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祁宿——”一个身着白衣、赤着脚的女子,快速地拨开十一和李全盛,冲到湖边,满眼惊恐地看着湖中心的男子。
“四嫂——”
“夫人——”
“娘娘——太好了,娘娘还活着,太好了….”
秋菊和冬梅雀跃了起来。
女子就像没听到一般,呆若木鸡地看着湖中的冷祁宿,而冷祁宿也静静地凝着她,眸光往下,看着她的赤脚,最后,又上移,落在她的脸上,半响,薄唇缓缓抿出一抹冷笑,他往岸边游了过来。
“四哥!”十一伸手去拉他,李全盛也连忙伸出手。
“冷祁宿!”莫霜终于回过神来,也连忙伸手去帮忙,却被他冷冷地甩开
第224节:你可满意
夜,再次静谧下来已是两个时辰以后.
大夫已经过来重新给冷祈宿包扎过伤口,惊魂未定的众人也在十一的驱逐下各自回房。
莫霜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床榻上侧身而卧的男子,心中百般滋味。
方才大夫说:“他的伤口本就几乎命中要害,加上他的血液里曾经培育过噬毒蛊,血液中的有些东西已被蛊虫破坏,所以他的伤较正常人会好得慢,你们竟然还让他下水,你们是想害死他不成?”
噬毒蛊?
他的血液里竟然培育过噬毒蛊。
这种蛊,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在蓝翼门的时候,也曾听说。
育此蛊,得忍受万蛊噬咬,生不如死。
他竟然曾经承受过这些。
今夜的十一也是第一次对她沉了脸,他说:“四嫂,十一敬你重你,但是今夜之事,十一觉得四嫂真的有些过了,四哥对你如何,十一都看在眼里,难道四嫂就看不真切吗?廓”
众人都以为她是故意的,故意做出落水的假象来试探这个男人的真心。
就连这个男人也是这样认为。
他站在湖心,薄唇抿出来的冷笑,他看着她目光的寒凉,他原本虚弱至极,却极力甩开她伸过去的手臂。
他也是这样看她。
不知为何,她却不想辩驳。
床榻上的男子似乎睡熟了过去,虽然她知道,那是方才大夫给他喂了一味药,一味可以让他沉睡一会儿的药杰。
因为他外翻的皮肉上沾了很多湖底的污泥,大夫要清洗,还要割掉一些化脓的皮肉。
借着摇曳的烛火,她看着他,歪着头静静地看着他。
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是他的一张脸,依旧俊美得无法比拟、仍旧克制不住地让人看上一眼,便移不开目。
想着他在湖里手中捏着她的布袜,全身湿透,哑着喉咙喊她的名字,满目苍凉绝望的样子,一时心中大动。
他终究是在乎她的不是吗?
她缓缓伸出手去,轻轻触上他微微蹙起的眉心。
“冷祈宿,你怎么那么傻?”
她低低轻语,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眉心的那一抹褶皱,希望将它抚平。
他的眉心骤然一动,下一瞬,竟是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吓了一跳,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心中却难以遏制地一阵狂跳。
“你醒了?”
她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什么,心想着那迷.药的药性怎么就过得如此快?
他没有说话,就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悠远、也带着些些疏离的寒凉。
许久,才听到他略带苍凉的声音响起,“你终是不肯信我!”
“不,不是!”
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在听到他这一句苍凉的“你终是不肯信我”时喷薄而出,她甚至想都没想,就连忙摇头否定。
“我今夜的表现,你可还满意?”
他缓缓勾起唇角,笑得温柔,可那笑意却一丝都不达眼底,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
莫霜皱了皱眉,垂下眸子,只觉得眼睛深深被他的笑容刺痛。
他说,她终是不肯信他,他又何尝信她?
这般想着,心里忽然就释然了,许久,她微微笑了起来,抬头,迎上他的眸,“谢谢你今夜不顾一切地下水救我,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但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只是脱了鞋子在湖边,赤脚走石子路去了,袜子许是被风吹到了湖里,我也不知道秋菊和冬梅会去寻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
见他一双探寻的黑眸依旧静静落在她的脸上,她弯了弯唇,起身,“算了,说了你也不信,你原本就是为我受得伤,今夜终究还是为了我,我本就难逃其咎。”
虽然,她也很委屈,虽然,她想说,她又何其无辜?
但,这一切,终究是因她而起,算了,她告诉自己。
“大夫说,你的伤很重,你好好休息!”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手腕却是被人握住。
“我信!”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是那般笃定。
莫霜的脚步一顿,随着脚步一起滞住的还有呼吸。
他说他信!
只这两个字,就让她瞬间红了眼睛。
“莫霜,我真的信!”见她停住,却又并不回头,冷祈宿又低低地重复了一句,
曾经就是因为他的不信任,他们之间已经伤痕累累,他不想再重蹈那样的过去。
其实,想想,他气什么呢?她平安的、好好地、毫发无伤地站在他的面前,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强,不是吗?
见女子依旧不为所动,他突然皱着眉,闷哼了一声,“唔——”
女子身子一震,猛地回过头来,脸色微白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
看着她满脸满眼的急切,冷祈宿的唇角微微扬了扬,很快,五官又是痛苦地拧在一起,“不是伤口痛,是这里,好痛”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胸口?心痛?
莫霜方才意识到自己上了这个男人的当,顿时又羞又恼,“你——卑鄙——”
亲们莫急哈,为了让霜的心里变化不突兀,素子才安排了这些章节,毕竟,她曾经真的很伤,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宿吧。不过,也过度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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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节:消停一点
莫霜方才意识到自己上了这个男人的当,顿时又羞又恼,“你——卑鄙——”.
男人却也不恼,反而展颜一笑,黑眸晶亮晶亮,灿若星辰,“我不过是舍不得你走而已,谁让你不理我?”
舍不得她走?
莫霜脸上一热,两颊更是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瞪了他一眼,“是你先不理我的,好不好?”
在湖边,她伸手去帮他,他冷冷地将她的手挥开。
“那我跟你道歉!”
莫霜一怔,不意他会如此,原本还想跟他斗上几句嘴,见他如此这般,就也进行不下去了。
“怎么说我也是个病人,你好歹坐下来,不要让我仰望着你说话仰望得那般累吧?”
冷祁宿眉目弯弯地看着杵在床边上的她,指指自己的床边上。
莫霜抿了抿唇,准备坐向先前所坐的凳子上,却被他大手一带,她就毫无预警地跌坐在床边上,还来不及站起,他已是起身从后面将她抱住。
莫霜的身子一僵,本想挣扎,后又想到他的伤,便也不敢乱动,脸颊和耳根却更加烧得滚烫,“冷祁宿,你的伤那么严重,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不要紧!”冷祁宿将下颚抵在她的肩头上,缓缓勾起唇角,不以为然,末了,还加了一句,“我乐意!”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颈项,撩起一阵酥麻滚烫,莫霜的心率忽然变得很不规则起来,一下一下的心跳,仿佛都能撞进自己的耳朵里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人,还是那人,怀抱还是那怀抱,到底是什么东西变了,她却说不上来。
好在背对着那人,他看不到她的窘迫,她垂眸看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蓦地想起什么,问道,“冷祁宿,原来是你救的我?”
“嗯?”冷祁宿侧首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声问道,“什么?”
随意慵懒的口气,似乎心并不在她的问题上。
莫霜身子一颤,屏息敛了敛心神才说道,“噬毒蛊啊,大夫说你曾在自己的血液里培植噬毒蛊,我的毒是你解的对不对?”
那时,她没问,风宵尘也没有说。
冷祁宿一怔,旋即又弯唇一笑,几许落寞,“不是,等我培植成功了,你却已经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看来毒还是风宵尘解的。
只是,她没想到,冷祁宿果真是为了她培植噬毒蛊,方才听大夫一讲,她也就那么一猜,心中却也不敢确定和相信。
万蛊噬咬,是何种滋味,她想都不敢想。
“冷祁宿,你怎么那么傻?”鼻尖有些酸涩,她突然很想哭。
“傻?”冷祁宿低低一笑,“全天下怕是只有你一人这般说我,我如此大智大慧、英明神武…”
“大智大慧?我看大言不惭差不多!”莫霜嘟囔着打断他的话,想了想又说道,“这些你为何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他轻声反问。
“因为…”莫霜竟一时语塞,她也说不上来必须告诉她的原因,但是,她就是觉得应该知道。
侧首看着她窘迫娇憨的模样,冷祁宿砰然心动,又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唇角,莫霜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唇已经离开,接着说道,“那日曼陀山上,你说让我以后再也不要救你,你不想欠我的,那般坚决。我不想给你压力!更何况,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本就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为她做的事怎么会跟她没有关系呢?
“你为我做的事,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哎,跟你说也说不清楚!”莫霜一时气闷。
“说不清楚就不说!”他低笑,微微粗哑了声息,抬手将她的脸扳过,吻上她的唇。
她的身子一僵,愕然睁大眸子,怔怔地看着在她面前放大的俊颜,心跳滞住。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挣扎。
他的唇火热滚烫,重重地摄住她的,揉.捻、吮.吸,舌尖更是迫不及待地撬开她的唇齿,霸道地逼迫着她的舌与他相抵,交缠着起舞。
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两人都是又伤又累,似乎终于有了一些安宁,虽然她是那般怨他、恨他,可是,她心里又何尝不知,这些终究是因为一个爱字。
她漠视心中的感觉、她筑起高高的心防,那都是因为怕而已,因为爱,所以怕,因为怕,所以不敢正视爱。
但今夜,他再一次不顾生死地下水,动摇了她心中所有的坚持。
或许,或许,她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她告诉自己。
缓缓闭上眼睛,她就任由着他的唇舌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呼吸夺走,直到男人的大手探进她的衣襟,抚摸上她的肌肤,她才猛地惊醒过来,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
冷祁宿缓缓放开她的唇,一双黑眸凝在她的脸上,跳动着炙热。
“你的…你的伤那么重,好好休息!”莫霜羞红满面,喘息着挣出他的怀抱,起身,跑了出去。
看着她狼狈而出的背影,冷祁宿靠在床头上,缓缓勾起唇角,低低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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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我陪你睡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冷祁宿的伤也慢慢有所好转.
白日里,他们就聚在院子里,冷祁宿和十一下棋,莫霜就和梦如雪坐在边上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观战;有时,有十一和夜风陪着,也会去集市上逛上一圈,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回来献宝一般炫给众人看。
夜里,用过晚膳,大家就坐在月光下,泡一壶香茗,一边品茗,一边漫天闲聊,有时,兴起的时候,梦如雪会唱上一曲,莫霜踏歌起舞。
岁月是如此静好,静好的让莫霜有些恍惚。
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继续下去,他们就一辈子呆在这烟波镇里廓。
可是,她知道,不能。
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譬如,冷祁宿终究是一国之君;又譬如,风宵尘还等着她去救。
眼见着离一月之期越来越近,冷祁逸却依旧杳无音讯。
虽然,冷祁宿一直说,影卫一直在查冷祁逸的下落,风宵尘也绝对不会有事,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不知道他为何就那般肯定,问他,他又不说,只是晦深莫测地笑杰。
厢房内,一豆烛火
冷祁宿坐在案边,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折,另一只手执着朱砂笔,不时落下一记。
虽然,他不在朝堂,但是国之大事,一日也不能松懈,每日的奏折影卫都会秘密送过来让他批阅。
莫霜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专注的侧影。
他一袭白衣、墨发轻垂,刀削的轮廓、俊美的五官,坐在烛火略带发黄的光晕里,美得恍若神邸。
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吗?
她轻轻地走过去,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他,下颚抵在他的肩膀上,有些颤抖地唤着,“冷祁宿——”
不知是不是因为碰到了他的伤口,他的身子明显一僵,手中的朱砂笔重重落在白宣纸上,晕染出一片赤红。
将笔置于砚台上,他侧首,唇就触到了她的脸颊,他轻声问道,“怎么还没睡?方才在院子里,不是说累了吗?”
“睡不着!”莫霜低低叹出一口气。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为何睡不着?”冷祁宿将手中的奏折也放了下来,反手将她拉到他的前面,将她抱在怀里,温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有心事?”
她握住他的手,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凄迷,她不知该怎样说,心里似乎也没在想什么,又似乎满腹都是心事。
见她这个样子,冷祁宿微微勾起唇角,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晶亮的眸子熠熠生辉,“要不…我陪你睡?”
“不要!”莫霜吓得连忙从他怀里起身,跑到他的对面坐下,面红耳赤地拿起一本书,“你看奏折,我看书,我陪你!”
说完,就像模像样地翻起书来。
“好吧!”冷祁宿笑着叹息一声,又拿起桌上的奏折,打开,不知想到什么,低低一笑。
“笑什么?”莫霜抬眼瞪他。
“我想起了初见你时的样子,在奴鸦,你瑟瑟发抖地跪在我的面前,我问你,识字吗?你摇头,那时你还装的真像!”
莫霜脸色一变,拿起面前盘中的一块糕点就朝他砸了过去,“冷祁宿,不是说好了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竟还提!”
冷祁宿却也不恼,伸手将迎面而来的糕点接过,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边嚼边笑,“没有,我只是想着好笑,那时,你装得那个柔顺怯弱啊,谁知竟凶悍至此?”
“冷祁宿!”莫霜气恼地将手中的书也砸了过去,“说了不提,不提,你还提!你自己好笑吧,我不奉陪了!”
说完,就噌地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
“好了,好了,这不是见你心情烦乱逗你的嘛!”冷祁宿连忙起身,从后面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