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沐凡微微一笑,起身,与他握手,客套道“我本想派车去接你,又怕你公务太忙,脱不了身。”盯着身旁的李小姐,笑道“李小姐果然美若天仙。”又指着沙发,“快坐下,好事得坐下谈。”
“欧阳沐凡,你快放我出去…”修的恼骂声,从房里传来。李警长尴尬一笑,“不如让二少下来,咱们慢慢商谈。”
欧阳沐凡紧蹙眉,对侍卫长讲“还不快叫人将二少弄下来。”李警长说“不碍事,年轻人火气是大了些。等娶妻后,自然就变温驯了。”
欧阳沐凡笑了笑,对李小姐说“听闻李小姐在女校毕业,学识一定渊博。”
“世伯别小姐、小姐的叫,怪见外。唤我风雅就可以了。”李风雅抿嘴轻笑,笑不露齿。欧阳沐凡点点头“风雅,名字果真取得好。”
李风雅微微一笑,“本不叫风雅,因自小喜爱读《诗经》所以取了这名。”她见欧阳沐凡愿闻其详的样子,便说“《诗经》共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大约五百多年的诗歌三百零五篇。共分风、雅、颂三大部分。它们都得名于音乐。”风“的意义就是声调。古人所谓《秦风》、《魏风》、《郑风》,就如同现在我们讲的陕西调、山西调、河南调、”雅“是正的意思。周代人将正声叫做雅乐,犹如清朝人将昆腔叫做雅部,带有一种尊崇的意味。”
修从楼上走下来,一脸冷笑,“这么喜欢诗经,那你怎么不叫硕鼠?”李风雅慌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见他俊气逼人,顿时心乱如麻,“二少…”
修厌恶地撇了撇嘴,只是问李警长“我未婚妻那件案子,怎样了?”李风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欧阳沐凡强抑忿怒,对她笑道“李小姐一会可有空,留下吃个便饭。”
李风雅轻点头。修接过下人递来的药,一饮而尽。
“二少身子不舒服?”她好奇地问。修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都怪你们女人不好,将我累的够呛。”
她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夏妓小姐?”
“她啊?”修微眯着眼,笑着说“她只是我其中一个女人。”他又问“李小姐没见过报纸上的报导么?有了我孩子的女人都大把…”
她蓦地羞红脸,不吭声。修接过下人递来的糕点,坐到李风雅身旁,“李小姐,你要不要品尝。很甜,如同你一样甜。”她羞怯一笑,将糕点推开“不用了,二少自己慢用。”
修低笑,“我常常在想,在我百年之后,会有多少个子女。”他又一脸向往“一定是儿孙满堂,因为我相信,在我百年之后,女人一定不止一百个!”他歪着头说“可能现在都不止一百个。每人都不会只替我生一个罢!”
欧阳沐凡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吹胡子瞪眼。修对他轻眨眼,问“父亲,你现在有几个孙子在外头,要不要将他们接回家?”
李风雅脸色难看,勉强一笑“世伯,我和父亲先告辞了,有空,再来拜会…”她托起李警长直往外走,嘀咕道“父亲,你不是说这个二少用情专一?他怎么是这个样子?”
李警长双手一摊“以前报纸上的事,总董说是谣言,我哪知道他本人是这样的…”又安慰她“乖女儿,不气不气。”
修对着她的背影,大声笑道“李小姐,过几天,我去你家喝茶…”李风雅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听他这话,只得加快脚步离开。
欧阳沐凡气得差点昏过去,手指剧颤地指着修“欧阳修…你…”他只觉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仿佛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难受得厉害。
侍卫长慌忙扶着他“先生,您怎么样了?”
修却趁机从侍卫长身上抽出枪,抵着自己的脑袋,“谁要再敢拦着我,我定会一枪崩掉自己!”
“任他去,我不管他了!”欧阳沐凡只觉浑身无力,屋外的雪依然下个不停,他的心情也如同这雪天一样。那样的萧条,那样的寒冷。他能掌控天下的人,却无力掌控自己的儿子。
到底,是前世的罪,还是今生的孽?
第45章:我只爱你(2)
第45章:我只爱你(2)
那些能刺瞎人眼的白光,那一声声锋利似刀的的问话,都让她的心隐隐作痛。她回想起林清临死前,那似冤魂索命的一笑,泪止不住往下落。一切尤如噩梦,明明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可是,竟过了几天了…三天前的夜晚,她醒来的时候,四周没有人声,只是无比凄冷的黑,一望无迹的黑…除了黑,只有黑,没有一线的光亮,没有一丝人的气味。原来…她早已一无所有,连二少,都不要她了…
他曾对她说,这一辈子他给不了旁人,可是…狱警跟她说,他马上就要娶警长的女儿…原来…那一切全是假的…什么天长地久,什么圈儿词,全是假的…她竟然傻得相信能与他相守一辈子…
一辈子,那样久,她现在才晓得,她给不起…他也要不起…
“夏妓,”她又听到了二少在叫她。每次做梦的时候,她总能见到他,或是见到母亲…在梦里他们总是对她特别的好,好得她不肯醒过来。只是次次她都会醒过来,泪流满面地发觉,那只是梦,只是梦…
“夏妓…”修紧紧地箍住她,“你不要再哭了,我知道我不好,这几天都不在你身边。我现在来了,你不要再哭了…我会想尽一切法子,救你出去的…”
她抬眼看着他,这次比每次梦里遇见的都要真实。他的怀里也特别温暖,她紧紧抱住他,说“你不要走…我知道这只是梦。可我情愿一辈子都这样过。”
“什么梦?”修一脸紧张,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生病。
“我知道你要娶别的女人了,可是…我就是不能忘记你…”她心酸地抚着他的脸,迷离地说“我忘不了你…可能,穷极这一辈子,我都没法子忘记你…”
“夏妓——”他双眸灼热地看着她,“这一辈子,你都不需要忘记我…我爱你,爱到我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地步。我是真心的…”他只觉呼吸急促,情不自禁吻上了她的唇。他紧紧地箍住她,箍得那样的死紧,紧得她仿佛都要窒息了。她攀住他的手臂,热烈回应。反正这只是梦…
“夏妓——”他将她压在身下,只觉浑身似火烧,热得难受。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她的眼神竟是那样的撩人。“不…”他推开她,额头直冒热汗“夏妓,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这样不负责。这样,我就太混蛋了!我要等到新婚那晚。”
“这不是梦么…”她思绪混乱,他吻的好真实,她的唇边还留有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原来,这一切,竟是真的!修,没有抛弃她,也没有要娶李警长的女儿。
“一副美美的春宫图,竟然就这样结束…真是可惜了。”白子承带着斯卡辛在牢房外,一脸趣意地盯着牢里。
“是你?”修回过头,瞥了他一眼,问“你来了多久?”白子承假咳了二声,对一身旁的斯卡辛讲“…我爱你,爱到我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地步。我是真心的…”又耸耸肩,对修说“就是这个时候…”他将牢房一脚踹开,“怎么牢门都不锁上,就不怕杀人犯逃跑?”
修一脸怒气地从床上跳下,“你欠打?”
白子承仓惶地躲去斯卡辛身后,“你可不要再想打我了…”将斯卡辛推上前去,“你同他打,他可厉害了。”上次,让他打得躺在家里好久都不敢出门呢!
斯卡辛笑道“欧阳二少,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修见是他,和气了许多,“谁都晓得你是法国名医。上次的事,我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又瞪着白子承,意有所指地说“若不是你,相信我的女人已遭奸人毒手了。”
斯卡辛打量了四周,“我同白少爷是来担保夏妓小姐的。”
修握住他的手腕,眼里熠熠生辉“你也相信夏妓没有杀人,对不对?”
斯卡辛点点头,“不过,夏妓小姐,暂时只能住在白府。欧阳少爷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一同去住下。”
“不行!”白子承拒绝,“他上次差点就将我打死。”
“白少,你就好人做到底罢。既然担保夏妓小姐没杀人,又让巡捕房的人去查个明白。何不将欧阳少爷也请回去,这样他也安心。”斯卡辛忍不住讲。
“斯卡辛!”白子承怒吼“谁晓得你发了什么神经,硬是让我救这个女人。她是死是活与我何甘?现在外头那些记者都怀疑我跟她有什么。上次,我也是好心,将她救回家,结果呢?”他又怒指着修,“这个疯子,不问明白,就将我一顿好打,我这是犯着谁了?自己找罪受?”
“我保证不再打你了!”修急急地说。
白子承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做声。斯卡辛笑道“白少,你不是要知道我的秘密么?等伯爵回来,绝对会说,你这次做得很对,相信他会说,你一辈子也没做过这样的好事!”
“当真?”白子承挑眉,不过直觉,这个女人跟叔叔应该有关系!
“绝对!”斯卡辛点头!铁定地说“伯爵会感激你一辈子!”
“成交!”这种好事,他定然是义不容辞。
第46章:我只爱你(3)
第46章:我只爱你(3)
在白家,过得极好,每个人都对她很客气。白子承问她可有什么人晓得那晚的事,她只是摇头。大少爷,那晚救下她,又突然离开,她隐隐已经觉得跟欧阳先生有关。却不忍说出口。不忍说,也不能说…她不能让修知道,他的父亲是那样的一个人。
日子过得好快,恍恍惚惚间,又过了几日。
“带你去瞧一样东西。”修用东西将她的眼围住,她笑道“什么东西?”又朝四周摸去“修,你在哪里。”自从牢里那几日,她便怕极了这样的黑。但她仍是微微一笑,说“修,你不要再闹了,扶住我,等下摔着我了。”
修从身后将她抱起,“我抱你去,这样,就不会摔着你了。”她攀住他的脖子,问“你要带我去哪?”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可以感觉他在害羞。因为他的脸灼烫。她浅浅一笑,不再说话,只是任他抱着。如果可以,她宁愿这一辈子,都是现在这样…
过了一会,修终于说话:“你摸,这些是什么?”她朝空中摸去,手碰触到一些软软的东西,她细细摸去,感觉微凉,形状却很像花,她好奇问“是花么?”又摇头“冬天哪来这样灿烂的花?我昨天看到白府的树都只剩枯枝了。”
他将她放下,慢慢地替她解开眼上的布。指着天空说“因为今儿个出太阳了,所以花又开了。”
“怎么可能?”她轻笑,缓缓地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切怔住。花园的枯枝上,挂着各种花,五颜六色。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挂着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她兴奋地惊叫“怎么可能?”
修浅笑,“是我用布条做的花。”
“修…”她钻进他怀里,幸福溢满了整个天地。
远处的楼房上,白子承不可思议地指着他们“有没有搞错,如此的肆无忌惮。”又闷闷地说“难怪他昨夜问我借床单及那些枕头套子,原来全成了花…”
斯卡辛微微一笑“看到她能这样幸福,想必她娘九泉之下也安心了。”白子承干笑二声,讽刺地问“这就叫幸福?白痴的幸福?”
斯卡辛说“浪漫至极的幸福。”
“我等一下叫他还我床单,看他要怎样拼成整的。”
“他会甩沓钱在你脸上,叫你滚蛋!”
“你又知道?”他忍不住翻白眼。
“当然,欧阳二少性格如此。”斯卡辛语气坚定,“或许白少可以试着与他做朋友。这种人,最适合做朋友,绝对是生死之交。”
“切…”他不屑地撇嘴。侍从跑来说“白少,公董局总董与巡捕房的李警长来了。”
白子承挑眉“他们来做什么?”斯卡辛说“绝对没有好事,白少你要小心了。”
“得了罢!”他冷笑“就那二个老滑头,我还斗不过他们?我随意的一句话,就能玩得他们团团转呢。他们当我傻的,不知道他们背后的那点小把戏?其实我心里一清二楚!”又瞥了眼花园里搂抱的那二个,“这二个人,都不会有事。”
斯卡辛目瞠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刚听到什么了?好像听到白少说…他自己很精明,不会让花园的二个人死掉?天啦!第一次听到白少讲这样煽情的话,原来…白少没他想象中那样愚不可及,可能还是一个聪明绝顶、深藏不露的高手!但是…有可能么?
白子承优雅地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一双眼在他们二个脸上溜转。他们面面相觎,异口同声地叫“白公子!”
“唉!”白子承沉沉地叹了息,摇头说“想不到我叔叔也这样关心上海的局势,听闻法租界已经封路,不许外人进来了。二位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李警长抢先说“封路只是暂时的。”欧阳沐凡也笑着说“白公子不必为这件事头疼,您是做大事的人,何必记挂封不封路呢?”
“话不能这样讲!”白子承一脸悲哀,眸中似有泪光闪闪“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国同胞,何必将同胞拒之门外?让他们受到别人的欺压…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李警长敬佩地站起身“想不到白公子,为民忧心!实在是伯爵之福,我法租界之福!”欧阳沐凡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对白公子这种胸怀,实在敬佩。”
白子承笑道“既然二位起身告辞,我也不相送了。过几天,叔叔便回来了,到时,我再请二位过府叙旧。”
他们急忙唤道“白公子…”白子承朝侍卫喊道“送客!”
欧阳沐凡不甘心地跺脚,气得牙痒痒,他何时被这些黄毛小子耍过?这白子承,根本知道他们是为夏妓的事而来,却不给他们机会开口!真是可恶!
“出来吧!”白子承悠悠地吃着小点,斯卡辛从楼上跑下来,直竖起大拇指“深藏不露!”白子承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一脸贼笑,问“夏妓是我叔叔的女儿罢?”
“啊!”斯卡辛彻底惊呆!这都猜到?白子承不急不慢地说“斯卡辛,你不会平白无故帮一个陌生人,对有些病人,你都可以见死不救。却用了二天时间,浪费无数口水,求我救那丫头。你说…她要不是我叔叔的女儿,你这样着急做甚么?”
“我甚么都不知道!”斯卡辛落荒而逃,这个白少爷,真是聪明绝顶啊!他以为他一直不知道,原来他早就猜到了…
白子承盯着他的背影,笑道“斯卡辛,你真是蠢材,我随便说句就试出真假了。看来,我得让叔叔去问下你父亲,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叔叔还被你们父子蒙在骨子里呢。连自己有个女儿都不晓得!”他拿起电话,拨出那段熟悉的号码,一脸得意…
第47章:如果没有我(1)
第47章:如果没有我(1)
“你吃…”白子承拼命将菜挟到夏妓碗里,夏妓望着碗里似小山堆的菜,无法下咽。
“吃啊。”白子承一脸兴奋,“是不是不好吃?要是不好吃,我再叫人弄别的。或是你喜欢吃些甚么?有没有特别爱吃的?”
“啪”的一声,修把筷子用力拍在桌上,问“你想干什么?”
白子承轻耸肩,笑道“没什么,你也多吃点,说不定,往后我们是一家人呢!”
修攥着夏妓的手,脸色暗沉“我们走。”白子承神色慌张地拦住他“你这是做甚么?无端端的为什么要走?是不是住得不满意?”
修绕开他,拉着夏妓就朝外走。
“不可以!”白子承用力抱住他“你不能在这时候走掉,我叔叔就要回来了,你再忍耐二天好不好?我答应你,就二天,二天后你爱走都随你。”
“大男人的,你抱住我做甚么?”修眉宇紧蹙,见挣扎不开,吼道“你是不是找打?快放开我!别以为你救了她,就可以对她胡作非为!”
白子承低叹,原来是吃醋了,“我只是想她住得舒适点,你知道的,我自小便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对她格外的好。只是这样…我绝对没有想染指她!我可以发誓!”
“修…”夏妓低低地叫他,听这声音,修火气便降了,只说“好了好了,你先放开我。”
白子承立刻松开手,跟夏妓多说二句话,这家伙就吃醋…她是他堂妹,他对她好都不成?没天理!侍从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指着外向,吞吞吐吐说“不好了…示威…游行。”
“示威游行?跑来我家门口示威?”白子承眉头轻锁,不解地问“他们为甚么游行?”侍从说“为了夏妓小姐,他们说,公子包庇她。”
“简直是胡搅蛮缠,不是发了话让巡捕房查案?他们还游行做什么?故意做给我看?”白子承满脸怒气,又问“李警长与总董没对外说?”
侍从不安地瞥了夏妓一眼,说“说过了,可是…夏妓小姐在光天化日下杀人,他们说,证据确凿,不需要再查。所以游行抗议。”
“岂有此理!”白子承向外走去,吩咐侍卫“你们全部跟我来。”夏妓只觉二眼微酸,她试着挣脱修的手掌,他却一脸凝重,攥得死紧。她死力想要扮开,他却捏得更紧,紧得似乎想将她捏碎。
她无耐,只得轻叹,“修,放我出去罢。”
他紧紧地将她箍住,全身都在发颤,他拼命地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不能放你出去送死…我们还没有结婚,还没有过一辈子,不可以…”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箍得那样的紧,紧得她都几乎要窒息了,她微微一笑,攀住他的胳膊“修,放开我…”她的声音本就像魔咒,若是平时,他一定依言放开,只是这一次,他却箍得更紧,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修…”她轻唤,脖子里有些滚烫的东西落下,烫得她心也是灼痛。她轻笑,眼里却溢满了泪“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好不好?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准你再哭了。”
“不可以…”他哽咽拒绝。
“你真像个孩子…”她浅笑,泪却无声滴下。
“你不应该承受这么多…这些不应该由你来承受…”他哭出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保护不了你…这一切,都怪我…”他哭得似乎要崩溃了“如果没有我,你肯定过得更好…如果没有我…你肯定会幸福,开心…我说过,要你开心、快乐一辈子…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怪你…我很幸福…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连幸福是什么都不晓得…”她活了这么久,从不晓得幸福是什么,自从遇到他,自从他爱她…她就知道,她的幸福充斥了整个天与地。屋外的叫声愈传愈响,声声刺耳,她顾不得这么多,用尽全力的扮箍在腰上的手。他却脸色苍白,直直地盯着她,箍得紧紧。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就别再亲热了。”白子承哭丧着脸从外跑进来,“你们二个快跟我来,先躲去密室。他们快要冲进来了,这些人真是没道德,竟然敢擅闯民居。”
修拉着夏妓,跟在他身后“巡捕房没派人来?”
白子承走到楼上的主卧房前,从裤袋里掏出钥匙,手直发抖,弄了半天,也打不开门。他嗓音颤抖地说“肯定没有,那个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我迟早会对付他的。他跟你父亲都不是好东西!”
修抢过钥匙,将门打开。白子承走去左边墙上,用力扭动挂灯,墙壁即刻转动出一道入口。白子承说“你们进去,这里我只是偷看叔叔开过一次,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晓得。叔叔平时,只喜欢呆这密室,你们进去后,不要乱动东西就可以了。”
待他们进去后,密门缓缓地关上了。
第48章:如果没有我(2)
第48章:如果没有我(2)
密室里没有想象中的黑暗,也没有想象中的狭窄。整个密室大概有外面主卧房的一半那样大,墙上挂着一盏正在燃烧的玻璃灯,将整个密室照得通亮。
“啊!”夏妓轻扫了四周,倒吸口冷气,四周到处是画,而画中的人,几乎跟她一个模子,只是神态不一。有笑,锁眉,流泪,思考…几乎各种神态都有。
“怎么会这样?伯爵又不认识你。”修也是一脸诧异。他见密室内唯一的沙发让白布遮住,便一手掀开。璀璨夺目的光顿时四处溢开。
夏妓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镶满珠子般大蓝钻的婚纱,只觉眼花缭乱。他打趣道“想不到伯爵也这样浪漫多情,我想他年轻时,肯定比我还要浪漫。”他走去梳妆台前,笑道“伯爵连梳妆台也留下了。”
林秀那个贱人…她十几年前却抢了我的男人,她还跟那个男人生了你这个野种…我的未婚夫权倾上海,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林清的话在她脑海盘旋,她恍惚之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难道…伯爵是她的父亲?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说伯爵是她的父亲,又为什么将母亲卖去妓院?
“瞧。”他从梳妆台的抽屉找出本日记“伯爵真是情深,日记也留下了。”
“修…”她语气颤抖,指着日记说“你念给我听,我要听…”他怔了怔,牵强地笑道“偷看别人日记不太好,况且是伯爵的…”
她却固执地说“我不管,我要听,我只觉得他与妈妈的死可能有关系。”她指着墙上“你没发现吗?这画相跟我一模一样,这样的话,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伯爵跟我妈妈…”她没有再说下去,修了然地望着她,“我懂,你想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好,我念。”
他翻开日记,却怔住,喃喃自语“怎么让人撕没了,也就几页了…好像不是伯爵写的,像是女人…”他定了定神,念道“这一日,小雨,天气一直是阴湿的,直让人心里也不舒服。白恒宇差人来了电话,他说,今儿要是见不到我,就对姐姐说出那件事。姐姐自小便对我好,事事都依我,事事都顺我。我怕极了,躲了他这么多天,终究是躲不过的。中午,他派了车过来接我,姐姐明面上没说什么话,但是我知道她心里定是不痛快的。恒宇终究是她的未婚夫。她打着笑脸叫我好好跟他去玩,我的心却被什么东西抵着,憋闷得厉害。下午,终于见到了他,他不问原由,就狠狠恼了我一顿。他那双眼似乎要噬人一样,他说,要去跟姐姐讲明白,他爱的是我,不是她…我惶恐极了,求他不要这样,他说万事都可以依我,独独这件事不成。他就是那样霸道不讲理的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原先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原来我的坚强也不过是如此而已…不过如此…”
夏妓问“没了?”
修傻愣愣地看着她,“还有,不过白恒宇是伯爵的名字,这个我是谁?姐姐又是谁?”
“我,大抵是我妈妈,姐姐,可能是林清。”
“啊!”他几乎咬到自己舌头,见她一脸期待,他说“我事先声明,这日记不全,几乎被人撕掉了,只有几页,你可不要怪我没念完整。”
“嗯。”
“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天,恒宇竟然将一件镶满蓝钻的婚纱送给我。那钻石特别夺目,比珍珠还要大,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婚纱。那婚纱的托尾大约有一米多长,上面错落点缀着许多的蝴蝶结。这种唯美奢华的婚纱上海几乎没有人有。恒宇说:这是特意托人在法国做的,上面的蓝钻是代表理智的爱。我明白他的意思,却更加忐忑不安。我说,这样理智的爱,我恐怕无福消受…他却恼了,双眼血红的盯着我,灼人的吻铺天盖地朝我脸上,脖子落了下来。他说:倘若我不嫁他,林家就别想在上海立足。我晓得他说得出便做得到…晚上,回去时,姐姐跪在我面前,她哭着说:这一辈子,她不能没有他。恒宇果真对她讲明白了,我呢?又能怎么办?”
修合上日记“没了…”
“果真是我妈妈对不起林清…”夏妓只觉心里难受,那泪几乎又要落下。他搁下日记,搂着她,神色慌张地说“你不要哭,这是上一代的事,与我们毫无关系。即使你妈妈对不起她,她也不应该害她。”
“可是,她却为了救我而死…”
“所以,若是碰到上一代的恩怨,我们就不去计较,这样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