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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节:那人是谁

莫霜脸上一热,昨夜的确是一夜未眠,一直想着自己和冷祈宿的事,但是早上起来,已用脂粉将自己泛青的眼圈遮住,旁人不细看是看不出,十一还这样讲,分明有意为之,想来昨夜的那场酒,十一也是煞费苦心。

毕竟,他的出发点终究是想为了她和冷祈宿好。

这般想着,她就淡笑着开口,“喝酒的事,不怨十一弟,是我自己馋了。”

闻言,冷祈宿怔了怔,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勾勾唇角,也没再说什么。

“还是四嫂最好!”十一嬉皮笑脸,“哪像四哥分明就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冷祈宿一个冷眼,给睇了回去。

十一倒也不以为意,抿嘴一乐,“好,好,不说了!”目光却变得无比暧.昧,拉过梦如雪,悄悄地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梦如雪竟也红着脸笑了起来,只是没那么夸张罢了诔。

莫霜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垂眸笑笑,眼角的虚光看到身边那人的目光似乎也正落在自己脸上。

心中又不免一悸,复又垂下眼睑,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四爷,是否可以宣膳了?”李全胜起身,对着冷祈宿弓腰问道。

冷祈宿这才将落在莫霜脸上的目光收回,“嗯,宣吧!”

不一会儿,几个客栈跑堂的手端着托盘在李全胜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只片刻就将一张桌子布满了一席。

“大家开始吧!”冷祈宿一边发话,一边拿起莫霜面前的空瓷碗,准备给她拨一碗小米粥。

李全胜连忙起身,“四爷,这些事情让奴才来!”

原本主仆同桌就是忌讳,更何况这人还是当朝九五之尊的皇上,这些这个少年天子执意如此也就算了,如今怎可让他亲自动手拨粥?

冷祈宿却没有将手中的玉碗给他,只是抬眼轻睨了他一眼,吓得他也只好作罢。

最终是,冷祈宿给她拨了一碗,十一给梦如雪拨了一碗,其余的全部都是李全胜拨的。

大家开始边吃边闲聊了起来,当然主要是冷祈宿和十一,其它的几个,特别是夜风、李全胜、秋菊和冬梅四人,几时跟主人一起上桌用过膳,今日和天子在一起,更是大气不敢出,只顾埋头吃着碗里的东西,连菜都不敢夹。

一声轻唤,是莫霜。

这几日,莫霜很少主动和冷祈宿说话,此时,冷祈宿正和十一讲着什么,一听她竟在唤他,顿时心中一喜,连忙止了声音,看向她。

“以后还是不要让他们四人跟我们一起用膳吧,四爷是好心,可他们四人却吃得拘谨难受。”

众人骇然。

虽说她说的也是实情,可是能跟皇上一起用膳,那是天大的殊荣,这世上能有几人可以这样?她说拘谨也就算了,竟然还说难受。

众人汗哒哒,目光全部朝冷祈宿看过去,以为他会立即铁青了脸色,却不料他竟只是怔了怔,旋即,薄薄的唇边就绽放出一记动人心魄的浅笑,他说,“好!”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特别是那四人,纷纷朝莫霜投来感激的目光。

莫霜笑笑,低头舀起一勺米粥送进嘴里,似是又想起什么,放下瓷勺,伸进袖中取出一个什么东西,递给梦如雪,“如雪,这个送给你!”

莹白的掌心摊开,赫然是一枚貔貅。

“谢谢!”梦如雪眸光一亮,伸手接过貔貅,展颜笑开,“谢谢四嫂!”

“原来四嫂昨夜那惊天动地的一舞是为了这个貔貅啊!十一也替如雪谢谢四嫂!”看着梦如雪如此开心,十一自也是开心至极。

“不客气!”莫霜落落一笑,又低头搅起了自己瓷碗中的米粥。

“四嫂,你知道吗?你那一舞是十一这辈子见过最美的舞蹈,堪可倾城!”

倾城?

莫霜怔了怔,当时那个镇长也是这样说的。

只是,倾城又怎样呢?

梦如雪看到她有些落寞的表情,抿嘴一笑,“其实对于我们女人来说,倾城不倾城又有什么所谓,惟愿倾一人心即可,对吧,四嫂?”

她笑着,问莫霜,可含笑的水眸却是看向边上的冷祈宿。

冷祈宿但笑不语。

莫霜自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虽说她是但求一颗真心,但是昨夜的那一舞,她却只是为了貔貅而已,什么倾人城、倾人心的,她还真没想。

没想到这也被拿来说笑,心中有些不快,正欲张嘴回回去,就听到身边的男人骤然开了口,“听十一说,如雪好像当日就是一曲倾了十一的心。”

梦如雪一听,顿时脸上一红,娇嗔地瞪了十一一眼,“这些你也跟四哥说!”

看着她羞红的模样,十一哈哈大笑,冷祈宿也跟着愉悦地笑了起来。

许是被他们喜悦的心情感染,莫霜竟是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

“对了,四哥,你说那吹箫的白衣人会是何人?”

十一骤然敛了笑容问向冷祈宿。

众人的目光就齐齐朝冷祈宿望了过去,这次也包括莫霜,因为,她也很想知道。

冷祈宿不徐不疾地舀起一勺米粥送进嘴里,放下瓷勺,莫测高深地勾起唇角,黑眸中掠过一抹寒芒,“一个故人!”

故人?

众人愕然!

“我们认识吗?”十一迫不及待地问道。

冷祈宿笑着点了点头,“认识!”

故人?认识?

莫霜一震,眼前又掠过,那人白衣胜雪的模样,面如冠玉、温润月华、柔情似水的眸子…

柔情似水的眸子!

她的呼吸一滞!

一个人猛地跃出脑海!

冷祈逸!

手一抖,她手中的瓷勺一个没拿稳,就直直掉在地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

众人一惊,目光又从冷祈宿身上离开,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

眸光微闪,她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忙不迭侧身弯下腰去捡。

却不料,手刚伸过去,就骤不及防地碰到一温热的手背上,她一颤,本能地将手缩了回来,就看到瓷勺已被一只白璧纤长的大手拿在了手里。

顺着大手往上,就看到了冷祈宿的俊颜,他此时正和她一样的姿势,弯腰弓着身子,黑眸的目光却是凝在她的脸上.

脸,近在咫尺,一时间呼吸可闻。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龙涎香。

心尖一抖,她连忙慌乱地直起身子,可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背上,那个伤口的地方,许是因为他的这个姿势,正殷殷渗出血来。

她脸色一变,惊呼,本能地伸手去拉他,“冷祈宿!”

十一亦是惊呼,他惊的却不是冷祁宿的伤,而是这个女人竟然直呼四哥的名讳。

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惊的何止十一一人,其余人也都是大骇。

整个天下,谁敢直呼皇帝的名字?他们甚至都快忘了,这位天子的名字,因为就算是心中想着,也是不敢想他的名讳的!

这个女人竟然

莫霜满心满眼都是冷祈宿,哪想到这些?将冷祈宿扶起来坐下,急急地问:“冷祈宿,你没事吧?身上有伤,做什么要你去捡?”

冷祈宿脸色苍白,却笑得绝艳,似乎甚是愉悦,“我没事!”

末了,又将手中的瓷勺交给李全胜,“这个脏了,去换一个!”

众人瞠目结舌!

李全胜也是石化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对了,方才说到哪里了?”

“说白衣人….”

第223节:她落水了

夜凉如水,繁星满天。

莫霜抱膝坐在客栈后院的湖边,仰着小脸望着头顶的月亮,一动不动,不知心中所想,满头的青丝瀑布一般倾泻在后面,晚风拂过,墨发和衣袂肆意飞扬。

五日了,已经在烟波镇五日了。

冷祁宿说那日的白衣人就是冷祁逸,她想想也很确定是他。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不用去江南了,只需呆在这个烟波镇上。

可是自那夜以后,冷祁逸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冷祁宿派了很多影卫出去暗查,也是杳无音讯。

离风宵尘的一月之限,还剩十几天,也不知是否能找到冷祁逸,即使找到了,就能拿到珠子吗诔?

心,真的很乱。

风宵尘的事、冷祁逸的事,还有她和冷祁宿的事。

乱作一团,毫无方向。

她不是木头人,这几日冷祁宿的表现她自是看在眼里。

这样的他让她恍惚,让她沉沦,却也让她更加害怕、更加恐慌。

她怕那个男人的温柔,就像罂粟一般,让人上瘾,却有着剧毒。

她怕哪一日醒来又是南柯一梦,又是遍体鳞伤。

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这是她听到的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只是这句话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她早已看不清。

他说,我怕你一个人躲在哪里哭。

他说,你的脚是铜铁所铸的吗?

铜铁所铸?

她想笑,也亏他想得出,不就是要她穿鞋子吗?要那么多的噱头做什么?

低头看了自己的鞋子一会儿,她缓缓脱了下来,接着又将布袜也脱了,赤脚站了起身。

极凉,那秋夜沾了露水的凉;微痛,石子硌着脚板肌肤的痛;

一并从脚心蔓延了上来。

那夜,他将自己的脚垫在她的脚下,他说,难道沙石地面比蜀锦软缎舒服不成?

这感觉那般强烈,怎么可能舒服?

她试着赤脚沿着湖边慢慢走了起来,突然想起,在现代看的一部穿越剧,剧中男主跟女主说,如果心痛的时候,就赤脚走在石子地上,这样,脚痛了,心就不会痛了。

当时,她只觉得矫情,一笑而过;不知为何,如今的她突然很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脚痛了,心就不会痛了?

心不痛的原因,是因为麻木了吗,还是更加清醒了呢?

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径一直沿着湖边通到客栈的后山,难怪冷祁宿会选择这个客栈,有几个客栈有院落,有小湖,还有后山的?

她缓缓地走着,感受着脚底的那一抹痛意,起先真的很强烈,慢慢地,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痛感越来越淡,越来越浅…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后山的脚下,才猛地惊醒过来,自己已经走得太远,连忙回头….

后院

秋菊挽着一枚灯笼环顾着四周,拧眉,“冬梅,娘娘是说来后院吗?”

“是啊,我想跟着,她不让,她说想一个人静静!”冬梅也是探头四下查看,一脸急色。

“可是这后院一个人都没有啊!哎,我就去打个水,你就让娘娘单独出来了,现在是多么危险的时期,你又不是不知道?”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现在怎么办啊?”冬梅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冬梅,冬梅,你看那是什么?”秋菊指着湖边。

赫然是一双粉色的绣花鞋。

那颜色、那绣花、那样式,她们再熟悉不过。

两人大惊,异口同声的说道:“娘娘的鞋子!”

“娘娘的鞋子怎么在这儿?”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地袭了过来,两人都心跳地厉害。

“看湖面上,湖面上飘着的是不是娘娘的布袜?”冬梅指着湖面上漂浮着的一只白色的袜子,声音颤抖,已经哭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

两人都惊恐地睁大双眸,石化一般站在那里,半响才猛地反应过来。

“来人啊!娘娘落水了!来人啊…”

“祁曦,祁曦…”梦如雪推推身边的男人。

“唔…如雪….”十一睁开惺忪的双眼,“怎么了?”

“你听,有人在喊,好像是四嫂落水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十一已经翻身坐起,拿起床边上的中衣披在身上,急急地奔了出去。

冷祁宿原本也睡不着,就倚靠在床头借着烛火看着书,突然间听到这呼叫,愣了片刻,骤然脸色一变,从床上直接跃了下来,鞋子中衣都没有穿,就往后院跑。

他来到湖边的时候,已经有人跳进湖里在找,是夜风。

湖边上站在两个惊慌失措的女子,是秋菊和冬梅。

“怎么回事?”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难以遏制的慌乱。

“娘娘说…说想一个人来后院静一静….很久都没有回去….奴婢….奴婢就过来找,没有看到娘娘…只看到…只看到这双鞋子放在这里,还有…还有漂浮在湖面上…的布袜….”

说话的是秋菊,她早已吓得语无伦次,边上的冬梅更是苍白着一张脸,精神溃散。

秋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噗通”一声。

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一个身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里。

是站在她们身边的那个男人。

“四爷——”

惊呼的是闻声而来的李全盛,他跑到湖边,哪里还看到冷祁宿的影子,早已经潜到了水底,他急得直跺脚,“背上那么重的伤还没好,这如何能下水啊?”

这时,十一也赶了过来,远远地,他就急切地问,“怎么回事?四哥呢?”

“四爷他,四爷他下水找夫人去了!”李全盛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一副要哭的样子。

“下水?四哥的伤还没好!”十一已是变了脸色。

“可不就是!”

“我去换四哥上来!”

十一刚准备扎进水里,水面上骤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水声,冷祁宿破水而出。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喊叫着,“莫霜!”

声音沙哑、颤抖,突兀地回响在这宁静的夜里,是那般凄厉和苍凉.

“四哥,你快上来!十一替你找四嫂,还有夜风…”

冷祁宿转过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黑眸中的神色从恐慌、绝望、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到一片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