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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角表现得实在太不出彩,从叶汲动手到冬无衣被揍成狗, 他始终安静地坐在折叠床一角,隐匿在阴影里的侧颜竟让陆和生出种分外陌生的遥远感。定睛一看, 步蕨仍是那个平淡无奇的步蕨。

察觉到陆和的目光,步蕨突然拔高声音:“陆主任,别让他把人打死了。”

“…”陆和惊悚地一回头,叶汲刚好高高提起冬无衣, 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 一步跨上前拖住冬无衣,大喝道,“叶汲!够了!你住手!你自己当过兵, 现在也是执法人员,知法犯法想要闹出人命来是不是?!”

叶汲顺后将人往陆和怀中一甩,冬无衣魁梧的身躯撞得陆副主任那小身板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宗鸣好心在旁搭了把手,陆和才扶着冬无衣狼狈地站稳脚跟。

“傻逼。”叶汲轻蔑地瞥了瞥死狗一样的冬无衣, 胡乱在裤子上擦了两把手,挨到步蕨那去, 颇为担忧地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老二, 没气哭吧。别气,哥给你出头。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就是后期圣母包袱太重。惯得他们一个两个断不了奶,老大一倒就被人痛打落水狗,怪谁呢。还不是自己辣鸡,肛不过。”

“…”步蕨的那点感动立马日了狗,一巴掌将叶汲那张俊脸带到旁边去,对陆和他们说,“刚才叶汲和我仅仅是暂时压制住了沈元身上的疫疠,并没有斩草除根。五鬼疫疠无药可治,要么布散疫疠的人主动取出他体内的瘟种,要么就是直接杀了那人,还有一种…”步蕨顿了一顿,摇摇头,“目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对了,疫疠会传染,这间房子里的人可能已经都中招了。”

陆和竟然没有太过吃惊又或慌张,他还挺冷静地扶正被撞到一边的眼镜:“你的意思就是要尽快找到给沈元下咒的人,是吗?”

“是。”步蕨对他的平静接受倒是有些意外,只好含蓄地提醒他,“陆主任,疫疠传播速度很快的,普通人发病时间也就在一两天之内。”他们中间战斗力最渣的就是毫无法力傍身的陆和,指不定最后他和沈元哪一个先一步因公殉职。

陆和表示不用在意:“干我们这一行,从入职那天起性命就交给了国家和人民。拿着高工资,总要有高风险,没点觉悟怎么成呢?”

他的几句话还真让几人刮目相看,连叶汲都拍拍他的肩,开解他:“老陆别担心,我保证至少在你嗝屁前找到那个下瘟种的。要是真不小心你狗带了,回头我亲自送你上黄泉路,让蒋子文给你投个好胎,下辈子最起码正处起步,怎么也得混到个副部级别。逢年过节的纸钱也不用愁,直接烧美钞!让你在阴间想泡妞就泡妞,想撩汉就撩汉,美酒别墅要多少烧多少。”

“…”陆和默默地单手捂住脸,您老可他妈赶快闭嘴吧!他已经忍不住开始向往下辈子的美好生活了!

步蕨对叶汲满嘴的忽天悠地,向来采取充耳不闻的政策,抚摸着沈元的双耳,看向宗鸣:“宗家主,我怀疑这孩子的疫疠和身上的这枚图腾有关。”

宗鸣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即说:“我马上和族里联系,看有谁最近和沈元有过接触。”

步蕨点头,望着沈元的脸色有几分凝重:“如果没有消息,我们可能要尽快走一趟巴蜀了。”

虽然目前几人身上暂时没有出现症状,叶汲仍然用朱砂在各人手腕上画了一道清净符,并警告他们千万别顺手洗掉,他嘬了下笔尖,轻描淡写地说:“洗掉其实也没什么,就当为社会人口压力减负了。”

“…”

轮到步蕨的时候,叶汲托着他的手腕左看下不了笔,右看着不了墨。步蕨看他这么为难,主动说:“要不我自己来?”

叶汲捉着他的手不放,语气不能再正直:“你那点道行够嘛你!乖!别动!哥给你画仔细点,刚才就你和那小崽子亲密接触了!”

他当真落下一笔,柔软的羊毫沾着朱砂摁在步蕨的手腕内侧,重重一擦,冰凉的触觉,炙热的力度。宛如一个人的指尖,沿着皮肤的纹路,勾勒描画。

一道简单的清净符,叶汲在步蕨手腕上画出了山水墨画的细致。步蕨没有不耐,也没有催促,他静静地看着那只笔尖缓慢地向上游走,而捏着自己的那只手掌越来越紧,像要攥进自己的骨骼和血肉里。

“好了。”

笔尖恋恋不舍地留下最后一画,叶汲灼灼的气息拂过步蕨的眼皮。他下意识地抬头,望进一双瀚海无垠的眼,叶汲嘴角翘着笑:“老二,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那双眼的蛊惑下,步蕨差点脱口而出两个字。

“步蕨,你在这暂时照顾一下沈元,我陪冬无衣去处理下伤口。”叶汲杀过来的眼神让陆和骤然噤声,小碎步退了两三步,才结巴着说,“要、要不我在这陪沈元…”

步蕨笑了笑,陆和一看到他的笑容不由地放松了下来,却没想到步蕨将他两一同赶了出去:“我在这一个人陪他就可以了,虽说疫疠暂时不会传染,但还是越少人接触越好。”

叶汲不甘心浪费了刚才那么好的气氛,可偏偏步蕨看也没不看他,低头用手梳理沈元汗湿了的皮毛。

对于步蕨的舍己为人,陆和这个领导深感惭愧,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叶汲强行提着领子拖走:“行了领导,你就别在这瞎凑热闹了。”

出了幽暗的休息室,陆和忿忿地从叶汲的魔爪下挣开,还没张嘴。叶汲点起烟开始吞云吐雾,没头没尾地笑着说了句:“脸皮真薄。”弹弹烟灰,招呼也不打,晃向自己那张乱得狗都不理的办公桌。

陆和捧着个莫名其妙的小心脏来到医务室,冬无衣夹着块酒精棉龇牙咧嘴地擦嘴角的伤口,陆和一看他把自己的脸当抹布蹂/躏的架势,吓得赶紧上前:“我来我来。”

“不用了。”冬无衣将酒精棉丢进垃圾桶,阴沉沉地坐下,摸了摸破损的嘴角,往地上啐了口,“妈的,叶老三下手真特么狠。”

陆和心快操碎成了沙,放眼整个燕城,哪家单位有自家的内部矛盾这么激烈,动辄喊打喊杀,幸好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一拳两拳打不死。他忽然又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底线已经低到不闹出人命就行了吗?

他搬来张椅子,坐到冬无衣对面,将自己反复斟酌了好久的话又检查一遍,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和步蕨他们到底有什么渊源?”

冬无衣仰躺在沙发上,过了一会陆和以为他都睡着了,才听见他问:“有烟吗?”

陆和是不抽烟的,但在机关里行走,谁身上都有那么几根塞过来的散烟,他从衬衫兜里摸了根递过去。

冬无衣眼睛都没睁,直接从他手上取过。也没要打火机,指头一撮,红光一闪,他深吸了一口,皱眉又将烟掐了:“旱烟抽惯了,这个味怎么都不对。”

他沉默了下说:“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过,我有个不靠谱的老大,自己犯事挂了的那个。”

陆和默默点头,他现在大概知道那人是谁了。

“那个人就是步蕨,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冬无衣弓着腰,双臂抵在膝盖上,这个姿势让他彪健的身躯看上去有些佝偻,“其实早在叶老三跟在他屁股后面打转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有句歌儿怎么唱来着的,任武林谁领风骚,我只为你折腰。这天上地下能让叶汲折腰的,只有他二哥。”

“…”冬无衣的话在陆和心里扔下一串重磅炸/弹,炸起一片卧槽、卧槽、卧槽,信息量大得让他当场死机。

冬无衣看着他合不拢嘴的震惊模样,噗嗤笑出了声,笑完后他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才又缓缓道来:“你不知道,当年的步蕨死后对我们来说是个多大的打击。妈的,叫他步蕨还真别扭。那时候不管是我们还是其他神官或者妖魔鬼怪,都尊称他一声二爷。至于为什么叫二爷,”

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一丝对往日的怀念,“天上老大,他排老二,老三是谁你已经知道了吧?虽然排行老二,但他活着的时候,天地不分上下,天官地官地位平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天上的还羡慕我们地下的自由不教条。二爷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神。我是个粗人,除了了不起,也没啥好词形容了。”

陆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在听到步蕨的真实身份时仍然忍不住在手背上拧了一把,疼得他直挤眼。我去,敢情他成天“小步”来“小步”去,吆喝的是天道他亲弟弟???

他已经不指望下辈子投个副部了,别让他轮进畜生道里当猪猡就感天动地了。

“我在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小国的校尉。国主昏庸无能,宠幸奸佞。有年冬天和邻国交战,粮草迟迟被押在后方不达前线。食物只剩下那么点,分给伤兵都不够。”冬无衣的神情像诉说着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我开始所有能吃的东西,自己的棉衣皮靴,草根树皮,后来实在饿得不行就吃雪。大把大把的雪,塞进胃里,冻得肠子都结了冰。再一睁眼,我就看到了步蕨。”

冬无衣想起那一幕,依旧清晰地好像就在昨天。冰天雪地里,年轻的神祗手持长杖,屹立在猎猎寒风中纹丝不动,犹如万仞高山。他惶恐又茫然,只凭着本能,颤抖地跪地,朝拜。

步蕨将他们几个无主魂魄渡回泰山府殿,封作地官,拣选负罪受罚的魂魄,看有无可赦免之人,偶尔还帮着太清境那帮只会甩嘴皮子的揍揍妖魔。地官的能征善战渐渐地扬名三界,最盛名在外的自然是他们的二爷。

所有人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的二爷会犯下滔天大罪,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消失了天地间。之后的剧情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可又仿佛在三界众生默认的情理之中。所有地官遭到了来自太清境的疯狂追剿,一夜之间,泰山府殿前血流成河,世间再不闻地官之名。

冬无衣深深地将脸埋进掌心里:“叶老三说得没错,是我们太废物了,一直都想着有二爷顶在前面,天塌了也没关系,却没想过有一天要护着他。”

陆和觉得这一刻的冬无衣像一个骤然失怙的孩子,有着对步蕨的敬仰与依赖,所以才会有对他离去的愤恨与难平。他忽然有点明白过来叶汲的话:“你把他们惯坏了。”

他的世界观粉碎又重塑之后,只关心一件事:“你说的叶汲和他二哥,也就是步蕨,是那种关系???”

冬无衣:“…”

陆和同志满心焦虑,办公室恋情没关系,搞恋情的是两个基佬也能接受,可怕的这两个基佬是亲兄弟哇!这个作风问题简直太严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粉红和剧情结合的一章!正式告白倒计时~~~我们叶汲同学告白,是需要一个准备过程的,憋大招呢。到时候要把他二哥,感动地泪汪汪(放屁,二哥这么男人的才不会泪汪汪)

今天给大家推一个文!基友哒快穿,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看看~文名《佛法无边[快穿]》 作者:我爱吃山竹

文案:

“念汝多年修行不易,今重开空间壁障。待七世之后,若得功德圆满,便会有罗汉接引汝去西方极乐界,成就神佛位。”

一道佛音降下,玄空就此踏上了轮回之路。

然而每一世,玄空发现那里都会有一个男人在拼命拖他的后腿!

——

玄空:“贫僧要成佛。”

魏延召:“我要让那个该死的秃驴动凡心。”

快穿文,每一世都以为和尚喜欢自己·不要脸·霸道攻 x 真·一心向佛·目下无尘和尚受

第三十二章

留冬无衣一个人在医务室里静静, 陆和转回到综合办公室,一眼看见占据了半面墙的大衍堪舆图, 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大衍堪舆图上万千气泽, 瞬息万变, 陆和只瞧了一眼就头晕眼花,晕机似的站都站不住。

叶汲心不在焉的声音遥遥从办公室一角飘来:“老陆, 图里附着老二的一点精魄。你一个凡人承受不住,少看, 看多了不会怀孕但也会吐。”

“…”陆和心酸地想,凡人怎么了,凡人吃你家大米了?凡人起码没有你们贵圈真乱!

叶汲脑袋后和长了眼睛一样,瞅见了他纠结成麻花的一脸, 从比猪窝还乱的办公间里伸出条胳膊, 招小狗似的招招手:“来来来,老陆,和我说说, 我开导开导你。冬无衣那傻逼是不是和你忆苦思甜,又吐槽我们家老二了?”

陆和打好了很多腹稿,但是一见叶汲趴桌上捣鼓的东西,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被吸住了:“这是什么?”

一米多长, 宽半米不到的一块木料,焦黑得和刚从火堆里扒出来似的。叶汲眉头紧锁, 攥着把银光小刀,来回比划了半天, 迟迟下不去一刀,回答得高深莫测:“手工艺品。”

他说着从一桌乱七八糟的碎料里翻出个金丝边眼镜,就手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这么一遮遮去了七分匪气,犀利的眸光柔和了下来,分外专注,乍一看像个…

衣冠禽兽,陆和腹诽。

叶汲突然语出惊人:“老陆,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陆和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否认,“你想多了。”

叶汲嘿嘿嘿直笑,他贱兮兮地一笑,立即就被打回了原形,煞有介事地屈指顶了顶眼睛:“老实和你说,我当兵那会本想着退伍后来燕大混个教授当当的。三百六十行差不多都入过了,就是没当过教书育人的人民园丁。”他捏着刀沿着木料边沿勾出条漂亮的纹路,颇为遗憾地说,“可惜被大领导捷足先登,给挖过来了。”

“…”陆副主任替幸免于难的莘莘学子们捏了把冷汗,违心地说,“领导也是慧眼识人,人尽其用。你这一身本事不到第四办公室护国安邦,跑去教书,那不是明珠蒙尘,大材小用嘛。”

叶汲被夸得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是这么个道理,”他突然毫无防备地问,“你刚才是不是打算找老二?”

陆和被他问了个猝不及防,心虚地不说话,听冬无衣倾诉过后他的确打算去找步蕨的。按道理来说下属的情感问题,他一个领导不应该插手。但这情感问题要是影响到团队内部问题,更可能影响到工作,搞了这么多年思想政治工作的陆副主任就坐不住了,想分别找两人谈谈心。想都不用想,陆和当然先去找好说话的步蕨去。

“冬无衣和你说了什么,我心里也有点数。”一旦确定下思路,叶汲手里的刀光快如飞雪,片片落下,看得陆和眼花缭乱,“我奉劝你别贸然去找老二,他没你想象得慈眉善目,可能一受刺激,咱这第四办公室过了今天就成为遗址供人瞻仰了。”

“…”陆和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想到步蕨温和无害的脸庞,简直是这个群魔乱舞的单位里仅剩的一道清流了,“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有点多管闲事,确实也是,但是吧…当初领导招你们进第四办公室的时候,也没想到你和步蕨的身份那么不一般。我们这个工作…”

“等等,”叶汲放下刀,金丝框架将镜片后的桃花眼无端衬出几分邪异风流,他似笑非笑地抱臂看着陆和,“老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也太小看大领导了,大领导心里没点底数会找上我?我认识老二的时间,够你在轮回滚个几百遍花样人生不重样了。可就算是我,到现在也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他那副心思,埋得比黄泉眼还深。没做好伤筋动骨的准备就想去挖出个一星半点,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去了无功而返算是全身而退了,搞不好还被他给洗脑了。”

陆和被他说得心惊胆战,一想步蕨那张从不显山露水的脸,越觉得好像叶汲说得是那么回事:“那,暂时就算了吧。不过!”陆和义正言辞地警告他,“你们平时在单位里注意着点!绝不能把私人情绪带进工作里,今天这种事只能发生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就要吃处分了!”

他鼓鼓勇气:“年终奖也得扣!”

叶汲敷衍地送走了陆和,握着刀柄敲敲手背,自己这么忽悠个纯良正直的领导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岐布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蹦了出来,又快又准地从桌上一堆杂料里叼起个金灿灿的种子,咕咚吞进肚子里。它满足地舒展了下羽毛,啄啄脚丫子:“叶老三,真没想到过了一千多年,你还只有这么一点出息。为了在二爷面前遮掩自己那点小心思,都快赶得上做传/销的了。”

叶汲一刀将还想偷吃的它掀到一边去:“你懂个屁!眼没瞎都能看出来,自从载川之变老二回来后,明显比以前心思重多了。我怀疑载川那件事背后的隐情没那么简单,要不然老大也不会说翻脸就翻脸,把事做得这么绝。”他重新戴起眼镜,抽出条卷尺贴上木料拉长,“早知道后来会捅出那么大的篓子,当年我就该掐死沈羡那个小王八羔子一了百了。其他小崽子也不能留,留着都特么是隐患!”

岐布坚强不屈地飞了上来,一边伺机而动,一边无情地指出:“你掐死沈羡,以你二哥的护短指数,你八成也早风干凉透了。”

“…”

宗鸣花了一中午不停地打电话,几乎将宗家但凡上点台面的人问了个遍,但没一个人近来与沈元打过交道。毕竟宗家深居西南蜀中山城,沈元常年跟着他师父在泰山修行,两地隔着十万八千里,有沈道君在,一般人也没机会对他下黑手。

“宗家本家和旁系在一块百来号人,一时间没办法一一排查。”宗鸣疲倦地喝了口茶,润润说了一下午的嗓子,“我已经托现任家主,也就是我胞弟宗瑛吩咐下去,找到那个在沈元身上留下图腾的人。”

“来不及了。”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步蕨抱着只气息奄奄的狐狸幼崽走出来。狐狸棕黄的皮毛尽数被黑气覆盖,嘴角垂着绿莹莹的涎液,蜷缩的四条长腿上露出一块块鲜红的糜烂伤,伤口处的血肉鼓动个不停,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被叶汲画在它腹部清净符强行压下。

叶汲噌地跳了起来,陆和很少在这个男人身上见到过这种类似慌张的情绪。他拎着卷纯黑布料,几步到了步蕨面前,布料一甩一卷,就将狐狸包得密不透风。包完劈头盖脸地就骂步蕨:“你缺心眼吧老二!什么都脏东西都上手,是嫌命太长,还是生活不够刺激???”

要是别人早被他冲得灰头土脸,了无生趣。步蕨抱着个裹成木乃伊的狐狸,无所谓地说:“大不了再换具身体就是了。”

陆和等人:“…”

叶汲一噎,转念一想,好像也行得通。他上三路,下三路地将人撩了一遍,撩完后始终觉得韵味差了那么点,认真地盘算:“不行,我和你说老二,这些凡夫俗子配不上你。咱们得好好计划计划,早日找回你的神身才是。”

步蕨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脑子里的东西绝不和真善美搭边。

“你们看!”陆和突然惊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步蕨他们背后。

几人的视线集中向墙上的大衍堪舆图,只见图中某一处气流转动地极为不正常,俨然成了个小型风暴圈,崎岖凹凸的地形下大片浓黑争相恐后地涌向风暴圈中心。地脉上的生气源源不断地被聚揽的黑气疯狂吞没,不消片刻,只剩下极为稀薄的一层,摇摇欲坠地笼罩着层峦起伏的山川上。

“黄泉眼现世。”步蕨轻声说。

宗鸣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难看,那一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宗家所在的巴蜀山城。

半个小时不到,陆和通过特殊渠道定好了去山城的机票,分配人员和任务:“叶汲和步蕨还有宗家主,带着沈元去巴蜀。一面给沈元解除疫疠,一面赶在其他人之前尽快找到黄泉眼,处理了它。冬无衣和庄勤他们就留在燕城,方便随时接应你们。”

“领导,我呢我呢?”岐布跳着争取存在感,“领导,上次出外勤就没带我去玩!”

“…”陆和吃力地摁下它,“这不是出去玩,是出任务。你一只鸟…不太好坐飞机。”

“这是种族歧视!!!”岐布尖声大叫,翅尖直指步蕨怀里的沈元,“狐狸能坐,凭什么鸟不能坐!!!工会在哪里!我要投诉!!”

陆和被它头都吵开了,叶汲看够了戏,揪着岐布脖子拎了起来:“带上这肥鸟吧领导,好歹到时候能当个肉盾,拉个仇恨挡波刀什么的。”

陆和与岐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叶三爷依旧辣么帅!每个月的几天来了,好痛QAQ,就短小一下吧。有小天使提议加更,等这几天过去,我看能不能每章奋斗到四五千字,慢慢加到日六千。

第三十三章

傍晚六点半, 叶汲一行人低调地出现在燕城新北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捏着登机牌,叶汲的脸阴得和外边起了雾的天气似的:“老陆上辈子是抠死的吧, 连个公务舱都舍不得下本。”

“就是就是!经济舱的飞机餐贼鸡儿难吃!果汁掺水不含糖!”步蕨的小行李箱里立即传出诡异的撞击声, 引起路过的一个地勤人员警惕的目光,

叶汲状作无意地敲了敲行李箱,和蔼可亲地威胁道:“再特么丢人现眼, 就给老子滚去宠物托运舱!”

“…”岐布安分守己地缩在箱子里做一只懂事的布偶鸟。

步蕨拍拍箱皮,安抚了下里边的两只小东西, 看见一言不发找了个位子坐下的宗鸣。

从黄泉眼出现在大衍堪舆图上后,宗鸣就一直心事重重,神情不曾舒展过。

“黄泉眼说到底只是阴间的一个泉眼,暂时引发不了大动乱, 不用太担心。”

宗鸣闻声抬头, 步蕨平静的目光让他愣了一愣。

第四办公室的成员形形色/色,每个人都有自己非常强烈的个人色彩,首当其冲的就是叶汲, 气场嚣张到无时不刻不在夺人眼球。而步蕨则完全是他的相反面,宗鸣一开始就留意到这个人似乎时时刻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有时又不全是如此。

比方说面对人人避之不及的叶汲,他表现得相当淡定和包容。这种包容, 恰恰是上位者对于喜爱的小辈所独有的迁就和纵容。

宗鸣和岐布、冬无衣他们不同,他在正统道门世家里长大, 对于冬无衣他们那个遥远而晦涩的世界一知半解。二爷这个名字,宗鸣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 可从今天他们的表现来看,这个和叶汲渊源颇深的二爷绝非泛泛之辈。

“谢谢。”

步蕨刚要说什么,叶汲骚包地一转身紧挨着他坐下,顺手递了个灌满牛奶的保温杯给他,热情洋溢地对宗鸣说:“宗家主要谢就拿出点诚意,光说不练花把势。您瞧,咱们这次千里迢迢奔赴巴蜀,专程是为了给贵府收拾烂摊子啊”

这人就差将挑事写在脸上了,宗鸣不接他的套路,木然地说:“我不认为黄泉眼和我宗家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哦。”叶汲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个保温桶,鸡汤、小炒、米饭满满各一层。一揭盖,浓香扑鼻,瞬间吸引来候机厅里啃饼干、吃泡面广大人民群众仇恨的目光。他坦然自若地将筷子递给步蕨,话里有话地挤兑宗鸣两句:“黄泉眼咱不提,沈元那小狐狸崽子总和你宗家脱不了干系吧?”

“…”宗鸣语塞,望着色泽鲜艳的糖醋小排和炒鸡丁,本没什么感觉的肠胃打起结来,咽咽口水,“这…”

只说了一个字,叶汲就无情地打断他:“没你的份!”

他真的只拿出一双筷子,连他自己都只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看着步蕨吃,就像只等着羔羊肥的大尾巴狼。步蕨被他看得食不下咽,叹了口气,搁下筷子:“这不太好吧。”

叶汲惯会给自己加戏,颠黑倒白一把好手,剑眉一挑,笑得又坏又贱:“二哥,心疼弟弟了是吧。心疼,那就赏我几口呗~”

岐布在箱子里牙没都给他酸倒了,哪怕隔了层箱子皮,他仿佛都能看见叶汲那张写满“求欢”二字的老脸。

步蕨睨了他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夹起块排骨,猝不及防地塞进他嘴里:“多吃饭,少说话。”

那语气和哄三岁大的孩子似的,哄得叶汲毛骨悚然,咬着排骨不知所措。可马上排骨的酸甜从味蕾袭击向大脑,晕得他找不到南北。嘎吱一声咬断脆骨,细嚼慢咽地吞下去那块小排,叶汲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角。心想,真他妈甜。

而可怜的前任宗家主,被叶汲冷酷的差别待遇伤害到了胃部同时,莫名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眼前这两人闪得有点疼。

幸运庆幸的是,这种身心凌/虐没持续多久,一人远远看见他们,惊喜地走过来:“步道长!”他大步走过来,热忱地分别和三人握了握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几位领导,这是外出公干?”

叶汲潦草地和他碰了碰手,就插回兜里,嘴皮一掀:“工作机密,不方便透露。”

李阳连连点头,惭愧地说:“是是是,是我冒失了。说起来,上次隧道那个工程之前一直意外不断,差点还闹出人命。经过贵单位处理后就太太平平,再没出过事,我一直想着谢谢各位。”

叶汲皮笑肉不笑的:“李总这是哪里话,咱们是现代社会要相信科学。咱就是几个片儿警,抓抓不法分子,没那么玄乎其玄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