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假设结局分隔线---------
于是桀被炸死了。
《全剧终》
是否不自量力?
“姐。”
“桀。”
“欧阳小姐。”
在这些焦急的呼唤声中,我勉强睁了睁眼。
白色的天花板,灯,药瓶,然后是阿骜的脸。
他抓住了我的手,欣喜地叫:“姐,你醒了。太好了。”
我微微抬了抬眼,看到他身后还有先寇布和几个同盟军官,虽然先寇布唇边还是带着笑,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高兴的样子。于是我吸了口气,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问:“杨提督呢?”
先寇布微微别开眼,重重叹了声。
“我知道了。”
我应了声,闭上眼。
结果还是这样吗?
我的介入,只是让杨的死因从被枪杀变成了被炸死吗?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我听见先寇布他们告辞的声音,说等我情况好一点再来看我。我听到阿骜轻声应对,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阿骜握紧了我的手:“姐。”的
我觉得很乏力,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轻轻问:“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你回到伊谢尔伦的第二天。不过,医生说你的伤势并不严重,再休息几天,就应该没什么事了。”
杨死了,我只是轻伤?
我皱了一下眉,叫了声:“青龙。”
浅蓝色长发的神将出现在我床前,没等我开口问,便先道:“即使要违背你的命令,如果两人之中只能救一个,我只会救自己的主人。不论什么情况,不论多少次。”
…好像是完全不能反驳的理由呢。
我重重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轻轻低喃:“我明明说过要保护他的,结果却没能做到。还是我的能力不够吧,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那个人没死,不,如果我能让他们听我的改变航向,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阿骜只是握紧我的手,轻轻地叫:“姐。”
“也许会不一样吧?但也许,怎么也逃不出这些被注定的命运呢。不论怎么样挣扎也…”
阿骜俯下身来,很小心地避开我的伤口,给了我一个很温柔的拥抱。
我闭上嘴。
身体不能动,于是我只能动了动手指,也握紧了他的手。
我的伤势的确不重,都是些皮肉伤,最严重也不过是爆炸时的舰身碎片扎进了左边的小腿,但也没有伤到筋骨。到杨的葬礼那天,我甚至已经能拄着拐杖去参加了。
如果不是当时先寇布他们也在场的话,杨死了,而我只是轻伤,不管怎么看,我都是有问题吧。只怕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其实即使有先寇布他们为我作证,还是免不了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到我耳朵里。或者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他们会宁愿死的那个是我吧。
整个伊谢尔伦的气氛都变得悲哀而沉重,丝毫没有之前轻松与乐观的气息。尤其在确定了将由尤里安来做杨的继任者之后,不安和不满的气氛达到了顶点。想逃离的人越来越多。我也就顺便去找了尤里安,表示想要离开。
“哦,你想去哪里?”当时也在场的先寇布问。
“也许是海尼森,也许是别的地方,总之…这里现在让我觉得心情很沉重。”
尤里安静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非常感激你在伊谢尔伦期间所做的一切。姆莱中将过几天就会离开伊谢尔伦。欧阳小姐如果想走,可以和姆莱中将同行。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我也可以另做安排。”
先寇布笑了笑,道:“不过,欧阳小姐的话,倒可以再等几天。帝国方面说要派人前来悼丧,也许欧阳小姐跟他们走更安全。”
我想了想,点下头。
于是几天之后我见到了缪拉。
缪拉去悼念杨的时候,我并没有在场,只是事后才被领到他与尤里安他们会谈的休息室。我进去的时候,显然他们的正式会谈已经告以段落了,正坐在那里一起喝茶。于是我笑眯眯扬起手来:“哟,缪拉提督,好久不见。”
缪拉站起来,也微笑着回答:“是呢,好久不见了。”似乎对我的出现一点意外也没有。
于是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缪拉看我走出两步之后,便快步走过来,伸手扶着我,皱了眉,连眼神也变了变:“你的腿怎么了?”
我在他的扶持下走到沙发前坐下,笑了笑:“没什么,我玩过得过火了一点,摔了一跤。”
“是吗?真的只是摔跤?好好检查过了吗?没有别的事吧?”缪拉依然皱着眉,这样问着,目光却扫向了尤里安他们。
尤里安轻咳了声,我连忙抢在他前面开口:“哎呀,缪拉提督真是罗嗦。你知道我就是贪玩嘛,从楼梯上滑下来跌的。”
缪拉苦笑了声:“带这样的你回去,我可没办法跟陛下和米达麦亚元帅交待啊。”
“那就不要交待好啦。”我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撒娇道,“路上你叫舰长开慢点,等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应该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就不要告诉大哥我受伤的事了嘛。很丢脸啊,帮帮忙嘛。”
缪拉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好吧,如果到时你真的能好起来的话。”
“嗯,缪拉提督最好了。”我拖着他继续撒娇。
他只是苦笑:“好啦,去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回去吧。”
于是我点点头,在缪拉的坚持下,由他扶着回去找了阿骜。我想,他之所以坚持要亲自陪我去找阿骜,一方面是不放心我一瘸一拐的走,一方面大概也是怕阿骜也出什么意外。
还好这几天阿骜的身体状况还算可以,也没有发烧。缪拉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于是我们收拾了一下,跟大家告了别,然后当天下午就到了要塞的空港准备出发。
先寇布带了一束花来送我,轻声笑道:“早知道你不止是米达麦亚的妹妹,还和帝国其它高级将领,甚至那个金发小子都有交情的话,就应该直接绑了你去威胁他们嘛。”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看:“后悔吗?”
他点点头,“很后悔。”
我轻笑了声:“迟了呀。”
他也笑:“是呢,现在我都不舍得了。”
我嗤笑了声,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微微低下头来亲了亲我的面颊,轻声道:“保重。”
于是那些玩笑话便都说不出来了,当时有一点想提醒他,以后他会遇到的危险,但是想到我那样想保护杨,结果还是发展成这样了,命运这种东西,始终还是改变不了吧?那么,早一点知道,又有什么意义?于是叹了口气,那些也没说出口,只是伸手抱了抱他,也轻声道:“你也是,要好好活着。”
“放心,我可是打算要活到一百五十岁的,至少也要变成一个让孙子讨厌的老头才死啊。”先寇布笑了笑,“对了,也帮我向那个金银妖瞳问好吧,我很期待能再一次跟他对决呐。”
我撇了一下唇,“那样的事,我可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呢。”
他笑出声来,“你能这样说,我还真是开心。好了,缪拉提督在等你,快点过去吧。”
“嗯。”我点了点头,说了再见,阿骜过来扶我,走上了传送带,站到缪拉身边。
缪拉向那些送行的同盟军官们挥了挥手,一直到我们上了他的旗舰帕西法尔,才轻轻向我道:“你跟他们感情很好嘛。”
“嗯。”我点头,“都是很好的人呢。”
缪拉皱了皱眉,“那你的伤——”
“咦?你怀疑我被他们严刑拷打吗?”我笑出声来,“怎么可能?”
“但身手敏捷到连米达麦亚元帅都自叹不如的你会轻易摔伤不是更不可能吗?”
“嗯,不是摔伤。”我本来是真的不想再提自己受伤的原因,但是,为了不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只好坦白。
“我只是想去救杨提督,结果失败了。”我笑了笑,“是否很不自量力?”
缪拉看了我一会,神色有些复杂,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交给我吧
我跟着缪拉到了莱茵哈特的旗舰伯伦希尔上的时候,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跑和跳,但平常慢慢走动倒也没什么大碍了。
莱茵哈特又在发烧,所以缪拉被直接带进他的卧室回话。
我坐在外面等。
缪拉在伊谢尔伦看到我时并没有觉得意外,复命也带着我来,想必其实帝国军这边早就知道我在伊谢尔伦的事情吧?那我到时要怎么跟米达麦亚和莱茵哈特解释?被费沙商人骗了好说,问题是我在伊谢尔伦呆了那么久,要用什么理由他们才能接受?
正在想这些的时候,莱茵哈特的小侍从开门出来请我进去。
莱茵哈特靠在床上,脸微微泛着潮红,很虚弱的样子。
希尔德和缪拉站在一边。
我弯腰行了个礼:“陛下。”
莱茵哈特笑了笑:“阔别许久,居然一见面就让欧阳小姐看到朕这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这个样子怎么了?还是很帅嘛。”我也笑笑,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旁边希尔德和缪拉都几乎要惊呼出声,莱茵哈特自己也往后闪了一下,皱了一下眉。
“还好啊。”我说,“温度不算很高,应该很快就能降下来吧。我弟弟前一阵也常常发烧呢。这种时候你应该多休息啊,听缪拉汇报或者见我这种事,好起来再做也不迟嘛。”
莱茵哈特笑起来,“欧阳小姐看来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变了啊。”
“是吗?”
“从十八岁变成了十九岁哟。”
他笑出声来,“是吗?在伊谢尔伦过了一个生日啊?怎么样呢?”
“挺好的。跟朋友们一起喝酒庆祝来着。”
“朋友吗?”他的声音低下来,伸手抚了抚胸前的银坠子,顿了一下,又问,“见到杨威利本人了吗?”
“见到了。”我回答。
“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微微偏了一下头,皱着眉想了好一会,然后只是叹了口气:“是个好人。”
莱茵哈特静了很久,然后又轻轻问:“那么在欧阳小姐看来,朕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问题问出来,旁边希尔德和缪拉的神色都紧张起来。
我笑了笑:“是个帅哥。”
莱茵哈特怔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多谢欧阳小姐夸奖。你和米达麦亚元帅也很久没见了吧,我已经叫人通知他了,估计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去见他吧。”
我点点头,道了谢,又行了个礼,退出莱茵哈特的卧室。然后在走廊上就看到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匆匆走来。
大半年时间,在他们这种年纪的男子身上,似乎留不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就好像刚刚从费沙出发时那样,我突然有些恍惚,就好像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似的。一时间怔在那里。
“小桀。”
“怎么了?”
一直到罗严塔尔出声问我,我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那双异色的双瞳,想到我对他说要保护他的事情。对同样很想保护的杨的无能为力,让我在看到他之后突然情绪失控。分别后的想念,救不了杨的不甘心,改变不了命运的悲伤…无数压抑多时的情感就在那一瞬间一起爆发出来。
我扑过去就伸手抱住他,放声大哭。
他和米达麦亚都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急急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同盟那些家伙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只是抱紧了罗严塔尔。
我救不了杨,想来,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
那么,这个男人的时间,就只剩半年了。
现在我只是想抱紧他,一分钟都不想放手。
罗严塔尔皱了一下眉,伸手轻轻拍我的背,“好啦,不要哭了。有什么事慢慢跟我说就好。哭成花脸猫就不漂亮喽。”
我仍然抱着他,抽泣着,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
罗严塔尔继续皱着眉,向米达麦亚道:“不如你先去见陛下吧,我先把这只哭脸猫带回去。其它事,就等她情绪平静一点再说吧。”
米达麦亚点点头,向莱茵哈特的卧室走去。罗严塔尔则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们先回托利斯坦上去吧。”
我点点头。
他皱着眉:“那还不放手?这样怎么走?”
我吸了吸鼻子:“你抱我吧。”
“什么?”
我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腿痛。”
刚刚扑过来那一下太用力了,虽然也没有到不能走的程度,但真的很痛。如果他能抱我,当然就最好了。
“受伤了?”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微微侧过身过看我的腿。
“嗯。”我只是应了声,依然抱着他没松手。
罗严塔尔轻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问,伸手就将我抱起来。于是我松开他的腰,顺势搂紧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里,轻轻道:“你千万不要有事,要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他的嘴角像是轻轻往上扬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我大步向前走去。
我坐在罗严塔尔的起居室里,端着一杯茶,罗严塔尔坐在我旁边,把我的伤腿放在自己膝头查看。
我喝了口茶,抬眼看着他道:“在我们家乡,男人若是摸了一个女人的脚,是要对她负责的哦。”
他笑了声,小心地拉下我的裤腿重新将小腿上的绷带都遮起来,小心地把我的腿放回地上,然后道:“能说这种话就证明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吧?这伤怎么来的?”
“被爆炸时的舰身碎片扎的。”我很诚实地回答。
罗严塔尔神色变了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会战时你居然在战舰上?”
“不,是那之后,六月一日凌晨的事。”
罗严塔尔静下来,很久没说话。
我笑了笑:“我想救他,我以为我能救他,我们明明都已经撑到援兵来了,明明只差几步就能回到尤利西斯上面,结果却…我是不是很蠢?我居然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居然以为自己能改变这世界的方向,居然以为…”
虽然是笑着在说,但是眼泪却忍不住,又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掉。
先寇布他们通知我杨死了的时候,我没哭。参加杨的葬礼时,也没哭。但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忍不住。
罗严塔尔轻叹了声,伸手过来擦了擦我的眼泪。
我依然一边流泪,一边轻轻地笑:“从那天之后,我变得很迷茫,我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变得更强,就不会被人欺负;只要我变得更强,我就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只要我变得更强,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呢,你看,我再强又有什么用?我能轻易打败先寇布,我能轻易打穿一堵墙,我甚至可以干掉那天所有的暗杀者,但是,依然阻止不了杨的死亡。再强大,也不过只是命运之神手里照着早就定好的路线移动的棋子…”
罗严塔尔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伸手抱住我,轻轻摸着我的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其它的都不用多想了,有我在。”
我伏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轻轻应了声:“嗯。”
米达麦亚在稍后一点来到罗严塔尔的旗舰,在知道我受伤之后,吓了一跳,而在知道受伤的原因之后,便也沉默下去,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追究我为什么会在伊谢尔伦的事情,只是说以后如果要去哪里务必要先知会他一声。
我点头应下了,一边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依谢尔伦的事?”
米达麦亚皱了下眉道:“你不要小看帝国军的情报网啊。真是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罗严塔尔笑了笑:“所以米达麦亚就自动请缨去了最前线呢。”
“并不是只因为这个。那天是…”米达麦亚立刻反驳,然后顿了一下,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真是没有一件省心的事。”
我挨过去他身边,笑了笑,“大哥你本来是想去救我们,还是连我们一起轰了?”
他瞪了我一眼,“不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罗严塔尔道:“这个要看情况吧?实在不行的时候,我觉得他的忠诚心会占上风呢。”
我也觉得,于是我点了点头:“就算大哥真的下令向我们开火,我也不会怪你的。”
米达麦亚皱着眉:“你下次不要随便乱跑就不会有这种事了。早跟你说过,就算个人搏击再强,在这世界的用处也不大吧。”
是,我想现在没人比我更了解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