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在这种时候还要纠缠不清,不及时‘抽’身而去,那不是老江湖而是愣头青了。君子不立危墙,这句话的确是至理名言。朱山闲等人都没有说话,甚至面‘露’愧‘色’,应该都想到了这一点,谁也没法开口挽留,好端端的怎能让别人再趟这趟浑水?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能这么拿得起、放得下、说走走的。刚刚发现了仙家方外世界小境湖,又猜测那失踪的《方外图志》可能记载了更多方外世界的线索,怎能不动心?
庄梦周也借此表明了态度,他并不贪图这些,能进入方外仙家世界一游、有所收获当然是好事,但绝不会‘迷’了心窍。当然了,假如庄梦周真有问题,那么情况又完全是另一种可能了,他是在故布疑阵,并借此潜伏到暗处。
庄梦周已经走了,叶行想还嘴都找不着对象,他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似是解嘲般地说道:“要么庄先生有问题,要么他是怕了!”
庄梦周是不是怕了,丁齐并不清楚,但他能看出来,叶行显然很惊慌,也非常害怕,这是一种推己及人的心理。正因为他自己怕,才会说别人也害怕。叶行之所以会站出来质问庄梦周,是基于这种心态。
庄梦周能走,因为他本不住在境湖,随便去哪里猫起来都可以,但叶行却不能像他那样潇洒脱身。一方面叶行肯定不会甘心,因为刚刚得传方外秘法、有了发现与进入小境湖的希望,另一方面他也走不了。
是叶行率先说出了“知根知底”这四个字,那时他想到的应该是自己的情况。他的老家在境湖市郊,他的工作单位以及倾注了心血的事业在境湖市内,不可能放下这一切跑掉,再说又能往哪儿跑呢?假如真的跑出去落了单,又被企图杀人灭口的凶手追,岂不如送死一般?
人的心理是这样妙,叶行走不掉,所以很羡慕能脱身的庄梦周,因而不愿意看到庄梦周这么脱身,想让他一起留在这个困局。假如庄梦周没有问题,有这位江湖高人在身边,安全更有保障;假如他有问题,那么转移到暗处潜伏岂不是更危险。
叶行自己可能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这种心态,丁齐倒是替他看得很清楚。一屋子人仍然沉默,或者说正在沉思。叶行显得更尴尬了,恰好看见冼皓从屋里走了出来,赶紧问道:“冼师妹,庄先生和你说了什么?”
冼皓的脸‘色’倒看不出什么来,因为她平日的神情一直很冷淡,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架不住人长得美,便怎么看都好看,得了冰美人这样一个绰号。冼皓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冷冷答道:“关你什么事!”
这时朱山闲起身道:“庄先生说的对,赶紧去办正经事吧。我去班去找区公安局帮忙,老谭去查别的线索。你们几个要注意了,尽量不要落单,下班也尽量不要走特别偏僻的路线。那刺客的身手相当不错,可能还会找机再动手。
平常情况下,如大白天在公共场所、有在公安天眼系统监控的地方,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刺客是刺客,他很害怕自己暴‘露’。如今毕竟是现代法制社会,公然行凶杀人的话,警方一定会当成大案要案来办的。”
这番话既像一种宽慰,又像是一种警告。冼皓淡淡道:“确实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的刀不沾血,但是却有毒。那刺客能不能活命还两说呢,算是能保住命,十天半月之内也别想再动手了。”
范仰:“真的吗,什么毒?”
冼皓:“毒是毒,有必要告诉你吗?像你说的,江湖飘‘门’人,最擅长潜伏、追踪、逃遁、刺杀,怎么可能不会用毒?”
朱山闲和谭涵川已准备收拾东西出‘门’,他们打算一起走,到了外面再分头行动。叶行正在犹豫,考虑是不是搭范仰的便车一起去班?范仰又突然说道:“也许我们都忽略了另一种可能,刺客是冲着人来的,是阿全和冼皓在外面的仇家!”
朱山闲放下公包道:“哦,你是这么想的?”
范仰:“该想的都要想到,我们谁知道阿全的底细,谁敢保证他有没有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情?”
丁齐道:“阿全不在这里,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范仰扭头看着冼皓道:“我不信你没有杀过人!”
冼皓没有搭理他,但居然也没有开口否认,只是低头看着左手握的短刀。真正愣住的人是丁齐,谁都希望自己喜欢的姑娘纯洁无瑕,冼皓看去美如冰雪般纯净,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位姑娘居然也杀过人。
这也许本不是一相情愿的事,冼皓身为飘‘门’人,怎么可能是一张简单的白纸?丁齐早该反应过来了,只是他潜意识不愿意去深想。
今天凌晨三点,冼皓察觉院子里有动静、发现有人悄悄‘摸’进来了,待到刺客推‘门’而入时,她潜伏在‘门’边抬手是一刀。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一般姑娘家哪有这种反应!冼皓刺的是左肋偏部位置,查验众人身有没有伤痕时,还特意指出来了。
丁齐好歹也算一位医生,他看得很清楚,那一刀是奔着心脏去的,只要扎进去了,连抢救都来不及!那刺客只要稍微闪慢一点,早是一具尸体了。怎么形容那一刀的感觉呢,隐蔽、狠准、果决,杀人丝毫不犹豫,绝不可能是她第一次这么做。
那刺客看似只是划破了一点皮,实则当时是命悬一线,估计也是被吓得魂飞天外,转眼逃走了……却没想到,刀居然还有毒!
其他人都出‘门’了,叶行终究还是搭范仰的车一起去班了,屋里只剩下了丁齐和冼皓,两人这么默默地坐着。
最终还是丁齐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庄先生究竟和你说了些什么?”
人和人的待遇是不一样的,叶行在同样的问题碰了个钉子,冼皓此刻却抬头道:“庄先生劝我离开,隐匿行踪不要再回来。假如想回来,也要等到能确认这里彻底平安无事之后。但是我没有答应,他说来说去,好像有点不高兴了,也没再劝我了,结果是他自己走了。”
丁齐:“他走的时候说的那番话,也很有道理啊,你为什么没听呢?”
冼皓淡淡一笑:“因为他在屋里说的又些话,我并不爱听。”
丁齐:“他说什么了?”
冼皓:“他说既然尚妮已经走了,我一个姑娘家也没必要单独留在这里,让你们这些男人去折腾好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看不起‘女’人吗?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弱‘女’子,有自保之能。
我再说句实话,我们这九个人当,若真要动手,只有对付老谭我没什么把握。至于其他人,我还真都不惧!”
丁齐:“惧不惧是一回事,走不走是另一回事。庄先生也未必是怕了,反倒是叶行真的害怕了。”
冼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单我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想找我来便找我来,想让我便让我走,那我成什么人了?我已经分享了这个秘密,也付出了自己的努力,它是我的人生经历。人一辈子,也很难经历这样令人动心的事情。要说危险,在哪儿没有危险?”
丁齐附和道:“庄先生可以置身事外,而你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丁齐突然意识到,如今因各种原因已经离开的,居然都是“外面”的人。
第一个出事的石不全,并非境湖本地人,也不是这一事件的始作甬者,他也是被请来帮忙的,先后离开的尚妮和庄梦周都是属于这种情况。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庄梦周才会劝冼皓也离开、不要再参与这件事,这本不是他们的事。
假如冼皓真听庄梦周的建议也走了,那么如今剩下的“外来者”只有一个谭涵川了。其实谭涵川并不完全算是外来者,他和朱山闲是一伙的,早听过朱山闲的历代祖师传说,和朱山闲一起在查找小境湖。
丁齐刚刚还在感叹这个团队已经出现了裂痕,那么庄梦周的离去,是第一次公开分裂。先前尚妮是有事暂时离开,阿全是出了意外,庄梦周可是主动闹掰的。
冼皓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对,我如今并没有置身事外。我已经参与了这件事,它已经是我自己的事。”
丁齐很想问——你没有走,是不是也我还在这里的原因?但这话他没好意思问出口,想了想又问道:“江湖飘‘门’人,是不是真的最擅长潜行、追踪与行刺、暗杀?”
冼皓:“如果和其他八‘门’相,的确是这样的。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或者说有些失望,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还有不为人知另一面。”
丁齐直摇头,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而已。”
这话言不尽实,所以反应有点夸张。丁齐的感觉不能说是失望,而是多少有些惊诧。他刚开始接触这些江湖八‘门’高人时,感觉个个神秘莫测,可是随着相处的时间久了,对各种‘门’槛套路也开始了解了,也渐渐习惯了,甚至将自己也当成了其的一员。
可是现在看来,江湖水深呐,还有他并不了解的另一面,如刚接触到的所谓的“黑活”。谭涵川干黑活显然很顺手,眼前的冼皓肯定也干过,至于石不全恐怕也不例外。范仰甚至公开的问大家——你们谁敢保证,阿全没有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情?
冼皓:“你还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真的杀过人呢?”
丁齐有些尴尬道:“如果你自己不想说,这话我不该问。假如真有这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只说你可以说的……”
谈话进行到这里,好像又进入了心理诊室的会谈模式,丁齐其实是在引导冼皓,心也隐约有所期待。他对此是很有经验的,一个人诉说出自己隐秘,是打开心扉的过程,他好像真的很想“打开”她、真正地了解她。
“和你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还没忘记你是个心理医生。我真的杀过人,是仇家。我小时很普通,过的是平常的日子,但在一般人看来,家境也是很不错了。可是七岁那年,突然遭遇了家破人亡的剧变。
我的父母都进了监狱,再也没有出来。家里的企业也破产了,然后变成了别人的。而我名义虽被亲戚家的收养,但实际也和流‘浪’街头差不多。我等于是被师父捡走的,丢了也丢了,几乎没人过问。
我跟随师父学艺、长大,若不是这样,你觉得现在人家的孩子,能下功夫去练那些吗?当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为何会遭遇这些?等到我出师之后,才明白那一切原来不是我的错,也查清了当年的变故真相。
我父母经营的企业确实有些问题,被人抓住了把柄,但他们的过错并不严重,算被查了出来,也只是巨额罚款还不至于坐牢,所以拒绝了某些人的敲诈。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等来的却是谋财害命,被人陷害入狱,我出师时他们已不在世。
我找到了当年那些谋财害命的人,我们杀了不止一个人,而是一伙人,共有十五个,让他们都尸骨无存……”
看着如冰雪般的美‘女’,口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照说会令人心惊‘肉’跳。但丁齐却没有这种感觉,他的心甚至变得越来越柔软、充满了怜惜。冼皓说话时微微低着头,发丝飘散在额前,他甚至想伸手帮她轻轻的拨去。
冼皓‘性’情冷淡,不仅有点洁癖,而且很排斥与人接触。在丁齐眼,这些其实都是心理问题,而心理问题必有其根源,现在他明白了。
冼皓刚才回忆的往事,一连杀了十五个人,而且让对方尸骨无存,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但丁齐关注的却是另外的细节,下意识地问道:“你们?”他听得很清楚,冼皓说的分明是“我们不止杀了一个人”。
冼皓微微一怔,随即解释道:“是我,也是我们,我代表的是我们一家人。”说到这里又抬起头来,眼已闪着泪光,带着些许哽咽声音问道,“我是不是一个怪物?”
丁齐:“不不不!你应该也查过我的身世,我们同病相怜。而且你知道,我其实也杀过人。”
有时候想得到另一个人的认同,并不是单纯地表示能够理解或支持,而是告诉对方,自己也有过同样的经历。说着话,丁齐伸出了手,“第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冼皓的身子微微一僵,又似轻轻抖了抖,却没有闪开,也没把手‘抽’出来。
丁齐握住的是右手,她的左手刚才还拿着刀,此刻刀不经意间已经放下了,丁齐顺势又把左手给握住了。刀有毒,可是手却很柔软,像在梦已经握过,或者说是梦想要感觉。冼皓的头垂得更低了,似是紧张或是羞涩。丁齐能‘摸’到她的脉搏,心跳显然加速了。
丁齐的心跳也在加速,忽然有种很萌动或者说很冲动的感觉,他很想用力地把她拉过来,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或者是安抚再三。
他可真是‘色’胆包天,眼前分明是一位曾杀人不眨眼的‘女’子啊!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也的确相当够胆,否则当初又怎会主动进入一位变态杀人狂的‘精’神世界,还把对方给‘弄’死了。
丁齐此刻在想什么呢?当他意识到那种几乎抑制不住的念头时,又不禁想起了当初刘国男说的那句话——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果然如此吗?冼皓刚刚诉说了隐秘的往事与凄惨的经历,他被深深打动之后,现在满脑子想的居然是怎么把她抱到怀里来!美‘色’当前,自己也是男人,好像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从脉搏能感觉出来,冼皓此刻心也很凌‘乱’。丁齐正想再做些什么的时候,冼皓突然抬头道:“我差点忘了正事,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她说话时手还被丁齐握着,神情有些慌‘乱’,脸也带着红晕。丁齐正想好事呢,有些纳闷道:“什么时间差不多了?”
冼皓:“你去一趟庄先生住的酒店,看他还在不在那里?他应该已经走了,但在别人看来,你是追过去想挽留他或者劝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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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我想抱抱你
085、我想抱抱你
丁齐出了区,步行来到庄梦周住的酒店,一路行色匆匆的样子。庄梦周已经退房走人了,丁齐还很关切地询问前台以及门厅的服务生,庄先生是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有没有要去哪里,随身都带了什么东西等等。
若是普通的客人,服务员还真不一定能记住,但庄梦周鹤发童颜、器宇不凡,谁见了都有印象。他半个时前走了,只带了一口行李箱,箱子并不大,是无需托运能拎飞机的那种。庄先生没有坐在酒店门口排队等客的出租车,自己用手机软件叫了辆专车离开。
丁齐没有找到人,只好又返了南沚区。进屋一看,冼皓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等着呢,他有些意外道:“你怎么先来了,不是应该跟在我后面的吗?”
丁齐既是一个人去的,也是和冼皓一起去的。这是什么情况?冼皓告诉他,尽管做出独自去找庄梦周的样子,也不必管她在什么地方。刚开始丁齐以为这是庄梦周和冼皓商量好的把戏,结果冼皓却这是她自己的主意。
冼皓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假如他们真有人有问题,甚至在外面还有与之勾结的同伙。那伙人肯定也关心庄梦周是不是真走了、去了哪里,不定会在暗观察。实话,刚才因为有事打岔,其实丁齐去的晚了些,应该在庄梦周刚离开酒店时赶到的。
这也不要紧,庄梦周既然敢走,自有脱身之计,而且暗不定还有人保护和观察情况。别忘了冼皓能想到的,朱山闲和谭涵川同样能想到。老谭和老朱可是半个多时前出门了,假如真有人跟踪庄梦周的话,他们也应该能发现。
但丁齐这一趟也不算白去,因为对方同样可能在关注这栋楼的情况,毕竟这里才是众人的“大本营”。丁齐突然独自出门,而且是步行没有开车,不知道他是去干嘛的。假如真有人在暗盯着,不定能将之引出来。
丁齐来的这一路,并没有发现冼皓的踪迹,冼皓也特意叮嘱他不要四处寻找什么,心里有数行,当她是不存在的。江湖飘门隐峨术的玄妙,如果不是刻意观察的话,丁齐也确实很难注意到冼皓究竟躲在哪里,却没想到进门看见了她。
见丁齐的诧异之色,冼皓笑道:“看来你还不明白跟踪、追踪与盯梢的区别。我只是盯梢并不是追踪,事先知道你的行走路线和目的地,完全不必跟在你后面,那样反而容易把自己给暴露了。我要提前到达不同的地点,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你周围的状况。”
飘门高手,真是飘忽如鬼魅呀!丁齐又问道:“你不是区大门出去的吧?”
冼皓:“当然不是,今天那个刺客也不是,我们都是从南沚山森林公园绕的路。这个区别看平时住的人不多,可是监控镜头却不少,不仅有物业装的,还有公安部门这几年装的天眼系统。
公安部门的监控系统不了,能碰也最好别轻易去碰,但区物业的监控很容易被人黑进去。这样对方根本不用露面,能掌控我们平日的行踪了。可是南沚山森林公园里并没有什么监控镜头。”
丁齐:“对方会有那样的黑客吗?刺客不仅身手不凡,还是计算机高手?”
冼皓:“什么可能性都要想到,刺客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不其有人懂这些。黑客当然是有的,我们有,只是没有电影里那么夸张。阿全平时干的黑活,主要是这些技术活;至于老谭的黑活,大多是体力活了。”
丁齐微微一皱眉:“你的意思是,如果阿全躲到了什么地方,还能观察到我们平时活动的情况?”
冼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想太多也没用丁齐,所有人当,你最信任谁?”
各种可能性大家已经分析得很多了,搞得每个人都有嫌疑的样子。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假如你怀疑所有人、谁都不信任,自己的处境反而是最凶险的,会成为对方最好对付的那一个目标。
不可能除了自己之外每个人都有问题,而且大部分人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假如大多数人都有问题,而且是勾结在一起的,那还搞什么动作啊,在镜湖里直接把另外没问题的人给收拾了。
所以冼皓这个问题很重要,这种时候必须找到可以信任的,能一起协作、互相保护与掩护的同伴。丁齐想了想答道:“除了你之外,我最信任的人当然是老谭。”
冼皓:“哦,为什么?”
丁齐:“阿全出事的时候,老谭和我一起在境湖里,他只我早出去二十分钟。你出事的时候,老谭在我旁边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他当初能够展开自己的精神世界让我进入,是一种完全信任的态度。
这种感觉可能不太容易理解,但是从我的专业角度,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这是骗不了人的,心理有丝毫顾忌都做不到。至少对于我来,他是最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其实话又来,将各自的秘术传授给我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冼皓:“那你是把尚妮排除在外喽?”
丁齐:“不是的,也包括尚妮和庄先生。尚妮的心盘术有师承的规矩,而且她自己修炼得还不到火候,但是介绍的时候,她并没有隐瞒什么。至于灵犀术,我有所体会之后也明白了,它没有什么现成的法诀可以传授,只能靠点拨。”
冼皓:“你对这些人没有起过疑心吗?包括我!也许我们传授你秘术,只是想利用你、通过你达到目的。你是除了叶行之外,所有人当看似最好控制、最没有威胁的一个。”
丁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听你的法,我好像也是最安全的一个了。实话,今天凌晨坐在客厅里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看谁都觉得可疑,甚至也包括老谭,恨不得把身子缩起来,在你们眼变得透明消失。
但在庄先生骂了叶行一顿、转身离开之后,我又突然醒悟过来,实在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至少不应该连老谭都怀疑,自己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冼皓淡淡一笑:“其实那不是你的错,当时那种气氛,的确是人人自危的感觉。你刚才除了我之外,你最信任的人是老谭,那么我还排在老谭之前吗?我和老谭可不一样,我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以前从未告诉你,现在也并没有全部告诉你。”
丁齐:“你当然和老谭不一样,你对谁的戒心都很重,人都有自己的私秘嘛。我除了你之外,是指我现在并没有想应该信任还不是信任你我可以,这因为感情因素吗?”
他的语言组织得有些乱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最后干脆给了这样一个答案。冼皓刚才话时笑了,她还是露出笑容的时候更好看!
其实刚刚发生的事情,明丁齐选择了信任她,那是一次协作。冼皓让丁齐“单独”出门,丁齐二话不去了,这已经很能明问题。
冼皓:“那你其他人会不会互相信任呢?如老朱,他又会选择信任谁呢?”
丁齐:“老朱肯定也是最相信老谭,他们两个互相知根知底,几乎像是穿一条裤子的。至于其他人嘛,我一时间还没有分析得太明白。”
冼皓瞪了他一眼,语气微带娇嗔道:“傻子!你从出门到现在,没有看过一眼手机吗?”
“我还真没有没事刷手机的习惯,除了感觉特别寂寞、情绪特别低落的时候。”着话丁齐掏出了手机,发现朱山闲建了一个微信群,把他和冼皓、谭涵川都拉了进去。总共四个人的群,名字起的却很特别,居然叫“方外:消失的八门”。
原先的九个人当,石不全、范仰、叶行、尚妮、庄梦周都不在这个群里面,未必是因为都不可信任,有各种不同的原因没加进来。但此刻群这四个人,至少是朱山闲认为可以互相信任的,应该及时互通消息。
朱山闲先前只是建了群,并没有任何话。丁齐刚把手机打开,朱山闲发了第一条留言:“暂我们四个,不必再拉其他人进来,也不要将这里的消息转出去。”
但现在最吸引丁齐注意的,不是手机而是冼皓,他的视线很快离开手机屏幕,又看着冼皓,因为他从未见过冼皓有刚才那样的表情和语气。冼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面露羞色低下头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丁老师在想什么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冼皓已经不再称呼丁齐为丁老师,而是直呼其名,这是不经意间发生的变化。此刻突然又叫了一声“丁老师”,可是语气又显得不同。丁齐不禁脱口而出道:“其实我只想抱抱你!”
这真是言为心声啊,在几秒钟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直接出来。其实刚才两人单独在客厅里的时候,丁齐一直在动这个念头,结果被冼皓打了个岔,让他出去溜达了一趟。但是这念头并没有被打断啊,此刻感觉又泛了来。
冼皓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因为丁齐已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还想顺势把她拉进怀里。这是要耍流氓吗?冼皓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高手,沙发还放着那把刀呢!可是他的动作怎么显然得如此自然,还有几分熟悉感,难道是曾经演练过?
丁老师不愧是丁老师,该想、敢还敢干。
这次冼皓一闪身挣脱了,呼吸有些凌乱道:“别动手动脚的,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今天刚刚有刺客闯进来,不定还有人在暗监视呢,你可千万别乱来,否则我会收拾你的!”
丁齐可是一位心理学专家,能从对方的反应和的话听出很多信息。假如一个人内心真的完全不愿意,那么直接拒绝好了,没必要出那么多“不能”的理由。既然她是这种反应,那么潜意识的态度很明显了,不是不可以,只是此时此地不合适。
假如冼皓真想收拾丁齐,他此刻应该已经被收拾了。但丁齐毕竟不是流氓,既然冼皓挣脱了,他讪讪滴把手缩了去。假如这时候再有更进一步的强行举动,反而会遭人反感,那不是调情而真的成了故意非礼了。
丁齐又在沙发很老实的坐好,冼皓没有再坐下,站在那里道:“我真不明白,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都在想什么呢?在这种时候,居然还动这种心思,你一点都不怕吗?”
丁齐苦笑道:“我很清楚现在的处境,但这是两码事。人总会经历各种意外,包括负面的环境,但那又怎么样,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吗?”
丁齐是一位精神科医师、心理咨询师、心理医生,平日接触到的各种负面信息简直不要太多,经常和各种心理扭曲和精神不正常的人打交道。假如受其感染,那他自己还过不过日子了?
每天都有可能会遇到令你担心的事情,可是每天也都有你想做的事情,这需要分清楚。如知道世有变态杀人狂,为此日夜揪心,难道不能谈恋爱了,该搞对象还是得搞对象啊!所以丁齐的思维方式的确可能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这也决定了他的行为模式。
如现在吧,的确出了事,但只能坐在这里愁眉苦脸吗?明明有机会和喜欢的姑娘单独相处,两人的关系可以更加亲近或者亲热,那又何必不做些什么呢?又不耽误什么!
或者换一种法,借用庄梦周的那句话,无论发不发现方外仙家世界,你能不能享受那一碗片儿川?这是一种人生态度。和他在一起相处久了,反倒容易受他的感染、接受他所引导的正面能量,这也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应有的特质。
如冼皓吧,已经完全从刚才顾往事的伤感情绪脱离出来,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冼皓平复了一下呼吸,又瞪了丁齐一眼道:“假如刺客现在又来了呢?”
丁齐:“刺客不是毒了嘛你的刀是真的有毒吗?”
刚问出这句话他后悔了,心理医生不该犯这种错误的,这不是破坏气氛、自己给自己打岔吗?但两人之间毕竟不是做心理咨询,而且这也是丁齐很好的事情。
果然只见冼皓有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很郑重地答道:“当然是有毒!假如在普通人手,那是普通的毒,可是在我的手,那是剧毒。”
丁齐不解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冼皓嘴角微翘道:“道理很简单啊!如那块景石,假如在普通人手里,它是河滩捡来的普通石头,但是在丁老师手里,却是打开方外世界的钥匙。”
这可一点都不简单好吗?丁齐追问道:“在不同的情况下,毒性分别有多猛?”
冼皓拿起沙发的短刀道:“假如是你拿着这把刀,不心把自己的手指割破了,如果处置及时,最坏的结果可能是那截手指坏死。假如是我故意划破的,算你事后跑到医院去治疗,恐怕也得截肢了。”
丁齐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么厉害!那么假如处置得不及时呢?”问出口之后便意识到,这好像是一句废话。果然只见冼皓白了她一眼,并没有答,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丁齐只好又问道:“那个刺客的情况会怎样?”
冼皓低头看着短刀道:“我也不好确定。假如他有老谭那么厉害的内练功夫,及时把伤口周围感染的皮肉都剜掉,是能保住命的。但那样会失血较多,祛除残毒也需要时间,短时间内是很难再动手了。”
恰在这时,放在茶几的手机亮了,朱山闲又在群里发了一条微信。
086、天眼
086、天眼
区长果然可以在某些时候适当利用职权,朱山闲找区公安局帮忙,已经查到了结果。 这个结果是没有结果。不仅是雨陵区,境湖市其他各区昨天晚到今天凌晨,都没有拘捕过一个叫石不全的人。
昨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警方并没有任何重大行动,全市范围内无非发生了一些治安案件或者事件。从昨天下班后到今天班前,因种种原因有十七个人被拘捕,其六个是女的,另外十一人的照片甚至都发到了朱山闲的手机,并没有石不全。
这条线索此断了。其实丁齐的心情也很矛盾,他居然很希望阿全是被警方扫黄抓进了看守所,这样反而证明阿全是安全的,也没有别的问题。而朱山闲查的当然不止这么一件事,他还托人给石不全的手机定位,提供了号码。
结果雨陵区公安局那边反馈的消息,这部手机目前不在雨陵区能连信号的范围内,否则哪怕是关机了都可以定位的。至于境湖市的其他几个区,暂时无法定位。因为在未正式立案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可能是侵犯公民隐私的。本区公安局可以私下给区长帮忙,但其他区不太好开口了。
冼皓可能是为了掩饰方才的羞涩与慌乱,拿起手机在后面跟了一条:“庄先生已经退房走了,丁老师刚才去酒店找了一趟,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
谭涵川随即道:“我亲眼看着庄先生坐车离开酒店的,当时也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发现并不能明一定没有状况,对方有可能在暗盯着,但并没有什么动作,可能也想到了朱山闲等人也会在暗观察。朱山闲又来了一句:“老谭,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谭涵川:“正在盯着和尚呢,在等合适的机会下手。”
顶云一直待在阅江寺里,和尚有早课、晚课,白天还接待了几拨有身份的香客,确实不太好下手。谭涵川一直等到黄昏后,才把顶云给“弄”了出来。
顶云在禅房莫名被人劫持,头被蒙住了,嘴也被捂了,动弹不得亦无法呼救,只觉身体如腾云驾雾一般被人夹着走。等到屁股重新落地、头罩掀开,才发现人已经来到阅江寺外江边的树林里,面前站着一位身着迷彩服的蒙面大汉,手持着一把镰刀架在他的脖子。
顶云不愧是修过禅定的,没有乱动也没有大喊大叫,表现得很镇定,声音微颤地问道:“施主有何见教?贫僧是出家人,身无长物、不蓄钱财、持戒精严,平生慈悲为怀、亦从不与人结仇”
蒙面大汉打断他道:“行了,你不必表白!我也不是坏人,更不是打家劫舍的。很抱歉,今天请大师来,只是想私下问点事情。请您告诉我,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的一举一动,哪怕在什么时间了几趟茅房都不要错过。
请你您好好忆忆,可不要有意隐瞒任何一件事,出家人也不打诳语。假如我听见有言不尽实之处,手会抖的”
谭涵川没有直接问石不全的事情,那样既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也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让顶云详细讲述其经历,假如他撒谎的话,在细节最容露出破绽,毕竟为了掩盖一个事实,需要凭空编造出更多的东西。如果是那样,这和尚有问题了。
顶云倒也配合,什么都讲了。谭涵川没有听出什么问题来,所有细节和他已掌握的情况也完全能对得,于是便收起镰刀道:“大师,今日多有冒犯。请您不要怪罪,当这是一场修行吧!”
顶云起身念了句佛号道:“施主若有事,也不必太过担忧。佛祖保佑,吉人自有天相,只要多行善事、广结善缘,当能逢凶化吉。”
这老和尚既然能混境湖市政协委员的位置,当然也不傻,他已经隐约猜到对方是为什么事来的。凌晨两点多丁齐突然来电话问石不全的下落,晚天黑后又出了这档子事,其没有联系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