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情才刚刚稳定下来,西北战事成绩喜人,进了雍正二年末年羹尧的荣宠也到了极盛,年羹尧进京皇上叫文武百官跪迎。
牧瑾收拾衣裳叫人给云悠生下的男孩送过去,见弘晖面色不大好的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可吃晌午饭了?我叫人做了新鲜时蔬的饺子,要不要用些?”
又侍候着他换衣裳,半响才听得弘晖道:“还没吃。”
牧瑾便吩咐下人把饺子端上来,又加了几样小菜,直到看着他吃完,才见他神情缓和了很多,试探着道:“是朝堂上的事么?是不是太累了?”
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关怀,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却已经盛满了心疼,这叫弘晖的眼也不自主的柔和了下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年羹尧。”
“是因为年羹尧太跋扈了,目中无人么?”
牧瑾说着站在弘晖身后给他揉捏着肩膀,力道刚好,叫弘晖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只是还不免惊讶:“你坐在家里这些也能算到?”
牧瑾笑着道:“不是早就听闻过他的为人处事么?他可得罪了不少朝臣,我听人说这次进京一路上叫不少官员跪迎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见了皇上都一副倨傲的神情,连礼仪都不到位,对皇上他都这样,对别人只怕更好不了。”
牧瑾这样说,到叫弘晖笑起来:“你这样说,我到不应该生气了,不是连皇上什么都没说?”
牧瑾趴在弘晖肩头,偏着头瞧他的侧脸:“皇上都生气了,你就不用生气了。”
她的眼里闪着几丝调皮的光泽,看的弘晖爱的不行,头稍微往前一探,在牧瑾的面颊上亲了一口,牧瑾的眼便渐渐瞪大,红晕爬满了脸颊,极其惹人喜爱。
弘晖握住牧瑾放在他肩头柔软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抱着她问:“你的意思是说,皇上都生气了,年羹尧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牧瑾红着脸点头:“是呀。”
她努力装着镇静,却越发流露出少女才有的羞涩,弘晖的手便又收紧了几分,没话找话:“这样看我到不用生气了,等着就行,是不是?”
牧瑾又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弘晖原本的一腔愤怒,终究在牧瑾这里全部消散,甚至带上了愉悦的心情。
可不就是牧瑾说的这个道理,年羹尧如此不知趣,对皇上都如此,好日子可不就快到头了,甚至都不用他动手脚,一旦皇上表现出对年羹尧的不满,多的是人弹劾,他只要静观其变就行。
只是年氏有身孕,即将生产,对年羹尧的惩处只怕还是会晚一些。
年氏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听着宫人说着年羹尧的行径,眉头深深皱起:“哥哥怎的这样?对皇上都这样不恭敬?皇上对人只要对了胃口就极好,一旦触到了他不满的地方,那必定又是万劫不复,他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年氏焦急的在原地走动,半响快步进了书房。
皇后新做了点心叫人将元宝带了过来,她才笑看着元宝吃着,太监匆忙的进来:“年贵妃要生了!”
这又不是第一胎,年氏也保养的好,很快就生下了个白胖的阿哥,瞧着很健壮,年氏终于如愿只觉得欣喜,却也万分疲惫,雍正瞧着也高兴,专门叫了太医收在母子跟前守着,不得有任何闪失。
雍正对年氏的宠爱似乎并没有丝毫减少,年家人都以为自身的地位越发牢固的时候,雍正就朝着年羹尧发难了。
先是抓住小错斥责,接着就更换了陕西和四川的官员,将年羹尧的亲信革职的革职,调离的调离,后又将年羹尧调离原职,成了杭州将军。
雍正的这一举动向朝臣了清晰发出了对年羹尧不满的信号,年羹尧本身人缘也不好,内外官员看清形势,纷纷揭发年羹尧的罪状。
年氏的六阿哥才过了白天,年羹尧就出了这样的变动,叫年氏很不安。
雍正来看年氏,见年氏面上的神情不大对,不免问了问:“怎么了,不高兴?”
年氏抬头看雍正,欲言又止,半响才道:“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但年羹尧是臣妾的哥哥,是六阿哥的亲舅舅,臣妾又不能不闻不问,哥哥忠心皇上,从无二心,只是性格使然,求皇上给哥哥改过自新的机会,还叫哥哥报效大清!”
雍正抚摸着年氏光洁的手背,不徐不疾的道:“朕已经给过他很多机会了。”
这话叫年氏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皇上,皇上一定要要了哥哥的命么?”
雍正起了身:“不管朕对别人怎么样,还叫你好好的做贵妃,不会变的。”说着话人也出了内殿,年氏便只能看到那一抹明黄渐渐消失,人却软倒在了地上,哥哥的事会牵扯到家人么?如果年氏一族自此遭了大灾,那叫她一个人独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自进了雍亲王后宅她费尽心思获得宠爱,为了立住脚拴住胤禛她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现在终于生下了健康的儿子,家中却即将遭受没顶之灾,她一个罪臣之女即便活着又有什么前途,不过是牵累儿子,这难道就是命么?即便在怎么挣扎如果注定要失败,就迟早要走上这一条路么?
雍正三年十二月,宣判年羹尧92条罪状,赐年羹尧狱中自裁,年羹尧的父兄以及族中人在朝为官者俱革职,嫡亲子孙发遣边地充军,查抄家产,全部充公。
到底还有一层年氏的关系,家中的女眷幸免于难。
荣耀一时的年家彻底消失在了贵族圈中,于是连那看起来光鲜荣耀的年贵妃也可怜起来,家中巨变叫她一病不起。
到底是贵妃,生病了牧瑾就要进宫去看。
只是年纪还小的二阿哥实在粘人,搂着牧瑾的腿,连话也说不清楚:“要去!要去!”
都两岁了还口齿不清,这叫牧瑾很头疼,不得不蹲□子看着儿子:“说什么?额娘听不见。”
二阿哥又重复着,见牧瑾还是听不清楚,到自己委屈的去哭了:“额娘,坏!”
这个坏字牧瑾到听的清楚,不禁笑了起来安慰道:“乖乖在家等额娘,等额娘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进了宫先去了皇后宫中,不免遇上了也进宫的董鄂氏,听说弘时府上又有个侍妾有身孕了,到从董鄂氏的面上瞧不出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跟董鄂氏牧瑾是没有多少话的,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董鄂氏也不喜欢牧瑾,牧瑾过的风生水起,后院里虽然有两个格格但都是摆设,听说弘晖将牧瑾宠的没有边际,牧瑾在家里就是天,有儿有女,比她实在过的滋润太多。
皇后也只说了几句,就叫她们去看年氏。
两人立在承乾宫的廊下等着宫人通报,过了片刻宫人出来,歉疚的道:“贵妃娘娘刚睡着,到不方便见两位福晋。”
听说凡是来看望的都没有见上年氏,想来年氏也不想见外人。
两人便也只说叫年氏好好休息,放下了东西便出了承乾宫。
这一刻还光鲜亮丽的人,下一刻也极有可能家破人亡,董鄂氏不免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牧瑾,她跟牧瑾也许迟早要有一个人走上像年氏一样的结局,只是不知道到底会是哪一个?逆着光她甚至有些看不大清楚牧瑾的身影,只觉得她镀了一身的光泽,走的从容淡定叫人生出几分向往和羡慕......
四面开了窗户的水榭,可以看见周围的景色,一行翠竹一行梅树,有风吹来将纷繁的花瓣吹落,一直飘进了屋子里。
“扶起弘时,这样也不错......”八阿哥看着窗外道。
九阿哥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弘时无德无能的,拿什么往起扶?”
“凭我的号召力.....”
十四的眼深了深:“扶起弘时,那他也是个傀儡皇帝,这样不是刚好方便咱们行事,那以后大清的江山会是谁,还不一定!”
雍正继位前是太子,继位名正言顺,想要推翻雍正不易,所以众人才不得不将目光又放在了下一任皇帝的身上。
哄着二阿哥睡下,弘晖也从前头书房回来,看上去很疲惫,牧瑾替她揉捏着肩膀:“又遇上什么难事了么?”
弘晖是习惯跟牧瑾说这些事,因为从牧瑾身上也许会的道很多意料不到的想法和答案。
“很多大臣上折子叫皇上立太子了。”
不能搬到雍正,又将主意打在了下一任皇帝的身上么?
“皇上怎么说?”
“那么多人上折子,皇上能怎么样,不过推脱说在斟酌斟酌。”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上折子,莫不是有人号召了?”
牧瑾试探着道。弘晖的眼猛的一亮:“很有可能!”他说着就起了身:“我去前头书房了,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了。”
第68章 处置
养心殿里皇后也在,雍正上了年纪了到总喜欢跟皇后说说话,少年夫妻老来伴,大抵就是这样。
“.......又上奏折叫朕立太子,果真是没有什么事了就要生事,一点都不省心,正事上全没有!”
皇后柔和的道:“立太子也是大事,皇上不想立太子就在缓缓。”
她也并不愿意多说这样的事,毕竟弘晖是长子,皇上还在亲自教养元宝。
雍正叹息。
皇后便试探着道:“要不皇上在听听朝臣的意思?君臣一心毕竟是好事。”
雍正沉默了半响:“你说的到也对。”
第二日早朝果真跟朝臣商量,只是却是关于到底叫谁做太子的事:“上奏折推荐太子。”
康熙当年也曾叫朝臣们推荐过,结果却叫八阿哥从此跌入泥中,翻身不得,前车之鉴,就算推荐只怕也会斟酌一二。
两三日之内奏折都呈了上来,奏折上大部分竟都是弘晖的名字。
养心殿来了太监来传召弘晖,牧瑾见弘晖的神情凝重起来,不禁有些担忧:“是不是有什么事?”
弘晖转头看向牧瑾,面上就带了笑意:“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来了。”
弘晖换了衣裳往出走,身后二阿哥又口齿不清的说话:“阿玛去哪?”
“去见你皇爷爷......”牧瑾看着弘晖的背影,连声音都有些轻。
养心殿暖阁里瞧着只简单的布置着桌椅,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大案后坐着的雍正正皱眉看着奏折,听见弘晖进来才抬起头,面上到没有什么异常,还像往常一样说话:“来了,坐下说话。”
弘晖便捡着下首的一张椅子坐下:“不知皇阿玛叫我来有什么事?”
雍正的语气很平常:“朕叫人推荐太子人选,朝臣中有九成人都写的是你的名字。”
弘晖的脊背霎时就出了汗,只是面上却还淡然:“康熙年间廉亲王就因为众朝臣保举为太子,所以招来了帝王的忌讳,在康熙年间在没有翻身,这才出了康熙年几年就又有这样的事,难道是要亡了儿臣?”
“照你说,朝臣保举你是故意害你?”
“儿臣不觉得自己的人缘能让九成的朝臣保举为太子。”
父子两共事的时候也不少,彼此也算了解,上首的雍正沉默的打量弘晖,弘晖的脊背就越挺的笔直,直到听见雍正开口:“你到没叫朕失望,行了,去见见你皇额娘吧。”
弘晖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是,儿臣告退。”
他隐约知道雍正的手里握着个特务机构,只怕对朝中很多重臣都有监视,对八阿哥一党的监视更少不了,弘时搭上了八阿哥雍正或许比谁都清楚,他只能棋走险着什么都没有做,果真他自己就被推了上去,是想先除掉他好在推弘时上位吧.......
弘晖被叫去了养心殿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便叫八阿哥一党期待起来,不知道生性多疑又狠绝的雍正会做出什么事?
皇上果真有了大动作,却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将三阿哥弘时过继给八阿哥为嗣子。圣旨一下满朝皆惊。
朝堂上雍正居高临下笑看着八阿哥:“你为大清鞠躬尽瘁,但没个继承香火的也不行,三阿哥跟你一向要好,又听你的话,过继给你正好。”
雍正分明是知道他私底下的动作,开始发难了,八阿哥即便有再多的话此时此刻也不敢说出来,只能俯首谢恩,果真可以做皇帝的人总有些叫人意料不到的能耐,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相。
听说皇上还给怀恪公主送去了美酒,李氏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美酒?皇上为什么要送美酒?快,快叫人去拦住,那酒喝不得呀!”她说着就大哭起来,弘时被过继给八阿哥,怀恪难道也要被赐死?皇上不是一向宠爱怀恪吗?怎么会这么狠想要了她的命?
怀恪亲自为弘时搭上了八阿哥这条线,不是怀恪,弘时也许走不到这一步,怀恪的能耐野心都可以跟当年的太平公主相比了,雍正容不下这样的人。
太监端着酒捧给怀恪:“皇上赐给公主的美酒,请公主享用。”
怀恪到笑了笑:“皇阿玛果真疼爱我呀!”她触了触了鬓发:“喝酒可以,但有件事我想请公公帮忙,将我的女儿带去给大福晋,告诉她,大相国寺。”
太监有些不解:“奴才......”
怀恪收起笑意:“不要以为我现在就收拾不了你,你要是不能办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将死的公主也是公主,打个喷嚏也能要了他的命,太监忙道:“奴才一定办到!奴才一定办到!”
匆忙赶到公主府的星德只看见有太监带着女儿出去,他甚至来不及问,推开了那四扇雕花的门,就见着怀恪已经躺在了地上,她眼神已经涣散起来,看见他却忽的带了笑意,他听她道:“岳兴阿,你来了呀,真好......”连在他怀里闭上眼的时候都带着欣慰的笑意,只是这最后的笑意也不是为他绽放.......
弘晖还没回来,牧瑾正在院子里叫人摘葡萄,太监将怀恪的女儿意文带进来的时候,牧瑾有片刻的失神,太监交代了怀恪说的话:“公主叫将小格格带给您,说跟您说大相国寺这几个字,别的都没有说。”
牧瑾猛然瞪大眼,大相国寺,怎么会这样?!
年幼的意文简直跟她记忆中幼时的长兄岳兴阿是一个模样,一样的唇红齿白,一样的聪明灵透,怀恪告诉她大相国寺,难道是想说这孩子是她跟岳兴阿生的?往事忽然一下子涌上了心头,那时候跟怀恪一起去相国寺上香,她遇上了泰德,之后在没有跟怀恪见面,并不知道当时怀恪是什么情形,回来没有多久一直不孕的怀恪就怀上了孩子,怎么会这么巧?
这孩子,是岳兴阿的!
才半天时间就传出怀恪公主暴毙的消息。
牧瑾不想叫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意文,叫了猫儿和燕儿过来带着意文下去休息,怀恪将孩子送到她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意文这么像岳兴阿外人察觉不来,只怕星德已经发现了,不然怀恪不会叫将孩子送到她这,大抵是怕星德会对孩子不利。
意文可能会是岳兴阿唯一的孩子,为了哥哥她必须保住意文,怀恪也许就是算到了这一点,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做了对不住弘晖的事,也将孩子托付给了牧瑾。
熟透的葡萄极其可口,给几个女孩儿都送了过去,牧瑾有些出神的坐在窗前向外看。
匆忙回来的弘晖瞧见牧瑾,立住了脚:“怎么呢?有心事?”
听见是弘晖,牧瑾忙站起来:“一切都好吧?真是,今天这才多大点时间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我都好,并没有什么。”
牧瑾这才一笑:“只要你没事就好,还要出去么?”
“是呀,怀恪暴毙皇上叫按固伦公主下葬,我要过去瞧瞧。”
牧瑾有些担忧的朝着院子外看了看,弘晖疑惑道:“怎么呢?”
“怀恪临走前叫人将意文送到了我这里,这孩子可能还不知道吧。”
弘晖有些疑惑:“怎么送到了咱们这里?”
牧瑾深吸了一口气:“这事情.......一时半会我也跟你说不清楚,你先忙吧,只是叫意文先住在这里,等要她守丧的时候,我带她回去。”
弘晖便也没有多问:“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69
皇上将弘时才刚刚过继给八阿哥,还没等到八阿哥喘口气,就有大内侍卫上门将八阿哥囚禁了起来,说八阿哥对上不恭敬,意图谋反。
连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府上都有士兵看守起来。
宫里的太后很快得了消息,坐了软轿就上养心殿找到了雍正,连门都没进就一声声的质问:“皇上是要逼死十四,逼死哀家才罢休?十四不是皇上的亲兄弟,皇上做了皇帝亲兄弟连个外人也比不上也就算了,难道还要遭这无妄之灾?!”
胤禛坐在椅子上在看奏折,并没有起身:“您怎么就知道十四遭的是无妄之灾,而不是罪有应得?又怎么知道朕就没哟对十四这个亲兄弟网开一面?”
太后被问的一噎,但显然在这个儿子面前她并不想显得多么的慈善可亲,坐在了胤禛对面的椅子上:“哀家就在这坐着,你要是不把十四门口的兵撤掉,哀家就不走了!”
竟然仗着自己是太后耍起了赖皮,说起来,好男不跟女斗,大概也有这样的原因在。
胤禛依旧低头批阅着奏折,等到将手上的活干完叫了一声苏培盛,太后的眼里忽的就有了几分得意,只是听得胤禛接下来的话就神情就不大对了。
“传旨下去,说朕特许宫中所有有儿子的太妃们出宫养老,现在就收拾东西,明日全部出宫!”
太后的消息也都是从原先的宜妃惠妃等处得来的,没想到皇上二话不说先将这些人打发出去,这样就算她在宫中闹的天翻地覆,或者胤禛将她怎么样了,只怕也很难传到外人的耳朵里,太后忽的不安了起来,站起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自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胤禛笑了笑:“自来也没有后宫干政的事。”
太后被胤禛堵的胸口发闷,苏培盛已经出去传话了,明天凡是有些能耐还能帮上她的就都出宫了,剩下她一个就是任人宰割,她握紧拳头,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皇上要是这样胡来,那哀家就撞死在皇上面前!”
记忆里那个被先皇宠爱,温暖贤良的德妃娘娘怎么这会瞧着就只剩下狰狞,胤禛微叹了一口气:“皇额娘,别叫朕为难。”
这语气叫太后以为胤禛是妥协了,于是下巴微微扬起:“你只要答应哀家不叫太妃搬出宫,叫十四府里的侍卫都撤走,那就一切好说。”
还是这样,心里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这个儿子,只有十四,胤禛站了起来,太后只瞧见胤禛好似招了招手,就忽的觉得自己脖子后面一痛,接下来的事情便都不清楚了。
胤禛看了一眼站在太后身后的暗卫,微微颔首,于是一眨眼暗卫便有躲在了暗处。
外头的人也只看见太后神情木然的被送回了宫中,别的就都不大清楚。
要收拾一个困在笼子里的女人胤禛多的是法子,只是面对的是太后,即便以前有再多恩怨,他做事还是显得多了几分顾虑。
叫太妃们搬出了宫,接下来胤禛就将九阿哥十阿哥都调离了京城,十四到是网开一面叫去守了皇陵。以前八阿哥的下属动的到不多,除非确实有二心,所以京城的一切到都还稳当。
意文到还乖巧,只是显得闷闷不乐,那拉家里也没人来要过她,她便一直跟着牧瑾偶尔也问:“阿玛不要我了么?叫我以后都跟着舅妈住吗?”
牧瑾低头问她:“不喜欢舅妈,想回去跟阿玛一起?”
意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了,还是跟舅妈住在一起好。”
也许星德对意文平时也确实算不上好,所以孩子即便会问,但也并不打算跟自己的阿玛住在一起,叫意文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可以,若是时间太长,自然会有人说闲话,她必须为意文的将来以后做打算。
她才收拾着想要进宫一趟,就有下人进来道:“二奶奶....时大奶奶想见您。”这说的是董鄂氏了,牧瑾顿了顿:“叫进来吧。”
董鄂氏其实也是个明艳的美人,即便跟弘时在一起相互折磨,但一直瞧着傲气不减,但这一次在见到董鄂氏,牧瑾难免讶异,才多少日子人就瘦的脱了形,面上的颜色灰败,人都老了几岁,身上的衣服瞧着都空荡荡了起来,看见牧瑾即便刻意的扬起头来装着高傲,可眼里还是流露这痛苦和怯懦,在不似从前那般光彩照人。
牧瑾招呼着她坐下,叫丫头上了茶,自己在另一侧坐下。
董鄂氏等了半响,还是自己开了口:“你现在真风光,咱们两个完全是天上地下了,是不是特别开心?呵,人这一辈子可真说不来,到头来还是叫你看了我的笑话!”
瞧着性子还是没变多少,即便是来求人办事的,说起话来还是这么要强刺耳。
牧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抿了口茶水:“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董鄂氏好似怔了怔,整个人的背都弯了下去,半响才颤抖着声音道:“你帮帮我们吧,我们爷真的跟八阿哥什么都没有,那一切都是别人在背后操纵的,他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成替罪羊,求你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救救我们!”
弘时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什么都不知道,董鄂氏是信口开河,还是觉得牧瑾好骗?
牧瑾看了一眼董鄂氏:“你明知道我是帮不了你的,何必还来找我?”
董鄂氏有些语无伦次:“你们当年是认识的呀!你就看在他喜欢了一场的份上帮帮他又怎么呢?何必这么绝情决意,一点情分都不顾!”
这都说的是什么?牧瑾皱起眉头,弘晖大步从外头进来,瞧了一眼董鄂氏,董鄂氏忽的瑟缩了下,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弘晖一摆手,就有嬷嬷走进来。
“送她出去,以后在不要让登门!”
弘晖瞧着而很生气的样子,牧瑾抿了抿嘴站了起来,这样会不会显得很绝情?
只是董鄂氏毕竟还有些傲气在,冷哼了一声,拂开嬷嬷的手朝外走去:“哈!真是可恨!可恨!”
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恨,牧瑾有些失神。
弘晖看了看牧瑾道:“别跟她计较,那是着急了胡言乱语的,信不得。”
牧瑾微微颔首,又看他:“今儿没什么为难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