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幼相伴的姐姐,政治联姻的结亲,最终成为宫廷斗争牺牲品的姐姐。

太皇太后哭了。这么多年来,那一直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愧疚,在这一刻爆发。假若姐姐的孩子没有死,那么她们姐妹也许能够活得好好的,能够开心的看着两个孩子快乐的成长。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亲外甥被人下毒害死的情景,那是因为当时自己的丈夫皇太极意图明显的表示出欲选他为皇位继承人,而为那孩子招来的灭顶之灾。这脆弱的亲情最终被争斗埋葬。摇摇头,眼前又闪过自己卧病在床,鳌拜整天整夜守护的情景,如今他也被下在牢中,自己却不愿为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因为她与孙儿一样,同样痛恨他专党擅权。这就是最脆弱,在万般争斗中经不起一击的亲情。

在所有的争斗中,亲情是不是注定只是一个陪衬或是陪葬。小萱的这句话再次回荡在她的耳边。

第四卷 入宫 第九十一章 禁锢

奴才恭请皇上圣安。”屋外头传来一声请安声。

苏墨儿忙向门口走去,还未走到,玄烨已经从门外进来,苏墨儿赶忙请安。

一眼瞅到太皇太后低头垂泪,玄烨对着欲行礼的苏墨儿说道:“起格。”然后飞快地走到太皇太后的身边说道:“孙儿恭请皇祖母圣安。”眼瞅着太皇太后慌忙地擦着脸上的泪水,玄烨一把抓住太皇太后的手说道:“我决饶不了昭萱。刚才孙儿就听人说昭萱似乎往慈宁宫这边来了,怕她闹事,搅扰了太皇太后安静,孙儿赶忙过来,没有想到还是被她气到皇祖母了。”

一把拉住玄烨的手,太皇太后说道:“她没有气我!她是来给我这老太婆送回一样我曾经掉落的东西。”擦干脸上的泪,太皇太后将玄烨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孙儿,咱们俩人很久都没有叨唠过了,今天咱两人再絮叨絮叨。”话请讲。”玄烨说道。来,咱们俩人一直相依为命,”太皇太后说道:“时间过得真快,皇上也长得这般大了,祖母看在眼里那是高兴的不得了,当祖母听到你没有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单凭自己的勇气拿下了鳌拜,你不知道皇祖母我有多高兴啊。孙儿,你真的让皇祖母我不敢小瞧。可是这话说回来了,你既然已经长大了,还能做到这步份上,也该能明辨事理,不会陷在私心寡欲的陷阱里。该是能够一丝一毫的去分析对与错,功与过。我们自己都会迷失在自己设的局里,谁先清醒过来。谁就能够掌控这个局。今天祖母的话多了,本来不该拿这些个话来搅扰皇上地心。可是祖母想起了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祖母不知道还能在说些什么,你是皇上,所有的决定该是你一个人去做,所有的结果也该由你一个人来承担。祖母只希望你能够仔细再仔细地考虑后,再去做些重大的决定,毕竟那样将来会后悔地机会就会少的多。”您的话孙儿记下了。您的意思是要我留下鳌拜与遏必隆的命?”玄烨皱着眉头不开心地说。我什么都不要求你去做,你是高高在上地皇帝,天下掌握在你的手里,究竟该怎么去做,那要去问问你的心。作为帝王。一定要英明有德,功过是非分的清清楚楚,这样你才会受人爱戴如若私心放的太重。你必定会迷失方向。祖母是个妇道人家,安心住在这后宫。才是我应该做的。对于皇上要做的决定。祖母永远都不会去干涉。你是一只正要展翅的雄鹰,我不能也不会去束缚你正在成长的翅膀。”

玄烨低头不语。一定是昭萱,一定是昭萱对皇祖母说了些什么。他轻压着心头地怒火对太皇太后说道:“皇祖母,孙儿明白。”

晚饭后,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景仁宫的平静。

魏珠出现在景仁宫,他走进正殿,对着屋里地小萱、绿儿、周得阳说道:“皇上口谕,即刻起昭妃移居延禧宫,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得私出延禧宫。”闻言,小萱淡然一笑。东西。”小萱吩咐道,看着院子里其他那些正干着活地侍女,小萱跟魏珠说道:“小魏子,我身边就留下绿儿和小周子就够了,其他人不用跟着我跑来跑去地,看哪里缺人就安排过去吧。”的意思,奴才会转给皇上地。娘娘,”魏珠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小萱,低声说道:“皇上这阵子脾气不好,等过阵子皇上消气了,奴才想皇上自然会接回娘娘的。”

小萱爽朗的一笑,说道:“不会了,再没有回来这一说,延禧宫似乎就是为钮钴禄家准备好的房子,”说道这里小萱一个惨笑:“我听说景仁宫是皇上母亲居住的地方,也是皇上出生的地方,我早该有自知之明,这地方,我住不起。”此话。娘娘也是被娘家牵连的,等这事过去了,皇上自然会接回娘娘。”魏珠再次低声相劝。要。”小萱又是一笑:“我不属于他,我只属于我自己。”

魏珠语噎,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绿儿和周得阳将东西收拾妥当后,将他们与小萱送往延禧宫。

夜幕低垂。

玄烨没有睡去,他看着桌案上大臣们的奏折,心里一阵畅快。除了个别的几个折子,大部分的都是要求处死鳌拜与遏必隆的。玄烨抽出那几张替鳌拜、遏必隆求情的奏折,狠狠地扔在地上,眼里尽是痛恨的目光。

一阵脚步声传来。玄烨抬头看去是魏珠。安排好了?”玄烨低头看着桌案上奏折,边看边问。安排好了。”魏珠跪地回道。

回答完了,半天也没有听见皇上回话,既没有叫自己起来,也没有让自己下去,只好默默地跪在地上,看着被扔在地上的那些散落的奏折。了些什么吗?”耳边终于响起皇上的声音。

!!!皇上还是在意那位主子的,我该怎么回答?魏珠心里直转悠。多谢皇上的恩典。”魏珠不敢抬头。

玄烨不语,将手中的奏折翻的哗哗作响。的?”玄烨又问。

抬头看了眼玄烨,魏珠说道:“奴才知道皇上这些天心里有气,所以劝昭主子,说等这些日子过去,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就会接娘娘回来的。”说?”玄烨紧接着问。

魏珠略微犹豫了一下,边看玄烨边说道:“昭主子说,再没有回来这一说,延禧宫似乎就是为钮钴禄家准备好的房子,说她有自知之明,景仁宫是皇上母亲住过的房间又是皇上出生的地方,她住不起。”魏珠说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玄烨的脸。玄烨愤怒地一拍桌子,似乎是很生气,胸前也跟着一起一伏。吧。”一向冷静的玄烨几乎是在怒吼。看着魏珠退出去,玄烨又是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昭萱,昭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钮钴禄氏获罪,朕对你们姐妹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未贬未降,对你的爱恋却换来你如此的冷漠。朕叫你搬去延禧宫,原是暗地里提醒你,不许在四处乱走给鳌拜、遏必隆求情,你却对朕这般模样,你到底想朕怎么做?朕就算再喜欢你也不能由着你胡来,为你做任何让步。

玄烨赌着气,走到床前褪去衣衫躺了下去,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半夜里,他从床上起来,穿好衣衫回到书案前坐好,被扔在地上的奏折已经被梁九功收拾好,放回书案。玄烨抽出其中的一章,仔仔细细地看着:鳌拜、遏必隆虽然擅权乱政,知错不言,但是毕竟是我大清开国功臣,一代猛将,当年的太宗皇帝、世祖皇帝几十年均对其褒奖称赞,皇上登极以来,虽然多有恶迹,到底是功大于过,肯请皇上法外开恩,留下两位开国元勋的性命,以免招惹非议。

玄烨皱皱眉头,再挑出一张,见前面写的差不多,后面却写道:现江山还未稳定,就要斩杀两位开国功臣,只怕会让那些反清之人耻笑,拍手称快,还请皇上三思。

玄烨皱着眉头想起皇祖母本布泰的话语:我们自己都会迷失在自己设的局里,谁先清醒过来,谁就能够掌控这个局。摇摇头,小萱的话语也在耳边回响起来:您已经高高在上了,您都做过些什么?这个江山不是你打下来的,虽然现在它姓爱新觉罗,但是没有鳌拜、没有遏必隆,没有那些前仆后继化为尘土的勇士们,还说不准它会姓什么!

拳头紧紧地攒在一起,玄烨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能够把鳌拜拿下,自己兴奋的夜里睡不着觉,原以为这老贼作恶多端,杀了他也没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替他求情,难道自己的心里真的是恨他的私心太重,已经辨不清楚功过了吗?摇摇头,玄烨深呼吸了下,将所有奏折打开,重又仔仔细细地看着所有的奏折。

几天后,安安静静待在延禧宫里头,继续认真学着看书打发时间的小萱收到一条重要的消息。

周得阳跑进书房,满脸笑容:“主子,好消息。”

依旧低着仔细看书的头,小萱张口说道:“我不回去。”拜大人为大清效力年久,不忍心诛杀,削职没收家产,囚禁于居所。遏必隆大人亦同。”周得阳说道。

小萱听完抬头看着周得阳,半晌后终于笑了,那笑容娇艳无比,说道:“这可真是少有的好消息。”

绿儿与周得阳都是高兴不已,看来皇上要接主子回景仁宫的日子只怕不远了。但是这次他们却料错了,虽然玄烨并没有判鳌拜与遏必隆的死罪,却是执意的跟小萱较起劲来,朕就叫你在延禧宫好好地待着,待够一年半载的,看你还能如此倔强,朕就不信你能忍受得了深宫寂寞,不依着朕。

谁又会想到,原本只是暗暗较着劲的两人,却在后来发生的事情中关系变得更为紧张。

第四卷 入宫 第九十二章 倔强

时间有如流水,转眼即逝。延禧宫里居住的小萱似乎已经习惯了与世隔绝的日子,不过这对她来说,不见得不是件好事,起码那些繁琐的宫规她再不用去理会。宫里头的一些大事,也转经绿儿及周得阳的嘴传至她的耳朵里,坤宁宫昭惠产子和慎刑司总管曹修的晋升,在她听后一喜一忧。鳌拜倒台之后,曹修给皇上送上了张宫里头鳌拜眼线的名单,经查属实有功,赐四品花翎,升为敬事房总管,受到了玄烨的重用。

至于昭惠,在她产子前,她有空还会经常地去延禧宫走走,随着肚子日益增大,行动不便,后来去的就越来越少,等到小皇子生下来,她更是悉心照顾小皇子,再没有时间去看小萱。玄烨也因为昭惠产子,欣喜万分,时常的去看昭惠,对于延禧宫小萱原有的那份激情竟也慢慢冷淡了下来。

延禧宫里的小萱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学习看古书,看文献,来充足自己的日常生活。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再不用去管外面的闲事,她与绿儿、周得阳三人在延禧宫里相依相伴,过得十分惬意。

这天,玄烨又来看望昭惠和孩子,正赶上昭惠换好衣衫,似乎准备去哪里。要去哪里?”玄烨问道。去延禧宫看看昭萱。”昭惠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玄烨见昭惠执意要去,寻思了下说道:“朕陪你一同前去。”

吩咐好乳媪,玄烨与昭惠步出坤宁宫,坐着轿子一路前往延禧宫。

到了延禧宫。玄烨与昭惠下了轿子,命人打开延禧宫的大门,走进冷冷清清的延禧宫。绿儿与周得阳两人在前院正洗着衣服。就看见玄烨与昭惠走了进来,忙跪地请安。吧。昭妃呢?”昭惠轻声问道。院看书呢。”绿儿慌忙答道。

不再理会两人,玄烨与昭惠一前一后的走向后院。

明媚的阳光照射之下,院子中间地一把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娇艳若花、脂粉未施的女子。她双手捧着书,正仔细地看着。连玄烨与昭惠的脚步声都似没有听见。

看着小萱,玄烨心里似乎有什么在动。妃!”昭惠欣喜地叫道

听见有人叫自己地名字,小萱忙抬头看去,神情也是为之一愣,旋即起身,跪地请安。吧。”玄烨冷冰冰地说道。

小萱起身,眼看着地面,默不作声。

昭惠走进她身前,微笑着说:“昭妃。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小萱点点头说:“托皇后娘娘的福,一切安好。”

昭惠哑然,低声说道:“怎地这段日子没见。你对我这般生疏起来?”

小萱闻言,心中为之一震。自己何尝不想拉着昭惠嘘寒问暖。可是碍着玄烨也在,才一副疏远地样子。娘娘产下的是位小皇子。他还好吧,很可爱吧。”小萱微微侧身,背对玄烨,抬头看着昭惠说道。

昭惠使劲地点点头,说到:“很可爱,就是还太小,要不我真想抱过来,让你也看看。唉,这些日子,没有你陪在我身边唧唧咋咋的,总感觉身边好像少了些什么。”是麻雀不是我。”小萱轻声对着昭惠笑道。

玄烨看着小萱与昭惠轻轻交谈着,总想也说几句,可是又总觉得插不上话,索性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看着玄烨一人别扭冷落地站在院里,昭惠心里不安,忙轻声对小萱说:“我先跟皇上回去了,得空了再来看你。”

小萱点点头,昭惠走回玄烨身边说道:“皇上还有话说吗?没有,咱们就回去吧。”

玄烨闻言,看向小萱,竟发现她又低垂着头看着地面,至始至终都未看自己一眼,不觉心里一阵难受,冷冷说道:“这一年你也该知道些礼仪规矩了,一会朕会吩咐人接你回景仁宫。”禧宫住的舒适,不想再回景仁宫。”小萱低头答道。惠急着喊道,她怎么还是这么倔强,听皇上地意思,已经不再计较以前的事情了,她竟一句话给回绝了。好!你喜欢住这里,那就住一辈子好了!”玄烨说完,愤然离去,昭惠眼见玄烨发怒,忙跟着一起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小萱松了口气,不知道何时开始自己开始厌倦他,甚至不愿意见他。

启祥宫,也是静的死气沉沉。

穗儿盯着僖妃的房门,她一天到晚除了吃饭时能见到她,其他的时候一直都是紧闭着门。原以为换了主子,就能够脱离开曹修的恶毒之手,哪知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曹修知道这启祥宫的主子僖妃懦弱,更是恣意妄为,变本加厉,欲暗里与穗儿行那“菜户”之隐事。眼见这曹修又得皇上重用,穗儿更是不敢得罪,生活在那双魔掌之下,穗儿终日郁郁寡欢。两个主子都姓钮钴禄,两个主子一姐一妹,一个冲动莽撞,一个懦弱无能,想想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长,穗儿就羡慕不已,都是宫女,长却可以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对这她们这些妃嫔地侍女们指手画脚。皇上原本也是喜欢昭主子的,倘若不是因为她不识好歹,得罪太皇太后、皇上,那么自己应该还待在她的身边伺候着吧。想到这里,穗儿脸上显出一丝不快。心底深处对钮钴禄姐妹地怨恨更为深刻。

也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穗儿心想。昨夜,在曹修禽兽般地玩弄之下。穗儿为了能快些结束那耻辱地事情,跟曹修说起僖妃成天不出屋子。紧闭房门地事情,当时曹修地手便在她地身上停止了蠕动,以她地直觉来说,曹修一定是盘算到了什么。

背后有座安稳的大山,可是曹修并不知足。后宫里的那位老太太也不是幅能随意摆动的画像。他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昨夜听到穗儿说起僖妃的事情,他就在琢磨着些什么。一个太监跑至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来。”曹修冷言道。

太监走进屋里,对着曹修轻声说道:“公公,刚才得了信,延禧宫里头住地那位,又惹恼了皇上。”个说法?”曹修问道。上与皇后一起去过延禧宫,皇上还说要接那位主子回景仁宫的话。似乎被那位主子给拒绝了。”太监小声地说道。啊”曹修惊讶道,那昭妃是不是被关在延禧宫,关出毛病了?这个时候皇上还去看她。还惦记着将她接回景仁宫,看来皇上对那丫头的心还没有死。曹修寻思道。那丫头跟我之间一向关系不融洽,如果是皇上总这般念念不忘。那早晚对自己不利。正琢磨着,就听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又跑进一个太监,看着屋里的曹修说道:“公公,刚才皇上下了旨,念遏必隆年老功高,重又召回入朝为臣。”

曹修闻言,双目一亮:“消息确实吗?”确实实。”那太监说道。就听曹修说道:“下去吧。”赶忙跑出。

曹修心里不是滋味,这丫头不是刚刚又得罪了皇上吗,怎地皇上这时候却将她老父亲重又召回,皇上今天这玩的是哪出戏?曹修正盘算着,就见那报说小萱得罪皇上的太监还待在身旁,忙问:“你这消息可确实?”也是的的确确地。”先下去吧。”曹修看着太监步出房门的身影,眼里闪着凶光,脸上露出抹阴险的笑容。

这个时候皇上您对那丫头还念念不忘,您把她老父重又召回,只怕多半却是出自私心。这时候去跟您提钮钴禄家地事情,只会触了霉头,哼哼,到不如跟太皇太后那边玩上一把。这僖妃自姐姐被送入延禧宫之后,便一直足不出户,她最好不要在她的房间里做些个什么蠢事。曹修心里暗笑,甭管有没有事,僖妃你地屋子总得有人进去看看,倘若你地屋子里真不清静的话,哈哈哈,那就是老天怜我曹修,又给了我升职赐品地机会。一丝得意的笑容之后,他抬腿走出屋子。

太皇太后手里拿着海兰珠的镯子,一个人坐着想着心事,就听苏墨儿悄声在自己耳边说道:“太皇太后,敬事房总管曹修来了,要见您。”吧。”太皇太后放下镯子说道。曹修进来跪地请安。么事?”太皇太后庄重的声音在曹修耳边响起。后,奴才得知最近启祥宫的僖主子一直闭门不出,想到他们钮钴禄氏家的事情,怕那主子想不开,做些什么傻事,亏待了自个的身子,所以特来求太皇太后派个人去开导开导。”

太皇太后皱眉,寻思了下:“这你该去跟皇后说声才对。”了,皇后娘娘正与皇上在一起,奴才想到皇后娘娘最近照料皇阿哥,又要照顾皇上,一定是忙得很,不好再去打扰皇后娘娘,便来请示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给做个主,僖主子毕竟年纪小些,家中遭此变故,怕是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念头。”后,让奴才去吧。”苏墨儿在一旁轻声说道。

太皇太后看了眼苏墨儿,又低头看了眼那镯子,说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我去吧。就当去溜达溜达,散散步。”说完,太皇太后站起身子。

第四卷 入宫 第九十三章 会审

启祥宫,穗儿正与院子里的其他侍女们闲聊,就听着一声喝:“太皇太后驾到。”

穗儿忙于众侍女跪倒在地,僖妃听到屋外的呼喊声,忙起身出屋,跪倒在院中迎接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下轿后走至众人面前,说道:“都起来吧。”然后看着僖妃身后虚掩的屋门,皱了皱眉头。累了,带我去你的房间休息休息。”太皇太后说道。

僖妃闻言猛地抬头,神情慌张地说道:“哦。”

太皇太后见她神情慌张,更是心有疑窦。

僖妃起身,带着太皇太后等人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太皇太后迈进屋里,不由愣住。屋里满地散落的都是画纸。纸上画着的大部分都是小萱的画像,或笑,或蹙眉,或咬牙,或眨眼,还有几张画着的是年老的遏必隆。外面,不要进来。”太皇太后吩咐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她弯下身躯,一张一张地拾着地上散落的那些画像。后,我来。”僖妃忙说,边说边拾着地上的画纸。

太皇太后拿着拾起的画纸坐在椅子上,一张一张仔细的翻看。等到僖妃将地上所有的画纸捡起站到她身边时,太皇太后指着画对她说道:“这画画的真是不错,看看昭妃的大眼睛多传神,就跟要从画里面走下来一样,这张也不错,看看你阿玛。多慈祥的眼神,想来在家时一定对你们都是极好的。唉,时间过得当真是快。转眼间我们都老了。”僖妃闻言,不由得心酸。泪珠也接二连三地掉落下来。

太皇太后抬手为僖妃擦着泪珠,说道:“孩子,这画画的这么好,怎么就随地乱扔啊,这每一张画的不都是你地心思吗?这该好好地保管起来才是。”僖妃含泪点点头。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地,就算心里再痛再苦,也要忍着,这个世上有规则,我们能做的只有遵照制定的规则去生活。”太皇太后缓缓地说着。

僖妃跪倒在太皇太后的面前说道:“太皇太后,僖妃明白。”难为你了。起来吧。”太皇太后说道。拉着僖妃的手,太皇太后似乎想起了小时候地自己,那时候姐姐海兰珠也总是喜欢牵着自己的小手。与她一起奔跑在茫茫的草原上。僖妃,在自己的家人、姐姐有难时,这个生性懦弱的孩子。她选择了这种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感情。看着眼前的僖妃,太皇太后脑海里想起了海兰珠。姐姐。如果有来世,本布泰愿意与你再做一次姐妹。来偿还这一世对你的愧疚。妃一个人待在延禧宫一定冷清的很,有空地话就多去陪陪她。”太皇太后说完,站起身:“孩子,这世上受苦受难的不是只有你一个,这心一定要放得宽才行。”

站在院里,看着太皇太后在僖妃的搀扶下走出屋子,上轿离开,曹修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听说僖妃把自己整天关在屋子里,以为她会做什么傻事,没想到反让太皇太后对她心生怜悯之情。曹修咬咬牙,我就不信弄不了你们姐妹。他用眼睛扫了下院子里地穗儿,也跟着离开。眼见曹修的眼光扫过自己,穗儿觉得浑身地汗毛都竖了起来,头皮发麻,被他一次又一次凌辱地情景回荡在脑海之中。

看着该走的都走了,穗儿走到僖妃地身边,说道:“主子,人都走了,我扶您进屋去吧。”僖妃点点头,在穗儿的搀扶下,走进了房间。扶着僖妃在椅子上坐好,穗儿看见了桌案上放着的那些画像,不由地呆住了,原来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是在画这些东西。那画纸上栩栩如飞的昭妃,年老的将军,穗儿心里有丝疑惑:这就是这个懦弱的主子选择宣泄的方法吗?把所有的思恋、爱恋全部寄予纸上!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在她心里,只怕她那份感情比任何人来的都要猛烈。

几天后,天安门外金水桥朝房内,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仔细核查京师各死囚案件。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明珠的眼里。

玉落。

明珠仔细地看着这张记述,那上面写的是私自逃出百翠楼的妓女玉落,将一男子诱至自己住处杀害,以图钱财。查证据属实,判绞监候。

明珠皱着眉头,谋杀该男子的凶器已经呈了上来。

是当年鳌拜送给小萱的小金

都察院御史富海与大理寺卿杨文楷见那小金刀都是一愣。吩咐将金刀递过去。明珠见状,心里一沉不大一会,一个衣衫浸血的女子被拖了上来。

那女子随着拖她出来的人松手,身子也虚弱的趴在地上,竟似在昏厥之中。

明珠仔细打量着玉落,她的衣衫破烂不堪,破损处露出体内血肉模糊的躯体。看这样子就知道,一定是被用了严刑。这案子?”明珠冷冷地问。

一个矮胖的官员听到明珠的质问,忙道:“下官主查此案。”

明珠看过去,正是刑部主事尚多。女犯,怎地用了如此严刑,岂不是有严刑逼供的嫌疑?”明珠呵斥道。

就听尚多说道:“大人,绝无逼供的嫌疑,有许多证人都能证明此人犯谋财害命,只她自己一人至死抵赖不从,所以才施以刑罚。以示惩戒。”人,你且将案子再仔仔细细地给我叙述一番。”明珠说道。老鸨说,这玉落本是她楼里一接客的女子。平日便爱出风头,与楼里其他女子争风吃醋。后来被她说了两句,就私卷百翠楼财物,趁乱找了机会偷跑出百翠楼,在外租下地方暗地接客。事发当日,有左邻右舍均可证明这女子与被害人交谈。后该女子在被害人的怀抱之下,进了被害人的住所,再未见出来。整整一两天未见有人走出她地住所,她的邻居恐有事端,便去打门,先还有应声,后来再没听见有答应,邻居觉得事有蹊跷,便报了官。待人去她住所将门撞开,屋子里只有她与被害人在一起。被害人已被这金刀刺死,这女子当时正手持金刀。站立一旁。人证物证齐全之下才审的她,她却一口咬定未杀人。却又解释不出门为何是从里闩着地。所以才对她动刑。”

明珠默不作声。心里却不住地翻腾,尚多所说的老鸨地证词显然是假。因为当日他与小野两人将玉落从客栈接至小院时。他曾看过玉落的赎身契约。也就是说老鸨说的是假话,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问题是这玉落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杀人的凶器,与被害人同处一室,而且门是里面闩上地。难道她在烟花之地流落的太久,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奢侈习惯,所以小野当初送去的钱不够她开销,她才要图财害命?回想起百翠楼里仪态万千的玉落,明珠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他扭头看向都察院御史与大理寺卿,看到那两人都在仔细端详着那把金刀,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物证齐全,此次朝审无疑意。”明珠断然说道。稍等,此案不妥。”都察院御史富海出声说道:“明珠大人请看这把杀人的凶器。”说完,命人将金刀递给明珠。

明珠拿在手中,心里不停地抽搐,早就知道这把刀不该流落在外头的,这下可好,当真就惹下祸事。这玉落死不死无所谓,千万不能牵扯出昭萱。对此刀可有印象?”富海问道。

明珠略微犹豫了下,说道:“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珠大人,这把刀可是鳌拜的刀子啊,你仔细看,那刀柄之上还刻有一个“鳌”字。

明珠不语,就听那富海又说:“这么稀罕的玩意竟落到一个妓女手中,当真是奇怪,不知道这女人跟鳌拜有什么关系。”醒她。”坐落在一旁地大理寺卿杨文楷吩咐道。

立刻跑上来个人,拎着桶水,照着玉落的头部泼去。

晕晕沉沉,玉落觉得一阵凉意传遍全身,她睁开无神的双眼看了下四周,只怕又是提审。子,可是玉落?”杨文楷问道。

玉落无力地点点头。可是你地?”杨文楷用手一指明珠手上。

玉落顺着手指看过去,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明珠。

是他!是他!玉落浑身打了一个颤抖,他竟然是位高官。

玉落看着明珠地眼光惊奇万分,而明珠则是异常生冷地说道:“大人有话问你,你给我想好了再说。这把刀子可是你地?”

玉落听明珠这么一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摇摇头。然不是你的,那么是那个被你杀死地男人的?”明珠又问。

玉落点点头。那被害人可有亲人家眷?”明珠问道。过,均没有任何消息,查不到被害人是哪里人,家住何方,有无家眷。”尚多答道。杨大人,富大人,这凶器是被害人的,现如今被害人已死,刀子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明珠看着富海与杨文楷说道。

富海没有做声,他心里暗道:这案子一定有问题,这女犯刚才看明珠大人的眼神不一般,这女犯咱们也是审过的,她刚才那一眼分明就是与明珠大人是旧相识。

第四卷 入宫 第九十四章 亲审

明珠看向玉落又问:“玉落,你对杀人一事,可还有话要说?”

玉落摇摇头,眼里是异常坚定的目光。

见玉落摇了摇头,尚多不由松了口气。误,维持原判。不知道两位大人的意思?”明珠看着富海、杨文楷说道。大人的意思办吧。”富海点头道。杨文楷则是不言不语,什么意思都没有表示。人犯带下去。”明珠吩咐道。

看着玉落被拖走,明珠的心却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清静下来,那富海、杨文楷都是老狐狸一样的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难保不弄出个什么事情来。

捱过了这难熬的一天,晚上明珠回到家,总感觉得心里面不踏实,一刻都不得安神。

桌上的烛火轻轻摇晃着,明珠看着摇曳的烛火,用手拍了下桌子。

什么时候起,自己竟变的如此优柔寡断,如果以前就解决了玉落,哪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啪”,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明珠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一个下人推门进来说道:“爷,宫里头的梁公公求见。”

明珠皱了下眉头,忙说:“快请。”

梁九功踏进明珠的书房,低头说道:“奴才梁九功见过明珠大人,恭请大人安好。”气了。”明珠打着官腔。

梁九功抬头看着明珠,轻声说道:“明珠大人,皇上要见您。马车已经等在府外头了。”

明珠一惊,顾不得再说些什么,忙整理了下衣衫。快步走出书房,向门外头走去。皇上这时候来找他什么事情。难道是?走至门口处的马车旁,梁九功示意他上车,明珠忙掀起车帘,进了车厢。坐好后,看向车里。脸色铁青的玄烨也坐在里面。明珠心里暗道不好,看着皇上的脸色,决没有什么好事。坐着马车,随着马车地颠簸,明珠的心也是一上一下。

马车一路到了刑部,玄烨、明珠下车,走进刑部后院的一间房屋内。玄烨对陪同前来地侍卫说道:“去把那个叫玉落的女人给朕带上来。”侍卫领命后,直奔刑部大牢而去。

玄烨看着明珠。冷不丁地将一把金刀扔到面前地桌案上,说道:“这把刀怎么会到了那个女人手里?”了,这把金刀似乎是被害人的。那家伙已将死了,又没有亲属家眷。所以没办法查出他是如何弄到这把刀子的。依奴才推测。只怕是个偷哼!”玄烨拍着桌子,“你与那女子是否认识?”得。”明珠说道。明珠。你最好不要让朕查出你和那个玉落有什么牵扯,还有这把刀分明是昭萱的随身之物,在她进宫前,几乎是天天随身携带的,竟然会莫名其妙地落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手里,这还真是奇怪。”玄烨冷冷地瞪着明珠,见明珠不再说话,气得大喊:“你给我出去,等在门外。”

领命而去的侍卫带人来到大牢,就听到牢狱里一阵吆喝声:“我说你倒是快点。该换人了。”忙带人走了进去,狱卒们见来了生人,忙规规矩矩地站着,那原本趴在玉落身上的狱卒,也急忙起身,慌慌张张地将裤子提好。

那侍卫不动声色,看向玉落,虽然是受尽皮肉之苦,可是不难看出她面容姣好,身材丰腴。

这被判了死罪的女子,不管是被关押在哪里,永远只有一个下场和结果,那侍卫对这种事情似乎也是心知肚明,看着裸露的玉落,冷冷地说道:“马上把她弄干净,给她穿整齐了,人我要提走。”说完亮出了殿前侍卫的腰牌。看着点前侍卫的腰牌,狱卒们都慌了神,“是,是!”他们拎着水桶,冲进关押玉落的牢子,将水不停地泼向玉落地下身,冲刷那罪恶的印记。一会功夫,手忙脚乱的他们总算是给玉落换上了干净地囚衣,将她交给了侍卫。

侍卫命人架起玉落,一路跑回。就看见站在屋外头的明珠。

被人架着地玉落,脱离了禽兽地爪牙,渐渐恢复了些意识,当她看见明珠的时候,浑浑噩噩地头脑里闪过一丝清晰的记忆。

将她带进房,放在地上,在玄烨的示意下,侍卫们退出了房间。屋子里就剩下玄烨、梁九功还有玉落。来。”玄烨冷冷地说。

玉落慢慢将头抬起来,看到面前坐着一位华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