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她从齿缝间迸出两个字。
灵玉微微一笑：“就是我。”
身材不同，模样也有些微差别，但这动作何等相似？
“哈哈哈哈…”楚逐月放声大笑。想她英明一世，从来冷酷决断，却有一天因为心中留情之念而犯了大错！
当日发现她的容貌与郭达所绘之画像相似时，她便应该按照往日的行事风格，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将她斩杀。可她却一动念，给了对方机会。然后短短几日，令自己深陷温柔，一错再错！
可笑，真是可笑！她这一生，不知道玩弄过多少男人，最终却因为迷恋一个女人而铸成大错，毁了自己的天下！
原清墨与他们联手，郭达反了，柳文高和薛护法被斩杀，这些旗主和散人中，至少有三分之一不可信，她的圣教天下，就这样毁了一半！
今天若是不能将原清墨斩杀于此，夺回钥匙，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圣教，也没有圣女了。
她闭上眼，再睁开，仿佛要将那个犯错的自己，从心底驱逐出去。
“圣教弟子听令。今日诛杀叛逆与贼人，凡立下大功者，必有重赏！”她用冰冷的面具再次将自己所有的心绪都藏起来。一字一字下令。
可笑她这几日心软如绵，如在云端，结果只是一个陷阱，甚至是别人闲时取乐的对象！
她错了，这错误，这耻辱。只能用血来清洗！
“尔等听着！”郭达亦高声喝道。“圣教之立，皆为供养圣女一人！楚逐月欺师灭祖，得位不正。不堪为圣女。我等当齐心协力，将叛逆诛杀，从此以后，圣教为我等之圣教，为天下人之圣教！”
郭达在圣教为第一高手，在教中厨房甚高，见识过仙临之术。再听到他的喝声，到底还是有人倒向了他们。
正如楚逐月的推测，有三分之一站在郭达这边。
人数她占优，个人实力对方占优，正好势均力敌！
楚逐月不再说话，她的身上。一点点愿力浮现而出。组成一只只手臂，仿若千手观音。
她的声音。仿佛从高远的九天传来：“圣人临世，众生跪伏！”
…
碎星真人转过身，看着圣殿方向，那里出现一个清晰的虚影，昭示着正在进行的激烈战斗。
“靖辉，让他们几个小辈在那里死拼，合适吗？”
靖辉真人淡然道：“放心吧，徐程两位道友刚毅果决，不会有问题的。至于谓之，让他多经历一些，才能快点成熟。”
“可是…”
“碎星，我们要做的事情，同样危险。”靖辉真人警告似地说了一句。
碎星真人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不该这么婆婆妈妈，我们走吧！”
两人往圣城穹顶飞去。
当日他们刺杀了洪海，与碎星真人汇合，灵玉提出要求，她独自潜回圣城，伺机营救徐逆。
靖辉真人本不同意，但在灵玉的坚持下，最后让步了。
四人之中，最适合潜入的人，确实是灵玉。他和碎星真人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这种事，于谓之伤势较重，气息不稳，修为不易收敛。只有灵玉，无论让她扮演高贵公子，还是贩夫走卒，都能如鱼得水。而她的伤势较轻，遮掩修为容易。
最关键的一点是，她打算以“男宠”的身份混进去，这个么…其他三个光棍，想要色诱圣女也太难了…
灵玉进入圣城不久，他们便收到了原清墨的消息。
原清墨果然在令牌上做了手脚，时刻都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然后，原清墨提出了一个交易。
“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当日程道友与我门下弟子联系的时候，曾经问过一个问题：谜天二字是什么含义。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们。”
果不其然，原清墨解开了他们的谜题。
“其实，谜天宫早就找到了这个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被人为地消灭了。”原清墨突然转了话题，“你们可知道，圣教的结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听到靖辉真人的答复后，原清墨轻笑：“这确实是结界最大的作用，但是，结界最初的作用，你们并不知晓。”
看着他们，原清墨抛出了一个惊天之秘：“遍布迷失大陆的结界，最初并非为了限制修炼，而是为了将迷失大陆禁锢在这里！”
靖辉真人大吃一惊，这么说的话…
“不错，迷失大陆早就已经可以回归了，但是，被人为地禁锢住了。当年迷失大陆之所以被抛来这个世界，是受到了大能修士动手的影响，而脱出空间。迷失大陆并非这个世界原生大陆，天地法则亦会受到排斥，所以，早晚会顺应天地法则的吸引之力，回归原来的世界。圣教结界是，就是为了抵挡这股吸力——只有这样，迷失大陆才能成为一人所有！”
946、爱而生恨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交涉，他们与原清墨订立了契约。他们帮助原清墨推翻圣教，而原清墨帮助他们夺得结界钥匙。
目标完全一致，他们没有不合作的理由。只要夺得结界钥匙，圣教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灵玉最初决定潜回圣城，以男宠身份潜入圣女宫，目标很简单。那就是找到机会，伺机营救徐逆。
等到原清墨与他们之间成为合作伙伴，灵玉要做的事情既简单了，又复杂了。
原清墨对圣女宫十分了解，包括其中的禁制，在原清墨的指点下，灵玉凭借自身的易理造诣，找出破解之法，压入天书云篆中。
同时，她要打探更多的消息，方便他们行事。
眼看圣女坠落灵玉纺织的情网，机不可失，他们决定将营救徐逆与摧毁圣教的行动放在一起。
楚逐月的性格，原清墨最清楚。她阴狠狡诈，心性多变，也许前一刻还恩恩爱爱，下一刻就会翻脸无情。如果不趁着她现在对灵玉正情浓的时候动手，错过机会就再难抓住了。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靖辉真人等，本来做好了说服他们的准备，没想到这些人比她想象中光棍得多。明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却直接拍板了。
她哪里知道，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从危险中闯过来的。本以为这次的任务难度会很高，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直闯圣教算什么？至少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有得一拼。相比起某些九死一生的任务，这已经很好了。
于是，在楚逐月答应灵玉跟随她的飞舟出巡时，原清墨定下了行动的时间。
如果郭达愿意投诚。那么这个行动就成功了一半。
靖辉真人和碎星真人带着四枚钥匙，去关闭结界，其他人拖住楚逐月！
之所以让实力最高的靖辉真人和碎星真人一起去，便是因为，关闭结界并不简单。
前任圣女建立圣教的时候，用了决绝之法，这四枚钥匙。只能用来开启结界。而不是关闭。他们每建一座仙城，便用钥匙建立结界。而关闭结界，没办法用常规手法做到。
就算聚齐四枚钥匙。结界也不会直接关闭，而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破开结界的机会！
这个结界，连化神修士都能限制住，可见其自身的强大威力。
这种情况下。只能让靖辉真人和碎星真人这两个化神中期修士一起出马。而化神初期的其他人，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一天。对圣城的居民来说，是恐慌的一天。
圣女飞舟半路回航，然后圣殿的方向爆开强烈的灵气波动。如果不是圣殿周围那一层接一层的禁制，那些没有修为的平民。可能已经口吐鲜血，暴毙而亡了。
感谢前代圣女，为了圣殿的安全。将圣殿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哪怕有这么多位化神修士出手。圣城的居民也没有暴亡。
可是，骚扰却免不了，刚开始那些衙门的捕快还出面维持秩序，后来，看到圣殿方面爆发出的刺目的光芒，连他们也乱了。
于是，无数的人往城门的方向逃去，守城官率先逃离。
圣城从一个人口庞大的城市，到一座空城，只用了短短半天时间。
靖辉真人和碎星真人飞至穹顶，到达结界的最边缘。
谁也不知道，结界的关键节点，竟然会在这里。
这并不符合一般阵法的规律，阵眼向来是布阵之人一心想要藏匿的地方，绝对不会这么明明白白地摆出来。也不知道前代圣女到底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竟将阵眼直接摆了出来。
两位真人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探讨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们到达穹顶后，碎星真人唤出剑阵，对靖辉真人点了点头。
靖辉真人一扬手，四枚钥匙平平飞出，在他的面前，排成一列，闪动着微弱的光芒。
他再次一扬手，四枚钥匙合而为一，光芒一点一点融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一个光球，强大的威势压了下来。
那位前代圣女，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据原清墨所说，她的修为界于化神和炼虚之间，似乎受了重创，失去了正式晋阶炼虚的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疯狂地想出这个主意，借助愿力，将自己推前一步，进入炼虚期。
而修炼愿力，有着明显的缺陷。正如他们所理解的那样，修炼愿力的功法，大多是魔功，而且还不完整。他们所修炼的功法，亦是如此。
修炼这套功法的人，承载了那么多的愿力，身上因果纠结错杂，容易走火入魔。也是因为如此，修为日渐高深的楚逐月，将自己武装得越来越铁石心肠。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降低自己走火入魔的可能性，才能继续保持理智。
前代圣女因为受创而只能修炼这部功法，到了原清墨这一代，她们二人其实都是正常的修炼，并不需要修炼这种功法。
但，修炼愿力的进步那么明显，尝试过之后，谁愿意放弃？就连原清墨，也是在重创之后才大彻大悟，更不用说一直是得利者的楚逐月。
灵玉得知时，暗暗为她们叹息。真不知道该说前代圣女对她们有恩还是有仇。修炼愿力，或可做为辅助功法，当做主修功法的害处太大了！
不过，她可不会因为同情楚逐月而手下留情。走上这一步，是她自己自愿的，而且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主动的加害者。
结界的阵眼被引动，灵气疯狂地涌动，从地底灵脉被抽出，准备着反击。
碎星真人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剑，低声道：“开始吧！”
光芒大亮。
两位真人破解结界的时刻，圣殿的对战进入白热化。
楚逐月的绝招，与仙临之术相似，又有所不同。她将自身化为圣人，比原清墨展露出来的仙人之影更强大，也更决绝。
如果能够将他们消灭倒罢，不然的话，她最大的可能性是油尽灯枯而死。
到了这个关头，灵玉对楚逐月生出一丝敬意。敢对自己这么狠的人，着实不易。
尽管如此，她可不能手下留情。她还想留着这条命，回去三台界，打破那个棋局，去往真正的大界。
符文从仙书中飞出，首尾相联，形成一条索链。灵玉脸上无情无绪，操纵着符文。
楚逐月化身而成的圣人之影，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伸手向她抓来。
圣人之影硕大，她一抓一压，便将符文索链整个扯断。
灵玉没有后退，天书云篆从中飞出，淡淡的金光充斥整个圣殿。
与此同时，一道深紫剑气飞起，，发出尖锐的剑鸣，向楚逐月斩去。
楚逐月却动也没有动，她的眼里只有灵玉，其他人对她的攻击，如果圣人之影自身的威势不能化解，她便硬生生受了。
仿佛在这一刻，她已经不在乎自身的生死，只想着拿灵玉给自己陪葬！
一千年，整整一千年，她将自己武装得刀枪不入，铁石心肠。可就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偶尔的一心软，便造成了无法回头的溃败。
她不知道该恨自己，还是该恨灵玉。
恨自己给了她机会，恨灵玉不择手段，竟然用这种手法对付她。
圣女，她这个圣教之主，迷失大陆的主人，竟然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退场，她不甘心，不甘心！
徐逆的剑气斩在楚逐月身上，圣人之影被削去半截手臂。但楚逐月却不管不顾，仍然一心一意追杀着灵玉。
天书云篆一一被她捏碎，哪怕她捏碎云篆的同时，自身的愿力亦被云篆所带有的易理之道不停消解。
“噗！”又一个天书云篆被捏碎，灵玉血气翻涌，呕出一口鲜血。
圣女以化神初期的修为，成为迷失大陆之主，连化神中期的两位护法都成了她的下属。他们早有准备，圣女必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实力，但还是没想到，这圣人之影施展出来，会有这般威力。
无数的愿力凝结，变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些愿力来自以千万计数的人类，一代一代，持续千年。
哪所化神修士可以在举手之间，毁灭圣城这样的一个大城，但也不能无视这些愿力。
人的魂体之所以比其他生灵强大长远，便是因为他们自身的意念。这些意念形成执念，可以让一个应该早就消解的灵魂始终保持着神智。那么他们的愿力凝结，也能让人无坚不催。
圣人之影逐渐淡去，比起刚刚使出这招时的模样，弱了许多，朦朦胧胧的虚影，好像下一刻就会化为雾气消散。但，楚逐月还是固执地抬掌向灵玉压下。
爱与恨只在一念之间。爱时可以给她一切，恨时便要毁灭她的一切。
剑光在半空聚集，巨大的剑影在空中显形。
灵玉的天书云篆已经毁灭殆尽，这是她生死存亡关键时刻。
天命剑落下，斩在圣人之影上，几乎穷尽了徐逆所有的真元剑气。
轰然一声，地上裂开一条长长的裂缝，圣人之影慢慢消散。
947、临死
楚逐月摔了下来，白色纱衣上全是血迹，乌发半覆在脸上。
她跌在地上，不停地呕出鲜血，一口接一口，仿佛要将全身的血液都吐出来。
原本美丽的面容，迅速发白干枯，连同头发一起。
当灵玉缓过来，看到的就是一个白发鸡皮的老妪。
她震惊地看着楚逐月。
“怎么会这样…”
徐逆握着剑，扶住她：“她身上的愿力散了，太多的因果牵扯，将她自身的精血都吸尽了…”
楚逐月看着他们的方向，眼睛里透出疯狂与绝望。
两行泪从她眼中滑出，瘦骨嶙峋的手伸了出来。
灵玉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徐逆拦住了她：“别去，像她这样的人，只要没死，就有威胁。”
楚逐月的眼中露出悲意，恨意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只剩下痴然。
灵玉深吸一口气：“毕竟是我害她如此，就当我送她最后一程吧。”
徐逆沉默许久，慢慢放下了手。
灵玉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蹲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为什么…”楚逐月的声音干涩而艰难，“为什么你…不是真的？”
灵玉默然。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去欺骗别人的感情，但是…罢了，再多的借口也抹不去事实。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做得这么成功，短短几日，就让铁石心肠的圣女动了凡心。
“我…好恨，好恨！”楚逐月一把抓住她的手，“于谓之…”
“喂！”于谓之又跳出来了。“我才是真正的于谓之，她叫程灵玉，你别恨错了人。”
他真是够倒霉的，被程灵玉威逼抢了衣服，连名字都借出去了。
“圣女的男宠于谓之”，一想到这个名号，于谓之就抓狂。有没有搞错？明明他这么正直的人！
楚逐月低低笑了起来：“所以。连名字也是假的？”
“…抱歉。”
楚逐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问了。她还要问什么呢？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骗局，因为她囚禁了她的夫君，于是她假扮成男人。过来骗她的心？她只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听别人的话，将徐逆早早杀了或放了？若是如此，根本不会有此一劫！
“程…灵玉。”她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一字一字。在舌尖回转，就像当初她念着楚逐月这个名字，打动她的心一样，将这个名字牢牢地刻在心里。可她知道。无论自己念得多么深情，这个人都不会被迷惑。
其实，她喜欢的只是一个幻象而已。于谓之？程灵玉？都不是。她喜欢的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如玉公子，带着少年人的肆无忌惮。有一点孩子，有一点痞气，却坦坦荡荡，简简单单。
现在看来，这只是个笑话。坦荡？简单？她居心叵测，老谋深算，一步一步，将自己诱入局！
身上的愿力散去了，她的生命也将就此结束。回想半天前，自己还那样欢喜，心中充满了愉悦，没料到半天后等待自己的，竟是末路。
“程…灵玉，”她仰起头，用苍白枯朽的面容对着灵玉，眼睛里闪动着祈求，“我能不能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吧。”灵玉声音低沉。
“你…有没有…”她的声音逐渐低下，灵玉不自觉地前倾。
眼中闪过杀意，干枯的手突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于谓之，你害我如此，那就陪我一起死吧！”
带着沉沉恨意的声音响起，另一只手指尖突然暴涨成刃，向近在咫尺的灵玉刺了过去。
她刺的方向是丹田，如果被刺中的话，灵玉就会被重创。刚才的对战，灵玉已经将自身的天书云篆耗尽，没有多少余力了。
“灵玉！”徐逆大惊，情急之下飞出一剑。
但他离得远，楚逐月与灵玉却近在咫尺，几乎贴身！
一点白光闪过，楚逐月突然瞪大眼，眉心流下血迹，放开灵玉，倒了下去。
徐逆的剑飞至，穿胸而过。
至此，楚逐月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灵玉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向于谓之点点头：“多谢。”
于谓之离得近，刚才正是他及时出手，将楚逐月击杀。
于谓之翻个白眼：“别谢我，我可不是为了你，谁叫她骂我呢？都告诉她我才是于谓之了，还骂错！”
“别当真，我就是随便谢一句而已。”灵玉若无其事地扬了扬手心，那里还有半个天书云篆，“真以为我那么蠢，让她有机会报仇吗？”
“…”
“圣女仙逝了，圣女仙逝了！”有人高声喊道。
圣殿的战斗停了下来。
如果圣女已逝，他们还有什么好斗的？
此时，穹顶光芒大亮，结界正在崩解中。
重伤得几乎站不起来的原清墨见状，跪直身躯，合握双掌，闭目祈祷。
师父，请原谅我，你的圣教天下，被我放弃了，迷失大陆早就该回到原有的世界中了。
陆子风随之跪下，然后是郭达，其他旗主、散人。
哪怕他们彼此对立，对于圣教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既因为前代圣女的天资纵横而钦佩敬仰，同时也因为圣教的高压而充满惧意。
结界就要崩解了，圣女已死，圣教即将消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圣女、护法、旗主、散人…
“轰——”结界寸寸崩裂。
…
灵玉站在圣城的城墙上，看着一天之内，从极盛到极衰的圣城。
原清墨从那头走过来。
她走得极慢，因为强行使出仙临之术的她，身受重伤，一身愿力同样崩毁。现在和凡人没什么分别。
“程道友。”走到她面前，原清墨低身一礼。
灵玉微微一笑：“原道友不会是特意来寻我的吧？”
“算是，也算不是。”原清墨转身过，和她一起看着这个废城，“一直想找你们好好谈谈，正好看到道友在此，索性就来了。”
“哦？原道友想谈什么？”
原清墨转身注视着她。轻声问：“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灵玉一笑：“这个问题。我怕是没办法回答。”
原清墨点点头，不意外她的拒绝。她犹豫了一下，说道：“程道友不说出无妨。我有个猜测。姑且一说，程道友姑且一听，如何？”
得到灵玉的默许后，原清墨蹙起眉头。似乎在回想，又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词。
“程道友应该知道。我们迷失大陆，大概在三千多年前，发生的剧变。”
灵玉点点头。
“我和楚逐月是迷失大陆穿梭空间后，才出生的。所以，我们对以前的迷失大陆，毫无印象。”
灵玉继续点头。
“可我师父不是。我师父。前代圣女，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迷失大陆还不叫迷失大陆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方高手了。”
灵玉在心中推算了一下，前代圣女一千年前身死，除了楚逐月的因素，自身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界。就算她没有活够化神修士的寿元，怎么也该活了七八千年吧？这么算的话，那时候她就已经化神数千年了——原清墨用惊才绝艳来形容她，再差一千岁也该化神了吧？
“迷失大陆没出事前，我师父长年在外面游历，整个人界几乎走遍。以前，我曾经听师父说过一件事，她说，有一些偏远的大千世界，会突然出现一批或元婴或化神的修士，这些修士好像凭空出现，又会凭空消失。他们明明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却有着明确的目标…”
灵玉脸上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他们去过的大千世界，往往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就像迷失大陆一样。”原清墨注视着她，“程道友，你和他们是一样的来路吗？”
灵玉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原清墨继续道：“师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是当做故事一样讲给我们听。算起来，应该是迷失大陆发生变故前的一两千年。”
“这件事，其他界有很多人知道吗？”
原清墨摇头：“我师父也是无意中听说的。人界太大了，就连有多少个大千世界都数不清，又怎么可能传得人尽皆知呢？”
灵玉失望。可惜前代圣女在千年前就已经故去了，不然的话，应该能了解到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对了，师父曾经留下过她的见闻，也许对你们有用。”原清墨拿出一个古旧的玉简，递给她，“算是报答你们出手相助吧。”
“…多谢。”灵玉看到下面的陆子风，问，“原道友，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原清墨一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和子风之前商量过了，就算没能推翻圣教，我们也会离开迷失大陆，去过正常的日子。只不过，我想在离开之前，送给楚逐月一份大礼，恰巧与你们不谋而合，结果一举将圣教毁灭了。”
她的笑有一些苦涩。图谋了千年，一直不得如愿，打算放弃，却将圣教连根拔起。
真是世事无常啊！
“如果迷失大陆回到原来的世界，我和子风就做一对正常的夫妻，忘记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也许我们有缘在别的世界相会。”
“但愿如此。”灵玉收到了靖辉真人的消息，与原清墨告别，“我们要走了，再会。”
原清墨点点头：“再会。”
希望真的能再会。
948、回归
灵玉回到破败的圣殿，其他人都已经在了。
这一次任务没有限定时限，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就可以回去。
算起来，他们在这个世界不过留了半个月，可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比过去的一百年都要多。
“走吧。”靖辉真人示意她过来，五人围成一圈，言简意赅地交待，“用意念沟通。”
灵玉收回散漫的思绪，凝神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