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怎么能怪您呢?”楚苓也在这边假惺惺的附和,“谁也想不到会地震呀。”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陆正明告诉她,原本留在呼和浩特的两个同事也坐了上午的飞机回公司,现在已经到了。
挂掉电话后她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从昨晚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她有些担心的摸了摸肚子,不会饿着宝宝了吧?
江渊还在浴室里洗澡,他叫的披萨已经送上来了,就在客厅里。
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放在桌子另一边的披萨拽过来,慢慢的掀开了纸盒。
……一嗅到那股油星味儿,她还是没忍住,胃里涌起一股酸水。
她刚侧过头将纸盒盖上,就看见江渊从浴室里走出来,她一愣,然后面不改色的抱怨道:“你就不能不吃金枪鱼的吗?”
江渊面无表情的坐过来,将一边的电话扔给她,说:“要求那么多,自己打电话。”
她看了江渊一眼,将电话拿起,起身走到卧室里去叫外卖了。
说实话,江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这里,她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可是,感动过了之后她又隐隐的觉得不对劲。
江渊最近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她思索了一会儿,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他提了离婚?
可她马上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江渊不是一个懂得抱歉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挽回的人。
楚苓知道,他从来不觉得有丝毫的对不起她,即便他在外面如何花心,有过多少女人。至于离婚,江渊也只会生硬的告诉她他不同意离婚,而不会挽回。因为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只要江渊不同意,她根本没有办法离这个婚。
所以她万不得已,才会用那样的方法。
她正发着呆,江渊已经走进来,问:“叫了外卖没有?”
“嗯。”她刚才打了一家粥店的电话,叫对方送了粥和一点小菜,“我先去洗澡。”
“等一下,”江渊皱眉打断她,“你一直都没吃东西,等吃饱了再去洗澡。”
他们俩之间其实真没什么好聊的,看江渊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便想打开电脑找部电影看,刚挪了挪身子就又听见江渊问:“我刚问了陆叔,你们这次是为了冠唯来的?”
楚苓看他一眼,知道他这是没话找话,又因为心里还压着太多疑惑,所以对他的态度也敷衍起来,爱理不理的哼了一声。
江渊倒没因此生气,而是继续说道:“冠唯老总找过我好几次,有合作意向。你如果真想要这个项目——”
他话还没说完,楚苓就已经打断了他:“这个项目不是我负责的,就算成了我也没有奖金,不过,你倒是可以卖陆总一个人情。”
江渊还想说话,外面突然响起门铃声,然后他就去开门了。
如此一来,楚苓心里就更加奇怪了,放在平常,她要是这种态度对待江渊,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他哪里还会这样低声下气的没话找话说?
她还真有点闹不明白了。
难道……江渊真的知道她怀孕了?她十分忐忑的猜测。
虽然她一直觉得,要是江渊知道她怀孕了的事,会做的就是直接把她绑回去然后锁在家里。可现在想想,他说不定真的知道了,现在只是隐忍不发以免打草惊蛇呢?
正想着,外面客厅传来江渊的声音:“你的外卖到了。”
小米粥的味道很好,甜糯可口,但楚苓心里有事,吃在嘴里也是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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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坐第二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回家的,降落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出了机场便看见小方在外面等着。
车子行驶在机场高速上,车厢内十分安静,江渊突然开口问她:“中午吃什么?”
她一时没说话,坐在副驾上的小方转过头来,说:“上个月金苑出了新菜,嫂子要不要去试试?”
江渊眉头微微皱起,看了小方一眼。
老板我错了呜呜呜!小方泪流满脸的在内心呐喊,乖乖的转过头去坐直身子,不敢再搭一句话。
楚苓看到觉得好笑,于是对江渊说:“那就去金苑吧。”
进饭店之前江渊让司机和小方都先回家了,所以中午只有他们两个一起吃饭,点菜的时候江渊点的全是清淡的菜式,这更让楚苓觉得心中忐忑。
“我跟你一起去御景园。”坐进车里的时候江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御景园是她现在住的公寓,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江渊难得的补充道:“那里东西多么?不多这次就一起搬回来。”
楚苓反应过来,也立刻冷了脸,“搬什么?我还要在那里住的。”
可江渊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锁上了车门,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行,我也不太想去,直接回家挺好的。”
“我觉得你挺不要脸的。”她看着江渊的侧脸,慢悠悠的说道。
江渊没说话,随便她骂。
她忍不住,继续说道:“那位陈小姐几个月了?你说要把她也接到家里来住吗?我怕你妈那边照顾得不好。”
江渊没说话,但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原本以为江渊又会告诉自己他会解决好的,没想到这次他倒没说这话了。她笑了笑,继续讽刺道:“你说我以后每个月该给那位陈小姐发多少零花钱呢?不好意思啊,这事我没干过,没什么经验,所以来和你商量商量。”
“够了,”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间蹦出来,“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可却一下子失了与他争辩的兴致。
到了楼下的时候,他先下车,走过来拉开她这边的车门,声音不高不低:“下车吧,别让外人看笑话。”
回到家里,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对江渊说:“除非你把我绑起来,不然我还是要走的。”
江渊冷笑,“我还真挺想把你绑起来的。”
“绑着我干什么呢?”她看了他一眼,有心试探,“我比不上陈小姐……我生不了孩子。”
听见这话,江渊突然心疼起她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折磨了她两年,可他从没觉得自己成功过。从前有过一个女人拿他的手机给楚苓打电话,他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了却并没有制止,女人得到他的默许,语气愈加跋扈。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江渊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婚前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你们的交往细节不用告诉我。”
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既然婚前楚苓就认为他是那样的人,那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呢?
江渊一直觉得,她没有心,她连痛都不会痛。
可现在她就坐在自己面前,身形单薄,脖颈纤细,眼角眉梢全是疲倦,他突然就心软了。
江渊在她身边坐下,不顾她的推拒,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低声说:“我们别吵架了好么?”
楚苓身子一僵,没有再挣扎,可也没有说话。
“你搬回来住,别再说离婚的话了,我们好好过,行吗?”
楚苓想起来,他们从前也是经常吵架的,两个人的脾气都不好,总是能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开掐,从一锅排骨汤里应该加几勺盐到大盘股掌事,不管什么事两人都能掐起来。不过那时候江渊宠着她,愿意让着她,吵完架过后没多久又能厚着脸皮来哄她。
她刚想开口,江渊的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他的一只手刚略略松开,楚苓便趁机挣开他的桎梏。
江渊气恼,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看见屏幕上一跳一跳的是陈怀雅的名字。他心里发虚,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人,转头发现楚苓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讽刺的笑意。
第 15 章
“接吧。”楚苓的样子看上去倒挺高兴,似乎就等着这一刻呢。
江渊没接,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她笑了笑,说:“睡也睡过了,孩子也有了,你又何必再做这个样子给我看呢。”
“……是她算计我。”沉默半晌,江渊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来。
这下楚苓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了,她问:“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没有和她滚过床单,孩子的爸爸另有其人,你只是替别人养孩子?”
顿了顿她又笑起来,“可你妈也不会替别人养孙子啊。”
她以为江渊会发怒,可没想到他说:“我们都别翻旧账了行吗?”
不翻旧账,忘掉一切?怎么可能。
之后她回到御景园的公寓,吃饭睡觉,上班下班,熬夜赶项目。与此同时,她也在筹划逃跑的事情。
没错,是逃跑。
如果说之前她对迅速离婚还抱有美好的幻想,那在见识了江渊突然转变的态度之后,她也知道,自己想要在短时间内离婚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不能让江渊发现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那还不如到国外去躲个一年半载,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回来和他协议离婚。
而且,想来想去,这件事情她也只能去找那个人帮忙。
尽管她极不情愿。
周五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叶乾信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江渊出了车祸,让她快到医院来。
对于叶乾信的话,她一贯是将信将疑的:“真的假的?”
“大嫂,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叶乾信在电话那头演得十分动情,“快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这下她倒确定了车祸并不严重,于是她又问了医院名字和病房号,然后告诉叶乾信:“行了,待会儿下了班我过去看看。”
从写字楼出来之后楚苓想了想,还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饭店打包了几样吃的,然后才去医院。
她一路到了医院的住院部,又对照着叶乾信给她的病房号坐电梯一层层升上去,到了才发现江渊住的是医院所谓的“高干病房”。
楚苓推开病房虚掩的门走进去,天色已经擦黑,房间里却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有拉,电视里正放着一部吵吵闹闹的苦情剧。她又转过头去看江渊,他已经睡着,伤得还真挺严重,一条腿上打了石膏。
她找到墙上的开关,将房间里的灯打开。
被灯光一照,江渊也转醒过来,看见病房中央站着的楚苓,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揉了揉脑袋,问:“你怎么来了?”
“小叶说你出车祸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楚苓将手上提着的塑料袋放下来,又将里面的塑料饭盒取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江渊也撑着坐起身来,说:“昨天晚上。”顿了顿他又小声说了句:“叶乾信怎么那么多嘴啊,没吓着你?”
楚苓没回答,只是把桌子推到他面前,说:“你还没吃晚饭吧,起来吃一点。”
她这么一说,江渊倒真感觉自己有些饿了,刚拿起筷子又想起坐在一边的楚苓,说:“你也没吃,过来一起。”
楚苓突然伸手敲了敲他腿上的石膏,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大问题,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他安慰她。
没坐一会儿,就又有人过来看他了,是江渊的二哥二嫂。
江渊的二哥是军人,随部队驻扎在南京,妻子也是南京人,一家人逢年过节也很少回来。嫁到江家三年,楚苓第一次见他们还是在结婚当天。
江渊的二嫂杨帆解释道:“这次江涛休假,刚回来就听见老三在医院,所以过来看看。”
楚苓和杨帆接触不多,印象里的她有些腼腆,话不多,十分温婉。
她手上还抱着女儿,楚苓拖过来一张椅子让她坐,又问她怀里的小姑娘:“园园吃不吃苹果?”
小姑娘今年才两岁,话还说不太清楚,眼睛睁得大大的,指着江渊的腿说:“叔叔,你的腿腿!”
江渊伸手将她抱过来,亲了一口问:“园园想不想叔叔啊?”
“想!”小姑娘声音清脆,但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江渊的腿。
江渊乐坏了,在床头找到一支笔,递给侄女,又指了指自己的腿,说:“园园,来,签个名留念。”
房间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家伙拿着笔跃跃欲试,杨帆一边绷不住笑一边斥责:“园园,不可以这样哦!”
但在江渊的怂恿下,园园还是成功的在他腿上的石膏上留下了自己的涂鸦。
楚苓将小姑娘抱到一边来,又把刚才切好的苹果喂给她吃,杨帆在旁边感叹说:“你们都要把她宠坏了。在南京的时候两个老人家就天天念叨,这一回来吧,就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我和江涛想管都管不得。”
“我看园园很乖嘛。”楚苓也笑起来。
他们一家人又待了一会儿才走,楚苓送他们到门外,走之前杨帆拉着楚苓的手说:“你和老三的事,我和你二哥也听说了。”
楚苓觉得尴尬,但也只能听她这样说下去:“我比你早嫁到江家,老三之前呢,从没带过哪个女孩子回家。那年说要和你结婚,差点要和他父母闹翻,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们家哪个人不知道他重视你呀。你别觉得二嫂是在帮他说话,可是这男人啊,有时候还就真和小孩子一样,是要哄的。能做夫妻不容易,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人活一辈子,谁没有低头的时候啊,别因为犟这一口气,生生把一段好姻缘给毁了。”
楚苓笑了笑,说:“二嫂,我会好好想想的。”
杨帆知道她没听进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行了,我先走了。你们可别再吵架了。”
回到病房,看见江渊正在弯着身子研究石膏上的涂鸦,她又忍不住心酸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江渊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以前在他家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那些小侄子侄女全都可以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你明天过不过来?”江渊突然开口问。
楚苓一下子愣住了,想了一会才说:“明天要和客户见面,我后天再过来看你吧。”
江渊“哦”了一声,有些失望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自己说了出来:“……我明天过生日。”
她这才想起来,江渊的确是明天的生日。
“那我明天过来陪你吃晚饭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道。
九点多的时候楚苓说要回去,可没想到江渊不让,理由还挺充分:“我晚上要上厕所,一个人不方便。”
她忍下一口气,问他:“护工呢?”
江渊望着天花板,慢慢的说:“干得不好,下午就被我赶走了。”
楚苓被气得不轻,问他:“我要是不来你就不上厕所了?”
“也不是,”江渊特别理直气壮的说,“本来我要打电话再叫人的,可你一来我就给忘了。现在九点多再麻烦人家,我过意不去。”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她还真挺费解的,不知道江少爷这是来哪一出。
被她这么一说江渊更加来劲了,“我也是为你着想,我要是被别人看了吃亏的是你啊。”
楚苓冷笑了一声,但没说话,江渊怕她翻旧账,不敢吱声了。
最终楚苓还是答应了在这里住下,房间里的沙发十分宽大,在上面睡一夜应该还能接受。
江渊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便有人专门给楚苓送来换洗衣物,人走了之后她看了江渊一眼,冷笑道:“这么晚让人家送东西过来你怎么就过意得去呢?”
江渊已经得了便宜,这下自然没有接话。
这种状态,让楚苓恍惚觉得两人到了刚结婚时,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了。可她心里又万分清楚,两人永远回不到以前了。
虽然房间里有暖气,可沙发到底不比床上,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下床声,然后便听见江渊汲着拖鞋走过来,他拍拍她的脸,说:“到床上去睡。”
她睡意朦胧,可这时还是知道严词拒绝的:“不要!”
“到床上去睡。”江渊又重复了一遍。
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他又恐吓道:“我腿都这个样子了,你非逼我抱你到床上去是吧?”
说着便作势要来抱她。
楚苓皱眉,一把拍落他的手,含糊道:“吵死了,你好烦。”
他死皮赖脸的继续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想对你干什么也干不了。睡沙发起来要感冒的,快去床上。”
说完便一把将她身上盖的毯子掀开。
最后楚苓还是跟着他爬上了床,半梦半醒间她觉得自己真挺没出息的,一步步被攻城略地。
江渊从背后抱住她,他整个人就像个大火炉,腾腾的冒着热气。她觉得很暖和,于是又凑近了一点。
江渊亲了亲她的耳垂,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笑着问:“记不记得我们在温哥华的时候?你每晚都要我抱着才肯睡觉。”
她已经睡熟,意识不清的唔了一声。
他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后颈,终于小声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放个小番外吧——最佳情话
有一天,书房里的打印机坏了,楚苓试图将其拆开的时候弄了一手的墨。“让开,我来。”江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撸起袖子就上阵。三下五除二,原本卡住的打印机就被江渊修好了。“哇,老公你好厉害!”说完楚苓就扑上去狠狠亲了他一口。“嗯哼。”某人十分得意。她继续星星眼:“老公,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我不会离开你。”以上改编自围脖小段子。
第 16 章
楚苓从公司里出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一群人在加班,出了写字楼,街角有一家蛋糕店,她去过几次,味道还不错。
一进门就有长相甜美可爱的店员围上来,向她推荐店里最新的西点。
她原本不打算买蛋糕的,因为她觉得江渊最近似乎有些太得瑟了,可想了想还是说:“给我看看蛋糕的花样吧。”
挑来挑去最后也只拣了一款样式最简洁的,因为蛋糕是现做,所以楚苓叫了一杯咖啡,在蛋糕店里的休息区域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