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道大口子开始，护山大阵整个都在崩解。
蔚无怏快绝望了，他大声喊道：“怎么会崩解得这么快，刚才还没有…”
刚才护山大阵和天劫大阵叠加，只是破了外面一层，他还以为，最起码能扛过两次天劫，甚至于三次！
才五道天劫，护山大阵就崩了，下面的四道该怎么办？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让灵玉一个人去受死吗？
端木澄一口精血喷了出来，努力操控着护山大阵自我修复。他没时间埋怨，因为他是阵令的掌管者，他必须让护山大阵尽快修复。虽然已经破了道口子，不可能再修复如初，但不能不做。现在能修复多少就修复多少，修复得多一点，灵玉活下来的可能性就高一点！
陆盈风扑过去，聚起自身所有真元，传递给端木澄。
她的动作，提醒了其他人。
不必再说，每个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护山大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阵眼之处，端木澄早就安排好的弟子们飞快地把上品灵石往里面填，有人被掀飞出去，就扑回来继续填。
“再撑一道，我们还可以再撑一道。”端木澄终于缓过来，高声说，“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没有人去说，如果护山大阵破灭了会怎么样，弟子们都已经安顿好了，灵玉特意选在问剑峰这么个地方渡天劫，为的就是不连累宗门。准备了几十年，在宗门道统不失的情况下，他们愿意做得更多。
五行天雷过后，是一个短暂的恢复期，护山大阵抓住这个时机快速地修复着。
灵玉盘坐在问剑峰顶，周围是狂风与气流。
她不知道太一殿里，师父、师祖，还有同门们正在为她拼尽全力，打算再挡一次天劫。天劫之中的她，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人。
第六道天雷，慢慢汇集。
远处观看天劫的那些人，都在屏息等待着。
五行天雷已经过去，下面会是什么天雷呢？天命之人就是天命之人，开头就是五行天雷，猛烈的程度超过他们所知，典籍中记载的那些化神天劫，可从来没有可怕过。
不过，如果安全度过，实力也会更强吧？天途是不是就要这样开启？
纯正的雷光在乌云中出现，慢慢展露出真容。
有人大声喊道：“太清神雷，竟然是太清神雷！”
许多人茫然，太清神雷？好像没怎么听过。
更多人不相信：“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是太清神雷？这不是天地初分时出现的先天神雷吗？再说，谁也没见过太清神雷，怎么认得出来？”
喊出太清神雷的那个人，非常肯定自己的判定。他机缘巧合，看过一本描述各种天雷的古修笔记，太清神雷就是这个样子的！
太一殿内，苍华真人喃喃道：“太清神雷？怎么会是太清神雷…”他胸口一片冰凉，刚才还觉得，再撑一撑，能够撑过一两道，没想到出现的会是太清神雷。
就连蔚无怏都出现绝望的表情。
第六道是太清神雷，那第七道，第八道，第九道呢？他也很想像苍华真人一样，大骂一句贼老天，有这么玩人的吗？
“蔚师叔，撑住！”
这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喊的人是钱家乐。
他脸庞扭曲，大声吼道：“如果我们放弃了，程师妹怎么办？”
蔚无怏抬眼去看，钱家乐、陆盈风、端木澄…没一个人放弃。
连这些小辈都这么努力，他怎么能放弃？
蔚无怏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好，继续——”
酝酿许久，太清神雷终于落下。
跟之前的五行天雷相比，它没有那么绚丽的外在，只有那苍茫悠远的气息，说明它的不凡。
天雷堕落，地动山摇，许多人被掀飞出去，一不小心，跌得头破血流。
问剑峰周围的小峰，尽数毁灭，就连问剑峰自身，也被掀飞了大半。
太清神雷，恐怖如斯！
821、破灭
天劫范围外，许多人甚至不忍观看，他们觉得，灵玉大概就是等死了。
这么恐怖的天雷，就算太白宗的护山大阵替她扛下这一劫，下一劫又当如何？
这仅仅只是第六道天雷啊！
等到山河摇动慢慢静止，众人抬目去看。
太白宗的护山大阵，果然已经被击毁了，原本明亮的护罩，完全破灭了。
有人说：“太白宗难道不怕坏了宗门根基吗？护山大阵已破，还有三道天雷…”
话未说完，只见太白宗的方向，亮起了光芒。
那光芒朦朦胧胧，却很稳定，如一层轻纱，慢慢蒙上太白宗诸峰。
紧接着有人感叹：“莫要忘了，太白宗出过化神修士啊！”
化神之后很快就会离开的化神修士，也许不会给宗门带来强大的实力提升，但是，他们会给宗门带来厚实的底蕴。
太一殿内，众人惊喜。他们原来想着，这一劫过后，护山大阵破灭，他们就要放弃太一殿，维护弟子为要。
没想到，护山大阵崩解之后，竟然给了他们一个惊喜，这个惊喜，就连手握阵令的端木澄事先都不知道。
“祖师婆婆保佑…”他们心中默念着这句话。
可不就是祖师婆婆保佑吗？原来妙竹婆婆修缮护山大阵的时候，竟然还埋下了这么一层，就算护山大阵崩解，太白宗的根基也不会受损。
“上一重是太清神雷，这一重又是什么呢？”问剑峰顶，周围已是乱石纷飞，狂风中，灵玉自言自语。
天劫大阵和护山大阵为她扛下了前几重天雷，但这不代表她自身没有去经历，每道天雷落下来，暴虐之力崩毁之后。残存的天雷都会注入到她的身上，对她进行淬体。
这是个痛苦的过程，也是个强悍自身的过程。天雷一重一重增强，她的肉身也一重一重增强。化神。本身就要赋予元神更强悍的力量，元婴与元神融合，不再像元婴期那么脆弱。
当身上的太清神雷被完全吸收，天上的劫云也汇集完毕。
她仰头看着上方，风暴雷云之间，雷光吞吐，微露紫芒。
“紫霄神雷？呵呵，真是看得起我啊！”灵玉没有过多的惊讶，比太清神雷更高阶的天雷，能有多少？既然第六道是太清神雷。第七道怎么会差呢？
她很镇定，其他人却未必。
“紫霄神雷，那是紫霄神雷！”观看天劫的人群中，有人高呼。
许多人摇着头：“完蛋了，真是可惜啊！”
紫霄神雷在沧溟界认识的人还多一些。因为有紫霄剑派存在。据说紫霄剑派那位星河真人，化神时最后一道天雷，便是紫霄神雷。
应该说，修炼《紫霄剑典》的剑修，化神时的最后雷劫，都是紫霄神雷。
自身擅长什么，天雷就会反馈而来。这是定数。
当然，这次的化神雷劫，又跟他们认识的有些许不同，起点实在是太高了！
开头就是五行天雷，再是太清神雷，然后是紫霄神雷。这样下去，渡劫的程灵玉能扛到第几道天雷？强悍如星河真人，最后一道也只是紫霄神雷，还是险险才过关的。
就算程灵玉不比星河真人实力差，能够扛过这道天雷。那下一道呢？比紫霄神雷还要强的天雷，他们不敢想象。
不管这些人在想什么，紫霄神雷还是在预定的时间里落了下来。
太一殿里，飞起一道灵光，非黑非白，一团灰暗，飞掠而至。
“元磁神光！”陆盈风喊道。
这是紫盖峰一脉的元磁神光，原来妙竹婆婆不仅仅给了他们一个惊喜。她离开宗门之前，就已经为后辈做好了准备。假如有朝一日，后辈渡劫，可借此元磁神光，化解一次天雷之威。
这道元磁神光来得正是时候。它与紫霄神雷相撞，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刀锋刮在铁板上，忍不住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难听的声音里，是元磁神光与紫霄神雷的较量，它们在每一个微尘里争斗，试图去打倒对方。
这是化神修士的一击，哪怕已经在护山大阵藏了数千年之后，紫霄神雷也不可能将之迅速消灭。
当紫霄神雷落下时，元磁神光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紫霄神雷的暴戾气息，也消失无踪了。
灵玉感到自身的剑意陡然间迈了一个大步，仿佛跨过了一道深渊。
其实，那些旁观的修士都想错了。承受这些天雷，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要不断地消耗实力，而是一次次增强的过程。
五行天雷全部落下，这世间的五行之力在她眼中再也没有了奥秘，不受灵体之限，没有法术之约，随意举手，五行可为。
五行天雷是化神雷劫中最常见的天雷，只不过，别人不像她这般，直接由五行天雷开场，使得难度倍增。
而当太清神雷落下时，她身上的后天积累一举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天地元气。
现在是紫霄神雷，她的剑气得到了淬炼，随心所欲，山海无阻。
这一点，那些旁观的修士少有人知。
万年来，沧溟界能够迈入化神的修士极少，能够得到珍贵的渡劫资料的更少。许多人以为，受劫之人，在这一重重的天劫里会逐渐虚弱，直至最后一劫，判定生死。
其实，每一道天雷过后，受劫之人的实力都会得到提升，因为每一道天雷，都是一个淬炼的过程。
当紫霄神雷散去，太一殿内，众修士再也无力聚起真元，操控护山大阵。
在刚才那道天雷里，他们几乎耗尽了所有，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将护山大阵修复了一部分，还激发出了妙竹婆婆藏在护山大阵中的元磁神光。
现在，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两道，还有两道…”蔚无怏长长叹息。
他们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两道。要看灵玉自己的。
狂风暴雷里，太一殿逐渐稳定下来。
事实上，护山大阵已经不受他们操控了。当护山大阵被击溃时，自动收束。这样一来。他们承受的伤害小得多，反而更稳了。
也就是说，护山大阵已经完全放弃了问剑峰那边的天劫大阵，灵玉那边再也得不到护山大阵的支援。
苍华真人紧紧地盯着问剑峰的方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等待着。
两道，只有两道天雷了。
两道天雷过后，是生是死，是荣耀是寂灭，都有了答案。
远处旁观的人们，猜测的不再是下一道什么天雷。而是，程灵玉是不是还活着。
刚才紫霄神雷的威力，他们都看到了，哪怕太白宗的护山大阵里飞出个东西来阻拦，他们仍然看到。紫霄神雷直落而下。
刚才的太清神雷，已经将问剑峰击毁了一半，再加上紫霄神雷呢？
有人坚称，程灵玉不可能在两道天雷之下，还完好无损。
也有人持相反观点，认为有刚才那道元磁神光，程灵玉还行有余力。
不管哪一方。有一个想法是相同的：即便还活着，也承受不了下一道天雷。
君不见，太白宗的护山大阵已经完全破灭了吗？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等待片刻，劫云未尝散去，似乎在昭告世人。渡劫之人还活着。
有人欢呼，也有人失望。
就算大部分人希望，沧溟界能够在此时诞生一位化神修士，也不是所有人希望，这个化神修士诞生在太白宗。
他们紧张地望着雷云。辨认下一道天雷。
劫云之中，雷光聚合。这一次的雷光有些古怪，似黑似白，跟刚才的元磁神光很像，一些结丹修士在心里嘀咕，该不会刚才的元磁神光被吸收，所以这道天雷是元磁神雷吧？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雷光逐渐完善，一白一黑，如太极成形。
“这是…阴阳两仪神雷！”
先是五行，再是太清，然后紫霄，这次干脆是阴阳。易生阴阳，始有太极，这是道之初始的状态，这种档次的天雷，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划分了。
许多人默默地等待着。他们现在考虑的，不再是灵玉能不能扛过这一劫的问题，而是太白宗会不会随之陪葬的问题。
应该不会吧？天劫之雷有很明确的目标，如今护山大阵已毁，天雷将直接击向程灵玉，与太白宗无干了。
灵玉终于站了起来，她仰头看着天上逐渐显露的阴阳两仪神雷，自言自语：“阴阳两仪，这是要直接毁我根基吗？”
说话间，她身上灵光大放。
铺展开来的，不再是法阵，而是一个个看似毫无规律的符文，它们漂浮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游动着。
淡金色的云篆飞出，点缀其中。
阴阳神雷聚集完毕，由天而落。
黑白两道光芒，并头往下直冲。
远处的修士们看到，问剑峰顶升起一片青蓝光芒，其气势完全不输刚才的天劫大阵，甚至，犹有过之！
青蓝色的光芒将阴阳神雷挡住，然后，紫气冲天而起，剑气斩落！
有剑修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
“这…这怎么可能？”
用剑气去斩天雷？怎么会有这种事？
而且，这道剑气的强悍之处，乃生平仅见，他们隔得这么远，仍然感觉到那种刀锋般的寒意。
他们都知道这位程真人剑法双修，现在不是正在化神中吗？为什么会有如此强悍的剑意？就好像，这是一个化神剑修一样！
822、混沌天雷
剑气斩出，雷声之中，仿佛响起了一声清鸣。
紫色剑光迎上去，斩向阴阳神雷。
阴阳神雷转动，紫气剑光被不停地消解，直至无踪。
青蓝的光芒，同样在阴阳神雷下节节败退。浅金色的云篆亮起光芒，聚合起来，一冲而上。借助这一冲之力，阴阳神雷亦被消解许多。
然而，阴阳神雷挟带着天地之威，直到青蓝色的光芒完全被吞没，仍然还存在着。
这一次雷落，是无声的。他们没有听到山石破裂的声音，只看到那黑白两道雷光将问剑峰裹住了。
远处的人群，人人紧张地屏住呼吸。尽管他们都不看好，但大部分人还是希望有奇迹出现。
倘若沧溟界再出一名化神修士，一个新的时代就开启了。
大衍城拖出渊溟，天途可以开启，沧溟界不再孤立，恢复倾天之祸发生前的盛况。而他们，说不定能够借此一跃，更进一步。
太一殿里，太白宗的元婴们同样紧张地等候着。
与外人相比，他们更清楚内情，知道灵玉的实力保存完好，对于她扛过这道天雷抱有更大的期望。
只是，这阴阳神雷太强大，灵玉到底能不能扛过去，他们心里也没底。
阴阳雷光消散得很慢，无声地等待了许久，突然“轰隆隆”的声音炸响，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问剑峰山石崩裂，竟然在一刻之间，完全坍塌了。
陆盈风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天雷，这天雷…”她结结巴巴地说，“把问剑峰夷为平地了？”
答案是肯定的。
继刚才小峰崩塌之后，问剑峰也塌了。
整座山峰，在阴阳神雷之下。完全崩溃，无数的山石，从高空坠落，堆成一座矮丘。
“程师妹呢？”钱家乐焦躁地喊。
他们知道这最后两道天雷会很难。看之前那几道天雷的强度，最后两道天雷的威力超乎想象。但是，他们还是心存希望。因为她是程灵玉，一直在创造奇迹的程灵玉，只要她说出口的事情，通常都会变成事实。剑毁重修，一年结丹，两百年元后，打败昭明剑君…她几乎每件事情都做到了，现在到了最后关头。怎么能失败呢？
“别急。”苍华真人紧紧盯着问剑峰的方向，脸庞都扭曲了，“我的徒孙，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再等等！”
他们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没有人愿意相信灵玉渡劫失败了。但心里又清楚，这几道天雷的威力，绝非寻常可比。他们刚才拼尽全力，不就是想替她挡下前几道天劫，让她多保存一点实力吗？
一边心存希望，一边又隐约绝望，只能默默地祈祷。天命之下，不要让她这么轻易走到绝路。
终于，蔚无怏脸上出现惊喜：“还活着，还活着！”
狂风乱石之中，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们隔得太远，看不清灵玉的模样。只隐隐约约看到她身上的灵光。
问剑峰塌了，灵玉只能停在半空中。她仰头望着天上劫云，淡淡道：“还有一道，就让我看看，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吧！”
她的模样算不上好。阴阳神雷看似无害，威力却更强大。它不像五行神雷那样，直接破坏，而是阴阳二性不停转换，任何再强悍的法宝，都会因为阴阳崩解而变成一堆废铁。
于是，她用剑气斩开了阴阳两道神雷，让它一分为二，如此，只要各自应对阴或阳便可，而不需要应对阴阳轮转的可怕威力。
阴雷之下，法阵溃败，阳雷之中，云篆尽耗。
万幸，大部分威能都被化解，最后落在她身上的天雷，尚能承受。
她感觉到阴阳二力在体内快速转换，阴阳之秘逐步向她展露。
阴阳神雷一击之后，她的肉身受到了重创，可是，自身也掌握了阴阳之秘。
这就是化神天雷，灾劫与机缘同时到来。撑过去了，就是一步青云，撑不过去，身死道消。
体内阴阳转轮，快速修复着伤势，以前感觉不到无法操控的天地元气，随手可以取来，补充真元。
灵玉已经大概了解化神这个阶段的状态了。难怪说，化神是个门槛，能够吸收天地元气，许多东西，都跟以前不一样了。灵石再也没有用途，只要天地间存在天地元气，就能修炼，就能疗伤。而这世上，没有哪件宝物，可以储存天地元气。
成为化神修士，许多东西都会不一样。修炼、斗法，都将与以往不同，必须抛弃一些习惯。
不过，她现在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化神修士，因为她还有最后一道天雷要过。
劫云没有散去，那些修士们知道，程灵玉并没有死。
刚才那道天雷的威力，他们都见识过了，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没有死，不愧是身负天命之人。
现在，最后一道天雷就要降临，能不能迈入化神之境，就看这一回了。
也许是第八道天雷给予的信心，远处旁观天劫的那些人，竟然有人开始支持这个说法了。
阴阳神雷那么惊险，都能撑过去，说不定最后一道也能撑过去呢？
但更多的人坚持认为，最后一道，怎么都不可能侥幸了。
之前有太白宗的护山大阵，可刚才那道天劫，是她自己实打实扛下来的。整座山峰都在天雷之威下塌了，她就算活着，又能保存多少实力？
最后一道天劫，可是最强悍的一道。
也许是上天刻意留给渡劫之人的生机，最后一道天雷聚集得很慢。但，正因为聚集得慢，也说明它的威力会更强。
蔚无怏不知道自己应该盼着天雷快些落下，还是慢些落下。快些落下，也许积蓄的力量就没有那么强，慢些落下，好给灵玉多一点恢复的时间。
只是，刚才那一击，她应该已经用了全力，这最后一道，要用什么去扛？肉身吗？人类可不是妖修，光凭肉身去硬接天劫，那就是找死了。
太一殿内，众人度日如年。
是生是死，皆在此刻。
天上的劫云涌动不止，雷光闪动。
那厚厚的云层，似乎在宣告这最后一劫的威力。
蔚无怏皱着眉头，看着劫云间露出来的灰暗的雷光：“师父，这是什么天雷？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元磁神雷？”
太白宗的典籍记述，当年妙竹婆婆渡劫的最后一道天雷就是元磁神雷，似乎跟这道天雷极像。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元磁神雷也就是太清神雷、紫霄神雷这个档次，还比不上阴阳神雷。第八道是阴阳神雷，最后一道怎么可能是元磁神雷？
苍华真人也辨认不出来，看了半天都没有头绪。
那些远处旁观的修士，同样没一个人认出来。
一名孤身立于半空的黄衫女子轻叹一声，悠悠道：“混沌天雷，真是…沧溟界当开启盛世。”
灵玉的见识并不比蔚无怏和苍华真人更广，但她是当事人。天劫之中，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雷光展露出来的气息与威力。
“竟是混沌之力？莫非是混沌天雷？”灵玉笑了，“老天可真是厚待我啊！若是撑过了混沌天雷，天下间还有何法术难得住我？”
混沌，天地之始。这是天地未分时的一种状态，万物诞生于此。
灵玉记得，不言曾经对她说过，怀素少时落魄，历尽千辛万苦，终成大能。她所学甚杂，以至于没有明确的主修功法。到最后，她干脆将平生所学全部杂糅在一起，甚至走遍各界，收集世间功法典籍，将仙书打造成名符其实的天书。
看到这混沌天雷，灵玉不由叹息。虽说转世重生，她再也不是以前的怀素，可怀素在她身上打下的烙印，却是消除不了的。
同样的真灵，同样的功法，同样的法宝，就算没有了记忆，怀素还是活在了她的身上。她不是怀素，但怀素就是她。
这道混沌天雷，是怀素的天劫。
天地万物之始，她要怎么去扛？无论仙书还是剑术，都没有足够的威力。
混沌天雷终于聚集完毕，由天而落。
灵玉心念电转，一跃而起。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等天雷落下，而是冲上去。
雷光快，遁光更快，远处旁观的修士们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是干什么？”他们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灵玉要冲上去，这是要自杀吗？
太一殿内，太白宗的元婴们同样吃惊。这是什么状况？就算这道天雷很强大，极有可能过不去，那也不用自己撞上去找死啊！
最初的愣神之后，蔚无怏最快反应过来：“灵玉有办法！”
看他满脸喜色，其他人将信将疑。
“蔚师叔，”陆盈风不确定地问，“她真的不是在找死？”
蔚无怏忍不住敲了下她的头：“等灵玉回来，我会告诉她，你说她找死。”
陆盈风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对她信心不足。陆盈风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后面这句话。
蔚无怏神情肃然：“灵玉肯定知道什么，她才是渡劫的人。不过，这道天雷实在诡异…”
说到底，蔚无怏还是担心。五行天雷开端，想想也知道这最后一道天雷不简单，灵玉反其道而行，到底能不能挣出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