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季泠就感觉自己被人抱到了半空中,楚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威胁的意味问道:“你没舒服?”
楚寔不是听不进人劝的人,也会日三省吾身,所以他也会自问最近对季泠是不是太急躁了些,沾着了就有些情不自禁,不像第一次、第二次那般有耐心磨她。
季泠真是欲哭无泪。她其实并没觉得楚寔有耐心是件好事儿,因为他会极大程度地逼出她的羞耻心,然后再逼着她自己去粉碎那股羞耻心。这种亲手砸碎自己心防的事儿很不好受,完全是颠覆她这近二十年来的所知所想。
然而楚寔很满意,他深深的觉得以前太操切了,他自问不是猪八戒那般囫囵吞枣的人,不想却在季泠身上暴殄天物了。
如今这般方才好。季泠尽管害羞,可她足够柔顺,柔顺得即便不愿意,可也只要他要求,她就会找着做。丝滑得像酥酪一样美味的肌肤,柔韧得似雪白面筋一般的腰肢,纤细而缠绵得如柳枝一般的手足,每一处给人的感受都是最完美的。
连昔日不过才露尖尖角的荷花,也渐渐似蒸笼里的寿桃一般,粉粉嫩嫩地涨了起来。
如斯美人,如斯尤物,真真是天生地造,床帐内的旖旎风情足以弥补她性子里所有的木讷,让人为之倾倒。
大汗淋漓后,楚寔为季泠清理了一下,才搂着她重新入睡。她的身体依然温凉,正好慰藉他的燥热。
“这样舒服了么?”楚寔为季泠拨了拨她汗湿的发丝。
季泠不敢说舒服,说了怕以后楚寔就又如今夜这般痴缠,可不说的话,他现在就八手八脚地想让她服气,季泠只能连连告饶地“嗯”了一声。
“喜欢么?”楚寔又问,嘴唇贴在季泠的耳根上吐气。
季泠的脚趾都痒得蜷缩成了一团,坚决地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
楚寔知道不能再逼季泠了,饭得一口一口的吃才行。她拨了拨季泠的头,让她在自己臂弯里睡得更舒服一点儿,“今日又去大厨房了?”
季泠的背立即一僵。
楚寔的手掌上下轻轻安抚她的脊柱,才让季泠放松了下来,“我就随便问问,你就那么喜欢去厨房?”
季泠道:“也不是,表哥,我也知道在那边指手画脚的会惹人厌,可是就忍不住。她们做饭菜时,真的很暴殄天物。”明明是很好的肉,庄子上打猎送来的獐子,可她们处理不好,留了血腥气就浪费了。甚至连青菜她们都不分老弱细嫩,一锅煮。
楚寔听得季泠抱怨,有些好笑,但也明白她的意思。一个人对自己拿手的事儿总是看不惯别人糟蹋。
“所以你就在旁边指点她们怎么做菜?”楚寔问。
说到这儿,季泠又是叹息,“可是她们当着我的时候做得好好儿的,背着我就又恢复了原态。表哥,若是她们在外头开酒楼,我一定不去她们的酒楼吃饭。”
“那你打算怎么办?”楚寔一边养神一边问,他问这些倒不是无聊到关心厨房的事儿,只是不想让季泠睡着而已。
“我想着根据时节和每个人的脉案、辩症,然后拟一张菜单,以后头天送到各房让大家点菜。如此既能养生,也能养嘴。”季泠道。
“哦,怎么个养嘴法?”楚寔问。
季泠道:“我想着厨房也不用谁一家独大,菜单拟出来之后,大厨房的厨娘各自认领自己觉得自己拿手的。一应食材都自己准备,各房的主子点谁的菜多,谁的油水就多,你觉得这样可行不可行,表哥?”说起厨房的事儿来,季泠果然兴奋。
“呵,你这是把咱们府里的大厨房当酒楼来经营啦?”楚寔问。
“不好么?”季泠半抬起身子有些紧张。
“倒不妨试试,便是不济也还可以恢复以前的样子。”楚寔觉得这种小事儿季泠想尝试也未尝不可。
连楚寔都赞同,季泠心里就有底儿了,脸上也就跟着露出了笑容。
“只是你刚才说根据各房的脉案来拟菜单,这么说你要把老太太还有母亲她们的脉案都拿到手?”楚寔又问。
“嗯,老太太和母亲都给我了,三弟和三弟妹她们也给了,就差二婶和二弟妹的了。”季泠道。
楚寔眯了眯眼睛,“三弟妹如今月份已经颇大了吧?”
“是呢。”季泠道。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闯,一点儿闪失就能要人命。”楚寔道。
季泠抬头狐疑地看着楚寔,不知他在暗示什么。
“季乐那边最近有动静儿么?”
季泠“嘶”的一声,“你该不会是怀疑二弟妹她会……”为了对付自己,转而拿吴琪的孩子当工具?季泠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把人心想得太险恶了。
楚寔不屑地道:“不是我怀疑,而是季乐如果想一锤弄死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三弟妹身上动手脚。”
“可是我没有动机啊。”季泠反驳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譬如她说你嫉妒三弟妹一进门就怀了孩子,你便是反驳,别人心里也会存疑的。”楚寔道。对于后宅女人能用的那几种手段,他随便一想就知道。
季泠不说话了,别的事儿她都能反驳,但楚寔说得对,对这一点她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回话。因为她心底确实存着那一丁点儿羡慕和随之而升起的嫉妒。
季泠捂起了自己的脸,为她心底的恶念而羞愧。
楚寔将季泠的手拿掉,“别自惭了,这是人之常情。”
“什么人之常情?”季泠不懂。
“羡慕和嫉妒别人有的很正常,这也是咱们不停努力的原因。”楚寔道。
“表哥也会有吗?”季泠问。
“有啊。”楚寔回答得很自然。
季泠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出来表哥怎会嫉妒别人。”因为楚寔才该是那个被嫉妒的人。“难道表哥也是嫉妒别人有孩子么?”
楚寔好笑地揉了揉季泠的脑袋,“这还不至于。人总是嫉妒别人有而自己得不到的。”
季泠在心底点了点头,所以楚寔的心里一直是有底的对么?他知道他会有孩子的。她的心有些难过,又为自己居然难过而感到愧疚。
“那表哥还能有什么可嫉妒的?”季泠低声道。
“譬如我嫉妒皇上坐拥天下,却不好好治理。”楚寔低声道。
季泠倒吸一口气,她再无知也晓得这种话不能讲的,赶紧道:“表哥。”
楚寔安慰地亲了亲季泠的额头,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我也就是跟你才这么说的。”这是夫妻的交心话。
季泠担忧地道:“表哥,天下真的很不太平么?”季泠跟着楚寔去任上,在蜀地也是镇压□□,到山东也是如此,所以才有此担心。
“别担心,你的日子会太平的。”楚寔将季泠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亲。她的手指妍嫩得好似春日的白玉兰,叫人爱不释手。“如果季乐真出手对付你,你有应对的法子了么?”
季泠摇摇头,她的脑子压根儿就没转到那上面去。“可是我觉得二弟妹不至于这样的,那可是三弟妹的身子呢,一个不小心孩子就没了。”
“你以为你会嫉妒,她就不会么?”楚寔问。
季泠不说话了,季乐的好强性子她是知道的,容不得其他人有丝毫比她强,可显然吴琪在生孩子上比季乐强太多了。
然后季泠还是不愿把季乐往那么坏的方向去想,“表哥,二弟妹不会的。”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季泠很自然就提起了当年去章懿家做客,鹅黄衣裙的事儿。“那时候她都会于心不忍地跟我承认错了呢。”
“那她是在你去章家之前承认的还是之后?”楚寔一针见血地道,“可见人真是从小看到老。”
季泠不说话了。
“阿泠,人无害人之心却不能无防人之心。你也不必等着季乐真动手的那天,若你真为她好,就该一丝机会也不给她,否则她做的事儿被人发现了的话,只会更惨。”
☆、第一百四十章
“那我该怎么做, 表哥?”季泠虚心求教,心里更是乐得不用动脑子。
“你不是喜欢厨房窗明几净么, 每房建一个小厨房怕是不现实, 不过把大厨房翻整一下却是可以的。正好可以和咱们院子里的净室一起翻修。”
即便不为防备季乐, 季泠听了这番话也会连连点头, 欢喜得不能自抑, “真的么, 表哥?”
楚寔摇摇头, “什么真的假的?你是大少夫人,又管着厨房, 即便我不说,你想做的也可以做的。”
季泠迟疑道:“可是翻修大厨房的钱得去找二弟妹支领吧。”
“内院的钱都是每年从外院拨进来的,若是遇到大项支出,爹在的时候禀明了爹就从外院走账, 爹如今不在, 你问问你夫君就可以了。”
季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就太好了, 表哥,我们可以一半一半地翻修,这样也不影响府里的膳食。”季泠的脑子里已经模糊有了计划。
“现在高兴了?舒服了?”楚寔翻身压住季泠的半个身子。
季泠刚想嘟囔,但旋即就想起楚寔刚答应帮自己翻修厨房呢。
楚寔支起身子从床头的抽屉里抽出一本册子来, 季泠立即 “嘶嘶”地抽气, 惹得楚寔发笑。
“阿泠,难道你不该表示表示?”楚寔笑得有些恶意地道。
季泠知道楚寔的意思, 她闭上眼睛胡乱地把那册子随便一翻,然后任命地指了指。
“你确定是这一页?”楚寔的语气有些怀疑,又有些替季泠惋惜的意思。
季泠捂在眼睛上的手指微微张开一条缝,立即惊慌失措地道:“不,不,不是这页。”
“阿泠,落子无悔。”楚寔合拢书页。
季泠那副明明不肯也不敢,却不得不从的模样,真是柔顺得一塌糊涂,也让楚寔的心柔软得不得了。
早起,季泠困倦得不行,楚寔起身替她理了理被子,“厨房翻修的事儿你今日就说出去,不过因为厨房少了一半,也就负责不了那许多人的吃食,你正好将三弟妹还有三房那怀孕的小妾的饭食暂时分出去。”
季泠本来迷迷糊糊的,听得楚寔这般说,却不由问道:“那能分到哪里去啊?”
“园子里以前有个茶点房,可以生火做饭,如今家里人少就没用了。小是小了点儿,但若只是负责三房的饭食还是可以的。”楚寔道。
听楚寔这么一说季泠也立即想了起来,“表哥,你真厉害,这也能想到。”
“不过做事最患不平。三房如今是因为有两个孕妇所以特殊,却不能因为这样就长期给他们小厨房。你可以就此定下规矩,以后家中主子谁有孕了,才能用院子里的那个厨房。”楚寔怕季泠想不到这些,所以提点她。
“我知晓啦。”季泠心花怒放的,既为楚寔如此关切她而开心,又为有了法子可以杜绝季乐真从三房下手而开心。所以她拥被起身,很自然地在楚寔的脸颊上啄了一口,低得近乎呢喃地道:“谢谢你,表哥。”
季泠知道这种事本不该楚寔管的,可他却肯为自己出谋划策,这让她如何不感激。
楚寔笑道:“这谢意可轻了点儿,晚上我回来再找你讨利息。”
楚寔走后,季泠也没了睡意,撑着酸软的身子起床,在看到水晶来收拾床铺时,又是一阵心虚和脸红,昨夜实在是闹腾得有些不像样子了。
用过早饭后,季泠又去苏夫人跟前伺候,顺便把翻修厨房的事儿说了。
苏夫人也没多说什么,自己的大儿媳妇想要翻修个厨房,这点儿权利还是有的。她也知道要让季泠立起来,就不能样样都不许她做,那她只会更懦弱。
苏夫人心里虽有不甘,无奈楚寔就是认准了季泠,她也没办法。
季泠见苏夫人应了,便又将楚寔说的将三房的饭食分出去的事儿请示了苏夫人。
苏夫人眼睛眯了眯,她倒是没想到季泠还能有这等城府。苏夫人自然也知道,季乐很可能在厨房的事儿上给季泠使绊子,动心思动到三房身上还是可能的,却是没想到季泠居然也能看到这一点。但看季泠那样子,又着实不像。
“这法子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苏夫人随口问了句。
“寔表哥说的。”季泠老老实实地回答,她丝毫不敢把楚寔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苏夫人没好气地“嗤”了一声,嘀咕道:“竟然连这种小事儿也管?”她这儿子她是越来越看不清了,本是心怀四海之人,现在娶这么个儿媳妇,连内宅的事儿都得累得他来想。
可楚寔本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也丝毫没觉得累。这些个事儿对他而言不过是略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的,甚至还可以当做一种另类的休息。这便是本事人和没本事人的区别,没本事的做什么事儿都觉得又难又累。
很快季泠要翻修大厨房,并顺带翻修净室的事儿就传开了。
季乐听了之后,脸色尤其难看,“呵,真是不叫的狗才咬人,看不出季泠还有这等本事。”楚寔没有料错,季乐的确是想在吴琪身上动手,把季泠和吴琪连锅端了。
虽说吴琪没惹过她,可吴琪一嫁进来就怀了孩子,家世又是三个孙媳妇里最好的,人也甜美娇憨,老太太如今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季乐看见吴琪的那张笑脸就受不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幸福快乐似的。
可现在季泠来这一套,明显是防着她了。季乐冷笑着对喜雪说,“看到没有,我这位大嫂,表面上看着又柔弱又实诚,可心思比谁都深沉呢,处处防着我,还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呢。”
瞧这话说得,倒好像她并没想对付季泠似的。
到晚上季泠给老太太念经时,老太太赞道:“你这法子好,那大厨房也有些年头了,翻修一下也好。你三弟妹怀着身子,葵心也有身子,这孕妇吃的东西古怪,经常三更半夜也要吃东西,闹得大厨房那些人起来做,她们又是一肚子怨气。如今把她们的饭食分到园子里的小厨房,这下可好了,皆大欢喜。”
季泠笑道:“是呢。我想着以后谁有了身孕,饭食就都分到园子里的小厨房,也能方便照顾自己的口味。”
“这规矩不错,不过等你三弟妹生了,她的饭食还得回到大厨房去,家里可不能搞特殊。”老太太道。
“老太太你放心吧,表哥已经提醒过我了,我也已经跟三弟妹说过这件事儿了,她也知道的。”季泠道。
“哦,大郎也知道?”老太太问。
季泠点点头,“就是表哥想起园子里还有个小厨房的呢。”
听到这儿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养大的孩子,脾性她多少知道的,以季泠的性子可想不出这种防人的法子。唯有楚寔有可能,但老太太又觉得楚寔不是个管内宅事务的人,所以才有疑问,这才变着方儿地试探季泠。
“大郎却是处处为你着想,翻修大厨房,也是他拿的主意吧?”老太太道。
季泠汗颜地低下头,“是呢,表哥说知道我喜欢窗明几净的厨房,就说干脆翻修一下。”
“他对你却好。”老太太道。
这是今晚老太太第二次说这种话了。季泠听明白了,只觉得脖子都有些直不起来,好似被沙包压着似的。过了些许时候季泠才抬起头看着老太太的眼睛道:“我也会对表哥好的。”
老太太的眼睛和季泠对视了许久,见她一直没有回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季泠郑重地点了点头。
怎样才算对楚寔好呢?至少是不能妨碍他有子嗣的。
五月初,端午那几日,日头毒得厉害,楚寔所谓的休沐日也并未休沐,反而还忙得不沾家。等过了端午,季泠听人说方才晓得楚寔在大理寺少卿的任上破了件大案。
虽然大理寺只是复审各省送上来的大案,但楚寔偏偏就在复审的案子里审出了另一件案子的端倪来,然后顺着蛛丝马迹摸下去,摸出了一个旧案。
原来如今民不聊生,天下将乱,京城的治安也不复开国之时,五年前定西侯的女儿金城县主花灯节出游时被人掳走了,糟蹋了,一直没有破案。
一侯之女能封为县主,固然是因为她的曾祖母乃是公主,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定西侯的战功。所以金城县主被糟蹋,可想而知有多少人会震怒。
后来金城县主不得不远嫁低嫁,皇帝为之震怒得不能再震怒,限期破案,可案子还是一直没破,完全没有线索。杀了不少人的头还是不管用,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想这次楚寔审一桩流寇杀人案,却把当年那桩案子的蛛丝马迹找了出来,这流寇当年就参与了掳走金城县主的案子。
于是一桩悬案就这么破了,听起来挺容易的,可若非楚寔看过许多卷宗,哪里就能从流寇交代的只言片语里想起金城县主那件案子来?
皇帝也觉得十分惊讶,问了楚寔才知道,他闲暇时将大理寺这许多年存的卷宗都浏览了一遍,金城县主当年的案子也在其中。那时候有官员为了能交差,所以找了替死鬼来认罪,后来被查了出来,那官员自然掉了脑袋,不过卷宗却留了下来。
如此楚寔自然又出了一把名。这位状元公不仅容貌俊美,才华横溢,而且还能文能武,文能治国、武能□□,不想连刑律也如此熟悉,审案也如有神助,怎能不叫民间口口相传,不认识他的人几乎都将他要神话了。
苗冠玉借着这个机会跟着苗兰香又上门拜见了苏夫人,自然要恭维苏夫人一番,能养出这样出色的儿子的确是值得骄傲的事儿。
末了苗冠玉带着些天真地问,“夫人,大少夫人今日不在么?”
苏夫人道:“皇上去了西苑避暑,大郎便也带着他媳妇去了西郊的庄子上,如此皇上召见也离得近。”
苗冠玉却是一愣,以前皇帝也去西苑避暑,楚寔如果在京为官也会去西郊的庄子,却从没带过女眷,因为老太太如果不去的话,他的妻子总要留在老太太跟前敬孝。如今却带了季泠去?
苗冠玉朝苗兰香看去,苗兰香瞬间就领悟了自己妹妹的意思,笑着道:“大公子对大少夫人可真好啊,别家的孙媳妇可没这样的福气,都要留在府中孝敬长辈呢。”
这眼药上得可没多高明,不过只要苏夫人不喜欢季泠,再不高明的眼药也能成功。
只是这次苏夫人却没往心里去,楚寔带季泠走的时候就说温泉对她的寒症有帮助,苏夫人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季泠的身体能好起来,赶紧生个孩子才是正理。所以楚寔要带季泠去泡温泉,她心里是支持的。
至于季泠也没觉得楚寔的行为有什么值得诧异的,原本他就说过要带她来温泉庄子的。不过季泠当初也没当回事儿,大夏天的她可没想过泡温泉,得冬日来这里才舒服。
可是一到庄子上,楚寔就让她去泡池子,以至于季泠错愕地道:“可现在大夏天啊。”
“你的身子大夏天的都沁凉沁凉,自己心里没数么?”楚寔反问。
季泠心里难免嘀咕,你不是抱得挺欢乐的么?他以为她不知道呢,楚寔晚上完全是把她当降温的冰块用来着。
然而嘀咕归嘀咕,季泠还是乖乖地去池子里泡上了,按照楚寔的意思,她一次也不能久泡,最多一刻钟,但每天要多次反复泡。
因庄子上没有长辈,季泠早晨也就不用早起了,虽然头天晚上会被楚寔折腾得更厉害,但次日能补眠却也是种享受。
人是在是惰性得厉害,连季泠这样孝敬长辈诚惶诚恐的人都会忍不住感叹,这种无拘无束,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的日子还真是赛神仙呐。
不过除了泡温泉,季泠还得坚持打五禽戏,晚上楚寔还要监督、纠正她的动作,容不得她丝毫偷懒。说不得如此还真有些功效,季泠觉得自己精神头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手掌也不至于在夏日也冰冰凉的了。
早晨,远山云蒸霞蔚,温泉的雾气笼罩在池畔,池中再坐着个侧低着头缓缓梳洗乌黑秀发的灵秀美人,真好似一幅仙女沐浴图。
楚寔轻步走到池边,随意地在池畔的大白石上坐下,“怎的起这么早?”
季泠抬头看见楚寔,赶紧将湿漉漉的头发挽了挽放到身后,然后朝楚寔游过来。
季泠是会凫水的,小时候老家的山边有条小溪,中间有个一人深的水坑,小孩子在里头扑腾着扑腾着就会狗刨了。季泠虽然是女孩儿,但那时候也皮,跟着堂兄他们去玩时学会的。
山里的孩子,本就没那么讲究男女之防,何况那时候她才不过几岁。
到了温泉庄子后,楚寔本就有心教季泠凫水,生得她泡池子泡得无聊,不想季泠却会凫水,就是动作实在有些滑稽,跟她的美貌可太不相称了。
当时逗得楚寔可没少笑,羞得季泠无可自容,不过楚寔笑够了,却也替季泠纠正了动作,她本有凫水的基本功,如此倒也省了楚寔不少事儿。
季泠的手脚纤长,穿着薄薄的白色短裳在水中游动,好似一尾银鳞鱼一般,再不复初时的滑稽,如今已经开成优雅舒展了。
楚府这温泉山庄是老太师在的时候占的地,地理位置极好,面积也大,所以池子修起来也阔绰,刚好在西郊温泉的主脉上,泉水也足,因此季泠泡的这池子,最长端约莫得五丈有余,够她舒舒服服地游弋了。
季泠游到楚寔脚边时,他伸手想去搂她,季泠似游鱼似地滑开了,她如今有些怕楚寔了。这人在庄子上越发地肆无忌惮了些,当真是幕天席地呢。
季泠游得稍微远了点儿,用手环抱着胸口站起身道:“表哥,怎么也起这么早?”她今日起得早却是有原因的,只因今日正是季泠二十岁生日的整寿。
不过她谁也没提,至于别人记不记得住,季泠也没指望。芊眠却是知道她生日的,可是这次来温泉庄子,芊眠并没跟着来,而是让水晶跟着来伺候了,算是渐渐地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