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满意地看着她喝完了。
不久,姚晚就觉得有点昏沉沉的,很是犯困。
"你看上去很累,来先睡一会儿吧。"
终于,她抵挡不住倦意,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
望着怀里姚晚熟睡的脸,他邪佞的笑着用修长的指顺着她脸庞边缘滑到下颚处,将它慢慢撑起,俯下身,在她的唇印上了他的记号。
我的小猎物。好好的睡一觉,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回到家没有什么多余的嘘寒问暖,所有的人都忙的分身乏术。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受到黑道的影响,所有正常的生意往来,合作也完全都被搁置。
家里,公司,每天都是开不完的会,受不完的审察。
父亲和大哥每天都要轮流到警局做笔录。
三哥则要安排好暗地里的那些生意,和联络各个部门的头目。
就连远在香港的二姐都必须要奔忙与律师的接洽中。
连着几天几夜的商讨,没完没了。
父亲和哥哥从书房里出来时,眼睛都熬红了,一丝丝地充着血。
这天,姚晚守在书房外,终于忍不住担心地问姚谢。
"怎么回事,大哥,情况真的变得那么糟糕了?"
"唉............"
姚谢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
"谁想到,警察怎么会有我们在日本境内的犯毒资料呢?"
拿出来的时候。连他都被吓到了,不仅有人证物证,连录像都有。
"这很严重吗?大哥,你不是说我们早就和他们没干系了吗?"
"原本是和他们那里脱得清清楚楚,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重新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姚谢愤愤不平地捶了下墙,见姚晚蒙着纱布的脸上是重重的担心。
平息着自己的怒火,他微笑着宽慰着她。
"不过,你别担心,我和爸爸会有办法的。我们会度过难关的。"
"大哥,家里要有事千万别瞒着我。
姚晚捏着大哥的手,颤颤的。
姚谢捋了下她的前额,笑着说。
"你目前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知道吗?"
一年有多少天?
她知道,却从来没有没有明确的概念。
可因为有了这坠落黑暗的这76天,她才明白天数,时间意味着什么。
她兀自低头笑笑,转身关上大门。
今天终于要去拆线,重见光明。
门外的空气也变得清新了。
她微笑着用手感受着风向。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声在她身边响起。
"姚晚。"
"安平?"
姚晚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你还记得我的声音,真让我高兴。"
"你怎么回来了?"
前些天他不是去香港陪二姐吗?
见她满脸的惊讶,他敷衍又模棱两可地解释道。
"今天是你要拆线的日子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特意赶回来?
姚晚没有往深处想,反射性地笑了笑,试着推辞。
"不用了,你刚回来挺累的。我有常管家陪我就行了。"
"来,迈步小一点,要下台阶了。"
他听而不闻装作没有意识到她的拒绝。小心地上前扶着她下了台阶。
"安平,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认真使劲地想抽出自己在他掌心的手。
不妥,她觉得这样非常不妥。
骤然,
手上的束缚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华丽却又冷冰冰的声音。
"姚晚。"
"难道你不放心我?担心我有什么企图?"
听出他话里的恼意,姚晚反倒不能再说什么。
只能略带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的确是在顾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堤防,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警惕。
而她因为失明,却没有见到那双炯亮、深不可测的瞳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此刻的神情。
害怕了?或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拒绝他?
他打量着她被罩住目光的脸。
重新牢牢地牵着她的手。
知道她这次决不会有什么反抗了。
"好了,走吧。"
他一向动听的嗓音依然很温柔,只是不知为何,她能感到里面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重见阳光。
生灵万物,鲜活生动。
人说,婴儿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己的母亲。母亲赐于孩子生命。
可是,在失明后她第一眼见到的是安平。那安平会给她什么?
"你在看什么?"
安平绕有兴趣地瞟了一眼姚晚。
"你说什么?"
姚晚赶紧回过神问道。
"我是问,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姚晚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出神了好久。
"噢......。"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在想是不是以前在那里见过你。"
他略带惊奇地挑了下眉。
"这话你应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现在你当然是在'以前'见过我。"
他抓住语病。
她赶紧解释。
"不,我是说更早以前,我总觉得在记忆里有对你的影像。"
虽然很模糊。就好像是记忆里的一个小坑,不用注意。但它就在那时不时的让你颠簸一下。
"这话听上去很动人。像是很早以前,我就住在你心里。"
他转过脸朝她轻轻地一笑。
下午的阳光正好打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姚晚不知为何心里一震,眼皮跳了一下。
她连忙看向窗外,平息着自己的悸动。
车窗外闪过一个摩天轮的影像。
姚晚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停一下车。"
"怎么了?"
安平不解地看着她略带激动的神情。
"我想下车。"
说着她已经自动地把车门打开了。
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她的身旁。
原以为她是童心未泯,想来游乐场玩一玩放松放松。
可是进来后,她就像是喧闹里的一个静音,来到这高高的摩天轮下,就不再移步。
出神地看着摩天轮起起落落。
"安平,你喜欢游乐场吗?"
终于等到她开口了。
"不喜欢。"
"为什么?"
她好奇地转过脸。
"你不会想到童年是会有另一种样子吧。我和你不同。我生长的那个地方没有为儿童安排的娱乐设施。孩子是附属品,是麻烦,是负担。有时候一个孩子诞生下来,马上就会被母亲掐死。在那里,孩子不受欢迎。所以像游乐场这样纯为孩子准备的东西是一种奢侈品,在我小的时候,它是一个梦。可不是美梦。"
他没有再说下去,却和她一样,抬起头看着远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姚晚也没有接着追问,因为她知道,再后面就是他心里的死角,不能触碰。
"其实我也不喜欢。"
抬起头继续看着那高高的建筑物。
"游乐场,总是让我失望。"
"你为什么又想要来呢?"
安平忍不住好奇。
"我为什么要来?"
姚晚一个字一字的重复道,仿佛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
不一会她又像是找到了答案,叹了口气。
"我想来看看它变了没有。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个人,他答应过我有一天要带我来坐这个摩天伦。"
"那么那个人呢?"
少年时代的约定啊,他心里暗暗讥笑。
"走了。"
"一个失约的承诺。"
的确是个失约的承诺,姚晚叹了口气。
"也许吧。虽然他走了,可我却还是每年都来。"
她伸手指了指,不停慢慢转动的巨型转轮。
"你看那是用最坚固的钢材做成的。它那么高,那么远,在天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碰到它,改变它?"
"所以我想有一天他也许会对我实践他的约定。"
只是她已经懂了什么叫爱屋及屋,她也已经理解对她的承诺只是讨好另一个人的手段。
虽然她曾天真的以为凭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坚守住一块爱的阵线。
却在现在明白,那一场连输的结局都没留给她的幼时暗恋。
因为在那人的心里,她没有位置。
可是她想让这个约定圆满。想让记忆的深处那个残缺可以被填满。
这时有风。
吹开她的散发,把她脸上的落莫暴露在阳光下。
她的话语很平淡。一点也不惊心动魄。就那么在无声无息中开始,在悄然暗淡中伤殇。
她的初恋。
是谁,能让她这样眷刻在心上呢?
让思念弥漫在她的身体里?
他不动神色地扬起眉,黑眸子里却蕴藏着幽冥深浓的情绪。
十月。
有一场正在筹备的交易。
姚思简和程素凯的婚礼被提前了。
这样不仅能解决目前姚氏的财政状况,借着程家在政界的影响也能让他们摆脱缠绕在身的官司。
同时巩固住姚家在商界的岌岌可危的名声和地位。
一举两得。
于是,姚程两家办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舞会来召告这个消息。
所有家族的人都参加了。
出人意料的是姚思简本人,这场婚礼的新娘。
她拒绝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
第二天,关于她和私人助手与程素凯大搞三角恋的新闻铺天盖地,街知巷闻。
瞬间,姚家又成了负面消息的头版头条。
被紧紧锁上的房门有转动的迹象。
站在窗前的人听见响动,转过身。
"小五。是你啊。"
"嗯。二姐,你怎么样了?"
姚思简无所谓地耸肩,走到沙发上坐下。
"还能怎样?就等着呗。"
一脸平静,那置身事外的表情就好像这几天来的一切与她无关。
她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烟,悠悠地给自己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