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她看着那个穿汗衫的男人,缓缓开口,声音很稳,丝毫不见害怕的样子:“马上放了顾师傅。”
男人嗤笑一声:“你是谁啊?”居然敢命令他做事。
程倚庭忽然掏出一张随身带的工作证:“记者。”她看着他,清晰地道:“你不住手的话,明天报纸的社会版上就会出现你的照片和名字,你是想出名,还是现在收手?”
汗衫男阴鹜的眼神瞬间加深了几分。
有那么一刹那,他是动摇的。这年头,记者不好惹,他们就如同可怕的侵入物一样无处不在,可以把最微小的细节放大化,让一切丑陋的隐私无所遁形,他们可以掀起舆论浪潮,一旦把你放在他们的镜头与笔触之下,你的任何微小的举动,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僵持之中,如果说程倚庭心中熊熊燃烧着胜利的信念,坚信正义必胜的决心…这显然,咳,是在扯淡。
事实上,程倚庭心中也是有害怕的,她深知自己并没有把握能让汗衫男乖乖放弃,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本能而已。
果然,汗衫男权衡了下轻重,理智与情感发生激烈的碰撞,脑内补完了一把“如果被记者曝光丑事下场会怎样”以及“豁出去干一场又会怎样”,两相比较之后,汗衫男果断狠琐到底:做大事的男人,就不能犹豫!
有了这番思想斗争之后,做起恶人来也就更理直气壮。下一秒,只见汗
衫男一把捏起程倚庭的下巴,整个人都凑了上去,笑得不怀好意:“记者?记者了不起?!我看你在多管闲事之前,还是先想办法自保才好。”
程倚庭被一种恶心的感觉缠住了全身,用尽了力气想要推开他:“放开—!”
“哟,连碰一下都不行啊,身子也太矜贵的吧…”
按照一般剧本发展,接下来一定会上演一段“准男主英俊登场救美,登徒子抱头落荒而逃”的戏码,事实上本文的发展也确实没有逃过这一大众剧情的命运,只是由于本文女主不同寻常的一个举动,使得“英俊”二字花落归属的不是男主,而是女主。
所以,程倚庭做了一个什么举动呢?
她咬了一口汗衫男的手臂!
并且咬得十分迅速!大力!一颗小虎牙紧紧咬在汗衫男的手臂上,完美展现一派泼皮风范。
全场怔住。
大概连认识程倚庭很多年的老板娘也在心底大为震惊,第一个反应不是夸一句“干得好!”而是诧异不已:这孩子!这一招是跟谁学的?!
其实,程倚庭完全是被某人带坏了。我们唐涉深同学从小娇生惯养,来
不得半点不顺心,婚后的夫妻生活更是能吃得上肉就绝不吃素!兴趣来了就在床上对程倚庭软硬兼施。程倚庭多好的脾气啊,最后也硬生生地被他搞烦了.渐渐养成了眼见苗头不对,就对准唐涉深捞她身体的手臂一口咬下去的习惯…
所以说,今晚的程倚庭,完全是本能反应而已。
汗衫男大怒。
男人本来就把尊严看成是天大的事,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程倚庭这么耍了一次,怎么气得过?汗衫男怒极,大骂一句:“你自找的!”扬起左手就是个巴掌。
“够了吧。”
剑拔弩张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冷色调的声音。汗衫男怔愣的一瞬间,扬起的左手已经被人牢牢扣住。一个用力,他的双手连带他整个人已经 受制于人。
汗衫男怒极回头,立刻看清制住他的是什么人。
两个彪形大汉,身穿统一黑西服,健壮、魁梧,且丝毫不苟言笑。正在汗衫男想破口大骂“你们是哪条道上的?”,一个年轻的男人不疾不徐地从彪形大汉的身后现出身形。
这个人,冷静、沉着,面上不露半分神色,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纵然汗衫男只有小学毕业的文化水平,心里也陡然有了一个结论:这个人,才是头头!
年轻的男人缓步走近,在汗衫男面前停了下脚步,忽然对他道:“男人打女人,就是你的不对。更何况…”
“什么?”
男人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脚步一旋,径直走向一旁怔愣的程倚庭,这
才缓缓说完那句未完的话:“…更何况你想打的,还是我的女人。”

万情一身,到头来不过是伤老矣
唐涉深。
讲得出这种话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只有唐涉深。
下一秒,多名穿黑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迅速控制了局面,救下了老板娘和顾师傅,同时制住了汗衫男和一群手下。
付骏站在人群的最后,拿着行动电话远程指挥:“对,你请唐先生的律师团马上过来,这里出了一点事,唐先生现在也在现场…”
"…"
汗衫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连律师团都出动了…可见这个男人,来头不小。
很快地,当地治安人员和唐涉深的律师团都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了现场。如今这里的地方性公务员都是聪明人,所谓聪明的意思,就是心中透亮如何处理事端才能在平息干戈的同时又不让自己的利益受损。
很明显,一旁的这位唐老板显然是得罪不起的。所以办事人员当场挺起胸膛表了个态度:闹场这个事,一定要严肃处理!为建造和谐社区敲响警钟!
于是,治安管理人员坐镇现场,大手一挥,该抓的抓,该罚的罚,同时不忘指使手下:“小黄,把这些闹事的人带回去以后,不要忘了给他们进行后续教育,这个建设和谐社会的重要意义,一定要普及…”
“好嘲。”
这样那样一番明察秋毫的姿态摆正下来,治安队长搓着手,终于有底气走过去笑问:“深少,你看这样处理…如何?”
唐涉深正站在一旁,背对着众人,抬手撩起程倚庭耳根旁的头发,细细看着她耳垂的部位。刚才在和汗衫男的拉扯中,程倚庭的头发有些弄乱了,唐涉深轻轻拨一拨,有一小撮发丝就这样顺着他的动作从程倚庭发梢掉落了下来,直直掉进唐涉深心里。
唐涉深不动声色收紧了手。
这些年来,夜晚间,程倚庭每每在他身下被他弄得尽湿的长发,竟让别的男人有机会扯断了,这笔账,唐涉深一定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程倚庭哪里知道唐涉深平静的面貌之下已是如此危险的心理状态,她只知道他这么一个动作做出来,在场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神色迥异状态:付骏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淡定地转了个身;治安队长虽然从智商上来讲算不得什么聪明人,但此刻倒也机灵了起来,也连忙别过眼,咳了一声瞪了一眼一干旁人,低着嗓门训话道:“深少夫妻间的事,看什么看!”
此地无银三百两。
简直越描越黑。
程倚庭即使不抬头,也感受得到那一道道好奇的眼神射向自己的气息。脸上冷不防一阵灼热,一把拍掉唐涉深的手,瞪了他一眼:“你在看什么啊。”
“左边的耳背处怎么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