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初上时,武昌府的大街上也是张灯结彩,还立了灯山,虽然花灯节的规模和花灯用的奇巧淫技都比不上京城,但也是热闹非凡。

这时候大家小户的媳妇、姑娘也都开始成群结队的出门赏灯、游玩,对对子、猜灯谜,真的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季泠和楚寔倒没去凑那个热闹,只是去了黄鹤楼,遥望了鹦鹉洲,下楼后,附近有一片梅林,冷香沁人,季泠很喜欢,两人便离开了人群在梅林中缓缓而行。

梅林中有零星腊梅传来阵阵馨香,更多的却是红梅,季泠看见一支枝条如虬龙般的红梅开得正好,便垫着脚想摘下来,谁知却矮了点儿,亏得楚寔手长脚长,随随便便一伸手就摘了下来递给她。

这男子送花与女子却有表情之说,季泠从含笑凝视她的楚寔手里接过梅花枝道:“就是觉得好看,那回去插到花觚里无论是喝茶还是写字,看看都能叫人心旷神怡。”

“你以后若是再摘了这样的花放到瓶子里,却也可以画给我看,让我也心旷神怡一番。”楚寔说着话,抬手替季泠拂掉了落在头上的花瓣。

说话的两人在看景,却不知道他们也成了人眼中的美景。

男的清隽高华,女的倾国倾城,虽然只是普通打扮,但天下能找出几对这样般配又这样出色的人儿?

顾氏跟着冯仑来游黄鹤楼,走到附近的梅林时,一眼就看到了楚寔及他身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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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在季泠微微侧过头时, 顾氏看到了她的正脸,不由得微微张开嘴,实在是没想过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绝色,便是洛神图里的洛神都逊她三分, 可谓是妍羞红梅,丽掩姚黄。冰肌玉骨, 秋水为神难拟其灵, 春冰为肌稍逊其润。

好半晌顾氏回过神来, 再看楚寔对那女子那般亲昵, 虽看不见他的眼神,然则那种凝视却是将人视作眼中珠一般疼惜的。

顾氏拉了拉旁边冯仑的衣角道:“瞧见了吧, 难怪季夫人要身子不适了,楚部堂身边有如此佳人, 哪里还看得进其他人。季夫人就是再贤德,怕也只能背后抹泪了。”

冯仑自然也看到了季泠。男人看女人又不同于女人看女人。第一看的就是身段。

啧啧, 冯仑可是羡慕楚寔的艳福。那女子高挑窈窕, 光这一条就压过无数的女子去了。再看那柳腰,细得几乎一只手就能握住,虽然裙摆宽大, 看不到腿型与臀型, 但观其态,柔情艳逸、风姿绰约已经可断定是倾城倾国的佳人了。

“你个妇人家懂什么?季夫人到武昌时,东翁还放下手边要事亲自去码头接的她,如此礼重, 在夫妻之间已经是少见了。”冯伦道,“这贤妻与美姬,东翁各有所重,定不会厚此薄彼的。”

顾氏朝季泠努了努嘴道:“是,要是一般的小妖精也就罢了,你觉得在那样儿的褒姒、妲己一样的美色面前谁还记得家里的糟糠之妻啊?”

冯伦笑道:“怎么能是糟糠之妻,季夫人可是东翁新续弦的,听说是他家老太太那边儿的亲戚,就是彼此没情意,但至少香火情还是有的。若真是被这外头的美色迷了眼,怎么不见东翁将人领回去敬茶?可见心里还是敬重季夫人的。”

顾氏翻了个白眼道:“这可未必呢,怕是心疼她去见了大妇,以后就要在大妇面前伏低做小,所以养在外头更自在。

“哎,你这女人。”冯伦嘴上这样说道,可心里却是认同顾氏的。他若是有这样的美人,也舍不得送到家中给主妇磋磨。倒不是说主妇有多不贤惠,可那样的人儿哪怕就是皱皱眉头,也叫人心疼的不是?

“难道我说的不对?这大过年的,好容易有功夫回来,也不在家陪陪季夫人,却出来陪美姬。”顾氏气呼呼地道。

冯伦赶紧道:“娘子,我这可是陪着你的哈。”冯伦一人在外,自然身边也得有人伺候,顾氏一来就打翻了醋坛子,这是借题发挥呢。

却说为何冯、顾两位为何就认定季泠不是楚寔的正妻呢?这却是时人的一种惯性思维。

所谓娶妻娶贤,是以家中正妻的颜色通常都很寻常,即便也有美貌过人的,但绝对达不到季泠这样倾城绝代的美,这样的美人儿合该就是给人做妾用来疼宠的。

偏这时,楚寔替季泠拂掉鬓边的红梅后,却又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季泠压根儿就没想到楚寔居然如此大胆,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然也不是光天,梅林呢也有所遮挡,但这林子里人也不少,少不得会被人看了去。

“你做什么呀?”季泠忍不住轻轻踢了踢楚寔,她抬眼看向楚寔,却见他脸上也有一丝闪过的错愕,好似他自己也很惊讶。

楚寔自嘲地笑道:“美色果然动人心啊。”刚才的举动那真是发乎于情,却没能止乎于礼。

不远处的顾氏都已经撇开头了,嘴巴也撇了撇,“这,这真是……”

冯伦则哈哈大笑,他虽然觉得也是突兀了些,可却完全能理解,谁面对那样的美人能忍住不动手动脚啊?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顾氏越发就不会认为季泠会是正妻了。

“我想回去了。”季泠的脸烧得就像靠在灶边一样了,再不肯待在外面。

楚寔便虚搂着季泠开始往林外走,且伸出手替她挡住那些抻出来的梅枝,怕挂着她的头发。

冯伦拉了拉顾氏,“走吧,等会儿碰见了难免尴尬。”

可也不知是不是有缘,虽然离开了梅林,但转过路口时,这两对夫妻居然碰了个正着。冯伦自然要上前跟楚寔打招呼,“东翁。”

楚寔笑道:“冯夫子这是要陪着夫人去黄鹤楼么?”

“是。”冯伦道。

楚寔对身后跟着的北原道:“去黄鹤楼替冯夫子先定一桌靠窗的。”

今晚逛黄鹤楼的人可实在太多,若是要留一张靠窗的桌子,冯伦身为楚寔的幕僚也不是要不来,可就得费点儿口舌了,万一挡不住贵人多,指不定还会被挡回来,当着顾氏的面有伤颜面。有北原去,就没这种烦恼了。

楚寔再回过头只见顾氏一直瞪着季泠看,心里微微诧异,不过脸上不显,又朝着二人道:“这是内子。冯夫子当是还没见过。”

冯、顾两人顿时脸上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讶。

见此情形,楚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氏有些讪讪,想着刚才说了那许多不着边的话,可此时也不能失礼,赶紧上前跟季泠见了礼,又谢过她的照看。“昨日本想着去府上给夫人拜年的,可部堂说夫人身子不适,这就没敢前去打扰。”

季泠的脸唰地就红了,说不出话来,因为她顿时意识到为何楚寔要说自己身子不适。

素来美人都是宜嗔宜喜,羞、恼都爱人的。那风情从眉梢眼尾自然地流出来,引得人的眼珠子忍不住就跟着她转。

楚寔知道季泠脸薄,替她简单说了几句,举手之劳让顾氏不必放在心上,这就彼此别过了。

等走得远了,冯伦才笑话顾氏道:“瞧瞧,东翁可不是你想的那些官员吧?”

顾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是不一样,可那还不是因为季夫人美色过人。否则还不得被外头的小妖精们给勾了去啊?”

冯伦也不跟顾氏争执,知道此时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坐到黄鹤楼内时,顾氏遥望着鹦鹉洲,心里想的却依旧是楚寔和季泠两人,喃喃地吵着冯伦道:“楚部堂和他夫人可真是恩爱啊。听你说他双亲健在,家中还有子女,怎的也没留季夫人在京中呢?”

冯伦立即就意识到顾氏这也是借题发挥来着。

顾氏道:“你心里一定在说我要是有季夫人那美貌,嗯……对吧?”

冯伦还能说什么,只能讪笑。

却说季泠跟楚寔回到府中都还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你怎么可以跟顾夫人那样说啊?那她会怎样想啊?”

楚寔笑道:“放心吧,她呀以为你真是不舒服,今儿她见着你的时候,你没觉得她一直瞪着你看么?”

季泠眨了眨眼睛,她当时也意识到了。

“知道为什么吗?”楚寔问。

季泠摇摇头。

“估计她那是把你当成我的外室了。”楚寔道。他也着实厉害,不过一点儿蛛丝马迹就将顾夫人的心思给猜透了。

“怎么会?”季泠吃了一惊。

楚寔道:“估计是没想着她嘴里的贤德周到的季夫人居然还生得如此倾城倾国。”

季泠被楚寔给捧笑了,“才不会呢。”

楚寔也没跟季泠争执,知道她的认知是有所误差的。她从没意识到自己究竟生得有多美。

等日后季泠和顾氏熟悉之后,偶然提起这事儿,顾氏说漏了嘴,季泠才知道当日楚寔竟然真的猜对了,心里不由对他对人心的透彻感到吃惊。

不过这会儿季泠却因为被赞得脸红而赶紧换了话题,“表哥,这年已经过了,你是不是还要领军外出?”

楚寔点了点头,“上次虽然灭了义教不少人,但是让他们教主白莲娘子跑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怕过不了多久,又会卷土重来。”

“那些百姓为何就会相信白莲娘子那些无稽之谈呢?”季泠不解地道,什么生死人肉白骨,那都只能是传说,可从没人真的能死而复活。

“因为日子太苦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楚寔叹息。

从京城到湖广的这一路,季泠其实也看到了许多百姓因为灾荒,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朝廷就没有法子解决吗?”

“若我说已经是朽木不可雕也,必须破而后立,阿泠会怎么想?”楚寔问。

季泠睁大了眼睛,因为她隐约听明白了楚寔的暗示。她忽然想到,楚寔如今几乎可以算是湖广的土皇帝了,令出如旨,手上更是握有重兵……她有些艰难地道:“可那毕竟都是朝廷的兵。”

楚寔松了口气,没想到季泠这么快就明白了,也就不用他在费唇舌。“傻孩子,朝廷如今哪儿还有能战的兵?兵都种田去了。”

季泠这可就不懂了,于是楚寔便简单地跟她说了说如今朝廷军队的现状,以军饷养着的那些军士疏于操练早就没了锐气,屯田的屯田,被上司调去或者送去给其他达官贵人看门看院的更是不胜枚举。一支队伍里,空额至少占了一半。

“既然知道这些弊端,为何改不了呢?”季泠不解。

“因为一旦要改,就要触动许多人的利益,包括许多外戚,他们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的。所以只有把他们从位置上掀下来,重新下棋,天下才能太平。”楚寔耐心地解释。

季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阿泠听了不惊讶么?”现在轮到楚寔发问了。

季泠想了想道:“小时候我看到那些官吏横行霸世,也曾想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自然是有德者才能居之。”

楚寔笑道:“却想不到夫人比许多读书人都更通透。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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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楚寔的兴致似乎很好, 回到家中又让人送了几碟小菜并一壶酒到房中,邀了季泠上榻同饮。

季泠自然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楚寔对面,替他斟酒。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阿泠?”楚寔问。

季泠摇摇头, “像什么?”

“像是斟茶递水的丫头,难怪那顾氏要将你当做外室了。”楚寔笑话她道。

季泠皱了皱鼻子, “胡说, 那都是你自己想的。”她说完又有些不自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为什么不像啊?哪儿不像啊?”

楚寔也做出打量的模样道:“你走过来, 我替你瞧瞧。”

季泠果真下了榻,走到楚寔跟前, 还在原地转了一圈好让他看仔细了,谁知还没转完, 就被楚寔一把拉入了怀里,跌坐在他腿上, 他的呼吸从她耳背后传来, “如此才是夫妻嘛。”

季泠这才晓得,楚寔又捉弄自己。

被楚寔圈在怀中的季泠实在有些不习惯如今的相处,而且楚寔的转变快得也让她无法适应。初一那天早晨的事儿, 季泠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呢, 只觉得就是一时心软罢了,心里对楚寔的结可不是说化了就化了。

再看楚寔却是俨然把早晨的事儿当成了以后的常态,好似他们突然就做了一对亲密无间的夫妻,可惜无所顾忌的狎昵了。

季泠有心挣扎吧, 又想着如今是正月,楚寔又刚刚领军回来,还受过箭伤。种种的不忍心让她犹豫不决,最后便成了现在这模样,任由楚寔“磋磨”了。

可是楚寔也实在太自来熟了,自己个儿觉得不舒服,就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了,把她的发髻给散了。季泠瞪着他将自己的头发丝从他鼻子下、手心里抽出来。

楚寔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如今方才知晓,为何古人说秀色可餐,以前觉得完全是无稽之谈,如今才算明白,当真是可以饱腹。”

季泠被都得一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表哥,你知道现在自己像什么吗?”

楚寔答道:“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儿。不外乎就是想说我跟浮浪子一般是吧?”

季泠杏眼圆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寔摇头道:“是因为你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原以为白纸一样的人相处起来会很乏味,可谁知道正因为其纯、其净,反而让楚寔觉得格外的难能可贵,忍不住就想呵护季泠的这种纯粹。每每只要一想起她,就想她那般柔弱、净纯,这世间却那般险恶,真恨不能化作护甲护在她身上,替她将所有风雨都挡住,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这份心性儿。

楚寔想着事儿,有捞起一把季泠的秀发放在鼻尖闻,他是爱极了这种香气。

“表哥若是喜欢,将我沐发的香膏拿去用就是了。”季泠实在是被楚寔亲昵得有些受不住了。

楚寔道:“那香膏谁都能用,却只有用在阿泠身上,才有这般可人的香气。”

季泠闻言真是气结,忍不住骂道:“你,你这个无赖。”

“我是无赖么?”楚寔反问,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泠,“阿泠大概是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无赖。我不过嗅嗅你的头发,可还什么都没做。”

这话一出,季泠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半晌后帐子里季泠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不是说不勉强我么?”

楚寔哑着嗓子道:“是不勉强你,只要阿泠说一个不字,我就停下来。”

季泠的眼睛又瞪圆了,嘴巴已经被人严严实实的封住。这个人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无赖。她倒是想说“不”字,可那也得说得出来啊?

接下来两日,楚寔就跟关久了刚放出笼子的猛虎一般,肆意地撒着欢儿。季泠虽然说不上苦不堪言,可第三天上头,见着楚寔就有些脚发软了。

好在楚寔能空闲下来的功夫实在不多,每日都有许多人上门拜访。而季泠呢,也几乎每日都有宴会需要赴。季泠自然是不喜欢这些宴会了,依着她的性子都是要推拒的,但奈何楚寔有任务给她。

说是义教只怕已经把触角伸到了许多官眷身上,所以他们的消息才能那么灵通,让她赴宴说多多留意,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当然楚寔还说了一大筐的溢美之词,就是赞季泠心细如发之类的,让季泠推无可推,只能硬着头皮上。

季泠梳妆打扮的时候,楚寔自然又凑过来要给她画花钿。季泠都已经习惯了,就是没弄明白楚寔怎的有这般喜好。然以前在京城,也没见傅氏或者繁缨她们额头上有这种花钿。

心里想着,所以季泠就问了出来。

楚寔自己也是一愣,缓缓地收了笔,他以前却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然则是现在更闲了么?显见得他只会越来越忙。

“可能就是缘吧。”楚寔道。

人和人的缘一直都是那么奇妙。缘分没到的时候,对面也不相识,缘分到的时候,才恍然自己以前错过了什么。

“若是有哪家夫人邀你同去上香、游园之类的,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儿,最好是想办法不惹人怀疑地拒绝。”楚寔道。

季泠虽然不解楚寔的意思,却也乖顺地点了点头。

不过一向料事如神的楚寔这回也有料不准的时候了。席间并无官眷来邀约季泠出门上香、游园,反倒是霍夫人,身边带了一名绝色女子。

则绝色女子似乎有些胡人血统,发丝呈褐色微微卷曲,别有妩媚之态。丰乳肥臀,肌肤雪白,身姿曼妙,容貌虽然及不上季泠,然身段却也不是季泠这样稍显单薄的身体能比拟的。

霍夫人朝季泠笑道:“这是娜吉,乃我家大人当年在西域闹出的一段风流史,好在她性子乖巧,养在为身边也有些日子了,规矩什么的都学了,一如咱们中原女子一般。夫人要是不嫌弃,就放在身边伺候夫人和部堂吧。”

这就是堂而皇之地给楚寔送美姬了。季泠虽然知道如今风气如此,却也没想到会轮到自己身上。

霍夫人看着季泠有些发愣的神情,笑着安慰道:“季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这娜吉容貌、气质都远远逊色夫人,不过就是个玩物,哪怕不伺候部堂大人,夫人想看舞时,让她在旁边跳上一支也是乐事。她有胡人血统,也难登大雅之堂,怎么都是越不过夫人去的。你若是接纳了她,反而还乐得一个贤名,何乐而不为呢?”

贤名什么的季泠倒是不在乎,她身上藏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一旦被人知晓,什么贤名都要化为灰烬,她只是在想楚寔要不要这名胡姬。

然当众拒绝霍夫人却不好,以为看其他人的神情,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旁边的刘夫人低声对季泠道:“这霍夫人啊,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各府送美姬,全都是霍大人的风流史,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收下了随便撂在一边就是,我家都已经两个了。”

季泠尴尬地笑了笑,又想着男人总是不嫌弃身边美人多的,因此权且谢过了,自带了娜吉回府。

楚寔晚上回来,才走到内院门口,就见一胡姬妖妖娆娆地前来行礼,只瞥了一眼就走进了主院。

“外面那胡姬怎么回事儿?”楚寔一进门就问站起来的季泠。

“是霍夫人送的,我……”季泠顿了顿,忐忑地看了楚寔一眼,“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可她是当众送的,我想着若是驳了她有损她的颜面,就先收下了。”

楚寔扬眉,嘲讽地笑了笑,“夫人心中只怕想的也是,男人嘛也不嫌弃身边的美人多。”

季泠微微张大嘴巴,“表哥,你是不是练过什么读心术啊?”

楚寔走到季泠跟前捏了捏她的脸颊。

季泠呼痛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越发忐忑地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楚寔坐到榻上,任由长歌伺候他换鞋,端起手边的茶盏这才道:“也不算吧,只不过你以后收美人只怕要收得手软了,咱们这后院未必装得下。”

“啊?”季泠都傻了,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看来季夫人贤德的名声是要传遍武昌府了,我楚某人何德何能啊,居然能娶了如此贤惠的妻子,别人送美姬来照单全收,这是妇人不嫉不妒的典范了吧?”

听到这儿,季泠才知道楚寔是生气了,别看他脸上还带着笑。

季泠小心翼翼地道:“那我把她送回去行吗?”

楚寔撇开头去。

季泠又赶紧走到另一边儿瞧着他忐忑地道:“我送回去还不行吗?我没想着要贤惠的名声表哥。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有贤惠的名声?”

“你什么样儿的人啊?”楚寔问道。

这下轮到季泠不说话了。

楚寔将她搂到怀中,“好了,不过与你玩笑一番,你却当真了。阿泠,你放心吧,我定然叫这天下人谁也不敢说你的闲话。”

季泠只敷衍地笑了笑。

楚寔替她理了理头发,“如是我告诉你,你我乃是宿世夫妻,你信也不信?”

季泠当然是不信的,“表哥又来逗我。”

“我逗你做什么?梦里我时常梦到你与我的前世今生。”楚寔道。

“啊?”现在轮到季泠笑了,“表哥你还信这个啊?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前世来世的,人只要珍惜当世才是呢。”

“看来咱们两人之中还是你最通透。”楚寔道,“你既知道要珍惜当世,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以前的事儿,已经尘埋土掩,不要再提了。”

楚寔温柔地抚着季泠的背脊,“先前我同你玩笑的。以后若再有人送你美姬,你收了便是。不过也不用放在府中,以防她们居心叵测。在城外有处庄子,南安知道,往那儿送去就行了。你只需记得谁是谁送的便成。以后谁要是做寿履新之类的,你正好拣了人再送回去,如此咱们也省得好大一份银子了。”

季泠为楚寔的“精打细算”而好笑,“表哥就缺这点儿银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