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望星朝天歌作者:七钉

越难越爱穿

正文之前,请允许我狠狠的鄙视自己一下,鄙视穿越一下!

俗!!!恶俗!!

鄙视完了接着穿!

没办法,女人,就是那么有聊!

顺便絮叨几句关于穿越的总结,已经有人总结了不少,且说说我感兴趣的几种.撒下一片美好愿望,让我碰上任一种我也就知足了.

1、您为情所困为情所伤,好吧,去风景区散散心,随便散一散就散到了悬崖边,怎么就那么巧?哎!就是那么巧!脚下总是不由自主的恶俗地一滑。。得,恭喜您穿了!

2、您爱情顺利生活幸福,一边过马路一边想着自己为什么这么顺,怎么就这么顺,顺的您都不想活了,又是那么巧,哎,就是那么巧,一辆大卡冲向您了,没办法,基本上大卡的司机都是酒后驾驶的,而且这辈子您就是那么好命,不想活正好穿吧!

3、您对天发誓,您是逛街的,绝对不是寻宝的,只是在逛街的过程中顺便寻到宝而已,有时候还是人家小贩硬拉着要卖给您,不买不行,不买倒贴也得给您!一串手链,一块鸡血石,一只小戒指,都是上古神物啊。。只需您稍微流露那么一点意思,嗖!一道红蓝绿紫白光出现,立马让您穿!

4、又宅又腐的您,不旅游,不逛街,不想花花心思,就愿意平淡过活。可。。可是不成哪,您就是那穿越的命,不穿老天不放过您啊,您不愿意出门?吃速冻食物?不戴首饰?就算您躺着,该穿还得穿,您瞧,睡穿大军早就扯了旗子立山头了。这不动脑子不死不活睡着穿越的还真不少哪!

还有喝水呛死穿、雷劈穿、迷路穿、上网穿、被抢穿、跳楼穿、马桶穿、洗澡穿!穿越无处不在,穿技千奇百怪,不怕不敢穿,就怕不敢想!大胆的为自己设计一个最有个性的穿越方式吧,并时刻期待着那一伟大时刻的到来!

绝穿

热!

如火如荼的夏天,三十八度的高温,憋在没空调没风扇的房间,有多热?很热!但是这还不够,还得给自己从头到脚裹个严实,贴肉先裹一层保鲜膜,套上卫生裤,外加一身厚实的冬季运动衣,行头就算齐了。开大音响,最火最辣的音乐放起来呀!东北大秧歌扭起来呀!我蹦,我跳,我倒立,我空翻。。。没翻成,房间太小,做做样子,假装翻了!

老陈捧着几瓣西瓜一推门,就看见一只被汗水糊成猴屁股脸的怪物在上窜下跳。她尖叫一声:“鸽子!!!又抽啥疯呢??”

我被这一尖利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瞬间浇灭了斗志,瘫在地板上,浑身上下跟抹了糨糊似的难受,我无力的摆摆手:“妈,求您别叫我鸽子,跟快被您宰吃了似的,西瓜冰不?”老陈把西瓜往我手里一塞,顺手逮着我耳朵狠扭了一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又减肥那?也不怕把自己捂出病来。”我没时间理她,只顾大口塞着冰西瓜,爽快极了,狂出一身汗之后再吃点冰的,无法形容的舒爽啊!老陈转身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说:“春晓打电话来叫你去游泳,累了就不要去了,减什么减那,我看你瘦的插上翅膀就能飞了!”

我爬起来脱行头,我亲爱的妈啊,闺女在您眼里再胖也是个美人,哈哈。

十五分钟后,我冲完凉,穿戴整齐,拿上我的游泳包出了门。

这样热的天气里,唯一称得上舒服的运动就是游泳了,我三岁被我那位在蓝江游泳馆当兼职教练的老爸扔进游泳池,四岁第一次下了深水区,七岁已经熟练掌握除狗刨之外的所有泳姿,十四岁因为得了全市比赛青少年组的冠军而获得“蓝江美人鱼”的美誉。二十年里,我跑过步,跳过高,打过羽球、网球、乒乓球,可只有游泳成了我唯一坚持下来的运动,自从我下决心这个夏天要减掉十斤肉之后,更是一天不落的游,每日不游个一两千米是不会罢休的。我爸曾得意地说我的技术也算是业余中的专业水平了,可惜了没去参加奥运。。汗!

到了蓝江,春晓已经到了,一身大红泳衣正跟池边儿做着热身呢,看见我忙迎了过来:“鸽子,快换衣服,今天比憋气!”我翻白眼,这家伙就是这么爱比赛,上学的时候跟我比成绩好坏,工作了跟我比工资高低,恋爱了跟我比男友丑俊,知道我是游泳健将,也非要跟我争个高下。我斜着眼看她:“速度耐力你可都输了,还敢下战书哪?”春晓厚颜无耻道:“十几年了,我赢了你那么多次,偶尔也得让你尝尝胜利的滋味,不然你不是郁闷得要自杀了?”我恨得牙根痒痒,好你个春晓,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泳池中的独孤求败!我迅速闪进更衣室,三两下换好泳装,奔到池边,盯着莹莹一池碧水,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怎么比?赌什么的?”

春晓笑咪咪地看着我说:“谁在水下憋得时间长,谁就赢了!我输了请你吃顿大餐,任你宰,你输了。。嘿嘿,蓝江美人鱼的称号从此归我所有。”我看着她得意的脸,使劲呸了一口:“孽障!你给我受死吧!”春晓从旁边拉来一个相熟的救生员,说:“他来计时,从咱俩一起入水开始,入水以后就不能再上来了,谁先露头,谁就输了!”我暗自叹气,这个无聊的女人啊。

话不多说,比赛开始。我俩池边站定,发现周围竟多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切!看两个美女比憋气的真人秀有趣吧?还不花钱。我转头看看春晓,她正在深呼吸,我心想:好好吸气吧,等下憋你个半身不遂你就不跟我较劲了,要知道,闭气可是我的基本功呢。想到这,我嘿嘿一笑:“快点,别磨唧了。”

救生员一声哨响,伴随着众人的叫好声,我俩同时跃入水中,我一个猛子扎到了底,再慢慢的踩水上浮,离水面还有两尺的距离时,我慢慢向池边靠近,抓住池壁上的水下拉手,固定了姿势,四处张望,发现那抹红就在我左面的池壁处,我暗哼一声:小样儿,还挺聪明,知道省力减压。看清敌人位置之后,我安了心,闭上眼睛,稳稳地气沉丹田,等待着春晓猛冲上水面的大震动。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一分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过了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肺开始感觉到压力了,储备氧气已经不足了,我已经按捺不住要破功了。四周静悄悄的,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有些诧异,春晓啥时候变得这么能闭气?我睁开眼,啊!!!这一睁眼不要紧,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怎么黑呼呼的一片,这可是青天白日的大下午啊!心里一慌,我不会大脑缺氧导致眼睛瞎了吧,一慌一急,丹田那口气是再也守不住了,我急蹬腿往上冲去。明明只在离水面两三尺的地方,怎么蹬了几次还未到?已经呛了一口水,忙睁大眼睛抬头望去,天哪,是月亮,我怎么会看见了月亮!来不及细想,离水面已经不远了,我再奋力一蹬,手指伸出水面的一刹那,我似乎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鸽子!”

那,隐约是春晓的声音。

密林

我扒住岸边,抓了一手的草,抬头地盯着月亮,大口喘着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是憋太久憋出幻觉来了吧,环顾四周,这绝不是蓝江游泳馆,甚至不是我熟悉的市内的任何一条河、塘、溪、沟。

这是一个湖。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湖。

刚刚的我,就差点溺水在这湖里,幸好我是在靠近岸边的水下。转头望去,湖面很宽,在月亮的映射下,微微泛着粼光。对岸一片漆黑,一丝灯光也不见,我惊恐万分,也疑惑万分,这是怎么了,几分钟前,我明明是在蓝江泳池的水下,怎么一露头,却到了一个陌生的湖里?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想起自己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赶紧爬上岸。

蹲在岸边,我借着月光环视眼前,树,全是树。可视度顶多三四米,触目所及的全是树。往深了看,黑幽幽的一片,再顺着湖岸往远了看,更是抓瞎,啥也看不到,望不到半点灯光,这到底是哪里?我彻底慌了起来,谁对我使用了瞬间转移大法不成?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又是一个寒战,瞬间?转移?世上真有如此荒谬的事?

两个寒战过后,我才感觉出冷,温度似乎变得很低,靠近水边的地方,总是很凉,湖风吹过,寒气入骨,我抱紧双臂,惊觉自己仍是赤着脚外带一身黑色泳衣装扮,除此之外再无一物。必须得走,我想。不管这是哪儿,得先找到住家的,问清位置,打出电话才有希望离开。

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我决定往纵深走,一般离水不远的地方都会有人家,找到人就有救了。

慢慢地挪进了林子,我挪得很慢,一是因为我没穿鞋,岸边的小石头硌着我的脚,二是因为越往里走,月亮的光似乎就越弱,黑暗却无边无际。挪了好久,月亮光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林子越来越密,不时有风吹过,刮得叶子一阵哗哗作响。脚好疼,不知是不是踩到了尖利的石头划伤了,我也越来越害怕,相信已经走了不短的路,可还是没有看见公路,更没有看见灯光的影子。更可怕的是,我完全辨别不了方向。

“嘎~~!”突然,一个诡异的叫声在我头顶炸起,紧接着一阵腥风扇过耳边,全身寒毛顿时直立起来,抬头瞪大眼睛,隐约看见一只巨大的“怪物”擦过我的脑袋,朝树林深处飞去。再也控制不了内心的恐惧,我大喊一声:“啊!!!救命!”抱头狂奔。

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恐慌至极使我不敢再抬头看周围的任何东西,只是一股作气朝前跑。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奔了多久,只觉脚下一空,摔了!

那是一个斜坡,急速奔跑且又不看环境的我自是无法注意到,等我叽哩骨碌滚到坡底,趴在地上大喘气的时候,我愣住了,眼前,分明有一片亮光。

猛地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火堆,木头在火苗里裂出劈哩叭啦清脆的声响,温暖动人。我眼眶一热,几乎要掉下泪来,努力仰高脖子,看见火堆后,倚树坐着一个人。

终于找到人了,那刚刚几乎要掉下的泪,完全掉下来了,我哭得稀里哗啦,腿好疼,站不起来只好往前爬,一边哭一边爬一边说:“朋友,带手机了吗?”

等我一身泥的爬到那人脚边,感觉到了火堆的温度,略略缓了缓神,才勉强翻身坐了起来。看向他,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又是一愣。

这是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他似一座雕塑般坐在那儿,紧皱眉头,动也不动。总感觉他身上有哪儿不对劲,我又说不出来。

最要紧的事可不是咱俩互相打量啊。我感觉到他的疑惑,赶紧说:“我迷路了。”一边说一边自己先点点头:“嗯,我从游泳馆不知道怎么就游到这儿来了,您有手机借我用一下吗?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

他不说话,仍旧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眼神甚是奇怪,半晌没动静。我心里一惊,刚才的兴奋和温暖“呼”地又降下去了。头脑也开始迅速转动:瞧这赤裸裸的眼神,这家伙不会是动了歹念吧,这荒郊野外的,我一弱女子,还穿了件泳衣,大白胳膊大白腿都露着呢,不行,找不到电话也不能让坏人占了便宜,我。。。想到这儿,我一激灵“腾”地站起来了,男人随着我的动作,微微仰了仰头。哎哟,腿肯定摔坏了,抽筋般的这个疼哟,冷汗都冒出来了。定定神,我慢慢地向后退,微笑着看着他:“没手机算了,我再找别人借去,您晚安。”说完掉头就跑,刚跑一步,巨痛!又摔了!这不争气的腿!

我吓得一回头,那男人果然站起来了,我气的直咬下嘴唇,拼了命的爬,惊觉那男人已经走到了身后,我翻身警告:“你别碰我,我哥是警察,动我肯定让你进号子!”他站住了,脸上无表情。我暗喜,吓唬住了。这边还没喜上两秒钟,那边他又开始继续朝我走过来,我大叫:“我哥真是警察,你敢动我?敢动我?”几近歇斯底里,我放声痛哭,今天真是我的倒霉日!

男人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摸了摸我受伤的右腿,我慌忙捂住脸,天哪,难逃一辱了,感觉他将我的腿抬了起来,我心里哀号:老娘保持了二十五年的贞操啊,早知道被人强了去,还不如便宜了上一个男朋友呢。这边我正痛哭流涕,那边只觉右腿一伸一拉一阵剧烈疼痛,我猛嚎出声:“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嚎了一阵,发现周边没了动静,摸我大腿的那只手也不见了,我睁眼一看,那男人居然又坐到了火堆边,我眨眨眼,这算哪门子强奸?

项语

再次翻身坐起,我愣愣地盯着那黑衣男,男人感觉到了我“灼热”的眼光,微转头向我,抬手指了指我的腿,腿?我低头,腿怎么了?咦?右腿好象没那么疼了,我抖抖腿,真不太疼了。难道。。难道,刚才他在为我治腿?

只一瞬间,我这一特浅白的人居然生出一份内疚来:谁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谁教育我们社会上坏人成堆?害得我都不敢相信人了,人替我拉腿筋,我还怀疑人是强奸犯!一想到强奸犯三个字,我立刻红了脸,瞧瞧我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哟。。。。真是败类!

我试着站起身来,往前挪步,果然不似刚刚那般巨痛了,只是还略有些抽筋的感觉,一瘸一拐地,我又回到了火堆边,跟他距离一个手臂长短并排坐下,腹稿了半天,终于支吾着开口:“不好意思,刚误会你了,我以为。。以为。。”他转过头看我,我也看他,刚刚混乱一团,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起他,没想到,被我差点认为是歹徒的这男人原来很年轻,长相确也不俗,五官坚毅,轮廓鲜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很有点黄教主的味道。只是他的头发。。。奇怪,男人留长发倒是见的多,在头顶扎成一个髻的倒很少见,像道士,身边居然放了一个布包袱,我“扑哧”一笑,他皱了皱眉,将头转了去。唉,我这人,危险信号一解除就忘乎所以的看帅哥了。

半晌无语,气氛压抑,我忍不住了,蹲着挪步挪到他面前:“您要是有手机就借我用下行吗?我真迷路了,又冷又饿,很想回家。”他看我一眼,从地上拣起一根树枝,缓缓在土地上画出一个繁体字:“无”。我又愣了,原来这人是个哑巴。。我还真是苦命,也是,你说哑巴要手机用处也不大,难怪人家没有了。我赶忙点点头:“你没电话不要紧,能带我出林子吗?我找到公路就不麻烦你了。”他又画几字:“是人是鬼?”我唬了一跳,趔身看着他,你都摸了我的大腿了,还说我是鬼?

我气呼呼的盯着他,他也不在意,接着画:“从何处而来?”我说:“南京,我从南京来,离这儿远吗?”他停住了手,疑惑地看着我,才又一笔一画写下:“未曾听说此地。”我一屁股坐到地上,脑袋嗡嗡响了半天,心凉了半截儿,有种不好的预感朝我袭来,这男人的遣词用句怎么那么古啊?

我抬眼再仔细看他,一身黑衣,长发挽髻,只是,只是那黑衣竟是斜襟的,那发髻越看越像古装电视剧里的行头,我摸摸自己的腿,几下就被他给扭顺了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功夫?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冲的我喉咙发干,我咽咽口水,开口道:“请问大哥,现在是哪一年?”话一出口,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我为何要这样问?他又捞起小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我凑过去看,只见一字连一字,清晰的让我想忽略都没办法,直直撞入眼帘:圣文八年。

我哆嗦着嘴唇:“是中国吗?”他看着我,摇摇头,写:“翼国。”我张大嘴巴,血直往脑门上涌,受不了这巨大的刺激,大脑顿时进入停顿期。那人见我如遭雷劈般的模样,也不多问,径自坐在一旁,缓缓翻动火堆。一时间,空气凝滞,只有木柴劈啪作响的声音散在空中。

我消化,使劲消化,这个让我惊愕不已的答案。原来那一个猛子下去再上来,就变了天了,蓝江馆里的水还能让人穿越时空?我在那池子里扑腾了二十来年,见过千千万打那水中过的男女老少,怎么没听说过一例失踪的呢?我遭了哪门子诅咒被送到这个没听说过的国度里来?我该怎么回去?正苦思冥想之际,“嘎~~!”那似曾相识的诡异叫声突然又在我头顶炸起,貌似离我很近,我一个激灵,瞬间冲起来扑倒黑衣男脚下,紧紧抱住他的腿:“有。。有怪物。。”他被我的突然袭击搞蒙了,半天才伸手推了推我的脑袋,抽出自己的腿,用树枝写到:“枭,无妨。”

我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紧紧挨着他坐下,那诡异叫声消失了,我仍瑟瑟发抖,低头看自己,四肢上划出多道血口子,胳膊腿儿全是泥,一件裸的地方比遮的地方多的泳衣脏烂兮兮,摸摸头发,乱草一样的堆在脑袋上,我这形象,应该跟鬼差不多吧?深更半夜,一貌似女鬼的家伙突然出现在这密林中,张牙舞爪,说着奇怪的语言,也多亏这位老兄神经坚强,还能镇定的问我是人是鬼,若是换做我,早被我自己吓死过去了。

正想着,突然手中多了一件黑色长衫,抬头看他,他却并不看我,哦,定是这模样他也看不下去了,发善心给我件衣服穿穿,我将衣服披了起来,朝他道了谢。想到他是我在这个陌生空间认识的第一人,又替我拉腿,又给我衣服,朋友是一定要交的,多个朋友多条路,条条大路通回家,先摸清状况活下来,再想办法回家算了,一思至此,我立刻又开了口:“我叫曹天歌,大哥您贵姓?”他低下头,拨弄着火堆,不答我的话,我等了半天没见他动,心想或许人家不愿意告诉我,正准备放弃,只见他又缓缓在地上写到:“项语。”我又唬了一跳,项羽?项语?大哥您写错别字了吧?赶忙问道:“知道秦始皇吗?认识刘邦吗?”他满脸迷惑不解的看着我,我又追问:“这是秦国?”他嘴边似有一丝微笑,低头再写:“翼国。”

我算是明白了,此项语非彼项羽,谁说不许人同音不同字呢?我颓丧的坐下,倚着树,定定地看着火光忽亮忽暗,狗血,完全狗血!这不是我稍稍熟悉一些的中国古代,还是个不知道哪个空间里的古代,无准备的被送到这个陌生地界,我要怎么才能寻得回家的路?一时间酸楚涌上心头,疲累同时向我袭来,有的没的胡思乱想中,闭上了眼睛。

断涯

有时候我是很佩服自己的,神经大条,乐观向上,在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后,我居然一夜死睡无梦,许是太累的缘故。睁开眼,嗯,天亮了。几缕阳光从树杈枝叶间投射下来,奇迹没有发生,我还在这个奇怪的破树林子里,身上还穿着奇怪的长衫。脖子好象落枕了,酸痛酸痛的,靠着树睡觉真不是件舒服的事。看看四周,火烧尽了,只余一堆黑灰残烬,呃?项羽,不,项语呢?人不见了,我“呼”地站起身来,“高声”呼喊:“项语!项语你在哪儿!”一呼出声,惊觉自己的嗓子嘶哑难听,跟被盐腌了似的,火烧般的痛,昨天嚎的太厉害了,今天不失声算我运气好。

喊了几句,嗓子愈发疼痛,项语也不见人影,我郁闷至极,跌坐在地。是啊,不过是萍水相逢,人家有人家的事,哪能老跟你这来历不明的丫头耽误时间呢。看向林子,目光所及之处还是树,大大小小,高高矮矮,遮荫蔽日,已是清晨,可在这树林中,感觉还是雾蒙蒙的。我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走不出林子,我就要饿死了。一想到饿,肚子立刻咕噜起来,空空如也,几顿没吃了?好象昨天一天就吃了几片西瓜,早知现在落到如此境地,说什么我也先得把老陈中午做的红烧肉塞个痛快。

我站起身,裹紧长衫,慢慢往林中走去,清晨的树林里鸟儿似乎多了起来,叽喳脆叫不停,倒给我减轻了几分压力。

走了一会儿,突感不妥,越走越吃力,腿愈发使劲,好象在上山一样。可是在我眼前看来,全是平地啊,我觉得奇怪,脚下仍不停步,甭管通向哪儿,能换个地界儿,别让我死在这密林子里就行了。一边走我一边又想起了项语,这家伙,好人不能做到底吗?把我送出去又怎样?不送我好歹也给我留点儿吃的啊,还是人心难测啊,白瞎了一那么英雄的名字。

不远处似有悬崖,一圈崖壁环绕。我忿忿然朝前走,突然右脚一塌,我心中哀号:为什么滚坡的总是我?嘴上不自觉的“啊”了一声,没等我啊完,胳膊早被人一把拽住,往后一带,我滚了一滚,抬头看人,不是项大侠又是谁呢?只见他皱眉望我,似在怪我乱走,我忙说:“睡醒了没找到你,以为你走了。”

他手臂一抬,指向我差点跌落的那个地方,我挪过去伸头一看,妈呀!一处峭壁岩洞,隐藏在重重林草之间,深不见底,不注意看根本无法察觉。我一抹头上的冷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项语这可算是救了我一命。我回头望他,尽量摆出凄苦无助的表情:“大哥,你好人做到底,把我带出去吧,你不带我,我早迟要把命送在这里。”项语无语(本身也就是一哑巴),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冲我摆摆手,我明白那个手势,是叫我“跟上”!心中大喜,立即窜到他身边,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项语似感不妥,轻轻将我手拨开,从包袱里掏啊掏的掏出了一块饼,放到我手里便掉身走去,吃的!我双眼放光,立刻塞进嘴巴。

哦买疙瘩!这到底是什么做的,石头吗?这么硬的饼还真是头一回见到,“牙快硌掉了”我一边抱怨一边走,项语充耳不闻。有吃的就不错了,比饿死强,我吃着走着,赤脚疼的要死,还得摆脱着荆棘树枝的骚扰,紧跟组织的脚步。

我觉得走了有三四个小时的光景,已经快累瘫了,突然看见眼前一片白茫茫,出林子了?我忙奔上前去,果然!树越来越稀,白茫越来越近,我顿时精神大振越过项语身旁,冲出树林,哇!!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块斜坡,相当大的斜坡,顺坡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漫山遍野,无边无际,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白色,一株两株或不以为意,这成千上万朵一起盛开,景况惊人啊,我张大了嘴,这里的天气分明是冬天将过不久,而这白花竟全然盛开,瞪着眼前的美景,风一吹过,花随风摆,纯洁之姿慑人心魄,一时间,让我忘了脚上疼痛,忘了腹内之饥,甚而忘了今夕何夕。

项语从背后轻轻触了下我的手臂,我猛然惊醒过来,“这是哪里?”他摇摇头,微微扬了扬下巴,迈步向花丛中走去,我如被施了魔法般跟在其后,踏入花海,直觉淡雅清香扑鼻而来,心中一阵高兴,美花如画,而我在画中。

花间居然有一条小路,窄窄的,平平的,似常有人进出而形成。我踩着小路上,眼睛不住地望着身周美景,不敢相信这看似阴森的密林中竟有这般仙境。

随着项语穿过花海,绕到斜坡背面,眼前出现了一扇大门,黑漆门身,黄铜门把,门边雕龙刻凤,小路通向门前一块干净平整的空地,白花萦绕四周,而这门,竟是镶嵌在山壁上的,仿似一个山洞的入口。看到此景,我不禁想起了牛魔王的洞府,电视里看来也是此般模样。项语径直向门走去,我赶紧问:“是你家?”他并不答我话,抬手抓住门把轻叩几下。

稍时,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要开了,我迅速跳到项语身后,一阵心慌,里面不会出来个牛头人身的怪物吧。

门内探出一个脑袋来,不是怪物,只是一张稚嫩的脸庞,头发束的高高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男生模样,看见项语便点头轻笑了起来。眼光一瞥,又看见了藏在项语身后披头散发奇形怪状的我,不禁一愣,疑惑地看向项语。项语点点头,那男生将门打开,立在门边,弯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疑惑:敢情都是哑巴?项语迈步向里走去,我停在原处不动,只顾往门里张望。项语回头,看着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也进去?”项语微颔首,遂转身行去,我立刻跟上。

乌鸦

进了洞,才知什么叫别有洞天,外面看来,就是山上劈了一道门,严实合缝,进到里面,穿过两边墙壁上挂着壁火的长长的通道,转了弯,竟到了一处院子,院中有假山亭廊,遍栽青竹,还有我在外面看过的那美丽的白花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点缀其中,这院子格局像是北京的四合院儿,不过更大更宽敞些,四四方方,红漆雕花栏杆围绕一圈,栏杆后便是厢房模样,居东的一间敞着门,门檐上悬挂一块黑匾,上书三个大字:…不认识!再抬头望去,竟看见了天空。

我正站在院中不知所措,只见项语向那小男生动了几下嘴巴,打了一个手势,指了指我,男生会意,走到我身边:“姑娘请随我去休息。”我一惊:“原来你会说话?”话一出口便知不妥,但见项语并无任何表情,倒是小男生吃吃笑了起来:“姑娘请吧。”

小男生将我带向西边的一间厢房,推开门道:“姑娘可暂且在此处休息,衣服食物少时便会送来。”说完掉头就要离开,我一把抓住他:“别走!”他回头惊慌的看着我:“姑娘何事,快些放手!”我心知自己有些情急,忙放了手:“小哥别介意,我叫曹天歌,我只想知道此处到是哪里?”小男生一脸惊奇:“姑娘不知此为何处?又为何同语公子一起到来呢?”“是项。。项语公子他救了我,我迷路了。”公子二字说的真别扭。

小男生好象不信:“语公子救了你?”“千真万确,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又差点跌下山崖,是他救了我。”小男生惊疑莫名:“那可奇了,无人带路,姑娘如何上得了山?”我无语。

小男生又道:“如此说来,姑娘也算是命大之人。告诉你也无妨,此山名为无涯山,此观名为无涯观,观主就是我家师傅,无涯子。”

我听着这山名立即汗了,什么怪名儿,乌鸦山、乌鸦观,再加上一个乌鸦子,整个儿一乌鸦窝呀!怪不得山上全是吱哇乱叫的怪鸟。

忙笑道:“这山上如此多的悬崖,居然还叫无崖山?你们是道士?”小男生也笑,施了一礼:“虽名为观,但家师与我均非道士,曹姑娘好生休息吧,一会有何疑问请语公子向您解释。”说完带门而出。我翻白眼,项语是个哑巴能向我解释什么啊,忙又喊:“小哥你叫什么啊?”小男生门外脚步一滞,还是回答我:“在下明堂。”

明堂….搞什么名堂?

我侧身斜靠在木床上,拥着锦花面的被子,打量这屋子,镂花圆桌,镂金凳,矮柜长几无不描花绣凤,心中哀叹:果真是古代特色啊,还是个史书无记载的古代。

不一会功夫,明堂又进来了,左右手上各拿一托盘,右手盘中似放着饭菜,我一闻见菜香,从床上一跃而起,倒把明堂吓了一跳,我指着盘中饭菜:“给我吃的?”趁明堂点头的空,我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扑了过去。在明堂的目瞪口呆之时,我爬在桌上毫无形象的大吃大嚼,怎么全是蔬菜,连块儿肉都没有。得,也就别要求太高了,肯给点儿吃的我就知足了。只听一声咳嗽,明堂笑道:“曹姑娘可真是饿坏了”。我呜呜的塞了满口,也答不了话,只顾狂扫。明堂轻叹一声:“师傅吩咐,姑娘若吃饱了,可到隔壁厢房洗浴,这里没有姑娘家的衣服,只得为姑娘寻了几件大师兄未上过身的新衣。”我抬头望他,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明堂一声叹,转身离去。

五分钟功夫,我将两碗三盘都舔了一个干净,那速度,说是风卷残云也不为过吧。吃完抹抹嘴,拎起桌上的窄口胖肚壶又是一通牛饮,这才安生下来。呃~一个饱嗝之后。。。舒服!

寻思着明堂刚刚说要我洗澡,可不是吗,吃饱喝足也该弄弄个人卫生了,拿起明堂留下的衣物,抖了抖,白色的亵衣和白色的长衫,衫里还衬了些绒布类的东东,看起来挺暖和。盘中还有一双布鞋。师兄的衣服,项语是他师兄吗?

我抱着衣服出门,隔壁洗浴?是左边的隔壁还是右边的隔壁?随便推一间看看好了,我推开右边的房门,唔。。跟我那屋的摆设基本一个样儿,貌似多了一顶白色床帐,没人也没浴桶,那就是左边了,刚想离开,忽被一束光晃了晃眼,咦,那是什么?我定睛一看,哈哈,桌子上居然有面铜镜,我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去,女人啊,永远摆脱不了自恋的天性。

妈呀!鬼呀!我一哆嗦把镜子扔开。掉在地上哐铛一声,碎了。

镜子照得不甚清楚,但我还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十分佩服项语和明堂的定力,镜中那顶着鸟窝似的长乱头发,脸上脏的看不清五官,眦牙裂嘴面目狰狞的女鬼是我吗?

正欲为自己糟蹋成这个德行痛哭一场,门突然被踹开了,明堂急冲了进来,一见满地碎镜,竟朝我怒吼:“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摔镜子的!”

我呐呐然口不能言,着实被他吓着了。刚想开口解释,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立于我面前,是项语,我心一松,替我解围的来了,

“项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失手而已,失手…”

项语朝我温和的点点头,面向明堂,似在求情。明堂不看他,只死死盯着地下镜子的碎片,紧紧握着拳头。我有些害怕,不是因为我打了镜子就要揍我一顿吧。明堂还恶狠狠的,我心里甚是不忿,但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又怎能跟地主吵架,只得小声道:“对不起,要不,我赶明买个赔你?”明堂又咋呼起来:“这是我师兄的心爱之物,你赔得起吗你。”

一句话把我堵的半晌没了语言:只得道:“都是我的错,你...你别生气了.”

明堂冷哼一声没有接茬。

项语从怀里掏出一条白帕子来,蹲下来,细心的将镜子碎片一片一片的拣入帕中,再细细包裹起来,交于了明堂。我感觉全身发冷,不好的预感又来了,貌似我失手打碎的是他们观的一件了不得的东西,这要是面宝镜我还真赔不起。项语望向我的时候,眼睛里一片清明,他朝我微点了点头,又向明堂点了头,便转身出去了。我这才看清,项语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愈显飘逸俊秀,可惜此刻不是欣赏帅哥的好时候,只好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处。

明堂冷着脸说:“语公子虽替你说话可不代表我不怪你,你别再乱动我观中之物。”说完将我推出门去,再将那房间的门仔细带好,转头看我仍脏兮兮傻呼呼的站着,似有不忍,放缓语气说:“去洗浴吧,水快凉了。”转身离去。

我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叫什么事儿这叫!难道果真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受气?

忿忿的拎着衣服推开左边房门,果然,屋内有一处屏风,屏风内正是浴桶,我恨恨地脱下脏脏的长衫,不忘踩上几脚,腹诽一阵,叫你大声吼我!叫你给我脸色看!再费劲八拉的脱掉划了几道裂口的泳衣,该扔了。跨进浴桶坐下,啊~~温热的水撩拨皮肤,萦萦水气环绕着我,舒服啊。

初审

澡洗的其实并不痛快,就那么一桶水,也没有肥皂,只有一个丝瓜瓤似的搓澡劳什子,胡乱擦了几下,身上火辣辣的痛,看来伤口还真不少。头发顺净,身上的泥巴洗掉也就成了。洗完换上新衣,晕,好大,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抓住带子使劲勒了几下,才勉强保证裤子不掉下来。头发就那么披着,湿淋淋的滴着水,我拿着脏衣服回房了。这时,天色又暗了,我暗想,我连几点了都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浑浑噩噩过日子吗?

一进门,我愣住了。

圆桌边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项语,另一位。。。是个老头子,年纪约六十上下,白发白须,面目和善,一身青衫,看起来颇有几分仙气儿的模样。一时间我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项语见我进来,冲我招了招手,我只好靠近他们。

正不知怎么开口的时候,老头子说话了:“姑娘请坐。”我赶忙坐下,老头子问:“姑娘芳龄?仙乡何处?家中还有何亲人?”连珠炮似的问题飞向我,我一愣,仙乡?哦哦,问我家乡是吧。忙道:“我家在南京,家中还有父母,今年我二…二十。”“五”字还来得及吐出,老头接着又问:“那姑娘是如何到我无涯山中来的呢?”我听明白了,这老头子貌似就是明堂口中的无涯子了,到了他的地盘,得来盘问盘问我的底细。那我该怎么说?说我从未来闭气闭过来的,谁信呢,可是不这样说,我根本不了解此地的风俗地名,乱讲的话恐怕更是不妥,思忖半天,还是决定照实回答:“我游水过来的。”

老头眼中精光一闪:“从何处游过来的?”

“从我家乡的游泳馆里”

“游泳馆?”

“就是一个专门供人集体游水的地方”

老头摸摸胡子又道:“姑娘可知无涯山只有一处有水,就是无涯湖,且此湖离平原有百里之遥?”唉,我早猜到你们这破地儿没什么创意了,无涯山无涯观无涯湖,是不是连花都叫无涯花呀?怀疑我的游泳能力?要是知道我是从今游到古,你不是要吓晕过去了?我嘿嘿一笑,诚实答到:“无涯子老先生,我确实是游水过来的,信不信由你,若不是亲身经历,连我自己也不会信呢。”无涯子眼中又是一道光闪过,唉,我说老头您就别吓我了。老是一道光一道光的,打什么主意呢。

“姑娘怎知我是无涯子。”

“明堂说的”我一脸无辜。

“可姑娘未曾见过老夫”

“看您那脱俗的气质,仙风道骨的模样便清楚了呗”

老头乐了,扯开嘴角一笑:“姑娘倒是很会说话。”得,马屁拍对了。

项语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我和老头对话,没有插过嘴(哑巴还想插嘴?)。此刻见老头笑了,眼中也是一片轻快。

刚放了放松,老头又开始审我:“姑娘口中的南京是何处,老夫未曾听过。”我叹了口气,要满足这老头的好奇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多错多,还是少说为妙:“先生,南京确是我家乡的名字,至于为何您未听说过,我也不知,我醒来便发现在你这无涯山中,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呢。”“那姑娘有何打算?”我黯然:“不知道,我当然是想回家,却不知道路在何方。”嘿!跟西游记似的。

老头默不作声半晌,终于站起身来:“既然如此,姑娘就且安心在此住下,寻乡一事当从长计议。”我点点头,无涯子向我微微颔首便出了门,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放过我了。

刚想落坐,猛然惊觉项语还在房中,赶紧望他,他也望着我,眼神清澈安静,薄唇轻抿,脸庞轮廓愈发柔和,我不禁看得呆了,相对无言,还真有点脉脉含情的味道,砰,我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胡思乱想什么哪。项语扯了扯嘴角,忽然抚上我的胳膊,我一惊,刚想收回,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小巧的白玉瓶来,这场景我可在电视中见的多了,一般这样漂亮的瓶子中装的不是十全大补丸就是生肌化淤膏,想是给我治伤来了。

他褪起我的衣袖,只见胳膊上几道血口,略一皱眉,从瓶中滴出几滴绿色的液体来,轻轻润在我的胳膊上。看来这古药还真是神奇的很,那液体润过之处,疼痛感消失了,只余一阵清凉。他拉下我的衣袖,将白玉小瓶递给我。我一怔:“给我了?”他点头,指指我的腿和胳膊,我一阵感动:“项大哥,这真不好意思。你救了我,管我吃住还给我治伤,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他微笑,站起身来,朝我一拱手,转身踏出门去。

我一动不动注视着他飘飘白衣的挺拔背影,突然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的古代帅哥如今真实的活动在我眼前,而任何一个电视里的帅哥却都没有他的那份味道,那是什么味道,仅仅是一个背影,却让我觉出了静,很安静,很安稳,很安心。这样一个顶级帅哥,怎么就是个哑巴呢?唉,老天果真见不得完美。

呆坐了一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兀自沉浸在那转身的惊鸿一瞥中,正预备起身关门,惊见明堂站在门外,手中又是一个托盘,我忙说:“明堂快进来。”小男生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慢腾腾的走进房来,放下手中饭菜,就要离开,我迅速站到他身前拦住他,他惊讶的看我。“明堂,我知你看我打碎铜镜心中很不痛快,我也不知那铜镜有如此重要,算我错了行吗?等我有机会下山,我一定买一个更漂亮的赔给你好吗?”我尽量使自己的脸色诚恳再诚恳,明堂瞪我半晌,慢慢放松了神色:“我才不要呢,那镜子又不是我的宝贝,我只是替师兄心疼罢了,既然碎了,那必定是该碎之物,师傅说不可强求。”小样儿,会参禅了?“哦,那我就买个赔给你师兄,想不到你师兄也是个爱美之人啊。”

“胡说什么!镜子是林师姐的,师兄要镜子照来作甚?”

我眯起眼睛,编故事天分开始迅速发挥,故事原来是这样滴:大师兄爱上小师妹,送了面铜镜给小师妹做定情之物,谁料小师妹下山之后爱上了别人,再也不回来了,大师兄黯然神伤,只能每天睹镜思人。刚想嘿嘿一乐,突觉不对。

他?师兄?我大惊,忙抓住明堂:“项语是你师兄?”

明堂又被我扯住衣服,浑身不自在,“你别发疯了,语公子不是,快放开我。”心下一松,不是就好。转而又想:我那么在意他是不是师兄干吗?难道我喜欢他?不不不,立刻否定,哪有呆了两天就喜欢上一个人的道理,救命之恩也不用以身相报吧,嘿嘿,我没那么浅薄。

话虽如此,解开铜镜心结倒也还是很开心,我为不使明堂发现我的心理活动,立刻转移话题:“咱俩一块儿吃吧。”明堂不理我,我自顾坐下来:“唉,你师傅让我在这儿住下了,我看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武功是不是很强啊?”一提到师傅,明堂马上满脸崇拜:“那是自然,我师傅是天下第一剑的传人,武功自然也是天下第一。”我扒了一口饭,开始开他的玩笑:“那如果我拜他为师,你不就成了我师弟了?”明堂又怒了:“你想的倒美,不说师傅不会收你,就算收了你,你也得喊我师兄。”

“哦,为什么你如此笃定师傅不会收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仇家派来害我无涯观的?语公子带你进来也不证明你没有问题。”

“哇,你们无涯观难道很多仇家?”

“都是些宵小之辈想挑战师傅,抢夺武功秘籍,哼,自不量力!”明堂不屑。

“那就是了,你师傅武功这么高,自然不会怕我一个弱女子,我又不会武功,怕是连你也打不过。”

“你当然打不过我,只怕。。怕只怕你来历不明。。。”

我顿时无语。来历不明,不错,对这个世界来说,我也不就是个来历不明的怪物吗?

明堂见我不再说话,心知说到了我的痛处,便也不再言语,拿了托盘离去。

饭是吃不下了,我趴在窗口,望向院中,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洒在亭廊顶上,散着幽幽的光,竹叶随风摇曳,沙沙作响,在这山中的夜,若无性命之虞,饥寒之忧,倒也真是十分闲适静旎,乌鸦老头也是个会享受之人啊。可惜我,没有任何好心情去欣赏这如水夜色,抬头看着月亮,想是月初,一轮弯牙儿挂天上,清灵动人。老妈,你也在这轮弯月之下思念着你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的鸽子吗?

虽只一天多的时间,我对老妈的想念对家的想念,却如潮水般扑天盖地而来,这不是火车飞机能到的距离,这也许是永不相见的分别。一想到此,内心的疼痛便让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紧握窗棂,泪盈于眶。我究竟触到了哪位大仙的霉头,要这样整治于我,把我送来这古时的年代,无名的国度,和亲人相隔千年,我自问从小到大,未曾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始终本分做人,老实做事,却为何受到这样的惩罚?我不晓得自己能在这里走多久走多远,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安身

我在这无涯山的无涯观中安顿下来,身上的划伤好的差不多了,整日穿着肥大的白衣,学明堂将头发束得高高的,假小子一般上窜下跳。一月有余的时间,我硬拉着明堂逛遍了观前观后,山前山后,这个山还真没什么观赏性,特点只有一个:大!触目所及之处,重峦叠嶂,一山连一山,竟似望不到边一样,而且满山都是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飞来飞去,能称得上美景的也就是观前那一大片无涯花了。没错,那白花的名字就叫无涯花,当我从明堂嘴里得知答案的时候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乌鸦老头儿的冠名欲望太强烈了,可怕可怕!

至于项语,我也曾八卦的打听过他的来历,明堂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语公子是师傅故人之子,替其父送东西来的,也要拿东西回去。”我拍拍胸口,命大啊命大,若非遇到了两头跑腿的项语,我这条小命可就丢了。

当然也跑到了我当初穿过来的那个无涯湖边,明堂很不耐,可照顾我陪伴我是他师傅吩咐的,他也不敢不从,除了他,观内就只有一个不会说话的项语和一个整天研究草药的老头儿,再无其他人,据说曾经也师兄师弟的一大堆,很是热闹过一阵子,出了事之后,师傅就将所有人都赶下山了,只留最小的明堂在身边。任我再威逼利诱明堂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只是翻白眼看着天,不肯吐露半个字。孩子太小,不能使用美人计,我就放他一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