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说有事,但却受她牵引,不自觉提步走了进去。等到与她相跪对坐,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
“哥哥近来总是躲着我。”她语速轻缓,少见的安静,“可有缘故?”
他张口一哑,对她的开门见山略微无措,不知怎么回答。
她隐在暗处的目光却变得清亮,抬眸与他对视,不偏不避,然后在他无所防备之时,陡然倾身上前,勾住他的脖颈,小嘴一张,咬住他的唇,咬的用力,像是饿极的小兽抓住了肉骨头一般,激烈的啃噬着。
他万分惊愕,手却不自觉抚上了她的背心,安抚的轻轻抚摸着,清隽低沉的嗓音带了一点疼爱怜惜:“秀秀,秀秀。”
一连两声的呢喃,不知是想唤醒她不可沉迷,还是告诫自己,她是秀秀。
是自己的妹妹。
她却不肯作罢,趁机探入了他口中,粉舌灵动,与他相依相偎,相缠相绕。他终是被她的纠缠不休弄的失了理智,手掌轻轻一颤,控制不住地往上抬,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更深的和她唇舌交抵,吸取她口中滑腻的甜津。
压抑多日的情感失控,他将她放倒在席子上,亲吻不可自控的一路向下,衣襟散乱,他的唇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动作不如常日温柔,甚至有一些狂乱。
“秀秀,秀秀…”意乱情迷,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声声低唤。
“…哥哥。”她清甜的嗓音掺杂了一丝靡软,轻声相应。
玉容流霞,依依春醉,唇瓣是被疼爱过后的滟滟红润,气息微乱,雾蒙的大眼缓缓一眨,迷离诱惑,纯如稚子。只是这样的情形看在他眼里,再加上那称呼,却犹如惊雷,在他心中响彻。
他痛苦的闭起了眼,握拳支起身,神态狼狈,仿佛不知该如何面对妹妹和家人。
“哥哥不喜欢秀秀吗?”她却牵住他的袖子,水雾眼儿睁着,认真询问,步步紧逼。
穆子隽一怔,思绪尤且乱如麻团,见她情态,却又软了心肠。
他扶她起身,替她收拾衣襟,替她梳顺青丝,像一个普通寻常的好哥哥,帮迷糊的妹妹拾掇形象一般。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周围气息如温情涌动,脉脉流转。
“哥哥是喜欢秀秀的。”她顽声执拗,却是单纯透彻,让他无言以对。更不想用借口搪塞,负她真心。
但他总觉得妹妹年纪尚小,不知她是当真与自己一般动了情,还是只不过是对兄长的濡慕亲情,被自己近来的举止扰却,迷糊地以为是男女情爱。
他怔怔看着她眼里的简单固执,纷杂的头绪亟待理清,长姐穆子琳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咦,子隽也在?正好,与你们说一个消息。”
“何事?”他极快地掩去自己眼底不寻常的情潮,微哑着声音问。
穆子琳向来大大咧咧,看了两眼,却没有发现弟弟妹妹之间的古怪气氛,仍是进门时的高兴神采,话里笑意颇浓。
“元家要向秀秀提亲。”
******
“女郎,佩这一支灵芝竹节纹玉簪可好?与绿衣相称,必是清爽灵动呢。”花沙兴高采烈的在匣子里挑来挑去,好像要见未婚夫婿的是她似的。
“随你。”坐在镜奁前的小杏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花沙小心翼翼的瞄她一眼,想了片刻,认真道:“元家虽然不是大族,根基浅薄。但本事了得,一门皆被圣人看中,赞赏不已,如今在晶石界声誉不小,名声显赫。女郎若是嫁过去,可以直接享福不说,对娘家也是好事。”
“三郎出门在外,做生意都可轻松些呢。”
这一番话说出,显然是被布了任务,派来做说客的。
小杏浅浅一笑,倏尔冷了声:“闭嘴。”
正忐忑的花沙立刻噤声,不敢多说,仔细的替女郎打扮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真恼了,只是实在有些烦心罢了。她与元曦只见过一面,留下的还是糟糕威胁的印象,元家却为何向她提亲?
还有,这个时空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不是全然不问子女的意见。穆家阿郎和穆家娘子,也就是这具身子的父母倒是过问了她的意见,只是在她不大乐意之后,仍是极力劝说她应下这门婚事,更甚至全员行动,长姐,兄长,婢仆都被请了来。
让她觉得,事情不是利益结合这么简单。
那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庭院间,众卉锦茂,竹木明瑟,莲池风荷一动,拂来淡淡雅香,让小杏燥闷的心安宁下来。她屏退了花沙,举着伞走向元曦所在之处。
隔了重重青木,簇簇红花,依稀可见灰青石桌旁,那仙人之姿的飘渺身影。他背对着她,面前茶杯中的氤氲热气在空气里飘散,她似乎可以想见,胧了一层水雾的他依旧放远的眼神,在某一处停留,坚定执着。
是她难以捕捉的远。
她耳朵一动,听到旁边传来窸窣的动静。偏头后目光微凝,嫣然扬唇:“哥哥。”
穆子隽自树后现出身形,看着妹妹的目光复杂,漆如幽潭的眸光深处,还有不知名的恸色。修长的手指扶在压弯的树枝上,手一松,树梢往上弹起,落下纷纷叶片。
他掬了一叶在手心。
天朗气清,白云流动,明明不是月华淡淡的孤寂庭院,却一如那幅画中的情致。温柔而伤。
她看的目不转睛,然后沉了眉。
“秀秀…”
他话说半截,便被她骤然扑来的势头打断。叶子被丢掉,手被柔软的小手牵起,她看也不看石桌上的那人,拉着他反身往外,速度匆忙,却小心的不发出声音。
“我不见他,也不嫁他。”乱而促的步伐中,她稚气的声音响起,“我一辈子不嫁人,和哥哥在一起。”
他步伐不曾停顿,眉眼中的游移之色却是一顿。
她身姿娇小,此刻却挺直了背脊,昂着脑袋,像是经过了很久很久的思考,做下了一个让她骄傲的决定。说到他时回头和他一笑,树影斑驳中,如夺目的阳光在宝石堆里跳跃,流光溢彩,娇艳明媚。
他隐约感觉到,心那一块坚固的外壳在此时土崩瓦解,为她的执拗,为她的稚气,为她骄傲的小决定。
他仿佛是欢喜,又仿佛释然,终不过褪下清冷的外衣,微微一笑。
******
知了蝉鸣,蛙声呱叫,却没有影响屋内人的好心情。
方锦衣抱着药钵,用巧劲认真地杵着里头的新鲜草药。这类杂货原不必他来做,只是他亲自动手时,一旦想到这是为羞羞做的,就有一股难言的甜蜜萦在心头。
他唇边悄悄勾起笑。
羞羞不经意说过那只胖兔子近来胃口不好,那兔子贪吃,他知道大概的状况,便想制一些利于小动物消化的药食送她。
“七郎,还是让小的来吧。”仆从忐忑不安的站在旁边,想伸手又不得法。
精致疏朗的眉目上挑,他笑:“又不是没做过,你要是闲着,就去把甘草收进来,我过后要用。”等到仆从退了下去,他揉了揉胳膊,喃喃:“长久不做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揉了一阵,再要拿起药杵时,却不知磕碰到了哪里,药钵往地上坠去。他手忙脚乱的去救,扑腾间仍是失了手。
重物落地,“啪”地一声。
器具磕破了边缘,没有大碍。只是里面杂乱碾碎的草药倾出,散乱一地,乌黑的草汁蜿蜒而出,颜色浓浓,痕迹诡异。
他盯视半晌,蹙了蹙眉,心口有不好的预感。
“力气太小可不行,以后还要常做。”
他摇头掩饰心里的慌闷,低低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啊啦,锦衣少年心绪不对,是因为小杏又一次穿走啦。
关于元家为什么突然提亲之类的,下一关会说。下一关虽然是宫廷,不过和皇帝无关啊无关。攻略对象是暴戾小少年(←少年痴)
然后,又有穿越女打擂了。这次应该…戏份会多点吧 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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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飞飞-333-名字真长真萌!
36第四关·皇宫
风雅颂摘下耳机,无端有些烦躁。他扒了扒头发,将仪器关闭,本还算柔和的唇线紧抿,透露出拒人千里的冷硬气息。
“元家那个小丫头怎么样了?早点治好,哈哈,送回元家去让他们看看。天生冷血?”父亲欢愉的冷嘲口气。
“…”
“听到没有?喂——阿颂。”
“听到了。”
“嗯,你也不用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能治个半好就差不多了。反正就是出口气,以为死了的人突然好好的出现,真想看看他们的表情,哼。”
“…”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姐姐,你好好听话,以后风家的公司还不是要交给你。”
脑海中父亲的命令又在徘徊,他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关门锁门,烦躁感却愈盛。劳斯莱斯优雅高贵,犹如王者,静静停靠在别墅外边,阻止司机下车打开车门的举动,他长腿一迈,自行上车。
交代王叔买的花束已经放在另一侧的座椅上,他伸手取来拨弄了一下白菊花瓣,清芬溢出,唇线终于稍稍软化。
“…姐。”
说不上对那个正在接受治疗的“丫头”是什么感情。或许是父亲的交代,又或许是同为豪门被抛弃的棋子,姐姐被迫联姻,不出几年无故身死,让他不自觉移情到了她身上,这才对她事事关注,甚至跑到“游戏”里帮助她。
元家曾放出消息,说她不过三岁,就将一胞所出的弟弟推下楼梯,而且面无表情的看着,没有丝毫求救的意图,让他们判定是天生冷血,放逐出家族。
事实上——
元家忌讳的那个传闻,他也是听过的。
豪门世家,哪里有真正的秘密。他嘲讽的勾了勾唇。
“姐,望安。”
墓碑上的照片中,女子容颜清丽,长发披肩,笑容可亲。此时正含笑看着他,一如她生而在世的时候,隐含着疼宠、担忧,以及对亲人的浓郁情感。
他喉咙微哽,说不出更多的语句,挂心或者期盼,也只是这三字。
明明已经忘了姐姐的忌日,父亲还拿她做挡箭牌,不过让他对这个家一再失望而已。等结束了手里的工作,倒不如去玩一玩散心也好。
他想。
元家,不一定全然没有发现他们的举动。
******
苏小杏被阵阵笑声闹醒,她无奈地翻了个身,很快又被同铺的姑娘掰转回来:“花朵儿,阿慈之后就是你了,你还睡呀——”
调子拖的软长,像是生怕人不知自己的吴侬音色。
这俗名!
小杏鼓了鼓嘴,心里暗暗唾弃,揉着软乱的青丝道:“知晓啦,这就来。”出口的声音,却不知比那人软娇了几倍,那名作万儿的姑娘眼里闪过一丝妒意。
这花朵顶个俗名,一张脸蛋却是不俗,但好赖不算出挑,还好还好。
若不然她们一行十个美人,被供到圣上跟前,她音又好人又娇,哪里还有她们出头的份?倒是那个阿慈,仗着出身好,父亲是个芝麻小官儿就惯爱摆架子,挑她们的礼数,容姿又妩媚,才该她忌惮。
这么一想,她又笑起来:“你个瞌睡虫,等入了宫,还不忙的像屁股后面着了火,哪还有这清闲时辰!”话说的很是粗糙。
她们出身不佳,原也说不出什么精致话儿。
选上她们的大人倒是让人教过,只是平常一随性,难免露出旧年的陋习来。
小杏泼了把水,用巾子擦了脸,便接口道:“所以才趁着这好时候,多赖两三个时辰不是。”
完成了第三关的任务之后,她并没有马上穿越。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系统体谅她脑子里的疑问太多,竟特地让那自称风雅颂的书生在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邀她去了茶楼,把话说个清楚。
她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时候,穿到了这个时空。
大秦朝。
想起穿越前的那段谈话就颇为不可思议。
“你也许发现这个朝代的与众不同了,除了凡人之外,还有隐世家族的存在,他们就是世人口中的仙人。不过他们并不是真仙,只是修仙罢了。而在这个地域之外,还有另一番方圆天地,那里凡人稀少,以修仙之人为主。”
“你的身世也并不普通,与元曦,也就是向你提亲的那家人有着姻亲的关系。当然,我说的并不是整个穆家,只有你而已。”
“穆子秀不是穆家人亲生的?”
风雅颂顿了顿,笑着嗯了一声:“确实如此。”
这真是奇怪。
小杏想起宅子里那在地砖里飘动的云朵,那些仙人的传说,还有隐有蓝光的晶石,据说应称之为灵石。有些好奇,有些向往,又有些哭笑不得。
说不定,她只是在穿越之前,又被人涮了一通!
唔,反正已经不在那个时空了,何必多想自惹烦恼呢。曲裾上身,束了腿脚,她青丝松松绑缚,垂在背心,行路袅袅,额低眼垂,看上去十分温顺。
这也是课程之一。
院子里女子巧笑倩兮,面容姣好,一个个如春花秋月,各擅胜场。多围了画师嬉笑轻问,有问圣上的,有问娘娘的,还有正瞧他们给自己画的肖像的。
这些画俱是要供到圣上跟前儿,先给他过一过眼。
秋风飒飒,枯叶吹落积了一地,她拂了肩膀上的那一叶,却在它飘落时又接在了手心。不期然想起了自家兄长。
原先并不觉得如何,自席况之后,她无端就生出些愧疚来。
总归是她搅乱了他们的生活,即便她也是无奈,但心里还是有些无法弥补的遗憾。再想到游戏系统真正推行之后,这些世界,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很快,在画师的连声催促下,她就抛开了这些念头,顾这眼前的事——
摆个姿势好入画。
“听说圣上不重美色,宫里娘娘不过十个指头数的过来的数儿,你说咱们进去,能讨到好儿吗?”薄幕入夜,有人整理棉被时惴惴发问。
“自然不能重美色。”阿慈弯臂卸了发钗,笑声嗤然,“当今夺了自家哥哥的位置,没做出些利国利民的事给朝臣看看本事,与天下呀江山呀相比,美人算个什么?今儿没了,明日再挑就是了。”
其余人被一通话“指点”的怔怔地,好半天才醒过神,竟崇拜起阿慈来:“还是阿慈知晓的多。”
她们全然不懂这些话不能予人说,且是有些大逆不道的。但正因为阿慈知道她们这些人生活贫困,不闻政事,这些见解就算说了,她们亦是云里雾里,便也放心。
唯只一人面色若有所思——
阿慈从铜镜里见到时,心里咯登了一下,握着齿梳的手微紧,难得好脾气的笑:“花朵觉得呢?”
“我呀?”小杏水眸轻眨,点了点下巴颔笑的单纯,“我觉得,那原来圣上生的皇子皇女,不知道有多可怜呢?”
“嗐。”阿慈松口气,放松的同时难免多透露出一些信息来,“圣上到底仁慈,对那些皇子女一视同仁,无论是否己出。”自然,若不仁慈,百官又有的弹劾了。
“听说九皇子江霆最得圣上欢心,他本就是原圣上和宠妃娘娘生的,本该一生富贵。虽一下转了身份,旁人也不敢怠慢他。见着圣上喜欢,更是百般讨好,只依旧把他当作当今子嗣看的。说来也古怪,这些年,原圣上的子嗣陆陆续续夭折了不少,现今也没剩下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