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另一个模样陌生的侍卫。
那人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被毁容的脸,向他抱了抱拳:“在下陆子风,原圣教旗主之一。”
徐逆盯着他没动。圣教旗主前面加个原字是什么意思?
于谓之插话:“这是我们现在的合作伙伴。”
徐逆点点头,回礼:“徐逆。”随后问于谓之,“灵玉现在在圣女飞舟上,怎么办?”
等圣女飞舟回来,发现他已逃出,再稍微查验一下,圣女必会对灵玉起疑。
他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可灵玉用的什么手段接近圣女,用膝盖想都知道。圣女是什么样的人,他多少有点了解,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心硬如铁,而且心计极深,感觉敏锐。现在她被“男色”所迷,没有对灵玉起疑。但只要发现一点可疑,马上就会燃起熊熊之火,狠下辣手。
他逃出来了,灵玉陷在里面了,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后果。
“稍等,我们先等消息。”于谓之顺口问了句,“你没受重伤吧?”
徐逆摇头。他被圣女宫禁制压制的时候,只是受了点轻伤,并不影响实力。
“那就好,等一下可能要动手。”
于谓之没再说什么,徐逆也没问。他在圣女宫被困了这么久,对这个世界所知有限,就连任务内容,都是一知半解,短时间内估计也解释不清。
片刻后,圣殿的某一处突然起了骚扰,灵气波动汹涌,连他们站的地方都波及了。
陆子风面露惊喜:“成功了!”
“当真?”于谓之忙问。
“当然。”陆子风道。“我与令使之间有秘术联系,他们现在已经去另一处了。”
徐逆没听明白,他仰头看了看。圣女飞舟正在途中,不知道是否发现了圣教的惊变。
他有点担心灵玉,这个迷失大陆如此古怪,她现在就在圣女手中,飞舟封闭隔绝,万一圣女提早起疑…
于谓之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露出有点古怪的笑:“怎么。被女人保护很不爽吗?你就偷着乐吧,本公子想要还没有呢!”
徐逆没理他,只是默默地按住了自己的剑。
…
当灵气如波涛汹涌。猛然爆开的时候,四大护法之首的郭达突然惊起。
“不好,薛老婆子…”他飞掠而起,从自家府第遁出,往圣殿某一处飞去。
洪海死后,其他化神修士出入更加小心,照理说。不会再发生洪海那样的事。尤其薛护法,她的实力,在整个圣教仅次于郭护法,是圣教两名化神中期修士之一。
那些人杀了洪海还好说,毕竟其中有一位中期修士,以中期设伏杀初期。说得过去。
可薛护法是中期。设伏杀中期修士,而且还是在圣殿之中。简直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郭达脑中念头纷纷,感觉自己与薛护法的因果联系断了。这说明,薛护法是真的死了。
突然,郭达感应到什么,停下飞遁,望向前方。
前面有三人翩翩而来。
“郭护法。”清脆的女声,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人出现在面前。
郭达顿住。
靖辉、碎星两位真人,与原清墨并肩飞来。
停在郭达面前,原清墨微微屈膝:“郭护法,好久不见。”
郭达直觉地抱拳低头:“令使…”
原清墨嘴边露出笑意。来之前,她就和两位真人达成了协议,只要郭达还承认她是令使,便由她出面说服郭达,而如果郭达不承认,那只能死战到底了。
坦白说,他们并不想与郭达死战。为了杀薛护法,他们已经把所有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上了,现在三人还有伤在身。郭达的实力超过薛护法,而且他们的陷阱已经用了,如果真和郭达对上,别说迅速解决,就算圣女回来,也别想杀掉郭达。
“郭护法,没想到你我一别,还有在圣城相见的一日。”原清墨的声音轻缓而充满回忆。
郭达似乎被她的情绪带动,垂下眼眸。
“令使,你——杀了薛护法?”
原清墨长叹一声:“当年,若非薛护法一力护持,她怎么可能坐上圣座?这千年来,我这个曾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令使,像只老鼠一样,在迷失大陆到处躲藏。这个仇,我不能忘记。”她的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很有力。
“郭护法。”原清墨望着郭达,面带微笑,仿佛她还是当年的令使,可复杂的眼神,又与当初的原令使大不相同。这中间的落差,藏着千年流逝的时光。
“当年你的爱护,我一直牢记如心,然而时移事易,终究不能像以前一样。你有你的立场和难处,这我明白,所以我不想利用我们昔日的情分,引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还是坦诚相对吧,现在我手中有三把钥匙,加上你手上那把,就是圣教的根基。楚逐月这个圣女之位,再也坐不稳了,甚至连圣教都可能存在不下去了,你——打算怎么做?”
原清墨的目光冷静清亮,直视着郭达,等待他的决定。
郭达目光一缩。如果原清墨跟他谈感情,他还可以无视,可她这么坦白地谈到钥匙,反倒令他无法直接回答。
不错,四把钥匙是圣教的根基,当年原清墨逃出圣教时,带走了上任一位护法临死交出的钥匙。这一枚钥匙,圣教一直在追索,但没有成功。
钥匙对圣教有多重要,圣教高层人人都清楚。柳文高为什么让人看不起?不就是因为他手中没有钥匙,只是个空头护法吗?
日前,洪海被刺杀,原清墨掌握了一半的钥匙。现在,薛护法也被杀了,她拿到了三把钥匙。只要他同意,时隔千年,四把钥匙又将合一。
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也是个关键的选择。只要他一句话,被圣教视为叛逆的原清墨,将成为圣教真正的圣女。而现在的圣女,反而会成为叛逆。
“令使,你说圣教可能存在不下去,是什么意思?”
原清墨微微一笑:“郭护法,难道你不想回归到正常的修仙世界去吗?”
正常的…
郭达目光震动:“你…你想…”
原清墨道:“你我都清楚,所谓的圣教,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存在。无论圣教多强大,成全的只有圣女一人。你真的愿意这样下去吗?”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郭护法,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愿意。师父已经坐化了,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圣女了!”
“令使…”
…
圣女飞舟还未回航,圣殿已现乱象。当薛护法在圣殿内被杀,各位旗主、散人纷纷赶来。
这一次的刺杀性质,和上次完全不一样。洪海是在自家府第附近被杀的,离圣殿颇有一段距离,这一次,薛护法是在圣殿内被杀的。
圣殿的戒备何等森严?对方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再说,薛护法是化神中期,圣教仅有的两名化神中期之一,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是身处圣殿内被杀,说明了什么?对方的实力,简直强得可怕!
薛护法都能被杀,那他们呢?
人心惶惶,不过如此。
他们并不知道,靖辉和碎星真人之所以能杀掉薛护法,是因为原清墨。
原清墨这个曾经的圣教令使,对圣殿了如指掌。这些年来,她从来不曾踏足圣殿,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楚逐月的圣女之位得来不正,有许多圣教的秘闻,并没有传到她的手上。不管圣殿的格局如何改变,其根基楚逐月还没有本事改变。
这就是原清墨的机会。
只有杀了薛护法,面对郭护法才有劝降的机会。不然,圣女登位已经千年,羽翼已丰,郭达不会那么容易反水,哪怕他原本就支持原清墨。
圣女飞舟缓缓回航,顶多一刻钟,就会落在圣女宫前。
所有的旗主、散人,都聚集在薛护法身死的圣殿内。
他们惴惴不安,等待着结果。
圣女还没到来,却有另外两人相携而来。
“原清墨?”
“郭护法!”
这些旗主、散人们大惊,没想到原清墨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圣殿中,而郭护法,却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摆出跟随的姿态。难道…
“诸位!”郭达上前,沉声说道,“老夫日前对前代圣女坐化之事起了疑心,一查之下,发现大有可疑,如今已经证明,是…是楚逐月暗害前代圣女,谋夺圣女之位。薛护法是其帮凶,如今已经正法!”
众人大哗,已经被这般变化惊呆了。
继洪护法被刺杀后,薛护法身死,郭护法反水,四大护法,除了那个空头护法柳文高,已经烟消云散。郭护法可是圣教第一高手啊!连他都反水,那岂不是…
“郭护法,这…到底怎么回事?”
郭达沉声道:“诸位可还记得,仙临之术?”
众人纷纷点头。
“前代圣女并未将仙临之术传给楚逐月,我等原以为是时间紧迫的缘故,可如今老夫方才知道,前代圣女早已将仙临之术传给了原令使!”
郭达的声音中,圣女飞舟在圣女宫落了下来。
944、谁是叛逆
圣女宫禁制大爆的那一刻,飞舟上的圣女神情大变。
“返航!”她毫不犹豫地下令。
“圣女!”柳文高惊讶,“就这么返航的话,百姓们…”
“管不了那么多了,本宫命令,返航!”圣女决绝的态度,不容拒绝。
“圣女…”
“闭嘴!”圣女甩给柳文高一个冰冷的眼神,“你还不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真是废物!”
被圣女骂得狗血淋头,而且还是当着灵玉的面,柳文高灰头土脸。
圣女起身站在船舷边,目光森寒地望着圣女宫的方向。
她命令返航,不单单因为徐逆走脱,更因为她感觉到,圣女宫的禁制被人做了手脚。徐逆怎么可能会走脱,就算他钻了空子,破开禁制的压制,也不可能那么顺利,从圣女宫离开。能做到这一步,只有一个解释:他有同党!
圣女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后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灵玉一脸茫然,正看着圣女宫的方向。
是他吗?这中间惟一的意外就是他。圣女不由地想起郭达绘出的画像,两张脸渐渐合在一起。
但她在出手的时候,又犹豫了。万一不是呢?万一…
若是以往,遇到这种事,她定会毫不犹豫地下狠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但她这一次却犹豫了。如果杀了,最终证实他是冤枉,那她就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了…
圣女眼中透出一丝凌厉杀意,手一动,毫无防备的灵玉就这么直直地被她摄入手中,掐住了脖子。
“圣女…”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圣女,没有反抗。
“圣女!”这翻变化惊到了柳文高,他上一刻还恨不得灵玉死无葬身之地。这一刻却因为圣女的突然翻脸而手足无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圣女突然对这个于谓之翻脸?
圣女冰冷的眼眸直视着灵玉,仿佛要看进她的眼神深处。
“怎、怎么了?”灵玉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冰冷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像铁箍一样。只要一用力,脖子就会被扭断。
灵玉先是疑惑,再是不解,最后恼怒:“圣女,你…”
喉咙的痛感太强烈,所以她的声音破碎不成样。
他的身体里。确实没有特殊的力量。这样的生死关头,也没有反抗,难道她的预感错了?
一时间。圣女脑子里浮起许多情景,迟迟没有用力,最后一甩,将她抛给了柳文高。
“给本宫看着他!”
柳文高直觉地接过:“圣女…”
圣女没有理会柳文高。
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觉得柳文高废材,就连“于谓之”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一无所觉。才智不足。这一点真是无可弥补。
飞舟缓缓回航,这时,圣殿的某一处突然大爆。灵气波动冲刷而来,几乎有了具体的形状,他们在飞舟上清楚地看到。
柳文高惊讶得差点合上嘴:“怎么回事?圣殿…”
圣女更惊,因为。薛护法与己身之间的感应消失了。
“薛护法…死了?”冷酷如圣女。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慌。
薛护法,她登上圣女之位最大的功臣。也是圣教惟二的化神中期修士之一,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死了?甚至,连向她求救都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圣女一掌拍在船舷上,恨不得立刻飞出去。然而,她正在收集愿力的过程中,被愿力牵制着,根本走不开。除非圣女飞舟落在圣女宫,切断愿力的牵制,她才能行动自如。
“原清墨…”她低低念出这个名字。
不久之前,她还想着,薛护法老了,也许该挪挪位了,可现在面对薛护法的死讯,圣女却感到内心愤怒不已。
她可以将薛护法打落尘埃,但绝对不允许别人出手,尤其是原清墨!
倘若杀死薛护法的人真是原清墨,那她手中就有三把钥匙了。另外一把钥匙,在郭达手上,圣女没有忘记,当年郭达支持的是原清墨!
就算杀死薛护法的人不是原清墨,她也一定会借机发难。
这下麻烦了。
圣女立刻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何等艰难的局面,而这一切的起源,就是那伙莫名其妙出现在迷失大陆的化神修士!
这些人,是专门来和她作对的吗?
飞舟在圣女宫落下,圣女一甩袖,飞掠而出,管都没管柳文高。
柳文高提着灵玉,从飞舟上下来,眼中闪过杀意。
他人是笨了点,可从圣女的态度不难看出,灵玉算是失宠了。
柳文高只觉得心中一阵快意。真是没想到,不久前得意洋洋获准进入圣女飞舟的人,飞舟还没落地,就失宠了。呵呵,这下子,还不是由着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子!没想到吧?这么快,报应就来了。”柳文高畅快不已,“一个连修士都算不上的家伙,也敢在本座面前耀武扬威?本座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文高看着被自己提在手中的灵玉,英俊的脸上闪过残酷的笑意,缓缓提起了手。
哭吧哭吧,前几天你小子还那么得意,现在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柳文高故意放慢速度,想欣赏一下“于谓之”痛苦惊惧的表情…
“人蠢真是没药救,姓柳的,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千万别再这么蠢了。”
什…什么?柳文高还没反应出来,突然手臂传来剧痛,忍不住“啊”了一声,松开抓住灵玉的手。
柳文高猛然转身,看到一名紫衣男子站在自己身侧,手中飞剑紫气氤氲,寒光四射。
“你——”他惊惧不已,“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徐逆淡淡说道。
“来得有点慢啊。”灵玉说,摸着自己被圣女抓得生疼的脖子。
“抱歉,”徐逆道,“被个蠢货拖住了。”
“徐逆,你说谁呢?”一声暴喝,于谓之赶到了。
他的样子有点狼狈,衣袖破了一截,发髻也不那么整齐,脸上还有一道血迹,看起来好像被揍过…
“明明是你不知轻重,关键时刻还要对我出手!”于谓之气急败坏。
徐逆若无其事:“许久没动过手,活动一下筋骨而已。怎么,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
于谓之:“…”去他娘的,他之前还以为徐逆不爱说话是个老实人呢,原来这夫妻俩,都一样可恶!
不就是调侃他几句吗?居然二话不说,拔剑相向!这最后关头,他本想风光潇洒地出场,正一正被程灵玉毁掉的名声,结果…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你们…”被忽略的柳文高不甘寂寞,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们到底是谁?居然敢擅闯圣女宫!”
灵玉扭头一看,笑了:“柳文高,说你蠢还真没说错。刚才大好的机会,居然不趁机跑路,你怎么修炼到化神的?”
“你…你的声音…”柳文高惊疑,灵玉这会儿没有压低声音,一听就能听出来,并非男子。
灵玉微微一笑,身上骨头“喀喇喀喇”作响,身材缩小,五官柔化,不过几息的时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明明五官相似,可感觉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你…你…”柳文高的声音都变调了,“你是女的!”
“是啊!”灵玉潇洒地甩着手中的扇子,“柳文高,你说你废不废,你在圣女心中,连个女人都不如…”
柳文高怒上心头,嘶声喊道:“于谓之,你…”
“喂喂!”真正的于谓之打断他的话,指着自己鼻子说,“我才是于谓之,你别搞错了。她——”指着灵玉,“叫程灵玉,是你真正情敌的老婆,”指徐逆,“所以说呢,你是被他们夫妻玩了,千万别骂错了,知道吗?”
柳文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圣女被个女人糊弄了,这个女人跟后殿那个是夫妻。而他,竟然输在了一个女人手里,圣女因为这个女人弃他如敝履…
脑袋高速运转,柳文高大叫一声,完全没法接受这个结果。
“行了,别废话了!”灵玉身上爆开耀目的白光,等到白光散去,于谓之那身衣服寸寸断裂,掉落在地,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快点把他收拾了,后面事情还多呢!”
…
“郭达!”圣女冰冷的声音传来,不过一瞬,乌发白衣的圣洁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圣女往那些犹豫不定的旗主、散人看去。被她冰冷的目光一扫,所有人心中一凛,不敢与她对视,垂下了头。
“郭达,你要叛教?”圣女面容冰冷,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一丝波动也没有。这份镇定,拥有强大的安抚效果,那些旗主、散人不再像刚才那么不安。
在她的气势之下,郭达有一瞬间的退缩,但他的理智告诉自己,既然做了这个选择,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他昂起头,凛然道:“叛教?不,真正叛教之人并非我郭达,而是你,楚、逐、月!”
一字一字说出她的名字,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楚逐月,当年你趁着前代圣女面临坐化,强改遗命,篡夺圣女之位。你,才是圣教的叛逆!”
945、迷失之谜
圣女注视着郭达,目光冰冷一如既往。
她这种强大而镇定的气势,很容易给人信心。
郭达好不容易说动的旗主和散人,又退了回去。
这千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圣女的威压,突然要反对圣女,心里不由自主产生怯意。
原清墨暗叹一声。千年的统治,再加上愿力的收集,哪怕楚逐月的圣女之位得来不正,可终究还是成为正统了。
所谓正统,不在于得位之法,只在于人心。当人心所向,认为此人就该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她就是正统。
原清墨在心中嘲笑自己,居然迷惑了千年。当年她逃出圣教,没能马上将楚逐月从圣座上驱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可她却一直看不清。
倘若这一次不是大彻大悟,不打算要圣女之位了,结果仍然一样——比如郭达,如果她说要圣女之位,未必肯站在她这边。
但是,不管自己的想法是否已经动摇,都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一点。因为,今天必须把楚逐月从圣座上赶下来!
原清墨的身上,突然出现朦朦白光,如雾如岚,将她的身影笼罩。
白光越聚越浓,一个巨大虚影在她的头顶出现。
这个虚影越来越清晰,衣袂飘飘、遗世独立,仿若仙人。
“仙临之术,这是仙临之术!”有人喊道。
人群骚动起来。
当日圣女独自去埋伏原清墨和陆子风,结果受创一事,除了柳文高外,只有郭达和薛护法知道。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郭达开始对圣女不满。他当年就疑心过,只是圣女的动作太快,联合薛护法。在一日之间就奠定了胜局,将原清墨下狱。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圣女继位后。对他还算礼遇,郭达见事不可为,便偃旗息鼓,继续做他的护法。
可在他心中,对圣女始终怀有一丝不满,知道前代圣女将仙临之术传给了原清墨。这不满就爆发了出来。
当然了。说到底,他还是为了自己考虑。原清墨有一点说的没错,这个圣教。只是为了服务圣女一个人,其他人都不重要。尤其现在的圣女,在她心中,圣教的意义,就是她踏上通天之路的阶梯。既然如此,在原清墨夺得三枚钥匙,圣教基石动摇的情况下。他为何还要为圣女拼命?
“楚逐月,”原清墨的声音传来,“我今日杀你,不为圣女之位,只为师父之死。师父养育我们多年,恩重如山。你却趁她虚弱之时。杀人夺位。此仇不报,我枉生为人。这仙临之术。是师父的绝技,今日就当是师父清理门户了!”
她一指虚虚点出,仙人临风而舞。
楚逐月飞身而起,点点愿力化成金光,护卫于前。身影如虚如雾,瞬移闪出。
明明她速度极快,仙人之影速度极慢,可仙人之影还是准确地落在她的身上。
白光爆闪,楚逐月“唔”了一声,鲜血从嘴角流下来。
愿力点点聚集在她的身上,止住她的伤势。
原清墨也不轻松,她同样呕出了一口血。她的伤甚至比楚逐月还要重,原本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有可能修复。强行使用仙临之术,使得她伤上加伤,摇摇欲坠。
“令使!”陆子风的声音传来,身影如风掠来,将原清墨扶住。
楚逐月正要说什么,突然目光一动,回身望去。
“柳文高…”
灵气波动传来,空间被撕开,一个虚影飞遁而出。
一个淡金色的符文飞起,由天而落,将空间镇住。
柳文高的身影显现,露出痛苦恐惧之色,再难前进一步。楚逐月仿佛看到他张开口,喊着“圣女”二字。但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听到柳文高的喊声,只看到后面飞来一道紫色剑光,斩落在柳文高的身上。
血雾扬起,血肉飞溅。
连同元神一起,就此灰飞烟灭。
楚逐月双目骤然睁大。
尽管她总是嫌弃柳文高,觉得他肤浅、善妒、不顾全大局,但这到底是陪伴她千年的人。他就在这样在她面前,被人斩杀,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然后,她看到三道遁光飞来,停在她面前。
她的目光在徐逆身上停留了一息,然后,移到灵玉的身上。
“你…”
灵玉敲了敲手中书卷:“抱歉啊,圣女,你动了我的男人,所以我只好拿你的男人出气了。”
楚逐月盯着她握书卷的那只手,想起不久前有一双很相似的手,拿着扇子,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