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在卫凌身边儿,听着这话,便冷笑:景正卿自然不会说出他们之间的那个绝密,他也知道明媚是不能说的。
卫凌看看明媚,便问道:“你二表哥说的可有出入?事情真的是这样儿?”
明媚咬牙:“我什么也不听,我讨厌他,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
景正卿大惊:“妹妹……”
卫凌冷眼旁观,看到此刻,景正卿一味地忍让,而明媚一味地娇纵,卫凌本以为是景正卿举止有差,才让明媚如此大怒,现在看看,却有点不太像……
可到底是把人打成这幅模样了,景睿看见了,必然心疼死。
卫凌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有如此凶悍的时候……
卫凌咳嗽了声,道:“二郎,平日是我娇惯了你妹妹,今儿她动手也是她的不对……她年纪到底小,又没了娘亲,你可不要因此而记恨她……”
明媚一听,颇为委屈,就红了眼。
景正卿却规规矩矩地说道:“姑父放心,我怎么会记恨妹妹?只会疼惜保护她……”
卫凌一听,很是欣慰:小孩儿很懂事。
谁知景正卿话未说完,明媚听着那“疼惜保护”四个字,前生他则是一路“保护”她上京的,其后也是十分“疼惜”的……可那都是什么?他仗着自己不能说出真相罢了!
明媚抓起桌上的果子,向着景正卿脸上扔去:“我才不稀罕!”
卫凌大为意外,拦截不及,而景正卿竟不躲避,一下就被打中眼角,顿时捂着眼睛,泪水长流,眼睛也飞快地红了起来。
卫凌见状,大惊之余大怒,喝道:“明媚,你做什么!”
明媚跳下地,指着景正卿,气道:“他说谎,他是骗子,是大坏蛋……”
卫凌恼道:“住口,是不是爹爹平日太娇惯你了,让你如此无法无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手打人了?”
景正卿忙道:“姑父,你别说妹妹,的确是我不好。”
卫凌看着他的眼角,却见已经红肿起来,若是再打的准一些,恐怕这眼睛也要受罪!一时更加气愤,就看明媚:“你看你表哥,快向他道歉!”
明媚睁大眼睛:“爹爹!”
卫凌喝道:“莫非你也要变成那些刁蛮任性的官家小姐不成?动辄就动手打人?道歉!”
景正卿道:“姑父,求你别这样逼表妹,我不怪她……你别为难她了……表妹年纪小力气弱,打我两下委实也不算什么,我绝不放在心上,何况我是哥哥,该容着她的。”
卫凌听他如此说话,一时很是感动。
明媚却又气又恼,竟掉下泪来。
卫凌从不曾对她疾言厉色,这是唯一的一次,却还是为了景正卿。
堂内正对峙着,外头有人出来,见状一怔:“这是怎么了?”长身玉立,却是端王。
卫凌不理睬他,端王走过来,见明媚咬着唇,眼睛里噙着泪,他惊地俯身,握着她肩头:“明媚怎么了?”
明媚 泪,望着端王的眼睛,一眨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嘴扁了扁,忍着没哭出声。
端王大为心疼,便起身,看着卫凌道:“先头你如此大声,就是在呵斥明媚?她才多大,就算做错事,你至于这样么?”
卫凌喝道:“跟王爷有何干系!”
端王道:“怎么跟我无干?有本王在,谁也不许欺负明媚。”
明媚听了,心中的委屈奔涌而出,眼泪掉的越急,张开双臂抱住端王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
端王忙低头安抚:“明媚乖,不哭不哭,有叔叔在,什么也不用怕。”
景正卿在旁边看着,忍不住上前一步,却又停下,心中百感交集。
卫凌却气恼地瞪了端王一眼,回头看看景正卿,叹了声,走到他的身旁,将脸端详了会儿,幸好明媚年纪小,没留长指甲,因此只挠出一道道红痕来,却没见血,最厉害的就是眼角那块青肿了。
卫凌觉得很对不住,便道:“二郎,委屈你了,整理一下再回府吧……”
那边明媚听见,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164、翡翠
卫凌安抚说罢,景正卿却低声道:“姑父,父亲因上回的事罚我禁足,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能耽搁,我先回去了……姑父放心,我不会把今天的事跟别人说的,只说自己不留神跌了一跤。”
卫凌一怔,望着“这孩子”,又是怜惜又是疼爱,轻轻叹了声:“好孩子,委屈你了,既然如此,姑父送你出去吧。”
卫凌走到景正卿身边儿,替他将头发跟衣裳整理了一下,又轻轻擦擦他的脸,半拢着他往外而去。
堂中明媚看卫凌不理自己,一味陪着景正卿出去了,气得恨不得满地打滚,几乎忘了自己曾经是十四岁高龄。
幸好端王在旁边,抱着她轻声安慰:“好孩子别哭,有叔叔在。”
端王把明媚抱起来,便走到里屋,才又落座:“别哭了,乖,眼睛都肿了。”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就给明媚擦泪。
明媚望着他温柔的面孔,略微一呆,不由又想到前生的种种,一时又哭起来。
端王见她重又大哭,很有些手足无措,见女孩儿嫩白的脸哭得发红,挂着一道道地泪痕,眼睛也红红地,着实是可怜兮兮,端王情急,抱着明媚轻轻摇晃:“乖明媚,不要哭了……你跟叔叔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叔叔给你报仇,好不好?”
明媚听到这里,略愣了愣,又看向端王。
端王见她不哭了,便又把声音放得格外温柔:“我知道明媚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一定有什么原因是不是?你不用怕……这会儿没有别人,你放心跟我说,就像是上回我也把自个儿的秘密说给你听了……你会替我保密,我也会替你保密,连你爹爹也不会告诉。”
明媚眨了眨眼,长长地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亮晶晶地,黑白分明地双眼略带委屈地望着端王,端王小心地替她把泪擦去,摸摸她的脸,把她又抱入怀中:“叔叔会疼你的。”
明媚被端王抱着,心里慢慢地涌起一股微微地暖意:今生她不能跟他执子之手了,可是他却是这样地关心爱护她,如父亲一般……这未尝不是另一宗福气。
明媚张手,轻轻地抱着端王,有些欣慰,眼泪又掉下来。
端王见她善解人意地拥着自己,便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好了,咱们不哭了,跟叔叔说说,到底怎么了?”
明媚吸了吸鼻子,看一眼端王,又垂了眼睛,最后才低低地说:“其实……其实没有什么……”
“没什么?”端王显然是不信的。
明媚的唇微微地嘟着,低声说:“其实、其实……是因为我做了个梦……”
端王诧异:“梦?什么梦?”
明媚自然不能说出真相,不然的话,指不定端王怎么看她,只“怪力乱神”“小孩子胡说八道”的帽子大概是逃不了了。
于是明媚期期艾艾,道:“我、我梦见……在梦里,景正卿对我很不好,总是欺负我,还骗我……非常、非常地坏……”
明媚说到最后,自然难免想起那些曾经的不堪……连稚嫩地童音都也有些沙哑,只好一个劲儿地忍着,不让自己再哭起来。
端王在惊诧之余却又有些放心了,然而看着明媚伤心的样儿,却又不敢让自己笑出声,于是只点头道:“原来是做梦……”
明媚努嘴,道:“那个梦……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王爷……叔叔,我真的……很讨厌他,所以……”
端王郑重地点点头:“这个叔叔明白,若是梦见一个人特别地坏,又欺负自己,我也是会讨厌他的。”
明媚又吸了吸鼻子,到底没忍住,泪就又掉下来。
端王温声又劝道:“可是那毕竟是梦……而且明媚现在已经醒了,一切都并未发生……所以不要怕,也不要再伤心难过了好么?”
明媚抬头,看着端王的双眼,隔了会儿,才说:“嗯……”
端王这才微微一笑,又将她的泪轻轻擦去:“你可把我跟你爹爹都吓坏了……幸好只是做梦了……别怕,以后不会做那种梦了,你瞧,你今日把你表哥打得那样儿,以后就算是做梦,也是会做打他欺负他的梦……不会再被欺负了,是不是?”
明媚想了想,好似……真的是这个道理,被泪水浸润的极通透的眼珠转了转,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容:“是……”
端王哈哈笑道:“这才是乖明媚,以后只有咱们欺负别人的份儿,绝不会叫人家欺负了去!”
明媚想来想去,又想到方才自己把景正卿打得那样……也忍不住觉得可乐,当下抱着端王的脖子,转怒为喜,一大一小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卫凌送了景正卿出云府,正好赶上景正盛来到,望见弟弟这个模样,吓了一跳,赶紧跳下马来端详。
景正卿道:“没什么,我一跤跌在花丛里,三哥别担心。”
景正盛仔细看了会儿,忧心忡忡,总觉得像是人打的,然而在云府里又有谁会这样对待景正卿呢?
当着卫凌的面儿,景正盛也没细问,把景正卿抱上马儿,跟卫凌道别,便离开了。
卫凌目送两兄弟离开,景正卿在马上还回头来向他挥别,看着“小孩儿”那懂事又带伤的脸,纵然卫凌自诩是个冷漠的人,此刻心里也忍不住有点……
卫凌送了两人,惦记明媚,便转身回来,正好儿端王问明媚发生了什么,卫凌心想他问不出什么来,或许明媚肯对端王吐露实情,因此就并未进去打扰。
卫凌在门口听了半天,一直到这里,听到屋里头两人地笑声,目光闪动,心头轻轻叹了声,他本是想进去的,此刻却又变了主意,踌躇了会儿,只默默地转身离开。
屋里,明媚开释了心结,倒在端王怀中,十分高兴。端王轻 摸她的头发,手自她肩头顺着往下掠过。
明媚恬然望着,忽地看到他手指上一抹翠绿,一时定住了目光。
明媚呆呆看了会儿,便问道:“叔叔,这是什么?”
端王低头,却见她指着自己的翡翠扳指,好奇似地问,双眸一眼不眨地看着。
端王笑了笑:“这是扳指呀,小明媚喜欢么?”
明媚记得,前生她第一次跟端王在府里相见,就看到他戴着此物,后来,王妃又送了个同色的镯子给她……
“我……我觉得真好看,”明媚目不转睛,道:“从来没见过这样儿的!”
端王笑了笑,看了看手指上的扳指,左手在上面轻 过:“翡翠扳指却是常有的,但是这一块儿有些奇特,是西域小国进贡来的,听闻是一块儿天外奇石降落,被人采到,才取出那么一小块儿翡翠玉,后来就经过能工巧匠打磨,仅仅制成了这样一枚扳指,还有两只镯子……”
明媚的心怦然乱跳:“两只镯子?!”
端王点点头,微笑看她,道:“怎么?莫非小明媚喜欢?”
明媚咂了咂嘴,有些说不出话来,心中赶紧想了下,便问道:“镯子……我、我没见过……也都给了王爷吗?”
端王面上透出一丝怅惘:“其实……其中一只是在我手里的。”
“那另一只呢?”
端王望着她,笑道:“早先被我送人了。”
明媚虽然知道不太好就一直追问人,而且端王的神情……是个有些为难的,但是她现在毕竟只是个六岁多的孩子,多嘴一些无妨,何况明媚真个儿很想知道,于是紧追不放地问道:“这么好看的镯子……王爷送给谁了?”
端王迟疑了一下,终于说道:“早先……我年轻一些的时候,喝醉了酒,也不知道……是给了谁了。”
明媚自然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的,就瞪端王。
端王面对女孩儿清澈的双眸,显然觉得自己这个谎说的不太地道,但……毕竟只个女孩儿,该不会多心吧……
虽然是这么想,但端王心里仍觉得有些愧疚,便笑道:“好啦,你既然这么喜欢,我回头去找一找,府里应该还有一只的,等我拿了来,就送给你。”
明媚心猛地一跳,张口说:“我不要的。”
端王摸摸她的头:“乖,只要你喜欢,你要什么叔叔都会给你的,……反正那镯子留着也没有用,就送给你……以后,就当做你的嫁妆吧。”说到最后,便又笑起来。
明媚一听,略觉得窘然。
端王盘桓了会儿,见明媚没事了,才起身去见卫凌。
进了书房,却见卫凌坐在桌边儿,似正出神,端王道:“你不去看看明媚?”
卫凌扫他一眼:“看什么,你不是哄得好好的?”
端王笑道:“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的爹爹,她今儿哭的那样,你竟狠心不去看。”
卫凌哼了声:得了便宜卖乖,那还不是因为有他在?
端王见他神色懒懒地,便道:“你不必如此……我今番来,其实是想要跟你说……”
卫凌扫他一眼,并不答腔。
端王犹豫了会儿,终于说道:“我前些日子一时冲动,才要强留你在京,但若是你不肯……我也……于心不忍,你在渝州清闲懒散惯了,要回京来面对那些狼豺虎豹,委实也为难你,何况朝局诡谲,就算你聪明机算,可也毕竟不能滴水不漏,万一有个不测,把你陷在其中,我岂非是害了你?若是你一个人倒也罢了,还有明媚……故而我思来想去,还是想,为人不可如此自私,因此你若执意要回去,就回去罢……我、不会再为难你了。”
卫凌听了这一番话,挑了挑眉:“王爷是说真的?”
端王垂眸,淡淡道:“我已经一个人过了七年,差不多都也习惯了,这一辈子说长算长,说短,也不过是一弹指之间。”
卫凌皱眉:“这是什么颓丧的话?”
端王微微一笑,抬眸看他:“真心话,你带着明媚回到渝州,好生过活,远离这些是非烦扰,我知道你们过的快活,心里也自安乐……”
卫凌凝视着他,半晌一咬牙:“王爷说完了?那请回吧,明儿我们便走了,以后王爷也不用再来云府。”
端王抬手在眉宇间轻轻地擦过,像是要把眉间的那道皱起抚平一般,口中轻声说道:“好……吧……阿凌,以后你……多保重。”
端王说罢,便转过身,往门外而去,卫凌抬眸看他,却又恨恨地转开目光。
卫凌站着,耳畔听到极快地脚步声,他以为是端王走了,谁知那脚步声却是极快靠近,卫凌来不及抬头,身子就被一把抱住。
卫凌惊呆,整个儿僵硬,端王用力抱了他一会儿,才缓缓放开:“不管如何,我会永远记得……咱们从小儿一块的情谊……不管你身在何处。”
卫凌转头看向端王,他却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这回却是真的离开了。
将近黄昏,明媚因中午大闹一场,饱饱地睡了一觉才起来,一睁眼,却望见卫凌正在床边,正默默凝视她。
明媚忙爬起来:“爹爹?”
卫凌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儿,一摸她的头,说道:“正好儿醒了,快收拾打扮一下,我领你去景府。”
“去景府?是见外祖母么?”明媚不以为意,这会儿玉葫也靠前,早早预备了洗脸水,又帮她换衣裳。
卫凌见她收拾着,便道:“去见见你外祖母,顺便去见见你二表哥。”
明媚吃了一惊,把玉葫戴花的手推开,回头看卫凌:“为什么见他?”
卫凌道:“怎么,你今儿无缘无故打了人一顿,就这样儿罢了?去给正卿道个歉。”
明媚鼓起嘴:“不要!”
玉葫趁机把那朵花儿给她戴上,也插嘴说:“小姐今儿到底怎么了,把二少爷打得那样。”言外之意,却也是说明媚不对。
明媚瞪向玉葫,心里又冒出四个字:吃里扒外。
卫凌却把她拉起来:“不管如何,都要去。”
明媚挣扎着:“不去!”
卫凌忍着笑:“你这孩子近来是越发不听话了!连爹爹的话都不听了?”
明媚抬头看他,对上卫凌双眸,心中忽然想起端王的话,她眼珠一转,变了主意,便说:“我当然听爹爹的话了,那好吧,去就去!”
卫凌见她这么快转了主意,又看她眼珠儿乌溜溜地转着,就知道她心中不知盘算什么,不由一笑摇头。
165、难为
景正卿偷偷地回到家中,幸好人人都知他被禁足在屋里,自没人来打扰。
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了房,两个丫鬟看见他这幅模样,大吃一惊,景正卿喝止她们,叫偷偷地去找些消肿的药膏,又严禁出去乱说。
丫鬟自也怕担干系,当然不会透露。
丫鬟们出去后,景正盛便问道:“卿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脸,绝不像是摔在花丛里弄成的。”低头仔细看了会儿,又道:“是被谁打的?”
景正卿知道瞒不过他这个精明的三哥,低了头说道:“没事儿,三哥,我没伤着。你可千万别跟他们说。”
景正盛双眉一皱:“真的被人打的?是被谁?”
景正盛却知道,云起素来跟景正卿相好,唯他马首是瞻,绝不会跟他打起来,何况这些指痕看起来似更小一些……云府里除了云起,只有明媚了。
景正盛心中已经隐约猜到,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竟能这样。
景正卿咳嗽了声:“是我得罪了表妹……然后没忍住就跟她动了手……只是玩闹,不是当真的。”
景正盛惊道:“你跟明媚……动手?你也动了手?”
景正卿心想若是说明媚占上风,还不知景正盛会怎么猜想,于是说道:“我自然不是有心伤她……就轻轻打了她几下,惹急了她,于是就、就这样儿了……”说完这句,略觉汗颜。
景正盛目瞪口呆,隔了会儿,才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喜欢明媚丫头,不知怎么闹了脾气才弄得如此,没想你竟也跟人家动了手,亏你下得手去,她才多大!”
景正卿低头:“哥哥,你别把这事儿跟家里人说。”
景正盛笑道:“只管放心,是我带你去的呢,若追究起来,我也讨不了好儿。”
景正卿满足了好奇心后便离开,景正卿的丫鬟寻了消肿的药膏进来,景正卿自己拿了,对着镜子把脸上各处仔仔细细涂了一层。
涂药的时候,不由地就想到前生那一段他最难忘的时光……一直对着镜子怔住了,此一刻,只觉得如梦似幻。
——那时候他初初醒来,发现自己竟是个 少年,还以为自己是悲恸之极以至于头脑错乱。
渐渐地才明白,并非是他做梦,也非是精神错乱,而是他真的回到了十一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