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乖乖按他意思去做,又帮他捶腿,等差不多了少帝才回答她,“此事朕已经着人查得差不多了,明日就能有结果。”

他有些别扭开口,“李琰是不是和你一块儿进宫了?”

“嗯。”阿宓抬眸,“要叫他来吗?”

“就…就让他来一趟吧,顺便再让安前把文秀也带这儿来,朕有些事与他们二人说。”

提到李琰,少帝终究有些不好意思。这两年他有了改变,李琰看在眼底,对他的态度同样变了许多,暗中遣散了许多来投靠的幕僚,对好些朝臣的示好也故作不知。少帝明白这位堂兄当真没有与自己争夺大宝的意思,以往他因为种种缘由对其提防颇多,从没有过好脸色。

以前他总觉得李琰不过比自己虚长几岁,惯会伪装,如今才知他当真称得上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

阿宓应声出去,刚带上门就被绵绵抱住了腿,嫩生生道:“阿宓姐姐,那个人好凶啊,有没有欺负你?”

“那是姐姐的兄长。”阿宓想俯身将她抱起,发觉力气不够只好作罢,牵着小姑娘往外走,“他表面凶,但实际很好说话的,只是脾气有些不好,日后绵绵遇见他,只要乖些就好了。”

“喔。”绵绵走着边往回看了眼,带着些好奇。

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传召途中,阿宓终于看见这位文秀姑娘。她生得其实很清秀,五官并不明艳,像柔软的百合,芬芳亦是淡淡的。

见了阿宓她微笑示意,纵使两日被锁在宫中也不见丝毫狼狈,只在看见李琰时微露尴尬,这位在三日前还是她的未婚夫。

李琰唇抿着,看不出心情,张口道了句“走吧。”

“他们会打起来吗?”绵绵好奇道。

阿宓一愣,“当然不会,绵绵怎么这样问?”

“唔…”绵绵抬手指了指李琰背影,“那个叔叔,明明很不高兴的样子。母亲每次看绵绵坐在饭桌上,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指的是后来收养的那户,阿宓正要说什么,沈慎道:“不必担心,殿中还有其他人。”

暗卫是不会离开少帝的。

说罢沈慎扫了眼绵绵,这个孩子过于敏锐了。不过她是相信阿宓才会这么直接道出想法,他倒不好评判什么。

等待的时辰总是尤为漫长,唯有绵绵不受影响,继续窝在阿宓怀抱该吃吃该喝喝。

留侯姗姗来迟,喝了口茶问,“陛下他们还在里面?”

沈慎颔首,“侯爷查出了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留侯轻描淡写,“只是有些人认为陛下将及冠,该去祖庙祭祀,受历代先帝训导,方能成为一代明君。”

他们倒不提这次的事,沈慎皱眉,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哪有臣子把君主赶去祭拜的,即使这名义再好听也掩盖不了本质。

“陛下不会同意的。”

留侯眉头动了动,像是表示微笑,“他们自然知道。”

少帝不是不聪明,但年少气盛经不起激,那些人都是老狐狸了,难道还不知怎么才能达成目的么。

阿宓突然道:“他们是想要哥哥娶文姑娘吗?”

留侯一顿,对阿宓先笑了下,“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哥哥不喜欢她,而他们…想让哥哥负责?”阿宓迟疑道,让两人俱是莞尔。

她还不明白什么对旁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文家根系浅薄,能与显王府定亲也是李琰故意低娶,有几人会真正想为文秀撑腰?

“看来不是…”阿宓低声,被沈慎拍了拍脑袋,“你说的也不错,只是他们想要的更多罢了。”

少帝缺乏威信,仅两年留侯在有意帮他立威,初有成效。可也正因为留侯慢慢退下,让那些老臣慢慢看到了少帝的才智,更是有意考量他,或者说是“刁难”他。

“阿宓不必管这些,陛下都能处理好的。”留侯有意让她放松,“你该担心的是庭望才对,还有两个月就是登科宴了,他这两月可得抓紧时辰去看书。”

“啊——”阿宓想起这茬,顿时什么忧虑都抛下了,又悄声道,“但是发生了这件事,哥哥会不会、把这个给忘了?”

“那是不可能的。”留侯斩钉截铁,“放心,就算不记得,我也定会提醒。”

“…”

阿宓回了住处,绵绵也暂时被留侯带回侯府,左思右想不放心,知道第二日肯定会被守着不能出门,干脆连夜在侍卫帮助下去了沈府。

她到沈府的时机不知是不好还是太好,沈慎正在同老夫人说话。

一别两年,祖孙两像是生疏了许久,久久不言。

阿宓站在窗边等了好久,才听到老夫人慢声道了两个字,“庭望…”

之后却是又不说话了。

祖孙没有隔夜仇,便是沈慎之前有太多压抑的怨气,见到老夫人苍老的模样也全消了,“祖母有话但说无妨。”

凝望孙儿愈发沉稳的眉眼,老夫人满腔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她早年在孙儿面前冷惯了,现下纵使有心缓解一二,都不知要从哪儿下手。

她突然想到一事,“你提前回来,可知是什么缘由?”

沈慎并不瞒她,“孙儿心慕长公主,陛下知晓心思,给孙儿提了要求,需回京完成。”

老夫人一愣,随即想到那位长公主也是“熟人”,曾经还在沈府待过数月,只那时候作的书童装扮,都无人发觉。

她还记得…那小姑娘煮的面很是好吃。

沉默了下,沈慎平淡道:“尚了长公主,亦能达成祖母所愿,祖母该高兴才是。”

老夫人抬首,眉头皱起,“祖母绝无…”

话到一半止住,老夫人有些摸不准这话到底是出于怨愤所说,还是只是简单陈述。她现在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惹了沈慎不快。

二人交谈声没有特意压低,但因为离窗边远,就不免显得小。阿宓听不清,不知不觉就靠近了些,然后不小心一头撞在窗棂,发出声响。

沈慎动作一滞,猛得起身走来推开窗,阿宓躲闪不及,只能站在原地对他和老夫人露出尴尬的笑,眨眼,“唔…大人,我来看你夜间会不会认床。”

第78章 添香

话出口, 阿宓就意识到了不妥当, 沈慎眸中闪过笑意, 连老夫人都不合时宜地勾了唇角,虽然都是一闪而逝。

月色下阿宓身着鸦青色长裙,裙摆随风泛起淡淡涟漪,她用手拨过鬓边发丝掩饰紧张,“是不是打扰到大人和老夫人了,我这就走。”

“不用。”沈慎将她牵进门, 偏首,“祖母应该还记得她。”

当然记得, 老夫人没忘记当初差点以为孙子有断袖之癖时的震惊, 当然把阿宓这张异常漂亮的脸蛋也记得清清楚楚。

再往前,她还特意传来阿宓见过一次, 那时候是因为觉得难得有个人面做得那么合她心意,一问之下才知道竟是孙儿的书童。

阿宓那时候还很胆小, 见到老夫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老夫人还有些失望,心想庭望竟找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书童。好在书童算不了什么, 她便也没多计较。

那时候谁能想到, 这不仅是个小姑娘,还是先帝遗珠呢。

“正好长公主殿下也在, 有什么事, 祖母不妨直说。”

老夫人视线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了会儿, 轻叹一声, “也好。”

阿宓不安地眨眼,几度想要挣开,都被沈慎稳稳按住。两人虽然亲昵惯了,但在长辈面前向来是收敛的,她也没想到大人胆子这么大。

如今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默默听他们说了。

……

半个时辰后,阿宓面上仍带着茫然,和沈慎慢慢走出院落。

原来老夫人这么好说话的吗?那为什么之前在沈府时旁人都说老夫人最是苛刻,对大人尤甚?

沈慎捏了下她的手,低低道:“还不回神?”

“啊——”阿宓忍不住回头望了眼,“老夫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大人做了什么吗?”

“没有。”沈慎其实也有些意外,他料到老夫人该会有些改变,没想到会如此快。又或许是,并没有和她的要求相违背,所以她才能够放下最后一丝顾虑。

阿宓仍没有彻底回神的模样,“可是我看老夫人她…”

她总觉得老夫人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可碍于大人在场,只说了部分。

“祖母她年纪大了。”沈慎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少了些固执,不足为奇。”

他转移话题,“又偷偷溜出宫?”

阿宓无辜与他对视,“有好几个人知道呢,不算偷偷吧。”

她说的那几人无非是只听命于她的侍卫,沈慎勾唇,“今夜不走了?”

这话着实有些暗示意味,沈慎也是故意调侃,可惜阿宓那根弦时通时不通,这时候就似懂非懂了,奇怪道:“这么晚,本就不会走呀。”

默了下,沈慎道:“说得对。”

他送阿宓去了以前她在沈府的住所,那里还一直给她留着不曾动过。但沈慎自己并不打算这么早歇息,只剩下两月时间了,他虽然一直有看书的习惯,但终究过了多年,那些学子可不是花架子。

他陪了阿宓片刻,等她差不多入睡时才准备离开。朦朦胧胧间,阿宓扯住他衣袖,迷糊道:“大人要去睡了吗?”

“嗯。”轻柔拍拍她,“时辰不早,快歇息。”

阿宓勉力支着眼皮,看着隐隐绰绰的高大身影离开,终于闭眼香甜睡去。

她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宫里都已经来人寻她了。

少帝实在气得慌,他怎么都没想到阿宓刚回宫就敢溜走,要不是有事他都能亲自来逮人。

来人是御前侍卫统领王朝,长得五大三粗,却是个好脾气的男人。他已过不惑,对阿宓这比女儿还小的长公主也是十分爱护,因此对沈慎自然没有好脸色。

“沈大人。”王朝作揖,直接道,“长公主今日一早就出了宫,陛下让在下前来问沈大人,殿下是否在沈府。”

“未曾来过。”沈慎露出诧异之色,“怎么,殿下竟又离宫了?”

说罢语气微缓,“殿下毕竟年少,贪玩不足为奇,王大人不如去酒肆茶馆找一找。”

王朝本来笃定了长公主在此,陛下也信誓旦旦,可是…眼下沈慎的神色太真诚了,以致他都觉得,是不是错怪沈大人了。

沈大人说得也没错,殿下确实是贪玩的年纪,可能只是因为在边关待久了,所以才一回京城就迫不及待地去邀朋唤友了?

他狐疑道:“沈大人与殿下最为熟稔,怎么,殿下竟没来寻过你?”

“在下一直在书房,不曾听过下人禀报。”沈慎面不改色,“若是王大人不信,我这就去唤管家前来询问。”

“不必了。”王朝觉得真叫了管家,未免太不给这位面子,他应该也没有必要隐瞒长公主的消息,“看来是我猜错了,殿下想来去了别处玩耍。”

他缓声道:“陛下担忧殿下安危,急于寻人,还望沈大人不要责怪在下冒犯。”

“不会,职责所在,沈某亦能理解。”

几句话忽悠走了王朝,也是沈慎一张沉稳的脸和以往冷漠的性情摆在那儿,换成其他人,也没这么容易被骗。

沈慎想,陛下轻轻松松给自己下了个登科宴拔得头筹的旨意,他如此劳累,自然需要阿宓在身边,偶尔看一看消除疲意,这应该并不为过吧?

当然不为过,毕竟人之常情,陛下应能理解的。自问自答的沈慎毫无愧疚之心,继续入书房去了。

可怜王朝就这样去京城十街九巷仔仔细细寻人,阿宓正好在他走后的一刻摸到了书房,探出脑袋,“大人用了早膳吗?”

“还未,想吃什么?”

“管家去让人买了东街的肉包和豆汁儿,大人要不要尝?”说着,阿宓背着的手抬起,正是裹着肉包的油袋,眸儿弯弯。

二人自是一同享用。

阿宓胃口小,偏偏改不了贪心的毛病,总想每个味道都尝个遍。为了满足她,沈慎也只好任劳任怨地把每个被小姑娘咬了两口的包子一一消灭。

吮着甜甜的豆汁儿,阿宓坐在高凳,小脚晃悠,“大人接下来两月是不是都要看书?”

沈慎不答反问,“有事?”

“没事呀。”阿宓道,“我怕大人太辛苦了,想让大人注意身体。”

目光分明有些闪烁,沈慎也不拆穿她,“这两月我没有什么空暇,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去寻人玩。”

“唔…大人,知道啦?”

沈慎含笑,“知道什么,阿宓这两年交了好些闺友的事?”

瞥见阿宓睁圆的眼,沈慎道:“交友是好事,怎么如此心虚的模样?”

“不、不是…”阿宓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解释,在她的认知中,男子应该对这种行为是不喜爱的。

因为前世公子…就不喜欢她认识旁人,他要她眼底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阿宓便以为,这是所有男子的独占欲,没料到沈慎会如此淡然。

她突得抱过去,像头莽撞的小兽冲到沈慎怀中,“大人真好,大人最好了。”

沈慎被夸得莫名,想了一圈着实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让小姑娘感动的事,只能无言地抚了抚她。

反正他也习惯了,小姑娘脑袋里想的总是有些不一样的奇思妙想,这种时候只需要配合就好。

阿宓抬眸,突然小声道:“到了京城,是不是不可以再像边关那样了?”

“哪样?”问题刚出口,沈慎就自己知道了答案,低声道,“平日是不可以,但无旁人时,依然可以。”

阿宓双眸水亮,“那、那我应该可以趁着没人,先亲一口大人。”

怎么这么可爱。沈慎几乎要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这次难得没有动作,而是享受阿宓的主动亲昵。

来自阿宓定义中的亲,自然是浅浅淡淡、点到即止的。她很容易害羞,仅是自己轻轻咬了口沈慎就已经满脸晕红了,与初见时的她比起来倒像是退步了。

不过她那时什么都不懂,真正说来,并不足以进行对比。

沈慎显得很冷静,在阿宓几乎将眼睛完全闭上时,他甚至在好整以暇地欣赏小姑娘面上神情,一丝一毫的颤动都没有放过。

阿宓已经有了少女风情,虽然那风情说来还算稚嫩,但已经足够让人享受。沈慎已经开始期待,这朵花真正绽开时是什么模样,那一定是一种让人目眩神迷、无法自拔的美。

“大人怎么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感觉?”阿宓有些气馁,每次大人主动时都能将她亲得无法呼吸,可她的功力明显不够。

沈慎低笑,“那阿宓就再接再厉继续学习,等哪日能让我有所动容,便算是小有所成。”

他的自制力何等出众,如果他想忍,可以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也就阿宓这小傻子信了他,犹豫地应了声。

“我要去看书了,阿宓准备做甚么?”

阿宓想了想,“今日就陪大人呀,反正外面也没什么意思。”

沈慎笑笑不言,还是让她跟着了。

知晓大人有命在身,阿宓便乖乖地不曾打搅,只在沈慎准备写字时帮他研磨。

红袖添香,算是读书人中极为风雅的一件事,放在数年前,恐怕谁也想不到沈慎能享受这等待遇。

寻常人有心仪之人在旁边早就三心二意无法专注了,但沈慎还真就如他打算的那样,全程连眼神都没给阿宓一个,面色也是淡淡的。

只有偶尔在需要哪本书时才会像使唤书童一样道一声,阿宓便跑去书架那儿找。

但这书架有些高,一时找不到,阿宓便去捡了个矮凳垫着,下来时一时不慎身子一歪,咚得脑袋撞在架上,疼得她眼里瞬间泛起泪花儿。

再看沈慎,依旧沉眉浸在书卷中,对外物全然失去知觉,更没听见那咚得一声响。

暗处保护阿宓的侍卫在树上看着这副情景,心想这样殿下总该生气了吧,姑娘家都是这样小气得很,他有次没听见媳妇唤他都被拧了耳朵呢,沈大人这可是罪大恶极。

但可惜并没有出现他期待的画面,阿宓揉了揉额头,依旧去递书了,期间半个字都没说。

侍卫心中不平,继续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力盯着。只见沈慎这一看书就看到了日暮,旁边的小殿下终于支撑不住跑来跑去,累得趴伏在几案上,没多久就闭上了眼。

而屋内骤然平静了那么多,沈慎依旧毫无所觉,甚至根本看不到就在他眼底下入睡的阿宓,连件衣裳也没想着给人披。

侍卫不由心中*&…%%了几句,为什么!连沈大人这样的人都能娶到媳妇,还是这么漂亮又温柔的长公主殿下!

第79章 秘密

阿宓一连在沈府待了三日, 亲眼看到沈慎如何用功, 堪比前人头悬梁锥刺股。而他之所以不需要用那种方法, 是因为本身自制力足够强大,即便没有外物刺激,他也能做到心无旁骛,一日只睡三个时辰,其余九个时辰不是在练武就是在看书。

阿宓看着几度想说些什么,都是作罢。虽然缘由在她, 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立场能够阻止大人。

因为大人向来如此,目标既定就从不容自己松懈。

若非绵绵来寻, 她只怕也要跟着在沈府一直沉闷下去。

绵绵是跟着啁啁一起出现的, 这两只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对付。啁啁在她身上闻到了厌恶的味道,柔软的绒毛乍起, 绵绵也是作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目光凶狠, 千钧一发, 只要一个动作就能飞快滚打在一块儿。

阿宓看着他们,恍惚有种自己已经成了娘亲的错觉, 赶紧插|进中间, 顿时,啁啁毛平顺下来, 绵绵也恢复成天真可爱。

啁啁委屈地往阿宓怀中拱, 绵绵道:“这是阿宓姐姐养的小宠吗?它怎么这样凶悍, 会不会伤人呀?”

“不会的, 它很乖。”阿宓不知道绵绵那段经历,只当她被吓着了,“啁啁只是生得凶,喜欢顽笑,平日待人很好的。”

事实上任何人,在不清楚绵绵遭遇的前提下,都不会想到这个才六岁的孩子会多么狠厉。所以阿宓待她的态度更是不足为奇,绵绵本人亦是十分喜欢漂亮姐姐对自己的宠爱,如今这宠状似被分走了半份,她自然不高兴。

她道:“我还是有些怕,可不可以让它离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