕迹,让人听不出你是在夸,但又能感受到你锅锅的好。”

今汐蹙起了眉头:“这...特么还是个技术活。”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别给我弄巧成拙。”

“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拿下小姐姐。”

两兄妹像鸽子似的叽叽咕咕地讨论,身后,夏轻拿着花生奶,尴尬地说:“那个...打扰一下。”

沈平川身形一颤。

完蛋,刚刚说的话肯定让她听见了。

今汐微笑道:“夏轻姐姐,我锅锅是说这个火锅味道很好的呢。”

夏轻无奈道:“但是你们菜都还没上呢。”

“呃。”

沈平川用手捂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

夏轻将一扎花生奶搁在桌上,说道:“我跟老板说,这个送给你们喝。”

“谢谢姐姐!”

“不谢。”

火锅店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夏轻也忙碌了起来。

今汐不住地给沈平川夹菜,小心翼翼地安抚他:“哥,没事的,你打起精神来。”

沈平川颓丧地摇着头:“带你来是想让你给我争口气,你这一顿操作,人家肯定以为咱俩是傻逼兄妹二人组。”

今汐又给他夹了块五花肉:“不要自暴自弃,咱要有信心!”

夏轻又过来了几次,给两人倒了茶水,跟他们说如果有需要就直接叫她,很是妥帖周到。

隔壁桌坐了几个年轻的男人,说话的嗓门有些大,咋咋呼呼的,有人甚至直接脱了衣服,光膀子开始划拳,输了的要么喝酒,要么玩大冒险,找周围好几个女孩要电话号码,不过没人搭理他们。

沈平川表情很警惕,所以他们没有过来骚扰今汐。

有个喝得醉醺醺的小平头在一桌女孩那儿吃了闭门羹,踉踉跄跄地回头,结果撞上了端着油碟的夏轻。

几盘油碟眼瞅着被撞翻,不曾想,夏轻端着盘子竟又给全部兜了回来,四平八稳地落在盘子里。

今汐瞪大了眼睛,赞叹道:“姐姐好身手啊。”

沈平川脸上浮起一丝骄傲的神色:“她很厉害,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虽然稳住了油碟,不过还是有油星子飞出来,溅在了对面小平头男人的衬衣上,因为穿的是白衬衣,所以几滴油花倒是十分显眼。

夏轻对他道了声抱歉,却不想这小平头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她,说道:“服务员,你把油溅到了我身上,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做服务行业,不管客人对还是错,都不能和客人起争执。

夏轻只能诚恳再度抱歉:“先生你可以先把衣服脱下来,我拿去后厨帮你用水啄一下油星子,干了可能就不好洗了。”

小平头笑了起来,冲自己的兄弟哥儿们笑说道:“这小姑娘一来就让我脱衣服呢!”

几个男人开始起哄:“让你脱,你就脱呗!”

那小平头即便穿着衣服,也能看出干瘪瘪的“排骨”身形,他没有脱衣服,而是说道:“我这衣服不便宜,小姑娘,你给我弄了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我赔钱给你吧。”

“钱,哥几个还要你这点钱?”

那小平头拎一瓶啤酒,递到了夏轻的手上:“来,陪哥几个喝一杯,喝开心了,这事儿就算过去。”

“我在工作,不能喝酒。”

“不喝是吧,行啊,叫你的老板来!你给我弄这一身的油,我得好好跟你老板说说!”

夏轻垂首想了片刻,终于还是接过了酒杯。

就在这时,有人擦身而过,手中一整碗的香油蒜蓉,全扣在了小平头的衣襟上。

夏轻诧异抬头,迎上了沈平川那双漆黑的眼睛,挑花眼微微一挑,笑着说:“对不住了哥们,我这手滑,弄你一身啊。”

小平头的白衬衣被亮晶晶的香油染了大片,还挂着蒜蓉和香菜葱花,臜污不堪。

他愤怒地质问:“喂!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

“我眼睛只看得见人,看不见畜...”沈平川话音未落,身边夏轻忽然攥了攥他的衣角。

“畜牲”两个字都已经到嘴边了,又给沈平川生生地咽了回去。

如果在店里发生冲突,夏轻势必会被店老板责骂,沈平川还是忍住了脾气,端起酒杯碰了碰那男人的杯子:“这样,我来陪你喝一杯。”

小平头睨了那啤酒杯一眼,说道:“男人喝什么啤酒啊,来,哥几个,上白的。”

一大杯的白酒端了过来,沈平川一口喝了,笑着说——

“今天晚上的局,我请了,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几个男人就算是有心发作,现在也发作不起来,只能作罢。

沈平川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忿懑地骂了声:“操”

今汐看他胀红的脸颊,笑着说:“咱们沈太子什么时候这样憋屈过啊。”

他喝了口她的热花生奶,压下喉咙里难受的腥辣:“那还真没有。”

别看沈平川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不过他脾气要真上来,也是玩硬的。

没想到这位夏轻姐姐竟然还能制得住他,难得啊。

吃过晚饭以后,夏轻送兄妹俩出门,特意向沈平川道了声谢,沈平川大咧咧说没关系,上次她不也帮他了吗,都是小事。

等夏轻进店以后,今汐说:“哥,我自己回去。”

“那我怎么办?”

“你当然是留下来等她呀!”今汐在自行车的侧箱里捣鼓了一阵,摸出粉红色的软垫,仔仔细细地套在了后座位置:“你等她下班,说送她回宿舍,让她坐在车后座。”

沈平川看着那粉红色的坐垫套,那还是他高中的时候买的,本来准备每天骑车送今汐上学呢,结果这家伙压根不和他走,要和闺蜜一道,所以这垫子也一直没用过。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万、万一她拒绝怎么办?”

“拒绝就拒绝呗。”今汐无所谓地说:“哪个男人追女孩不被拒绝几次。”

“我、我我没追她。”沈平川不好意思,都开始结巴了:“哪里追她了。”

“那你喜不喜欢她嘛,不喜欢咱就回家呗。”

沈平川低着头,脚尖拨弄着地上的一颗碎石子:“我不知道。”

别说,这破男人羞涩来还真挺可爱。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今汐以过来的人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脑子里有没有经常浮现她的脸,随时都想看见她。”

沈平川想了想,低声对她说:“我想看她的腹肌,这个算吗。”

“......”

“你可以尝试告诉她,你的愿望。”

沈平川咽了口唾沫:“那我可能会死。”

他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等夏轻下班,送她回宿舍,今汐便自己散步消食回家。

晚风凉爽,华灯初上,今汐背着她的小挎包,走在街头,时而驻足在地摊边,逛逛小饰品。

身边有情侣挽着手经过,今汐看了他们一眼,又开始想念某个讨厌的家伙。

不知不觉,都已经一个月,音信全无。

她站在车流穿梭的路口,其实心里有些难受。

她在沈平川面前,表现得好像没事人似的,一个人才敢偷偷地难过。

就在这时,她手机传来了视频通话的铃声。

今汐看到手机屏幕的头像,差点背过气去。

薄延。

他的头像是一只大白熊,白熊的肩膀上坐了个小女孩,是仿着她的脸蛋画的卡通人物。

今汐再三确定了,屏幕上白色的手绘头像,真的是他。

她激动并且小心翼翼地戳开了视频连接,稳住心绪喊了声:“薄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