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狗叫”两个尾音落下后,车厢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舒白专注于应付老爹, 压根没care旁边男人的神色。
她苦口婆心, 夸大言辞诉说自己此时处境非常安稳,别说男人, 周围连只苍蝇都是母的。
被暗示成dog的郁景归平静自如,目光温和注视着舒白, 没等通话结束,在她看过来的时候, 突然俯身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被拉减到最小。
衣料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舒白杏眸怒瞪如铃, 还没开口, 听得男人喉间轻飘飘的嗓音:“我帮你系。”
紧接着,男人的手臂越过她的身前, 从腹部擦过去,动作自然地将她右侧的安全带拉过来系上。
整个过程顺其自然, 似乎他们本来就这样亲密, 而舒白哑口难辨。
总不能一车的人因为她没系安全带而逗留吧。
车子顺利行驶, 安稳得让舒白困意袭来, 细长的睫毛时不时垂下。
等红灯时,郁景归打破沉默:“你父亲管你管得很严吗?”
舒白靠在椅背上, 答得散漫:“还行——”
“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将来要掌管家业的,严一点为你好。”
“你两一根树杈上的吗。”她瞥他,哼出不屑的语调,“我们啥事都没有你倒是为我们家操起心来了。”
“见外什么。”郁景归添一句, “以后都是一家人。”
舒白懒得贫下去,脑海里不由得想到刚才和老爹通话的画面。
舒老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刚才那么容易被她糊弄,估摸着早就听出郁景归的声音了。
女儿和他钟意的未来女婿在一起,这事不仅不计较,没准还心里乐呵。
虽说舒家目前家大业大也算是某类产业龙头老大了,但和郁家比起来完全不值得一提,舒老爹既然和郁家是老相识,联姻念头想必早就产出过,刚好郁景归这小子又有想法,舒老爹肯定不会错过两家强强联手的机会。
因此舒白想要自由的话,得从郁景归这边下手。
如林晓晓所说,务必让他认为和她结婚是件划不来且被绿风险极大的事情。
夜晚风凉,车在露天停车位,离住处还有一段路程,舒白下车后,一阵凉风嗖嗖地刮来,吹得她小腿冷意蹿袭。
刚打了个哆嗦,身上便多了一件男人的外套。
她抬头的时候,看了眼郁景归,想把外套还回去,又没拉下脸逞强。
磨蹭一会,才听红唇慢吞吞吐出两个字:“谢了。”
“你们先回去,我带他去买点药。”郁景归指了指手边扶着的关一北,“这小子醉得不轻。”
舒白正准备走,身上的外套突然被人扒拉下。
再一看,是关一北。
乍一看他不像是醉了,双眼清晰,话也说得利索,“你干嘛和他说谢谢,这外套是我的,我借给他穿的。”
微愣后,舒白略觉好笑,又觉哪里不对,犹豫一番,没和醉鬼计较,问:“那我还给你?”
关一北盯着她的眼睛,许久,说,“不用,你不冷就行。”
喝醉总容易说些胡话,舒白难得地纵着他,吩咐郁景归帮忙照料后便和林晓晓走了。
自助药店就在附近,买东西很快,她们走后的十分钟,5102的两人也回来了。
回到家,关一北没对着马桶吐,也没发酒疯,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单手覆在双眼上,遮住客厅强烈刺眼的光。
郁景归替他把吊灯关了,只留两盏夜灯。
一杯水和一板药被递过去。
关一北没接药,只喝了口水,睁眼半迷糊半清醒地看着郁景归,“我要是你,该多好。”
没继续维持站立姿势的郁景归俯过身,手指掰开锡纸,将药再次递过去,心平气和,“为什么?”
关一北还是没接那药,顿了许久,突然笑出来,“我和常宁聊过微信。”
“嗯?”郁景归似乎没猜出什么来,“聊得不开心吗……”
“她对我说,没想到舒白因为那件事变化会那么大。”
郁景归手指略僵。
关一北继续道:“我问她,那件事是什么。她说,你不知道吗,以前有个本来想对她表白的人,不小心搞错对象,把情书和巧克力都送给舒白了。”
“舒白误会有人喜欢她,欢天喜地去赴约,结果被放鸽子。”
“那次过后便郁郁寡欢,消极一阵子后突然逆袭了。”
讲完之后,关一北抬眸,眼皮出现一道深褶,看人时诡异又不可测,“说来惭愧,作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她减肥的原因,我居然还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
郁景归垂眸,没搭腔,呼吸稍稍沉重。
昏昏暗暗的周遭,寂静了。
关一北倚着沙发,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过一会儿,水杯掉落在客厅地板上,声音清脆。
-
清晨,舒白被一个梦闹得无法安眠,一个翻身突然惊醒了。
刚巧,林晓晓敲开卧室的门进来,“电脑又中毒了,好烦。”
顺势,她往舒白床上一躺,拉了拉小手,“我叫一北过来帮我修,你把衣服换好,记得穿Bra。”
舒白说:“我今天不想见到他。”
“为啥?”
“我刚才梦见他为了常宁打了我一巴掌,气死了。”
“这不是梦吗,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他怎么可能打你。”
“如果是相反的话,梦里他打我一巴掌,现实里没准能把我腿打断。”
“……”
林晓晓沉默片刻,还是催促她快些起来。
舒白一边起身一边嘟哝:“电脑怎么又中病毒,你肯定背着我看片了,都是姐妹,竟然不分享好资源。”
洗漱后大脑才清醒不少,舒白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嘴馋地想吃蟹黄包和米豆浆,时间不早,再不去的早餐店该关门了。
出门经过5102门口时,刚好看见被林晓晓喊出门的关一北。
舒白没打招呼,擦肩而过的时候哼了声,说:“渣男。”
关一北:“……”
他摸摸头,自个儿似乎没做什么事儿吧。
居然有幸揽到“渣男”这个称号。
外面温度适宜天气晴朗,如果不是接二连三遇到5102的两人,舒白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同一个屋檐下,想不遇见都难。
舒白眯眸,定睛眺望不远方的郁景归后,收回视线,想假装没看见,他倒心安理得地朝她走来,提了提手里的袋子,“一起用早餐?”
大早上的,他衣着比她还随意,黑色的碎发也显得乱糟糟的,却莫名给人一种懒散从容的贵气。
郁家少爷出门买早餐这事,还怪让人稀奇的。
“不要。”舒白果断拒绝,“我要吃包子。”
她口味是偏中式的刁钻,纵使是普通的包子,也要吃刚出笼热乎乎的。
“好。”他眼眸似光,相当有耐性,“我陪你去买。”
“我们没必要这么亲密吧。”舒白耸肩,“还有昨天晚上我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干嘛叫我白白。”
“不叫这个叫什么,小白吗。”
他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妇女刚好同他们路过,满脸慌张地唤着:“小白,小白——”
舒白倒抽一口凉气,已经预料到故事结局的她不说话。
郁景归眉梢挑起几分疑惑,“小白?”
中年妇女回过头来,心急地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一条白色的泰迪犬?刚才我遛狗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它弄丢了,急死人了。”
郁景归礼貌询问:“您的狗叫……小白?”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要是看到的话会通知您的。”
“谢谢了。”
舒白咬牙挤出一句:“这位阿姨,小白这名字可能不太适合狗狗,不如换一个有辨识度的。”
“那叫什么?”中年阿姨一脸好奇。
舒白果断建议:“叫塞班吧。”
似乎觉着这名字尚可,中年阿姨认真思考了会后,继续急匆匆地找狗了。
转回头,舒白盯着郁景归,一字一顿强调:“你、不、许、笑。”
“所以。”他点头附应,“还是叫你白白吧。”
这人不论从哪方面都处处地靠近她,居心不轨的意图非常明显,一路走来,舒白认为可以实行计划了。
怎样让他讨厌她,避开她,取消婚事。
“听说。”舒白有的没的挑起话题,“郁少在国外多年,想必见过各色各样的女孩子吧。”
“嗯?”
“我想知道,你择偶标准是什么。”
舒白摆出一副很有诚意的样子,实际上则暗搓搓地计划让自己成功避开他的选项。
郁景归似乎不知是计,若有沉思了会,最后抬头看她,“你真想知道?”
“有点好奇。”
“择偶标准是,你。”
“……”
避个毛啊!
舒白皮笑肉不笑,“我实在搞不懂,我到底哪里招郁少你喜欢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话说到这份上,她就不信他还不明白。
郁景归脚步微顿,凝眸看她,笑问:“白白是不是误会了?”
“?”
“我有说过,我喜欢你?”
“……”
仔细回想的话,他确实没说过,但种种事迹表明……也不喜欢她,纯粹的说只是在撩拨暧昧。
如果说梦见自己被关一北打,舒白的怒气值是10单位的话,那么此时她现在是100。
还没法生起气来。
毕竟人家没做错什么,是她自恋。
排队等早餐的时候,舒白接了个电话,当着郁景归的面,和那端聊得轻快。
挂了后,她晃晃手机,微笑看向郁景归,“叫了五个男人来家里做成人做的事情。”
郁景归眯眸,“成人做的事?”
“你要不要一起加入?”她煞有介事,“呀!忘了件事,刚才忘记提醒他们带道具,不过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应该会自己准备的吧。”
“……”
“这种人事情一定要人多一点才能做得起来。”
郁景归还是没搭腔,也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礼貌地替她拎了些东西。
回来后,郁景归被关一北叫到5101,理由是修电脑。
“不知这两丫头做了什么,我实在搞不定。”关一北束手无策地耸肩,“还不给清除文件。”
舒白和林晓晓两人心安理得地往沙发上一坐,一边刷剧一边用早点。
林晓晓挤眉弄眼道,“你怎么和他一起回来的?别告诉我是顺路,我怀疑你两有奸-情。”
舒白咬着吸管,没正面回答,“我头一次遇见这样讨厌的人。”
“咋了?”
“一边撩人,一边否认喜欢。”
“哦,你什么时候讨厌你自己了?”
“……”
想想也是,嘴甜心不动不是她的基操吗。
舒白抬手,指向窗外,“此时,只有那个能形容我的心情。”
“窗帘?”
“不是。”
林晓晓细看一番,“太阳?”
“差不多。”
“你想说你心情如同阳光一样明媚?”
“不。”
“那是什么?”
“太阳的简化字是什么?”
“日。”
“对,这个字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
没多久,门铃声响起。
来人正是舒白在早餐店通话的五个大汉。
舒白忙过去迎接,“进来吧,不用换鞋……工具带了吗……我的卧室在那里。”
这句话刚落,一旁看电脑的那二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五个人身穿一模一样的工作服,板板正正,面色严肃地往舒白的卧室走去,气势浩荡。
关一北问:“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