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铄神情一怔,继而笑道:“大哥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自保的本事还有的。”

叶逸风笑着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说话间一道烟尘滚滚而起,嘉禾的马车已经使了过来。

锦瑟便不再搭理这几个男人,只转身走到嘉禾的马车跟前。嘉禾也从马车里出来,踩着春凳下了车,拉着锦瑟的手,红着眼圈儿说道:“我刚还埋怨你狠心,居然都不送我一送。”

锦瑟笑道:“那城门那么高,我没事儿爬上去也只能看着你走,连句话也说不上。你说我费那个劲儿干嘛?还不如早早的来这里等着呢。”

嘉禾一阵感动,伸手上前抱住了锦瑟的脖子,半天没说话。

锦瑟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哎,我给你个发财的路子你要不要?”

嘉禾一愣,从锦瑟的怀里出来,红着眼撅着嘴巴问:“你不是来给我添妆的吗?怎么又说是发财的路子?”

锦瑟轻笑:“我给你那些金银珠宝有何用?你拿着去了北胡,一点一点的都花在北胡了。平白无故的给他们增加财富而已。”

“你这人!”嘉禾被这话给逗得笑起来,又拿着帕子拭泪,“还有什么是你说不出来的?”

锦瑟笑着回头看了看锦衣,锦衣便抱着一个大包袱上前来,对着嘉禾福了福身,笑道:“公主,这是我家夫人送给你的。”

嘉禾奇怪的问道:“不是生财之道么?你的生意经居然有这么大一包袱?”

锦瑟伏在嘉禾的耳边悄声笑道:“这个是小翅膀啦。”

嘉禾也笑起来:“这个倒是比那些金银珠宝更好。”

锦瑟揽着嘉禾的肩膀,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时间仓促,我只给你准备了这么多。里面还有个两个小盒子,一个盒子装的是各种香精,用途和用法我都写明白了。另一个小盒子是我叫人特别做的一对龙凤烛。在你成婚的那晚点上,讨个吉利啊。”

嘉禾疑惑的看着锦瑟,问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啊?”

锦瑟笑道:“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还不领情。”

嘉禾轻哼:“你鬼点子太多了。我不得不防。哦,对了,生财之道呢?”

锦瑟笑道:“自然就是那小翅膀了。你到了北胡之后,这些东西不要只顾着自己用,要多多推荐给你的婆婆妯娌们。北胡汉王的妃嫔也不会少吧?据说北胡的女人都骑马,有了小翅膀,骑马不是更方便吗?若是我们翠华轩的产品在北胡打开了销路,我就把北胡的代理权给你。以后北胡人买的所有产品,你都从中抽两成的利。如何?”

嘉禾听了这番话,叹道:“锦瑟啊锦瑟,我皇伯父不应该让你父亲去掌管户部,他应该直接找上你。你这女人真是太会赚钱了。你把手都伸到北胡去了!”

锦瑟笑道:“这有什么,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五湖四海芸芸众生,都是我要解救的对象啊。”

嘉禾笑着哼道:“都是你赚钱的对象罢了!”

锦瑟笑着回头看那边说话的几个男人,见贺兰牧朝这边频频回首,便叹道:“好啦好啦,我们不能再罗嗦了。再啰嗦你那郎君可就不高兴了。”

嘉禾也回头看了一眼贺兰牧,不料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他便微微的一笑,嘉禾无端的红了脸,转身对锦瑟说道:“行了,我记得你的生财之道呢。赚的银子你也不必给我,每年年底送到我母妃那里就成了。父王母妃养了我十六年,这也算是我为他们尽一点做女儿的孝道吧。”

“你这一说,倒叫我心酸。”锦瑟叹了口气,又上前搂住嘉禾的脖子,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到了北胡,你可要充分发挥我们大虞朝女儿的风范,把北胡那些野蛮女子都给比下去,牢牢地拴住贺兰牧的心,让他心甘情愿做你的裙下臣,明白?”

嘉禾苦笑道:“明白。这些宫里的嬷嬷都已经教过了。再说,你送我的那些香精蜡烛的是做什么的?我又不是傻瓜。若拿不下一个贺兰牧,我还有脸面见你们这些人么?”

锦瑟又笑得眉眼弯弯:“嗯,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嘉禾之前的愁绪一扫而光,笑着跟锦瑟说道:“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还要赶回城里去呢。”

“嗯。”锦瑟拉着嘉禾走到贺兰牧等人的面前,下巴一扬,冲着贺兰牧说道:“贺兰牧,我跟嘉禾是生死姐妹。我不是大虞朝的诰命夫人,那些朝廷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管。但我要警告你,你既然一再坚持娶了嘉禾,就要好好地对她。若是让我们听见说她在你们北胡受委屈,可别怪我不客气哦。”

贺兰牧笑了笑,说道:“夫人放心,我们北胡男人没有虐待女人的习惯。”

锦瑟笑道:“那就好。”说着,她又看了看欧阳铄和叶逸风,“我们不耽误你们赶路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在这里提前祝贺你们新婚夫妇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了。”

贺兰牧对锦瑟印象颇佳,听了这话忙拱手道:“多谢夫人。”

叶逸风拍拍欧阳铄的肩膀,说道:“拿出点男人的气魄来,千里迢迢的,别白白的跑这一趟。”

欧阳铄笑道:“大哥放心。”

众人告别后,嘉禾上了马车,欧阳铄和贺兰牧各自上马。在锦瑟和叶逸风的注视中渐渐远去。

送走了嘉禾,锦瑟便又开始忙鸾音的婚事。

工部的刘主事因为行宫之事办的严谨,受到皇上的褒奖,又因为上任右侍郎被调离京城去了地方,他便得了个缺,补上右侍郎之位。

因此,刘家也更加感激叶逸风,行宫之事叶逸风一向严谨,对各处要求都很高,并非工部的功劳,这一点姓刘的心里十分清楚。也正因为这样,他便更加催促婚事早成。

因按照大虞朝的习俗,男婚女嫁都要过六礼。这六礼来往过下来,至少也要一年半的时间。

无奈鸾音年纪已经过了十八岁,算是大姑娘了,再不出嫁镇南侯府便是京城的笑话了。而刘家又催得紧,锦瑟便也做了个顺水人情,早早的把鸾音的事情操办好了,于六月里把她嫁了出去。

办完了鸾音的事情,镇南侯府终于肃静下来。锦瑟也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料理外边生意上的事情。然却因为天气暑热不愿出门,每日只在家里听那些管事们前来汇报。闲暇时候只逗逗儿子开心。

自从进了五月,皇上带着后宫诸妃搬到避暑行宫居住之后,行宫内不宜再有闲杂人等施工建造,叶逸风便也闲了下来。

七月里顾无双终于又怀上了孩子,西府合服欢庆。锦瑟也过去凑了一天的热闹,送了顾无双一些补品。

这年雨水特别多,一进了六月便三天两头的下雨,至七月上半个月,大大小小的下了二十多天,算下来这两个月,大晴天一共也没有三五回。

眼见着过了立秋,又下了几场雨之后,天气便凉爽起来。

这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天空一碧如洗,宛如一块通透的蓝水晶一样,湛蓝的透明。阳光明媚,照在青砖灰瓦上,叫人的视线也十分的清晰起来。

锦瑟便吩咐丫头们:“把衣柜衣橱都打开,把衣裳拿出来晾晒晾晒。这几日我闻着这衣裳都有些霉味了。”

锦衣忙答应着吩咐丫头婆子们忙碌起来,锦瑟又叫人把屋子的窗户前后都打开通风。自己则叫着巧云往后面的花园子里散步去了。

午饭时叶逸风从外边回来,见院子里到处都搭着竹竿晾晒着各种衣物,便皱眉问道:“今儿什么日子,你们怎么都把衣服给弄出来了?”

锦衣忙回道:“奶奶嫌连日阴雨,这衣服都有了霉味,趁着今日好天气都拿出来晒晒。”

叶逸风本就无心管这些事情,便不再多问。

锦瑟正在屋子里看账册,听见外边说话声知道是叶逸风回来了,便吩咐跟前的小丫头焕儿:“去厨房传话,大爷回来了,午饭好了就送进来吧。”

小丫头答应着出去。

叶逸风进来,身后跟着锦衣端着洗脸水,锦瑟看见另有小丫头拿着巾帕服侍着,便没起身,依然坐在那里把账册的最后几页看完。

叶逸风洗了脸,换了一件家常外袍后方到她跟前来,看着那账册上写的‘杏春园’三个字,便道:“不是让你将养身体么?怎么又看这些账册?”

锦瑟叹道:“你当我愿意看啊。小四不在京城去了常州,杜玉昭又去了山东。老三是从不看账册的。这些事情不都是你要做的?你又不见个人影儿。这些账册摆在这里,我看了都堵得慌。早些给你处理完了心里更清净。”

叶逸风叹道:“辛苦你了。这几日我不忙,留在家里处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静养身子,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锦瑟笑道:“我不喜欢胖。人一胖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都来了。对了——今儿早起我好像听说刘家扬言说鸾音不能生养,他们要给儿子娶偏房。鸾音不乐意,跟他们闹了一顿?”

叶逸风轻笑:“这我倒是没听说。娶偏房就娶呗。鸾音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么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懂呢。若是闹得厉害了,你使唤两个婆子过去说说她。不管怎么样,都要体体面面的,别给娘家人丢脸。”

锦瑟点点头,说道:“我也是听下人们胡乱说的。兴许是没有的事儿呢。”

二人说话间,锦衣经带着小丫头把饭菜摆好,上前请道:“大爷,奶奶,该用饭了。”

叶逸风便拉着锦瑟从榻上起身,说道:“先吃饭。你自己养好身子,再给我生个女儿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往后放。”

锦瑟啐道:“丫头们都在呢,你说这些做什么。”

午饭后,锦瑟因要午睡,便叫叶逸风拿了账册去外边看。

叶逸风随手翻了翻,看那一摞账册也没什么要紧的,便随手推开,说道:“我也要睡觉。这些日子可真是累死了,今儿好容易闲了,要好好地睡一觉。”

锦瑟看他懒懒的样子,便拿了个枕头给他,并叮嘱道:“你睡觉就睡,别弄乃些没用的。”

“嗯,就睡觉。”叶逸风笑笑,挨着她躺下来,手脚并用把锦瑟扣在怀里,放缓了呼吸,果然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他在身后沉沉的睡着,锦瑟却睡不着了。

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一直躺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睡意,便悄悄地起身下床去了。叶逸风是真的累了,睡得沉沉的居然一丝察觉都没有。锦瑟下了床,又回头看了看他沉睡的脸,强忍着伸手去摸摸的冲动,暗暗地叹道: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叫人痴迷了!这几年跟他在一起,不管多累多忙,这人都是这么潇洒自如,从不慌乱,看他永远都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要装多少事情。

这就是一个男人的魅力所在吧。

锦瑟暗暗地想着,抬手把帐子拉严密了,把帐子角掖到锦被底下,才轻着脚步出去了。

晚间,叶寿家的瞅着锦瑟无事的时候,进来回道:“回奶奶,跟着二姑奶奶陪嫁过去的画眉回来了。说有要紧的事儿要见奶奶。”

锦瑟一愣,皱眉问道:“什么要紧的事儿?叫她进来说。”

叶寿家的答应着出去,不多时便带了画眉进来。

画眉一进门便给锦瑟跪下嘤嘤的哭起来。

锦瑟叹道:“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一进来就哭什么?”

叶逸风在东里间看账册,听见动静便出来了,见来人是画眉,便不高兴的说道:“怎么了这是,哭哭啼啼的象什么样子?”

画眉看见叶逸风,先是吓了一跳,后又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转身给叶逸风磕了个头,求道:“大爷,奶奶,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姑娘吧…”

锦瑟看了一眼叶寿家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来把话说清楚。”

第197章

叶寿家的被锦瑟一问,忙上前一步躬身回道:“画眉说,姑爷在外边吃了酒回来和二姑奶奶拌了几句嘴,然后就恼了。要拿着剑杀了二姑奶奶。姑奶奶挺着脖子让他杀,他便当真刺了下去。幸亏旁边有个嬷嬷挡了一下,那剑刺偏了,只伤了姑奶奶的手臂,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锦瑟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叶逸风。

叶逸风冷冷的问道:“他们两个吵什么了就拿剑杀人?这杀人是小事吗?”

画眉一听大爷有些要为自己姑娘出头的意思,忙磕了个头,哭道:“姑爷骂姑娘是不会下蛋的鸡…”

叶逸风冷笑:“那你回去让他拿银子买几只下蛋的鸡回来不就成了吗?至于杀人吗?”

锦瑟一听这话差点没当场笑喷,亏得她机警,忙拿了帕子捂着嘴巴转过头去,借着咳嗽两声把笑压回去呢,但却不小心被一口唾沫给呛到,便使劲儿的咳嗽了两下。

画眉还想说,叶逸风摆摆手说道:“叶寿家的,明儿你买几个有姿色的丫头给姑爷送去,就说若是这些丫头下不出蛋来,我这里还有几个求子的偏方,让他找我来取。”

画眉一时愣住,怎么也想不通大爷这是想干什么。

叶寿家的因见大爷已经转身去温柔的给大奶奶捶背,便忙答应着,伸手拉起画眉匆匆退了出去。

锦瑟顺过气来,摆手把锦衣等丫头都打发出去,方笑着叹道:“你要笑死我吗!亏你也说得出来。”

叶逸风淡淡的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不过是顺着她们的话说罢了。”说着,他拉着锦瑟回房去。

当晚画眉便被叶寿家的派人送回了刘侍郎府。刘姑爷一听说是大舅子派人来了,当时酒就醒了大半儿,忙屁颠屁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见了画眉身后的四个标致姑娘心头一怔。

叶寿家的使唤来的老婆子上前说道:“我们家大爷说了,我家二姑娘不能生养,才特地给姑爷送几个姑娘过来。若是还不能生,姑爷就去找我家大爷讨要一份得子偏方吧。”

刘姑爷一怔,心里思来想去几个回合也没听明白这两句话。只得装傻卖乖的拱手谢过大舅子的好心,又叫人拿钱赏了送人来的嬷嬷,好生的把人送走。

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的鸾音听了这话却几乎没被气死。

等画眉一进屋,鸾音便抬手拿了个小胭脂盒子朝着她的脑袋上扔过去,并愤恨的骂道:“死蹄子,谁叫你回去报丧去了?我还没死呢,你就急着回去告诉他们,是嫌我死的慢么?”

画眉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如今看来大爷是不会管自家姑娘的死活了。自己去报了个信儿,不但没寻来支援,反而让大爷给送来了四个丫头。

这算什么呢?画眉来的时候想了一路,总觉得这像是大爷对姑爷的奖赏,大爷的意思似乎是说,打得好,下次一剑刺死我妹,我再给你娶一房更好的媳妇。

可这话画眉只能从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这会儿一只胭脂盒子砸到了脑门上,画眉只觉得头上痛了一下,然后便痒痒的,似是有小虫子慢慢地爬似的,于是她来不及多想,便抬手一拍,拍到了一片黏黏的血。

“啊——”画眉吓了一跳,但见眼前一片血红,人便晕了过去。

画眉的尖叫把外边的刘姑爷给吓了一跳,他一皱眉忙吩咐刚来的四个丫头去前面书房伺候,自己忙转身回房。

一眼看见画眉一头一脸的血倒在地上,而鸾音却一脸冷漠之色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刘姑爷忍不住怒了:“你这女人!怎的如此狠心?她是你的贴身丫头,你怎么舍得打死她?!罢了罢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了。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说着,刘姑爷又叫人进来把画眉抬走,转身就要去书房跟那四个漂亮的丫头寻欢作乐去。

鸾音却冷冷的开口:“我们和离吧。”

刘姑爷一愣,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鸾音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刚刚成婚不到半年的郎君,淡淡的说道:“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也不占这你这妻子的位置不挪。我们和离,我带着我的嫁妆搬出去自己过。你再另取名门闺秀来给你开枝散叶,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想得美!”刘姑爷一蹦三尺高,“你带着你的嫁妆出去自己过?凭什么?!你那嫁妆是我家的聘礼换来的,凭什么你说带着走就带着走?我不同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说着,他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身来冷笑着看着鸾音,说道:“我那大舅子已经叫人送了几个丫头过来,等生了儿子,我会过继在你名下一个的。你放心好了,生不出儿子来的是你,我刘家绝不会绝后的。”

鸾音看着那决绝而去的背影,恨得咬了咬嘴唇,抬手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泪。

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自从她绣的那件小肚兜莫名其妙的丢了之后,自己每葵水来的时候,便会腹痛难忍。吃了好些汤药也不见效。

她也想找个像样的大夫来给自己诊治,无奈镇南侯府的那些奴才一个个儿都远着自己,更无人愿意去太医院为自己请什么太医。她也只好让画眉去药铺里找坐堂的先生抓些汤药来调补。

但到底那些人也没有给自己诊过脉,所开的方子不过是寻常活血化瘀或者温补而已,那里能真的治病呢。

直至自己嫁到刘家来之后,她方又有机会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给自己诊脉,无奈却为时已晚。

太医诊脉后说她宫寒体弱,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有身孕了。

她当时就急了,说自己身体一向很好,只是这一年多来才新添的毛病,求太医想想法子。

太医被她缠不过,才叹了口气,说:“服用寒香散一年的时间,纵然是神仙也回天乏术。少奶奶还是不要多花些无用的钱了。倒不如弄些温补的药材心平气和的调养身子,让自己少受些罪罢了。”

时至此时,鸾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自己平日的饮食里放了寒香散,自己一向小心,所有吃喝的东西都是身边的人经手。想不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想想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人,原来也是不可靠的。

再加上今天的画眉居然背着她回侯府跟叶逸风求情,然后带着四个漂亮的丫头回来。

这让鸾音彻底的失去了理智,才拿了胭脂盒子不分青红皂白的砸了过去。

可是,砸完了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鸾音坐在梳妆台前无声的流泪,哭得久了,那眼泪似乎也流干了。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知道把自己生命耗尽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吗?那样的话,自己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些妆奁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姓刘的混蛋?姨娘还在侯府里熬着,还等着自己有个一男半女的把她接出来一起过。

和离,刘家不同意,而且恐怕镇南侯府的人也不会同意。自己可以死,可姨娘呢?

鸾音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淡淡的笑了笑,起身去书案前,一边哭着一边写字,一笔一划的写,比她平日里临那些名家字帖更加用心。

写完之后已经是三更天了,此时夜深人静,刘府中的下人也都睡下了。

画眉不在,鸾音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二等丫头服侍,二人也有些熬不住,一个靠着隔扇打盹儿,一个已经坐在脚蹬上睡着了。

鸾音把写好的字一下一下的折叠起来,找了个信封装进去,拿了蜡烛滴上蜡油把信封封住。

她左胳膊受伤,只用一只右手做事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她并不着急,只慢慢地把事情一点一点的做完。然后慢慢地起身,去自己的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子,把几件贵重的首饰拿出来,另找了个小盒子装好,又把那小盒子反过来,摁了底上的一个暗钮,把底层打开,将书信放进去。又把小盒子放到袖子里,袖着手,轻着脚步出了房门。

画眉原本是一片好心,却办成了一件蠢事,被主子砸的头破血流,正一个人窝在床上伤心呢,却见鸾音一个人悄悄地推门进来,她便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叫了一声:“姑娘?”

鸾音轻轻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大声。

画眉便披着小袄坐起来,想要起身时,鸾音已经走到了床前,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画眉,今儿是我委屈你了。”鸾音歉然的看着画眉,低声叹息,“不过我也是没办法。但凡有法子…我也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