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逆双唇紧闭。什么话也没说。他知道,当莫沉被派来与他同行的时候,他就知道。可他不能再说什么。昭明剑君的个性,向来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多加解释。

“袁复不过跳梁小丑,走便走了。你,明明恨他背弃于你,为何要放走他?”

徐逆沉默许久。低低答道:“袁师兄伴我十几年之久,一向关爱…何况。他有自己选择未来的权利,谈何背弃…”

昭明剑君忽然笑了起来,轻轻拍掌:“好,很好!我倒是不知道,我亲手养出来的孩子,居然如此重情重义!”听着像是夸奖,语气却冰冷。

“既如此,我给你一个机会。”昭明剑君看着跪在面前的徐逆,淡淡道,“假如你完成使命而未死,将来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兄弟,女人,包括你的母亲,都还给你。”

徐逆猛然抬头,看着他:“剑君!”

“前提是,你完成使命!”昭明剑君冷冷提示。

徐逆眼中的光芒却未曾熄灭:“是。”

“你…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吧?”灵玉低声问。

徐逆淡淡道:“如果我表现得完全没有弱点,他如何会放心培植我?”

“…原来如此。”灵玉明白了,他这么做,并不仅仅为了避免危机,亦是顺势而为。主动把弱点送到昭明剑君手里,让他以为自己能牢牢控制住徐逆,这样,反而能给他更多的成长的空间。

灵玉迟疑了一下:“这么说,我是庸人自扰?”马上又摇头,“不对,现在没有危险,但我已经在昭明剑君心里挂上名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徐逆说:“这三十年未曾见你,倒也不见剑君提起…”

“废话,把柄是关键时刻用的!”灵玉打断他的话。大概是看徐正的情事看多了,徐逆完全没有自觉,以为不来找她,昭明剑君就不会把她当回事。

这不是不可能,可问题是,灵玉自己不敢赌。这个隐患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爆出来,万一爆得不是时候…她不想再死一次了。

灵玉毫不怀疑,已经失去母亲的徐逆,不会再有任何弱点。他主动交到昭明剑君手里的弱点,不过是烟幕弹而已,无论是伏元青还是她,该放弃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留恋。

她突然有些兴味索然,不知道该如何将徐逆定位。

同伴?不,从来就不是,他们没有相同的目标,更谈不上多好的交情,只是意外和巧合把他们推到一起,不得不互相共存。甚至于,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只能够用同心契来保证不会背叛。

仇敌?更不是了。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无法解决的矛盾,甚至于,因为同心契的存在,不得不为对方的安全考虑。

路人?谁见过纠葛如此之多的路人?

目前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是潜藏的危机,对徐逆而言,却没那么严重。就算有一天,昭明剑君拿她来威胁他,也不过是壮士断腕而已,重伤一次又如何?只要保住性命,他图谋的一切,都有可能实现。

看着身边的徐逆,灵玉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也许是同心契给她的错觉,总觉得可以与徐逆共进退,可直到此时,她才现。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在意。

“算了,回吧。”她心灰意冷,修为差距如此明显,根本没办法影响昭明剑君。而先前以为,与她利益一致的徐逆,其实有着微妙的差别,这差别导致他们在面对这件事时,可以用不同的态度去面对。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埋怨徐逆,反正事情已经生了,埋怨又能如何?还不如回去后向师父请教。

徐逆一怔:“你…”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改变态度。

他刚要说话。不远处的湖面,忽然掀起一条巨浪,水气澎湃。出一声闷响。

水浪高高掀起,许多灯船受到冲击,左摇右晃,许多凡人和低阶修士,无法维持平衡。从船上摔了下去。

“扑通!扑通!”落水声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有人喊道。

原来安静的湖面,顿时炸开了锅,落水声、求救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好好一个谈情说爱、喁喁私语的地方,变成了菜市场。

灵玉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干什么?”

徐逆眉头一皱,撤去隔音结界,人影忽然消失。

瞬移之术!结丹之后。便可施展的瞬移之术。

“喂…”不说一声就闪人是什么情况?

幸好,徐逆并没有隐藏气息,灵玉一扭头。就看到了他现在站的地方。

徐逆站在湖面上,脚下漂浮着的船板和鲜花。这位置,是刚才掀起水浪的地方,冲坏了一只小船。

小船残破的船体上,站着一个少女。身段玲珑,容貌娇艳。修为只是炼气,正惶恐地看着徐逆。

“你这是干什么?”徐逆说,声音很冷淡。

灵玉这才注意到,少女的身后,站着一个青年,穿着跟徐逆相似的紫袍,容貌有七八分相仿,若不注意,险些以为是同一个人。修为不高不低,筑基后期,似乎很快就会圆满的样子。

难道是徐家的人?

“怎么,开始管我了?”这青年声音更冷,而且带着一股隐约的怒气,目光转到灵玉身上,“哼!”

“我几时管过你?”徐逆淡淡道,“城内不许动武,你若是一意孤行,到时候难免不好收场。”

“有什么不好收场的?”青年声音更加讽刺,“有徐公子在,不过一句话的事。”

“…”徐逆不说话了。

青年昂着头,再度冷笑:“我还以为你多么清心寡欲,原来…结了丹,感觉不错吧?”

徐逆只是站在半空,冷淡地看着他。

他无动于衷的态度,令这青年更是恼怒:“结了丹连态度都不同了,以前你…”

“以前我就是这么跟你说话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徐逆神情淡漠,“你心境已乱,再不收束杂念,结丹这一关会很难过。”

“不用你教我!”青年恼羞成怒。

徐逆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那你随意。”说着,便凌空踏步离开。

“你——”他的态度,更加激怒了这青年,他一抬手,一柄紫光萦绕的剑在手中现形。

徐逆完全不予理会,继续走人。他已结丹,面对筑基修士,对方根本伤不到他。

就在这时,一道潜藏在剑光中的寒光陡然闪现,直冲灵玉面门而来。

灵玉眉头一皱,这道寒光太快,根本来不及闪了,她仓促地一抬手,青空剑出现在手中。

然而,这道寒光并非她以为的攻击手段,只见光芒直扑面门,面对着她的徐逆看到,脸色顿变,伸手欲将之抓了下来,却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灯船之上。

而那名青年,也同时消失了。

227、真假

这一切生得太快,别说灵玉没反应过来,徐逆也没有。&;青年手中的那道寒光,诡异至极,度快得根本不是筑基期会有的,甚至结丹期都做不到。

徐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消失,脸色难看地盯着灵玉消失的地方,袖中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

那个站在残破船板上的少女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侧。

徐逆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一甩袖,在守卫官赶到之前,化为剑光,冲天而起。

这一幕惊动了湖上泛舟的男男女女,离他们不远的船上,侯天和看着天际,惊讶:“那是徐师叔?”随后转头问身边的冷青琼,“冷姑娘,与徐师叔在一起的,莫不是你那位师姐吧?”

冷青琼比他更惊讶,然而,那确实是灵玉没错,她可不是大众脸,那样的形貌,放在人群当中,都会被一眼认出来。

“是吧…”她迟疑着点头。

“原来令师姐与徐师叔是相识啊,”侯天和又热络了几分,“冷姑娘…”

寒光散去,灵玉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周围色泽明丽,流光溢彩,看起来像是个石洞,却又带着几分虚幻,不知道是什么所在。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边戒备,一边思索。看周围的陈设,似乎是秘境一类

那个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跟徐逆长得那么像,除了血缘,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徐逆的长相跟徐正一模一样,跟昭明剑君也有几分相似,大概是徐家的后人?

他对徐正的态度很差,看他很不顺眼的样子。言辞间对徐逆结丹之事耿耿于怀。而徐逆的态度,冷淡,却又没有任何怒意。

该不会是昭明剑君的孙儿之一,嫉妒徐逆,哦不,是徐正,所以…

正想着,周围气息一变,一道毛骨悚然的寒意往她涌来。

“这是…”眼角闪过冷光,她手中一直捏着的灵符迅捷无比地拍在身上。然后就跌了出去。

“唔…”有灵符化解,这道冷光力量并不大,灵玉很快重新站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刚才这一道冷光,似乎触了什么,周围色泽明丽的岩石,忽然间泛起一层层迷雾,露出狰狞的獠牙。

这是…剑意!

灵玉感到。无数的剑意突然冒了出来,在周身游走,令她寒毛直竖。

剑意很多,凛冽的,沉重的,温和的。冷漠的,凌厉的,炽热的…无数的剑意在周围翻滚。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有着实实在的杀意。

“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会被传来这里?”灵玉一个翻滚,躲过袭来的一道剑光,口中嘀咕。

不用想也知道,那人针对的是徐逆。果然。自己还是被连累了,就算这次不连累。早晚也避免不了。

那人到底想干嘛?为什么算计她,把她传来此处?看这里的剑意,跟小剑池有些类似,但要凶险得多,多半是修炼之地。莫非想试试她的身手?

灵玉心中不服输的个性冒头。哼,她虽然已经不是剑修了,但化为剑意造诣,未必比那些剑修差,这样就想困住她?休想!

手臂一抖,青空剑拔出,寒光四溢。

能被蔚无怏看中,青空剑除了材质良好外,还有着特殊的功效——它的剑身极轻薄,化为剑光时,来去迅捷,有如鬼魅,十分适合偷袭。

修为没有被废之前,灵玉的剑术一向有着多变的特征,一时沉稳如山,一时飘忽如风,尤其擅长临时变化,克敌于倏忽之间。蔚无怏挑这把剑给她,就有挥她擅长暗杀的特点。

只见周身剑意汹涌,灵玉岿然不动,青空化为一道寒芒,进退之间,几乎化入其中,难以捉摸。

鬼魅一般的寒光闪过,在无数道剑光中寻到间隙,轻松将之破解。

重新修炼之后,灵玉的真元也有了些许变化。原来她修炼的剑诀,以剑为主,真元不功不过。《云笈玄真谱》却不然,它的根基就在真元修炼之中,一身灵息修炼得如山如海,可收可放,才算是成功的。

以沉稳如山的真元,驭使着飘忽如风的剑光,一时间,将汹涌而来的剑意纷纷逼退。

“啪!啪!啪!”洞中响起慢慢的拍掌声。

灵玉收剑而立,目光如电:“谁?”

一根形状奇诡的石柱后,站着一名紫衣青年,面带淡笑,看着她。

看清此人模样,灵玉吃了一惊:“徐…徐正?”

这人的容貌与徐逆一模一样,修为却只有筑基后期。灵玉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想到之前的情景。这个青年,便是徐正,正牌的徐正!刚才与徐逆对对峙之人!

没错,就是徐正。只有徐正,才会对徐逆这么快结丹而感到不快,因为他这个正牌的徐正还没晋阶,那个冒牌货却早他一步成为高阶修士!

而徐逆,对他冷淡,却始终不怒不气。因为他不能,在别人眼中,他是徐公子,正牌徐公子里,他只是一个傀儡。

——好机会!灵玉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徐正并不知道,她知道徐逆的存在,以为徐逆是以“徐正”的身份跟她来往的,如此的话,正好可以演一场戏…

“好剑术。”徐正看着她,说。

“徐正,这是怎么回事?”灵玉面带惊喜,收起青空剑,向他走去。

“这是试剑洞。”徐正道,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她,“紫霄剑派的试练秘境之一。”

“啊?”灵玉一脸茫然,“为什么我会突然到这里来?那个人呢?”

徐正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理为好。

灵玉一步步地踏近,三丈,一丈,两尺,停住。

“你是来救我的吗?”

许久之后,徐正轻轻“嗯”了一声。

灵玉仿佛得到了期盼中的答案,抬头看着他,露出笑容:“你…”

徐正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她的笑容便慢慢收了起来,许久之后,声音淡淡地道:“放心吧,我不会自作多情的。”

徐正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字一字地道:“自作多情?”

灵玉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救我只是还债罢了。”

徐正仍然不说话,盯着她看。

灵玉扭开头,似乎在躲避他的目光:“这里怎么出去?我得回去了。”

好一会儿,徐正转身:“跟我走。”

不再被他的目光逼视,灵玉暗暗松了口气。明明知道这人不是徐逆,却要把他当徐逆说话,这种感觉实在太怪了。

跟在徐正身后七拐八弯,不多时,便从一道石门出去。

灵玉抬头看去,果然,这里是紫霄剑派之内,看地形,似乎就是紫剑峰。

“拿着!”徐正抛给她一面令牌,“随便找个人带你下山就是。”

灵玉默默地接过,好一会儿,说:“我走了。”说罢,不管徐正什么反应,转身顺着小道离开。

灵玉的背影消失很久之后,徐正忽然出声:“出来吧。”

试剑洞之侧,转出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紫袍青年,两个人站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

“你对她还是有点感觉的吧?”徐正说。

徐逆没有答话,目光平静。

“还是说,你只是觉得自己没有未来,才不敢与她生点什么?”

沉默了好久,徐逆的声音低低响起:“我跟你不同,我没那个心思。”

“呵…”徐正的声音仿佛嘲弄,“是啊,你没有那个心思,所以才能这么快结丹。”

徐逆转过身,注视着他,声音无比认真:“你知道,这不是我的错,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徐正的神情慢慢软了下来,长叹一声,“是啊,不是你的错,可是我真的很恨你的存在。明明你是我的影子,是我的替身,为什么反而一步步夺走了我的身份?以前我们不能同时出现在别人面前,你必须要易容,现在呢?反而变成了我要易容!不就是因为你比我早结丹吗?徐公子已经结丹了,我这个仍然停留在筑基期的,只好改头换面!”

他越说越是激动,瞪视着徐逆:“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不耿耿于怀?”

徐逆没有回答他,他也回答不了。

“算了,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徐正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靠在试剑洞的洞口,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

许久后,徐逆道:“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人,说这些有什么用?”

“呵…”徐正讽刺地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我呢?这么多年,我越来越怕,怕到最后,我成了徐逆,而你变成了真正的徐正。”

徐逆没有回答,徐正也不需要他回答,他望着天上的圆月,泄似地说道:“我记得,一开始,是你模仿我的行事举止,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我模仿你的行事举止…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剑君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不能让我自己去承担,非要创造出一个你来!”

看着眼前的徐正,徐逆忽然觉得很悲哀。他是假的,他是个傀儡,为什么真的那个也这样痛苦?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要造成他们两个人的痛苦?

228、解决之法

“你还是早点离开吧。”徐逆静静道,“大梦泽也好,星罗海也罢,结丹之前,不要再留在陵苍了,否则,心境越来越差,终有一天,导致不可收拾的后果。”

徐正冷笑道:“离开?我离开了,你就成了徐正,不再有任何顾忌?”

徐逆看着他,不气不怒:“你看,你以前从来不会为这种事生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正苦笑一声:“也许你说得对,我已经不适合再留在陵苍了。”阴影反过来笼罩在他的身上,不能除掉,结丹这关根本过不了。

“炼气时,你修炼度不如我,每每看到你勤加苦练,我就很同情你,心中洋洋自得。”徐正自嘲道,“后来我们一起筑基,我很是不快,觉得被你甩下了,勤加苦练的人变成了我。”

“…我总以为自己很勤奋,又有着绝顶的天资,不可能输给你。每每看着你被剑君指使着做各种危险的事,心中却暗喜,以为你被琐事缠身,怎么也不会赶上我了,不料…”他闭上眼,脸上自嘲之色更浓,“看似必死之局,你总是能安全归来,而每一次重伤而归,剑术都有所进益。”

徐正长长叹息,这些话,他藏在心中很久了,第一次如此坦然地说出口。

“六十年前,你从战场归来,我就再也追不上你了,眼看着你筑基圆满,外出游历,短短三十年,便寻到契机一举结丹…”徐正看着自己的手,声音低落,“我输了,彻底地输了。”

“所以呢?”徐逆的声音淡淡响起,“我赢了又怎样?将来去送死的人是我。不是你,我的修为越高,只是越方便送死。”

他抬头看着明月,负手于后,月色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看起来特别萧索:“你可知道,这三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初时,我每日每夜地问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便是结丹了又如何?我的存在,可有任何意义?”

徐正微微一怔。看着他的背影。

徐逆转过身,漠然地看着他:“你恨我的存在,我何尝不恨你的存在?就因为你,我还未出生,就活生生变成了另一个人。抹掉身份,抹掉姓氏,抹掉长相…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敢爱,不敢恨,不敢相信任何人。结丹?呵,你觉得我很容易吗?心魔缠身。险些身死,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他轻轻摇头,“这些痛苦。你永远也无法理解。”

“…”徐正无言以对。

“珍惜你所拥有的吧,那是我永不可得的。”徐逆说罢,举步离开。

“喂!”徐正叫住他。

徐逆停下,却没有回头。

“那个姑娘,好像真的喜欢你。”

徐逆没有动。

徐正道:“你也太绝情了。既然她喜欢你。何必装得那么冷漠。”

徐逆心中一动,口中道:“我没有装。”

“这么说。你真不喜欢她?”徐正摸着下巴,作思索状,“好像不对啊,你这人是不解风情,可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会自作多情的人…”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四处留情?”

徐正笑道:“你这是嫉妒吧?反正我们长得一样,既然你没兴趣,那我…”

“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话是这么说,可我突然觉得,这样类型的女子,也很不错啊。容色气度均是上等,若是肯打扮一下…”

“那就祝你好运了。”徐逆毫不动容地举步,“她剑术极好,别怪我没提醒你。”

看着徐逆的身影消失,徐正靠在试剑洞旁边的石壁上,幽幽道:“何必呢?没有未来,才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拿着徐正给的令牌,灵玉随便揪了个经过的炼气弟子,请对方带她下山。

看到这令牌,那炼气弟子毕恭毕敬,不但把她带下山,还帮她联系执事堂,安排第二天乘坐飞舟回去。

灵玉在执事堂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顺利回到平海城。

这中间,无论是徐正还是徐逆,都没有来找她。

灵玉提心吊胆。昨晚被徐正用特殊手法传送到试剑洞中,想着演一场戏,让徐正相信她和徐逆之间没有太深的关系。可是,感情之事,她所知不多,这个分寸实在难以把握,又怕说得太多,反而引起徐正的怀疑。思来想去,只能把这件事扛下来,让徐正觉得,是她一厢情愿…可是,好像演得很失败,也不知道徐正相信没有。

站在平海城紫霄剑派的分院面前,她看着门口的标志一筹莫展。

也许,徐逆说的是对的,这种情况,根本没法解决,不如交给时间。

可是,这种隐患随时都有可能爆的感觉真糟糕啊!如果不是与徐逆之间立有魂契,灵玉真想向师父求教。但是不行,她只能自己去面对。

对,只能自己去面对,无论什么事情,必须自己去面对。

灵玉闭上眼,想着昏迷的三十年,识海中日日念诵的道经,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先,是大衍城自己遭遇了无妄之灾,引动同心契,使得徐逆被昭明剑君看出破绽。

为了掩饰这一点,徐逆只好将缘由扯向个人情爱,免得同心契暴露出来。

昭明剑君暂时放过了他,但她这个人,已经被记住了。

仔细想来,也许她不应该这么急迫。他人的想法,岂是能轻易改变的?何况,那是位元后大修士,阅历丰富。

就目前来说,徐逆很听话,昭明剑君没有理由对付他,自然也不会来找她。

想一直这样安全下去,徐逆就要一直很听话,但这是不可能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徐逆心中燃烧着的仇恨,他早晚有一天,会付诸行动,到时候…

等等。灵玉睁开眼,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徐逆动手,只会生在这么两个时机。一是他有了足够的实力,二是迫不得已,再不动手就保不住自己。

第一种情况不必多说,昭明剑君是元后剑修,想挣脱他的控制。元婴初期不可能,中期也很难说,同阶才有一定的把握。等徐逆修炼到元婴后期。那需要多久?她师父蔚无怏,素有天才之称,结婴时尚且过了三百岁,就算一切顺利,到元婴后期。最少也要两三百年。就算徐逆天赋异禀,三五百年总是要的吧?

三五百年,她的寿元已经不到百年了,如果没能结丹,那么这就是她死后才会生的事,与她何干?如果她结了丹…三五百年的时间。够不够她结婴?

灵玉露出微笑。要么身死,要么晋阶,就这么两个选择。只要她成功结婴。有太白宗庇佑,昭明剑君能拿她如何?

至于第二种情况,她不知道昭明剑君弄出一个徐正替身是为了什么,但看徐逆言谈举止,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性命留不到那个时候。这是不是说明,徐逆清楚。昭明剑君要他做的事会在很久以后?也许,是需要他结婴才能够去做的?

灵玉的心情豁然开朗。是她太过于追求安全的感觉,其实,远远还不到那个时候。想要摆脱这个危机,方法很简单。活下去,在危机爆之时,拥有足够的力量!

徐逆虽然先她一步结丹了,但是,到元婴后期的路很长很长,她晚上几十年结丹又如何?结丹之后,机缘不到,多耗几百年也很正常。

想明白之后,灵玉觉得神清气爽。

这跟她要走的路完全没有矛盾,只要继续走下去就行了。

回到暂居之所,意外地现,丁皓玄和冷青琼坐在院子里。

“丁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皓玄起身见礼:“程师姐。”然后答道,“交流会结束了,昨晚就回来了。”

“哦,我们正好错过了。”

看她要进屋,冷青琼拉了一下袖子,丁皓玄忙道:“程师姐。”

灵玉扣着门环回头:“何事?”

丁皓玄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问:“听说,师姐与紫霄剑派的徐公子相识?”

灵玉淡淡道:“这件事,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丁皓玄心道,那时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密切啊!

看他面色尴尬,灵玉无意再为难他,道:“当年临海之战,我们曾有过同行之谊,倒算不上多深的交情。”

“原来是这样…”丁皓玄面露失望,更失望的是冷青琼。

灵玉目光扫过二人:“你们到底想说什么?都是同门手足,有什么不能直说?”

冷青琼不由抬头去看丁皓玄,丁皓玄向她使了个眼色,却没有说话。

犹豫半晌,冷青琼终于还是开口了:“程…师姐,我有一门术法,需要一缕紫气。师父说,紫霄剑派的弟子常年修炼紫气,若能得他们相赠,会更有灵气…”

“哦…”灵玉轻轻点头,难怪她会接这个任务,还接受了侯天和的邀请。现在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想向徐逆讨紫气?“侯道友不愿意出让吗?”

灵玉问得直接,冷青琼顿时尴尬起来:“侯道友倒是愿意,但他体质与我相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