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似粘了胶,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直摇头“我不认得他。”是的,不认得。现在这个男人血肉模糊,仿佛只有一口气在苟延残喘。她怎么可能傻的招认?
欧阳沐凡额际的青筋在爆跳,他倏地起身,一个巴掌打了过去,“你不认得他?”她捂着脸,眼里泛泪,却一脸镇定地说“欧阳沐凡,你全都知道了,还问我做甚么?有种,你就一枪毙了我!”
“毙了你?”他又是一个巴掌煽了过去,咬牙切齿地讲“我迟早会毙了你!”
王雅紫朝他扑了上去,又打又咬“欧阳沐凡,你他妈是个混蛋,是个孬种!我看不起你,打心里就瞧不起你!”又朝他用力嘶吼“你当年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却要一枪毙了我!”似有人将她尘封的记忆打开,她攥紧他的衣领,无力地哭喊“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对我多年不理不睬,我也不会搭上这种男人,是你逼我的!”
他用力推开她,目光狰狞,“好,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他将配枪扔给她,指着那个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讲“杀了他,我就放过你。”
她拿起枪,指着那个男人。手一抖,枪又掉了下去。她心中惶恐,捂住耳,死力地摇头“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
他将她提到面前,如同提起一具毫无生命的木偶。他恶狠狠地说“既然你下不了手,我就让他活着。”又面色恐怖地冷笑道“我让他活着比死更痛苦。”他将她扔在地上,吩咐侍卫长“替我断了他的手脚。”他走到门口,冷冷地瞥了眼趴在地上,快要断气的男人,说“记得弄哑,弄聋他。千万别让他就这样死掉。”
王雅紫披头散发地站起身,“你在逼我?”
他回头,目光恐怖似鬼“我就逼你,怎么样?”
“我成全你!”她捡起枪,面无表情,对着那个男人脑袋,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如同击中了她的心…她眼中泪光盈然,大笑道“欧阳沐凡,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逼我…你也不可以,人人都不可以…”
她的笑,灿烂得能灼伤人眼。他恍惚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对着他笑,她那时的笑容,灿烂了整片天空。可是如今…
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万物都是这样,每天都在重复,亦如花,开得再怎样灿烂,也会枯萎。人再如何美貌,也会老去。明媚鲜妍能几时?只有权利…才会让人永远想去追求。永远让人记住…才是永恒的明媚鲜妍。他可以想象,在他死后,一定有许多人指着他的照片说:瞧,这是欧阳沐凡,他是公董局总董,拥有人人梦想的一切…
一切,幸好回不去了…
第39章:阴谋(1)
第39章:阴谋(1)
屋外的树早已落光了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杆,寒风刮过时,引起一阵阵凄厉的呜咽声,细细听去,就仿佛谁在哭泣。
夏妓躺在床上,死死地睁大眼,她只觉四周漆黑幽深得可怕。修一直在门外求她开门,她却置之不理,只是这样躺着,一动不动。她试着闭上眼,脑海却浮现出林清的脸。
夏妓,她的娘是妓女,玉凤就是她娘的老鸨,而她…打小也是妓女。
报纸上的字眼,就仿佛一把带血的利刃,狠狠地剐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痛得再也无法思考。
“我不是妓女…我不是…”她痛得大喊,只觉胸口憋闷得快要透不过气。她将手中快要戳乱的地址展开,用尽了全身力气吼道:“是你逼我的…是你…”
“夏妓,你开门。先开门好不好?”修在门外,失了分寸。何总管神色仓惶地跑过来,说“二少,我刚打了电话给李医生。他说先生是心脏病,受不得刺激。”
“什么?”他只觉整个天地都在摇恍,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是心脏病…”
何总管慌忙扶住他,“李医生还说,先生以前的身子极好。可是最近…”他眉头紧锁,实不忍出口。修见他欲言又止,苦笑道“是不是说…因为我…”
何总管只是点点头,劝道“二少,你要好好照顾自个的身子。已经发生的事,再想也没法子解决了。”修将头使力地往门上砸,“都怨我,要不是我,父亲不会得病。夏妓不会受刺激…这一切,都怨我。”他目光茫然,无力地倚着门蹲下,“为什么我给不了任何人幸福…”
欧阳寒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他推开何总管,“管家,你派人去照顾夫人。”何总管一脸惊惧地问“夫人她怎么了?”
欧阳寒扶着修,冷冷瞪了他一眼“我家的事,几时轮到你多问?”又对修说“父亲的病,只要你不刺激他,就没事。所以不用放在心上。”
“哥…我承受不住了…我快要承受不住了…”修只觉浑身都没了力气,欧阳寒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既然你承受不了,就让哥来承受。记住,一切还有我。”
他将修送回房里,便唤来何总管拿出客房的钥匙。他打开门,径直走到夏妓床前,将她拉起。
“大少爷,你做甚么?”朦胧的月亮下,她看清了他的脸,那样的阴寒,外面的寒风可能都比他热情。他替她套上鞋,面无表情地说“我带你去报仇,别告诉我,你不想去?”他又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扯起身“承德宾馆201号房。”
“承德宾馆201号房…林清”她只觉心里隐隐作痛,脑里却是一片混乱,没了任何想法。他将她抱起,只往楼下停车库冲去。
雪,愈下愈大,天地间一片浑浊。
车一路驶得极快,他仿佛不要命了,只知道往前冲。过不了一会,车就在承德宾馆门前停下。
“你去吧…”他面无表情。她勉强一笑,“谢谢…”
他别过脸去,冷冷地说“下车。”她颤抖着手,将车门打开,冷风顷刻涌进车里。他却突然叫她“夏妓…”她怔了怔,回过头,问“大少爷,还有甚么事?”他却不说话,只是眸光灼热的盯着她。过了会,才缓缓地说“没事…”
刺骨的寒风四面八方朝她刮来,她冷得直打寒颤。那一步,一步也走得异常坚难。她转过身,朝身后忘去…瞧见车窗内,大少一动不动地伏在方向盘上,唯有肩膀在微微耸动…
她冷得直发抖,只得快步朝宾馆走了去。酒店的人对她十分客气,听她说要找人,也没为难她,只是吩咐人带她上去。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让她感觉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好奇地问:“你只是宾馆的服务员?”
这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是的,我一直呆在这里做事。”
“可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她追问,仔细地盯着他,想瞧出些端倪。他却非常镇定,只是微笑答道“这世上的人万万千,碰到也是常事,止不定,我与小姐在什么地方有过一面之缘。”
转眼,到了201房门口,服务员敲了敲门,说“女士,有位客人找您。”房里的人没出声,他又敲了敲门,“是夏妓小姐找您…”
她秀眉微拢,厉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叫夏妓?”
第40章:阴谋(2)
第40章:阴谋(2)
他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很快又恢复和气的笑容“夏妓小姐与欧阳二少的事早就传遍了租界,倘若我这都不知道,岂不是…”
“够了!”她脸色黯沉,见房内的人还不开门,使力地敲门“林清,你快开门。”房门缓慢地打开,林清神情疲倦,睡眼惺忪。见是她,又急忙关上门。夏妓用力抵住,“你还怕见到我?我这次来,只是想问清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我同你没什么好讲的。”林清用背抵住门。服务员在旁笑道“二位,有事不防坐下来谈。”又问夏妓“小姐,需要帮忙么?”
夏妓也没多想,急忙点头“帮我推开。”服务员手力大,夏妓毫不费力便钻了进去。林清阴沉着脸,朝他吼“到底谁是客人?谁付钱给你们?你还帮这疯婆子?”又指着他恼道“我一定要去投诉你,向你们老板投诉你!”
他未怒,一脸和气地笑着说“对不起,我瞧这位小姐急着找您,也没想那么多,真是对不起…”
夏妓不出声,他又笑道“我替二位关门,你们慢慢谈。一会我送些喝的过来。”
“我已经躲你了,你为甚么还要来找我?”林清气腾腾地冲到她跟前,咬牙切齿地讲道“你简直是个魔鬼,报仇的魔鬼。早在你出生时,我就应该杀了你!”
“你想让我当妓女,又怎会杀了我…”她如今一脸平静,恨过了,杀过了,骂过了,怨过了,现在的她…只想弄清楚前因后果。她神色淡然地问“我只想知道十六年前发生的事…究竟我母亲是怎样死的?你是她的姐姐,为什么还可以忍心下手?”
“哈哈…”林清大笑,眼中带泪,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夏妓,你疯了?”又用力地指着自己,尖声说“你忘记了么?一切都忘了?我可是你的仇人,你不可能对我这样友善。”
她眼中泪光盈然,却只是缓缓地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也杀过你二次…如果算凶手,我也是。”林清像疯了一样,从枕头下掏出枪,放到她手里“夏妓,你杀了我,只有杀了我,我才会觉得,我没有做错…”
她丢掉枪,双手却止不住地发抖,一字一字地讲“我不会再碰你一根头发,绝对不会了…”
“不…”林清一脸绝望,痛不欲生地说“夏妓,我求求你…杀了我…”又抬起头,狠狠地盯着她“你忘记了吗?八年前,我是怎样对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是不是要我提醒你?”
她双眉紧锁,那一切,怎么可能忘得了?到死,恐怕她都会记得…她强抑满腔的怒气,定定地盯着林清,“是的,我都记得…直到刚才,我都恨不得喝了你的血,抽了你的筋…可是…”她微微一笑,说“可是我知道,你现在活着肯定比死更痛苦…与其让你死个痛快,不如就让你倍受良心的谴责…让你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一辈子都痛苦!这样,岂不是比死还要痛苦几万倍?”
林清凄厉一叫“夏妓——”她笑中带泪,问“你现在是不是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林清反而大笑,摇头说“不,我不痛苦。现在最痛苦的是你,因为全上海都知道你娘是个妓女…”又将脸凑到她面前,狰狞地笑道“而你…是个小妓女…哈哈…”
她强忍泪意,泪却依然不停地落了下来。
林清指着她,笑得更嚣张“夏妓…你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斗得过我?”蓦地,林清又大哭了起来,冰厉地叫道“是的,你斗不过我…可是你娘,林秀那个贱人…她十几年前却抢了我的男人,她还跟那个男人生了你这个野种!”
“父亲?”夏妓怔了,抓着她的手腕急声问“我的父亲是谁?他还活着吗?我有父亲,对不对?他在哪,我的父亲是谁?”
第41章:真相(1)
第41章:真相(1)
“你的父亲…”林清悲凄地哭道“他不要我了…我千辛万苦才将你母亲卖进妓院,他却只记得她…为了她,甚至将我逼着嫁给杨全…他说…即使没有你母亲,他也不会要我…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是我未婚夫,可是…他竟然爱上了你母亲…”
夏妓不可思议地问“不是你嫉妒我母亲,所以才?”
“哈哈…”林清冷笑“我用得着嫉妒她?我的未婚夫权倾上海,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用得着嫉妒她?”她又声嘶力竭地哭道“可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我竟然连妹妹也不要了…我甚至想,全天下放在我面前,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他跟我在一起…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一定在骗我…”夏妓不敢置信地直摇头,大声地指责她“你一定是在骗我,怎么可能是我娘对不起你?不是这样的,你骗我…”
“夏妓!”林清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那我就再告诉你,你娘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是我卖了她,可是我并没有杀她!”她冷冷大笑“真是可笑,你恨了这么久的仇人,竟然不是你真正的仇人…夏妓…你真可怜…其实,你才是最可怜的人!”
“那是谁杀了娘?是谁?”夏妓攥紧她的手腕问“是谁,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门在这时,被打开,服务员端着酒杯,走了进来,笑道“二位,酒来了。”
“夏妓!”林清突然唤她,双眼血红,却微微一笑“我会让你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让你永远记得,我是为你而死…”她一怔,林清已扑倒在她身上,展眉轻笑“夏妓——”那一笑,似冤魂索命,那一声,似自己极亲的人在唤自己的名字。她心神恍惚,回过神来,林清早就咽了气。
她只觉手上粘粘的,一看,全是血。她瞠大双眸,盯着服务员盘底的枪,服务员站得笔直,似钉子一样,动都不动。只是朝身后用枪抵着他脑袋的人问“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杀这个丫头。”这次任务极少人晓得,难道身后的是自己人?他又问“你是不是自己人?”
“丢掉你的枪。”身后的人命令。服务员却尖叫“大…”身后的人连忙朝他的头开数枪。
“大…少爷…”夏妓仓惶地抱着林清的尸体,颤抖着手指,指着地上已经死掉的服务员,说“他要杀我…他要杀我…是林清…救了…我…”
欧阳寒面无表情,他捡起服务员的枪,扔到夏妓身旁,然后迅速消失在201房内。
夏妓一脸茫然,大少爷救了她,又突然离开…?还有,大少为什么将枪扔给她?瘁不及防间,许多记者冲了进来,等她醒悟过来,眼前尽是一道道能刺瞎眼的白光。
“夏妓小姐,是不是林清揭穿你的底细,所以你才杀人灭口?”
“夏妓小姐,难道真像林清所说,你从小就是妓女?”
“夏妓小姐,欧阳二少如果知道你杀人,会不会解除婚约?”
…
那些尖酸刻薄的问话,将她的思绪搅乱。她死死闭着眼,捂住耳用力吼道“我没有杀人,我不是妓女,我不是…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
无数的相机对着她疯狂拍照,她只是疲乏的搂着林清的尸体…一动不动…恍惚间,她似乎在人群中瞧见了母亲的身影,她泪流满面地叫了声“妈妈…”便昏死了过去。
第42章:真相(2)
第42章:真相(2)
她眉头紧蹙,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楚,在梦里也一直落泪,她微微呻吟“妈妈…我没有杀人…我不是妓女…我不是…”
修捉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夏妓,你快醒来…快些醒来好不好?”巡捕房的人脸色也不好看,只是说“二少,您先回去吧,狱警会照顾她的。”
“狱警会照顾她?”修蓦地怒吼,一巴掌煽了过去“他们要是会照顾她,就不会将她关在牢里,任她自生自灭。”又咆哮道“叫你们警长过来见我。”
巡捕房的人头低得更低,小心翼翼地说“二少,这不成。”他们瞄了眼床上的夏妓,“她可是杀人的重犯,我们对她已经很客气了。况且令尊也说…不用顾及他的面子。”
“闭嘴!”修一脸阴沉,“她不会杀人!”又指他们骂道“我告诉你们,不准再说她是杀人犯!她连踩死只虫子也不忍心,怎么会杀人?”又坚定地说“绝对不可能!”
“二少,那么多记者全部在场,不是您说她不是,她就不是…况且全都拍下来了…”
“够了!”修手指发颤,咬牙切齿“你再讲多一个字。”
牢房的狱警见这情形,慌忙赶了进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二少,谁惹您发这样大的脾气呢?”修扯起唇冷笑,如同发了狂的野兽,目光恐怖地盯着他“就是你!”
“我…”狱警浑身直发抖,却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一味地鞠躬说“对不起,二少,小的一定改。”修听这话,神情稍稍和缓。他一字一字如同钟响,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定会让你们都不好过。谁要再讲她是杀人犯,我绝不会轻饶了你们这帮混蛋!”
狱警口水猛咽,勉强笑道“二少,要不要替夏妓小姐特意安排一间牢房。”
修轻点头,见他不动,吼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安排?”又对巡捕房的人的恼道“全他妈给我滚蛋!”一行人,都不敢再出声,只知道唯唯诺诺地点头。
走到外面,他们才压低声抱怨“凶什么,还不是妓女一个。”
“我听说,二少可喜欢这妓女了…不知道她用手法勾了他的魂。”
“勾魂也没用,我听说欧阳先生已经跟外面发话了,说夏妓与二少的婚事就此作罢呢。”
…
修将她的双手合在手里,眼中一片雾气朦胧“你醒来,好不好…每次你听到我声音就会醒的,为什么这一次…你不醒来…”他微微一笑,泪却止不住落下来“你还记不记得,十五岁的时候…父亲硬是让我出去读书,为了能天天与你在一起…我在学校将老师打了一顿,结果,父亲没法子,只好替我找家庭老师…从那以后,我一天都不曾离开过你…”
夏妓眉头紧锁,却只是泪流满面地呻吟。他替她拭去泪水,笑中带泪地说“夏妓啊…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亲你是在几时?”他替她盖好被子“那时我十六岁,你扎二条大辫子,双眼水汪汪地瞅着我。我忍不住,亲了你,结果…你却咬了我一口,还咬出血来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亲你了…与你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到死都会记得…”
突然传来二声咳嗽,侍卫长带着侍卫站在牢房外,对修毕恭毕敬地说“先生叫您回去。”修抹去泪,转身,指着他,吼道“你给我滚回去告诉他,我陪她坐牢,不回去!要是她被枪毙,我也会跟着她一同去死!”
侍卫长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他定了定神,笑着说“二少可不能乱说,先生受不得刺激。”
“你别拿我父亲来压我!”修满眼怒火“他一句话就可以救夏妓,可是他不肯!竟然还说这事与他毫无关系!你回去告诉他,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认猪认狗也不会认他做我的父亲!”
侍卫长也不再客套,只是说“那就恕我对不住二少了!”他吩咐身旁的侍卫“将二少押回去。”
“你敢!”修眼里喷出火来,对四周的侍卫说“你们敢动我一下,我管叫你们不好过!”侍卫长见侍卫愣着不敢上前,斥道“你们究竟是听先生的,还是二少的?在欧阳府,谁当家?在这法租界,谁做主?”
侍卫听这话,也不再犹豫,闯进牢房架着修直往外去。
第43章:真相(3)
第43章:真相(3)
欧阳沐凡整个人都似乎要冒出火了,他冷冷地瞪着欧阳寒,咬牙切齿地说“我前世作孽,才会生出你们二个造孽的东西!”
欧阳寒“嗵”的一声,跪了下去,冰凉从地板一直蔓延到了他心窝。他磕着头,一下下格外响。他额头都渗出血迹,却只是说“父亲,对不起…”
“哈哈…哈哈…”欧阳沐凡凄凉大笑,颤抖着手指着他,“难怪,我说夏妓怎么没死,我不应该信你这个孽障!”又攥着他的衣领,满眼血丝地问“你当时是怎样跟我讲的?你说你亲自动手,解决她!结果呢?我的人死了,她却还活着!”
欧阳寒动了动唇,难以迸出半个字。
欧阳沐凡一巴掌煽了过去,“如果你不是我儿子,今天我就让你死在我眼前!”他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扯出一堆资料,甩在寒眼前,“这个女人的父亲是个军火商,听说与上海各大黑帮的关系都不错。”又一字字咬得极重地说“你过几天给我去下聘,娶了这个女人!”
欧阳寒眼里隐隐有雾气,沉默良久,才问:“是不是我娶了她,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你在跟我谈条件?你敢同我谈条件?”他又是一巴掌煽了过去。欧阳寒嘴角都渗出了血迹,依旧问“是不是我娶了她,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他扬起手,作势要打下去,却咬牙切齿地冷笑“就因为你跟我谈条件,我更要她死!谁都不可以违逆我!谁也休想违逆我!”
“父亲!”欧阳寒挪动着膝盖“即使娶别人,也无所谓…即使您要全天下,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即使您要我的命,我也绝不皱下眉头!可是…这件事就让它这样过去罢?”
“休想!”他想也不想就拒绝。
“父亲,现在全上海的人都以为她是妓女,就算她这次不死,也无脸面再缠着修…”
“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他冷笑,门却让修粗鲁地踢开。他双眼冒火地瞪着修,恼怒至极地骂“混账东西,你竟然敢踢门。谁让你跟老天借胆了?”
修瞪着他,“欧阳沐凡,你到底救不救她?”
“你个孽子!”欧阳沐凡气得浑身发抖“父亲不叫,你叫我…”他气得差点噎死。真是报应,小儿子跟他的脾气竟然是一模一样…而他,竟然拿他没法子!他强抑怒气,将桌上的将一份资料甩到修身上“这是我给你找的妻子,你过几天给我去下聘,同你大哥一天结婚。”
修捡起资料,脸上浮出一抹冷笑“巡捕房李警长的女儿?我还正找李警长算账呢!刚好,我娶了他女儿,再将她活活折磨死!让全上海都晓得,你欧阳沐凡有个变态的儿子!”
“你这个混账东西!”欧阳沐凡一巴掌打过去,修却紧紧捉住他的手腕,冷声道“你休想打我!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救夏妓,我们父子就如同仇人!”
欧阳沐凡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再说多一次!”修勾唇冷笑,一脸邪魅地盯着他“我慎重警告你,倘若你不救夏妓,我绝对一天气你几次,反正你有心脏病。我直到气死你为止!”又面无表情地说“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一命呜乎,而我欧阳修,再想尽一切办法救她!”
“你…你…”
“还要不要我再讲多几次?”
“你…”欧阳沐凡彻底绝望,怒道“我有心脏病,你竟然想趁机气死我?”
“你有个屁!”修反诘,一字一句地讲“欧阳沐凡,你真当我是傻子?相信你有心脏病?你那样厉害的人,只会将别人气得有心脏病。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呢?”又冷冷说“侍卫长刚押我回来时,碰到了李医生,我用枪指着他的头,他吓得将什么都讲出来了。”
“你…”他果真绝望了…修恨恨地说“你好样的,竟然连自己儿子都算计。”他将欧阳寒扶起,一脸愤忿“只有大哥才会信你。”
“父亲…”欧阳寒也不敢置信,父亲竟然连他都骗?欧阳沐凡脸色铁青,嘴唇紧闭,过了一会,才大声唤道“侍卫长!”侍卫长推门而进,头也不敢抬,不安地叫道“先生…”
“你慌什么?替我将这二个孽子关起来,直到夏妓死了为止!”
“是!”侍卫长唤来侍卫,将二位少爷团团围住。修像是要噬人一样瞅着他,咆哮道“欧阳沐凡,要是夏妓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第44章:我只爱你(1)
第44章:我只爱你(1)
连着几天,修一直暗无天日的骂,也一直在找机会逃走。他的骂声断断续续地从楼上传入耳里,欧阳沐凡只觉心乱如麻,连公事都没心情处理。侍卫长在一旁接着电话,问“先生,公董局有几个会议要开。”
“不去,不去。给我找借口推掉。”他现在一心想怎样早些处死那个丫头,其它事,哪有心情做?何总管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进来,指着外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先生,巡捕房的李警长和千金来了。”
“我请他来的,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一个二个都是这样,二少嗓子都要哑掉了,你们就没有办法让他闭嘴?”欧阳沐凡蓦地脸色阴沉。李警长此时走了进来,大笑说“谁惹我们总董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