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母蛊钻出来的地方…

可能太丢人,阮宏发受了重伤都不敢往外说真实的。

想到这里,程念被取悦了,无声笑了。

程念好奇:“怕我画符,所以绑住我的手?”

“是让你老实点!”

看来是说对了。

…那这张眼罩,就是绑她的其中一个人电视剧看得多,误打误撞将她的杀手锏封住,是她运气不好,倒霉。

程念很有自知之命,她不是幸运的妖,妖生中的大部份机会都是自己拼搏得来的,现在倒了个大霉,倒也接受良好,心情平静的在心里骂了句艹。

英哥骂骂咧咧了一会,程念从他咒骂的内容中得知,阮宏发就是男人眼中是别人家的小孩,一直被同村的拿来比较。英哥认定她落到阮姨手中就是插翼难飞的死人,死人最能保守秘密,便肆无忌惮的对着她发泄情绪,一番听下来,对程念脏字骂街的水平提升颇有收获。

不过,终于让她听出了点关键的。

“阮姨也不知道在干吗,要人要得那么勤,生娃也用不着啊!”

“我估摸着是用来整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他闷笑:“你要被喂虫子了,怕不怕?”

想他继续说下去,程念附和:“我好怕啊。”

语气不够激动,很给面子地抖了两下,反正眼睛被遮着,颤一颤就像那么一回事了。

“我上次听大发哥是拜神用的。”

“癞子你跟大发什么时候熟起来的?逢人都叫哥,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做人家弟弟,”英哥不高兴了:“谁家不拜神,我妈还拜灶神呢,就你拜关二哥,特么古惑仔看上脑,要拜怎么不拜刘邦!关二哥还管人家叫大哥呢。”

挨训的癞子嘿嘿嘿笑起来。

要很多活人,拜神。

程念心中一动。

这肯定不是什么健康活动,就她所知,用蛊一派排外团结,也不喜欢膜拜外来的神,家里拜的供的是老祖宗,祖师爷,更没有用活人的习惯。退一步说,就算要用活人,也是用来炼蛊。

要人命去填的,只会是野路子的邪神,上不了台面。

原本以为只是利用蛊术,想在大城市攀高枝实践阶级跳跃的使蛊人遗毒,现在看来…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那这次就来得有意义了,吞一次用活人供奉的恶念,可以将她至今消耗的妖力填补回来,而且大有增长。人质程念越听越饿,忍不住咽口水,聊八卦聊得兴起的两个歹徒没理她,倒是旁边瑟瑟发抖的孙巧晴把自己的大白馒头递到她嘴边,一股淡淡的馊味。

“…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吃吧。”

不想吃这个,她想吃邪神。

作者有话要说:关二哥的大哥叫刘备,我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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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程念在地下室呆了两天。

据英哥说,阮姨着急要人,但她住在另一个山头上,惟一的路被落石封住,需要组织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去清理,才耽误了时间,说是让她多活两天,便宜她了。两天里,她老实吃淡而无味的馒头,见不了光,就闭目静心修炼。

角落有一个蹲坑,英哥大抵是真的非常不愿意地下室一地排泄物,每天定期有个不说话的女人下来帮助她解决生理问题。据孙巧晴形容,那个阿姨整张脸都是烂烂的,左边眼睛是个洞,皮肤像揉过的面团交叠在一起,程念猜是烧伤后的疤痕增生。

程念耐得住寂寞,没有恐惧,最大的烦恼是孙巧晴吃饭喝水都粘在她身上,连睡觉也想往她怀里钻,而她绑成了一只大闸蟹,无法推开她。

“这么多天没见到我,爸爸一定很担心。”

“我不该乱跑的…”

“我好想爸爸…”

“姐姐,我还能回家吗?”

程念大发慈悲:“你把你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算一下。”

“姐姐,八字是什么?”

“你家人没告诉你的话,那我也算不了。”程念闭上眼睛。

碰了软钉子的孙巧晴乖乖闭嘴,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在密闭空间里无聊得让她心底害怕,只能跟姐姐说话的时候才能缓解。但程念无法理解,也不会去体会人类幼崽的情绪,片刻衣角被小手轻轻拽了拽:“姐姐,我们会被杀吗?”

“我可能会被杀,你应该是被卖去当老婆或者女儿,”

对着客户说人话的程念,这时开始恢复妖类本性,平静地陈述出可能发生的未来:“也可能跟着我一起送给阮姨,她需要活人。”

“那,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爸爸了?”

“很有可能,我就没见过生父。”原身八岁之前的记忆都消息得一干二净。

旁边的小女孩又抽抽嗒嗒的哭起来,怕惹大姐姐烦,努力忍住哭声,蜷缩起来抱住膝盖。当孙巧晴憋哭要憋出鼻涕泡泡的时候,旁边声音冷淡的大姐姐开口:“你想活?”

“我想回去见爸爸…”

无利可图的事,顺手干了都会感觉很亏。

程念拧起遮在眼罩后的眉,一番天人交战后,她慢声说:“解决掉麻烦事之后,我可以尝试回来救你,但是我从来不白干,你如果想我救你,就要答应我的条件。”

听到大姐姐愿意帮她,孙巧晴圆滚滚的双眼亮澄澄地看住她。

“你工作后,两成的收入要支付给我做酬劳,直至交满十万块,”程念一顿,对客户的智商打个问号:“你能听懂吗?”

“阔以!这个我懂!我答应姐姐!”

奇怪,这种复杂一点的词语倒是懂了。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彷佛干了一件遥遥无期的投资,程念叹气:“你要争气赚钱,我很贵的。”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我以后会努力赚钱报答姐姐!”

契约成立,那就是客户了。

由于不是陆晓薇那种付钱爽快的客户,程念语气依旧冷淡:“你把颈伸过来我嘴边,给你留个印记之后,方便找你。”

孙巧晴将头发拨至耳后,小心翼翼地把颈侧露在大姐姐的唇边。

颈上一疼,她差点嗷出来:“姐姐好痛…!”

冷酷无情的大妖:“忍着,别乱动。”

虽然很疼,但感觉到姐姐在帮助她的孙巧晴乖乖忍了下来,硬着头皮任她用咬人的方法在自己身上盖了个戳,渡妖气入血。这种拐人的村子很会藏人,小姑娘个子小,往哪一塞就难找,杀光了也不好找,她只能出此下策——其实她也很不愿意在人类幼崽身上盖戳,太像狗了。

“好了,”程念昂昂下巴,示意她可以远离自己嘴边:“如果他将我们分开,你乖点听话,少挨两顿打,等我来救你。”

孙巧晴一叠声的应下来,钻进人形大闸蟹怀里。

程念:“还有,离我远点。”

怀里的人形寄居蟹假装没听见,抱紧她的腰。

……

远在另一个山头,暮色初现。

一座残破老旧的砖房旁边,立着一座极违和的精致庙宇,门前立着一对朱砂色的柱子,左边柱子上刻着一条蛇,蛇身有着一节节的环状纹相间,尾部细长。右边柱子则攀着一只蟾蜍浮雕,双眼用颜料勾成赤红,如同凝视来客。

这座庙虽然不大,但依然精致得让人无法想象是如何在交通极不便的山头上建起来的。

阮姨每日使唤蛊仆从河边打水来,都要亲自擦拭一遍庙宇,尤其是门前刻有浮雕的柱子和里头的神像,十年如一日的虔诚。

虽然梅发村的人都叫她阮姨,但她的实际年龄,叫姨是叫小了一个辈份。

阮宏发是她的孙子。

年轻时用蛊术作了不少坏事,报应落到她身边的人身上,死的死残的残,惟独是最小的孙儿命硬扛了过来,她有心让他继承蛊术,但他一心想去大城市出人头地,她也不舍得阻拦。也许蛊术在这年代确实是过时了,用蛊不就是为了发财,荫及子孙吗?如果赚大钱有一样的效果,她觉得没关系,可以的,只要孙儿开心。

阮姨外表看着四十余岁不到,其实一直用蛊虫维持外表,内里早就破败如旧絮了。

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也活到头了。

蛊神庙内。

阮姨将放着贡品的盒子高举过头,膝行至神像面前,念念有词,郑重献上。

“献以女娃娃,蛊神佑我发儿一生无忧。”

怒目圆瞪的神像下,放置着一个近两米长的木棺。

庙宇内部点燃着大量经久不灭的线香,浓得像鼻炎患者的恶梦,但这股浓郁的香,依然盖不住贡品里的臭味。

阮姨揭开盒盖,推开木棺上的棺材板,将满满一盒子的蛇倒进棺木之中。

棺材板被掀开巴掌大的缝,足以蛇类进入,光线漏进去,照亮了一双躺在棺木中惊恐的眼睛。

看见阮姨将蛇扔进来,棺中人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声带像是被药物破坏过了,张大嘴只能发出凄惨空洞的气声,眼中充满了求饶的泪水。

然而挣扎终究是徒劳,阮姨看也不看棺中人,动作熟练地将盒子底的小蛇拨下去。

“乖乖开饭喽。”

棺材板被缓缓合上。

阮姨跪回拜垫上,不断重复着大礼,吟唱只有她这一支懂得的歌谣。

世界很大,衍生出来的咒语也不一样,古时人们喜欢用山歌倾诉情感,接着以诗,以词。咒不过是想要表达给神明的话,虽然数量稀少,但以歌谣作咒的体系依然存在。

想到即将被送来山上的程念,阮姨双眼里愤恨掩不住的喷薄而出。

她一定要,一定要…

让她用最凄惨痛苦的方式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炼成为发儿使唤一生的奴仆!

作者有话要说:连小孩子压岁钱都不放过的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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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头了)

第17章 017

地下室里廿四小时都一样, 除了酸菜坛子就是铁笼, 有过百年闭关修炼经验的程念, 这种日子过两日只是毛毛雨, 不足以影响她的心神。但粘着她的小萝莉不一样, 据孙巧晴所说, 她来到这里已经四日了。

英哥说她年纪太小, 暂时找不到买家。

独自被关在地下室里, 她早就憋得快疯了, 所以看见同为受害者的程念便依赖得不正常,程念叫她干什么她就做什么, 除了让她离自己远点,没一会就悄悄爬回来了。

铁门再度开启,两个男人爬下来, 带着一桶水和毛巾。

英哥走到孙巧晴面前, 抬起她的下巴,动作粗暴地将她脏兮兮的小脸擦干净。

刚打上来的井水很冷,她脸嫩, 污迹被擦掉的同时, 脸颊也被擦得红红的,只是忍着痛不敢说话。

“算你好运, 终于有家人看上你的,总算不用呆在我这里吃白食了, ”英哥打量一下孙巧晴的脸, 对癞子使眼色:“不错, 挺白净的,你带她去杨叔家,别让她跑了,来绑着。”

“真好啊,杨叔也要讨上媳妇了,什么时候轮到我啊,我也去大城市了啊,怎么没得姑娘看上我?”

英哥嗤笑:“你这模样,就是村里头的姑娘都看不上你,还想去外面找?跟我好好赚钱,哪天干够本了,分你一个水灵的。”

记着大姐姐的话,孙巧晴乖乖的任由英哥将她的手绑起来。

癞子贪婪的目光从她脸上游移,心想这么个小姑娘也得大几千,他得挣多久才能买上一个啊!英哥说大城市遍地金钱,就看你会不会捡,但他不敢单干,怕被抓,听说要吃枪子。

铁门被打开,露出方形夜空。

天边没现亮色就开始干活,被陌生人抱起来的孙巧晴努力忍住惧意,脖子扭到极限,就为着多看程念一眼,直至地下室的景色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小女孩咬得下唇发白,满眼是泪,都没叫出声来。

她很怕,怕得想尿尿。

但大姐姐让她不要打草惊蛇,乖乖等她来接…

“怎么掉金豆豆了,别哭啊妹子,”癞子把她抱得紧紧的,像是抱着八千块的钞票,生怕她跑了,倒不怕这么小一只能从大山跑回城市,就怕她死在山上,要他赔钱。他看她嫩得像剥壳鸡蛋的脸,心痒痒的,在她脸上偷亲了一下:“乖,叔叔带你去新家,以后你吃喝都有人照顾了。”

老杨家特别会养猪,村里红白事要用到猪肉都要找他家。

一想起红烧肉的味,癞子就馋。

孙巧晴被他满是痘坑的脸蹭得发抖,闭着眼不敢看了,心里想着爸爸和大姐姐,。

同一时间,地下室里。

程念知道孙巧晴被带走的时候没叫一声,也没闹着要她再次保证要救自己,乖得让人心疼。

她本质上不是人,所以并不心疼。

但她答应下来的事,必然会做到,而且她盖了戳的生物,听她话,就归在她的小弟范围了。

“好,现在轮到你了。”

英哥将手脚被绑的程念背出地面,放在推车上,乘着夜色往第二座山头上推。

山风很凉,比闷得人头昏的地下室都舒服多了,拂在她脸上,虽然依然无法视物,但思绪史无前例地清醒,比对付陈家人或是阮宏发时更加清醒。

前面有一场恶战等着她。

推了三小时,才到达山头。

远远看见那座破败小屋跟旁边的庙宇,英哥始终不明白大发在城市里出人头地,为什么不搞点钱回来老家建座好房子,真是不孝。他只知道阮姨是他的长期大客户,又懂得一些奇妙的手段,自家村里头买回来的新媳妇不听话,找她买药,回头就服服帖帖的,比打骂都管用,干起来还有情趣。

耽误了两天,阮姨怕事情有变,每日早早等在屋前,看见肤色黝黑壮得像熊的英哥推着熟悉的小车,立马迎上去。

“路上有落石,花了点时间清理,”英哥解释道,拍了拍程念的脸:“要我帮你抬进去吗?”

“帮我抬进庙里。”

阮姨扫一眼推车上的少女,干瘪瘦小,像死人一样躺着:“你动过她了?”

“我哪儿敢啊!这妞胆子大,不吵不闹的,我连揍都没揍她,”就一时不爽,拿她的手捺灭过烟,不过被拐到山里头的姑娘,这点皮肉之苦不值一提,英哥也没放在心上:“放心吧,她说她没碰过男人,我看她也像雏,比豆芽菜还瘪。”

程念:…

放屁!

等她吃掉邪神,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胸大屁股翘!

“慢着,推车不干净,你背她进去。”

英哥手脚麻利地把程念当沙包一样扛在肩上,她感受到身边人恨毒的视线,但下一刻,浓郁线香、蛊毒和尸体的臭味灌进她的鼻子,呛得她鼻尖一麻,冲击性的臭味使她的鼻尖像是如遭重击,失灵足足一分钟,才勉强恢复正常。英哥的鼻子倒没她那么灵,只皱眉:“城里的人气最旺的庙都没阮姨你烧的多,我闻得鼻子不舒服,放下她就走了啊。”

“嗯。”

阮姨将之前算好的大叠钞票塞到英哥手上,将他打发下山。

听见男人走远的脚步声,程念忍住呕吐欲,侧耳感受,除她以外,庙的内部里只剩下另一个活人…

啪!

使尽全力的巴掌冷不防落在她的脸上,程念半张脸火辣辣地发烫,脸被打得偏过一边去,左耳嗡呜起来。阮姨手上戴着的戒指刮过她的脸,刮出一道伤痕,血珠渗出。

“贱货!你好狠毒,我的发儿因为你,命根子都被蛊虫蛀空,被抛弃在野外足足半个时辰!你知道他有多痛,多无助吗?你把他一辈子都毁了,我们阮氏一脉的血统,就断在你这个贱人的手上!”

又是一巴掌。

外貌年轻,但内部已经衰老不堪的阮姨觉得自己力气不够解恨,哆哆嗦嗦的从腰间拔出小刀,虚空比划两下,捅进程念的肩上。

她这两天怎么全是手遭罪。

“你叫啊,你怎么不叫!”

发儿被送回山里的时候,命根子已经不行了,而且蛊毒从里钻出,每日都是锥心的痛。阮宏发作为独苗,被如珠如宝的养大,从来没受过这种痛,每日躺在床上,不肯喝水,水喝多了想上厕所,痛得他哭嚎,想到自己下半辈子都不能人道,好几次闹着要自杀,阮姨决意将伤害他的贱货抓回来,将她炼成有意识却没有行动自由的蛊奴,伺候发儿一辈子,才哄住了不想活的孙子。

她想听到程念的惨叫。

“你是蓝娟华?”

“你还知道我名字。”除了村里的人,刘英都叫她的夫姓。

“你孙子躺在地上求我放过他的时候,说过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