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无聊的自欺欺人的行为并不适合在今天这种这种金主还在不远处猥琐地盯着李缪缪的时候。
我百般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李缪缪给我倒的花茶,翻着店里的时尚杂志,翻了几页,最终还是将杂志放回书架,透过洁白的橱窗打量外头往来的人。
这一看,可不得了。
我看到了许宝桐,还有祝融。
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奇妙,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像是被针刺到一般,从包里掏出手机给祝融打电话,而我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他。
他站在与香奈儿专卖店隔着电动扶梯遥遥相对的乐器店,手机响后他并没有马上接听,而是和许宝桐说了什么,她先进了乐器店,而他挪了几步。
“喂—”
“你在哪里?”
“在学校啊,怎么了!”
“你说谎!”我边打电话边往外冲,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我想一定很狰狞,“你说谎,我明明看见你和许宝桐在一起,你还对我撒谎。”
祝融也看见我了,他对着我笑,嘴角弯弯,有些痞,笑意却未抵达眼底。他没有放下电话,看起来气定神闲:“既然你看见了,又要问我干什么?”
这时我已经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淡定更加愤怒:“你为什么要说谎!”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姐让我陪她修小提琴,我…”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我挥挥手,不耐烦地尖锐地打断他:“我不是问你怎么和她在一起,我是问你为什么骗我?”
“哦?你问我为什么?”祝融脸上的痞笑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冰冷的有些漠然的表情,“这该我问你,许宝榛!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初衷又是为什么?看到我和你姐姐在一起,觉得生气?觉得我背叛了你?然后给我打电话,听到我撒谎你很庆幸吧,我说了谎,你也有了发脾气的理由!许宝榛,你有没有先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我和你姐在一起,你都是这副暴跳如雷的模样,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而且,为什么我要告诉你?你是站在什么角度问这个问题,我的朋友?还是你姐的妹妹?”
他就像一根针,尖锐地挑破我心里的脓包,一个又一个。我被堵得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就知道!”我转移了话题,笃定并恶狠狠地。我知道,我并没有权利阻止祝融去喜欢谁,甚至和谁在一起。但至少他应该和一个我认可的,或者我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她以后还可以和我们一起玩,而不是许宝桐。虽然她是我的姐姐,虽然她很优秀,可我偏是无法接受她。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自私,我也知道他一直对许宝桐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要我接受还是有一点点难度。
他眼中的讽刺意味很浓,甚至带上点好笑:“许宝榛,谁告诉你我喜欢许宝桐?”
“难道不是吗?每次我说到她,你都是这么维护她?难道不是吗!”
“谁,告诉你的!是谁?许宝榛,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他看着我,明晃晃地表达着他的嘲讽和冷漠,“就算我喜欢她那又怎样?是不是还要你同意?你追着那个叫什么林达西跑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就算我和许宝桐在一起,你又要怎样?”
“我又没和林达西在一起!”
“哦,我知道了。”他没有再说下去,目光焦点转向我身后,“怎样,能修好不?”
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许宝桐出来了,风带来她清新的发香。
“没法修,可能要换一把了!”我听见她叫我,“宝榛,你病还没有好吧,怎么跑出来吹风了?”
她慢慢地走到我面前,站在祝融身边。
上上次见面我们不欢而散,上一次见面我病了毫无知觉,而这一次,我突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连面对祝融的那种理直气壮都没有。
人言有时候就是一种洗脑教育,全世界都说你是错的,渐渐的,你也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我努力地仰着头,不知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像小说里说的那样桀骜不驯。我不知自己是如何作答的,也没有用心去听她接下来的话,我只是一直盯着她,还有站在她身边的祝融。
说实话,她和祝融看起来挺般配,同样的大眼睛高鼻梁,有一点点相像。
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我感到心情愉快。
我看着他们慢慢远去的背影,拿出手机给林达西发短信,我赌气地恶狠狠地按着键盘,清脆的声响响应着我剧烈的心跳。
—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十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
他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没有标点符号。
—好
03.
“然后你就这样,用十分钟的时间找到一个男友?”
“是。”
“啧啧啧,许宝榛,我可真是小瞧你。”李缪缪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地喊,“十分钟就有一个,一个小时就是六个!你一天有一百四十多个男朋友了呀!真是厉害,要不我们去开个店,专门介绍男朋友吧,那些相亲节目铁定没戏!”
“好好好,这份专利我授权给你,现在我先去上课。”我打断她的胡言乱语。
“你什么时候来拿包包?”挂断电话前,她又说,“要是没时间要不要我给你送去?”
“不用了,钱包和手机都在身上,没什么重要东西,改天见面你再拿给我。”
那天我气冲冲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李缪缪还在忙着钻研如何让顾客把几件过季的衣服都收入囊中,所以,她并不知道我从店中跑了出去。而我在祝融和许宝桐离开之后,又给林达西发了一条告白信息,得到确切的回复后,我并没有感觉到多惊喜,反而有些蒙,以及不可思议,但我终究还是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快答应,而是懵懵懂懂地离开百货大楼。
等到李缪缪发现我失踪了包包却还留在店里时,我已经坐在了回校的公交车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课排得满满的,课余还要兼职,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和李缪缪见面,就连我刚上任的男友林达西,我们都只是某天在公司匆匆见了一面,打了个招呼后各奔东西。
有了男友对我的生活来讲并没多大变化,唯一的不同便是短信和电话多了,虽然我还有些不适应—挂了李缪缪的电话,我又给林达西发了短信告知他我要去选修课,老师调课所以我今天没法去华宇兼职,昨天说好的晚上一起吃饭改天再吃吧。
他的回复依旧很简洁有力,一个干干脆脆的“好”。
选修课是在综合楼的大教室,二百人座的教室稀稀疏疏坐了四五十人,老师是刚从师范毕业的女孩,脸皮薄,脾气也好,点了名讲了半节课后就在同学们的怂恿下放了电影。上一周请了假导致我的实验报告迄今未交,李教授催了好几次,趁着大家看电影,我在底下奋笔疾书。
快下课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在扯我的头发,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回过头却看到易扬一脸坏笑:“我们都坐在你后面一个多小时了,你怎么一直没发现!”
他身边毫无意外的是祝融,自那天在百货大楼不欢而散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默契地和对方怄气。此时看到他,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说开心也不是,但又谈不上不开心。
“怎么来了?”在“你”和“你们”之间权衡了许久,我最终还是省略了主语,祝融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有接话。
我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易扬。他被我盯得发毛,也忘记这是在课堂上,叹气道:“哎哟我真受不了你们,这么大人还像小孩子过家家,三天两头要么吵架,要么冷战,到底累不累啊你们!”
“谁冷战!”
“鬼才和他吵架!”
我和祝融异口同声,声音不小,惊动了小老师,她在讲台上咳了咳,我急忙回过身,继续埋头写我的报告。易扬在和不知哪个系的女孩小声地说话,逗得她们咯咯咯地笑。我没听到祝融的声音,却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后背,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灼热,简直要烧穿我的后背。
我隐隐有预感,这一次和祝融不会善了。
果然,在当天晚上的晚餐,我们就爆发了争吵。
下课后易扬让我们去他家吃饭,他已经让阿姨做好了菜,我或多或少猜到他的目的,加上公寓离得近,也懒得矫情,就过去了。导火线是林达西的电话,我也不避讳,就在餐桌上接了,挂了电话才发现两人连饭也不吃了,就这样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哟,许宝宝,很少见你这么温柔呀!”易扬一脸促狭。
我点点头,说是啊,和男朋友打电话当然要温柔,末了我又补充:“忘记和你们说,我谈恋爱了,男朋友是你们都见过的林达西!”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放下了筷子。我对上祝融的目光,我知道他在生气,但此时我无所畏惧,甚至隐隐有些激动,没错,我是在挑衅。
我以为祝融会和我吵起来,结果没有。他只是将我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通,目光轻蔑又嘲讽,嘴角微微上扬。我记得高中有个女孩对我说,她最喜欢看的便是这样骄傲又桀骜的笑,像深邃的黑洞,明知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一遍遍地沉溺。
他笑得多好看,可我却恨透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宝榛!”
“我有什么好笑!”
“你本来就是笑话,还不准别人笑了?”他说完这句,从椅子上起身,再不看我一眼,直直地朝大门走去。我听见关门的声音,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既憋屈又愤怒,恨不得掀了餐桌。我认识他太久了,久到他的每个眼神动作、他的一颦一笑我都能准确地解读,此时他真的看不起我,也不愿和我吵,因为他真的把我当成了笑话。
“宝榛。”有人在轻声地叫我,我抬起头,易扬的脸在月光下不甚清晰,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轻声地叹气,坐在了我身边。
他刚从屋内出来,身上带着还带着冷气,与阳台的热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易扬向来不着调,对女孩们大多来者不拒,绅士又不乏热情,但我却从未见他谈过女朋友,也曾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思索了很久后回答我,女孩们都可爱,他每个都喜欢,所以哪个都不选。
我们常常说他感情不开窍,但后来我明白,这其实是大智若愚。
在这个闷热的夏夜,我忽然很想说些什么。
“他们都说我和许宝桐抢林达西,可是他根本不是许宝桐的男朋友,既然不是,我和他在一起又怎么算抢呢?许宝桐是这样,祝融也是这样,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祝融不是喜欢许宝桐吗?不是对许宝桐好吗?那我和林达西在一起还是为他铲除情敌呢,他该感谢我!”
“我说了是我先认识林达西的,可是他们一点都不信!难道只要许宝桐喜欢的,我一点都不能碰吗?这对我公平吗?”
“许宝桐许宝桐,他想到的永远是许宝桐,到底谁才是他的朋友!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他小时候和人打架帮他包扎伤口的人是我,陪他被祝老将军体罚的人是我,可他呢?在他心中永远是许宝桐最重要!”
“我知道她什么都比我好,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比不过她,所以她永远不会犯错,错的都是对吗?我妈是这样,祝融也是这样…”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背靠着墙壁坐下,把头埋在了膝盖里。易扬自始至终都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好似我说了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我问他:“我真的做错了吗?”
他却笑了,眉眼弯弯,目光越过我落在了身后的夜空:“宝榛啊,你没错。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法操控别人的思想,所以你根本不用去介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你只要做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去争取,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因为害怕犯错而畏畏缩缩。那样你就不是你了,不是我所认识的许宝榛了。”
我始终记得那一夜。
那夜没有星星,只有半扇月亮飘浮在半空,易扬的脸一半在月光下,一半在阴影里,像一副尚未完成的肖像,轮廓锋利又温柔,有一种矛盾的美感。那时我恍惚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会喜欢易扬,他就像是一罐蜜糖,散发着浓郁的香甜,让人忍不住靠近。
我还想说些什么,阳台的玻璃门却开了,李缪缪俏丽的脸伴随着光亮突然出现—我们谁也没听到门的响动,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来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面上的我们,语气不大好:“哟,宝榛,你们这是在观星赏月呢!夜黑风高的,还真是浪漫!”
她的语气让我觉得不舒服,赤裸裸的嘲讽让我有些不明所以。倒是易扬从地上起了身,毫不客气地反击:“我说怎么突然看不到月亮呢!原来乌云来了,真是扫兴!”
“姓易的,你说谁!”
易扬冷笑了一声,也没理她,兀自进了房间。看着李缪缪抓狂的背影,我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为什么她总对易扬冷嘲热讽,为什么她会那么看不起那些对易扬献殷勤的女孩,为什么刚刚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我们说话。
她喜欢易扬,这一切似乎都解释通了。
只是,我总觉得易扬有点烦李缪缪,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04.
我和祝融在那夜之后一直没有再见面。
那几天我会做一些紊乱短促的梦,七零八碎的也记不清是什么内容,反正最后所有都会化成祝融那冰冷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一字一顿地对我强调:许宝榛,你本来就是个笑话。
醒来时天空大多是黑的,偶尔会有零星的雨,像我阴郁的心情。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那番话对我影响极大,即便我不想去在意,还是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六月的博陵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我总要随身携带一把伞,因为时不时晴朗的天气会突然被乌云覆盖,继而是电闪雷鸣,滂沱大雨。
下班的时候,又下了大雨,林达西在大堂等我,我和他约好一起吃晚餐。这是我们谈恋爱之后,第三次约会,就像普通情侣那样一起吃个晚餐,看个电影然后他送我回学校。有时候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那天我发了那样一条无厘头的信息后他居然会回复,且第二天早晨就像一个真正的男友给我早安电话。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意外,才令人觉得期待。
我走出电梯,林达西正在大堂的圆柱子边按手机。我一直在打听华宇大厦的设计师是谁,他当时设计这栋楼时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发了高烧还是被人棒击了脑袋,竟然在大堂两边安排了两根三个成年人才能环抱的圆柱子,突兀地矗立着。而现在,林达西就站在左边的柱子前面,低着头看手机,我猜他又在看新闻,他每天只要空闲都会打开手机上的新闻软件,一遍遍地刷新,关注着国家与博陵的一切。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走近,他突然抬起头。
“薇姐让我复印的文件我不小心粉碎了,还好她有备份,但是她又不知道放到哪里去,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还好。”他看了时间,问我,“今天想吃什么?”
“是这样的,刚刚我接到朋友的电话,他喊我一起吃饭,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拉了一下包包的带子,说实话,我有些紧张。易扬特别喜欢叫我们一起吃饭,他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他的生日、他家的狗生日、他家的狗的童养媳生日,而今天他说的是“最近微博很红的那场医疗纠纷终于得到解决了,我心情很好”,所以,他又找了我们吃饭。我知道,他是想修复我和祝融的关系,但我没有告诉他我会带林达西过去。
如果他们看到我和他一起出现,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我报复性地在内心想着,有短促的快感,可很快心里又变得空落落。
听到我的提议,林达西一愣,但很快便朝我露出一个笑:“没问题,走吧。”
吃饭的地点是在我们常去的中餐馆,离华宇大厦有点远,所以我和林达西是最晚抵达。
我有些紧张,与林达西牵着的手还出了汗,一手的滑腻。我在包厢外突然停住脚步,听见易扬和祝融的说话声不知为何有些踌躇。
“你怎么了?”林达西问我。
我摇摇头,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轻轻地挽住了他的臂弯。这是我们交往以来,做过的最亲密的动作,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包厢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李缪缪和易扬默契地看向我,然后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林达西。至于祝融,他只是在听到声响时抬起头瞥了我们一眼,目光很淡,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物,仿佛我是墙角的雨伞或是那把放歪的椅子,很快,他将目光移开,低头把玩着手机。
我站在门口,感觉自己比祝融手中翻转的手机还要不知所措。
还是李缪缪打破了沉默:“许宝宝,你怎么来得那么晚!”
我的喉咙有些发痒,发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公司太远,我来晚了!”像以往,迟到我不会刻意解释,在我们几个人之间,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但现在我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带了男朋友,我郑重其事地介绍:“这是林达西,大家好像都见过了,嗯,他是我男朋友。”
“哟呵,许宝宝,你可真了不得!”易扬走过来,将我扯开,又拍拍林达西的肩膀以示友好,“我先借用一下你女朋友,等下完璧归赵。”
他将我扯到了包厢附带的小阳台,神情是少有的严肃:“你怎么把林达西带来了?”
“他是我男朋友,你们是我的朋友,我带男朋友来见朋友有什么问题吗?”我感觉自己就像在说绕口令。
“你别和我说你和他玩真的?”他一脸不可置信,“我还当你在和祝融怄气,你竟然真的把他带来!”
“我交男朋友关他什么事?难道还要他同意不成,那他和谁在一起我是不是也能干涉?”我质问,“你不是说我做什么都支持我吗?只要我开心!”
他看着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好一会才轻笑出声,摇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算了,你当我今晚什么都没说,进去吧!”
说着,他打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还没上菜,我们回到包厢时,一派平和。
李缪缪和林达西正在说话,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李缪缪笑得花枝乱颤。而祝融则是低头在玩手机,走近我才发现,他正在将手机不停地解锁、开锁,反复循环。
易扬坐下后,席间只剩下林达西和祝融之间那个空位,见我进来,林达西起身帮我拉了椅子,而在这个时候,我清楚地听到了一声从鼻子里发出的非常不屑的“嗤”。
我突然觉得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