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满月餐厅出来,一路小跑来到机场,买了最早一班飞机回到上海,一下飞机我就直奔爸爸办公室。走进办公室我意外地看到了JEFFREY,他和爸爸看到我进来,都非常惊喜地站起身来。
爸爸拉着我的手,满脸焦虑地说:“风吟,你身体没好怎么就一个人走了,有没有什么事啊?”
我说:“我没事,爸爸你放心吧。”
JEFF走到我身边,神情严肃地说:“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星期了,小姐,玩够了吗,知道回来了?”
我说:“对不起,JEFF,我让你失望了,我是TTA进入中国的第一个歌手,结果却这样一败涂地,我让TTA与‘和风’都蒙受了损失,也让你无法向董事会交代,我真的很难过。可是JEFF,这几天每当我考虑退出娱乐圈的时候,心里却特别的不舍,我才知道原来我爱唱歌超过我自己的想象。我知道现在我在歌迷心中的形象很差,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来买我的专辑,可是我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唱歌。JEFF,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不要放弃我。”
“你真的很令我失望,你居然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改了新闻稿。”
“我错了,下次一定不这样自作主张了,请你原谅我。”
“不过,”他忽然收起了那种严厉的表情,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说:“更加让我生气的是你的擅作主张居然可以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第三十六章 路过蝴蝶(4)
我迷惑地看看他,又看看爸爸,不明白他的意思。爸爸和JEFF相视一笑,爸爸说:“风吟,你离开了一星期,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啊?”
“你感动了那天在场的所有记者,并且通过他们的笔感动了整个中国。几乎是一夜之间,你说的那些话变成文字象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所有的大中小报,记者们还给它取了个题目叫做‘路过蝴蝶’。这篇‘路过蝴蝶’和随之而来的各式评论已经成为所有BBS的热点,根据我拿到的尼尔森公司的报告,‘路过蝴蝶’和‘俞风吟’目前是网络搜索的第一和第二名,你现在的人气指数在报告中被称为中国歌坛前所未有之高。”
“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在安慰我?”
“你可以自己去百度‘路过蝴蝶吧’和‘俞风吟吧’中看网友的评论。这篇‘路过蝴蝶’不仅成为网络和传统媒体热议的话题,同时还引起了你的粉丝对媒体随意歪曲挖掘明星隐私的强烈不满。率先刊登小宗照片的那家日报社门口甚至出现了上门抗议的人群,现场画面在新闻台循环播放。经过和安然这一回合的较量,你的知名度和受欢迎程度不可思议地直线上升,根据和风市场部的资料,百度MP3下载排名,你英文EP中的两首主打歌创记录地首次超越任何一首中文歌曲,占据了本周前两名的位置。”
我惊喜地看着JEFF说:“JEFF,这么说我可以继续唱歌了?”
JEFF笑着说:“当然可以。GIGI,我之所以说你让我失望,是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你居然可以不要我的保护,活的那么坚强。你处理危机的能力是TTA所有歌手中最为出色的。”
“你不再生我气了吗?”
“你已经将所有的麻烦都消除了,我还生什么气呢?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已经将你的专辑定名为‘路过蝴蝶’,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得赶快写出一首标题歌,首发和签约仪式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毕,就等你这个女主角上场了。”
“没有问题,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明天交稿。”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父女也分开这么久了,应该还有些话要谈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爸爸将JEFF送到门口,回到房间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风吟,直树来找过我。”
我心里一跳,看着爸爸等待他说下去。
“他说他要公开自己是小宗亲生父亲的事实,让媒体知道你不是一个感情混乱的人,他要和你一起承担责任。”
我惊叫起来:“不可以。”
“你别急,我已经帮你阻止了他。我对他说这件事的结果出乎我们意料的好,这种时候我不希望他再把事情复杂化,等以后适当的时候再宣布吧。他同意了我的看法,然后他说想和你谈谈,我把你说的话告诉了他,他似乎对你有些误会。”
爸爸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我。我说:“他说了什么吗?”
“是的。他说你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的责任,都不愿意让他分担,你不仅将他排除在你的未来之外,还将你们共同的过去也一笔抹去。他要我转告你,他恨你,但会成全你。”
“他真的那么说?”
“是真的。风吟,你是不是打个电话跟直树解释一下,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和风’。”
我内心疼痛,低声说:“不用了,就让他误会吧,这样他就不会来烦我了。”爸爸叹了口气没有再劝我。
第三十六章 路过蝴蝶(5)
我的新专辑全球首发新闻发布会暨中国经纪约签约仪式在两周后终于举行了,这比爸爸最初的计划足足晚了一个月。根据市场部门的创意,发布会被安排在新天地中庭的空地上,正前方高楼上空的宽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两首主打歌的MV,延绵几百米的酒吧街挂满了宣传海报,中央的湖滨上摆放着一艘巨大的船模,船身上描绘的是我专辑的封套:我穿着一件丝质礼服,背后长长的裙摆上飞舞着无数只蝴蝶,凤蝶,环蝶,蛺蝶,流离蝶,迁粉蝶,它们有的停栖,有的盘旋,相互重叠,彼此缠绕,一场自然界的奇观就这样被浓郁地阐述出来。我的长发呈波浪形披散在肩上,头向着左側微微倾斜,露出右边耳际上一个硕大的紫蓝相间的蝴蝶饰物。背景颜色很暗,象阴沉的天空,又象黑夜的海面。右下方的文案用的是“路过蝴蝶”中的最后一句话:所有的苦难都是生命中的蝴蝶,路过后,就能看见芳香四溢的花园。
TTA唱片公司以Jeffrey为首,包括市场总监,营运总监,艺人总监等多个实力派人物悉数到场,而“和风”更是倾巢出动,因为谁都知道这张唱片的成败关系着整个公司的命运。如此强大的阵容,引起了中外媒体界的轰动,除内地媒体早早来占位外,日韩等亚洲国家以及我的出道地美国媒体都不远千里地前来报道。
当Jeffrey牵着我的手走入现场时,引起无数的骚动,持续不断的灯光映射在我脸上,我穿着与封套上一模一样的那件礼服,左胸处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随风摇摆。我丢弃了无数名设计师的作品而选中了这件礼服,除了因为那个设计师的名字,还因为我希望能帮他找到他的爱人。
我是在陪JEFF参加巴黎的一个FASHION SHOW的时候看到这件礼服的,JEFF说:“我相信你会喜欢JOE的设计,因为他的每件设计都好象是个有故事的人,包含着起伏的情绪。”
我听到他说JOE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慌乱地将手中的饮料撒在了衣服上,JEFF看了我一眼,递了一把纸巾给我,然后似乎是不经意地说:“如果你连JOE这个英文名字都听不得的话,那么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不,我真的没事,我一定要没事。”我固执地说着,眼前隐现一个朦胧身影,像是从水中浮现一般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每一处细节,即使我明明知道那个JOE不是安直树。
这件礼服是那场SHOW的最后一件展示品,当我已经在做离场准备的时候,我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景音乐的映衬中用中文说道:“我知道,你在那看着我,一直一直都在。你能这样看着我,我很幸福,虽然不知道你在哪,但是唯有你的目光,才是我全部的梦想。”
我的泪水就在他如泣如诉的道白中无声地流下来。
他的话那样准确地打中了我,我原本不堪一击的地方顿时塌陷了一大片。在我成名前我也是这么默默地看着远在中国的他,而我相信此刻他也可以透过媒体隔空看着这里的我。我们的目光始终是双向的,有回馈,但无交集,这就是我们的现在,也会是我们的未来。
第三十六章 路过蝴蝶(6)
我透过泪眼,看到了这件礼服,抹胸式露肩丝质长裙,前摆及膝,后摆曳地,左胸上一只妖冶的蝴蝶稳稳地栖息。随着模特缓行至我的眼前,我看清了裙子的细节:前摆做了水墨晕染,一朵清逸的兰花隐匿在流畅的褶皱中,随裙摆的摇动忽隐忽现,与左胸上的蝴蝶相呼应,翩然而美好,象一种淡定的幸福。
但是当模特继续向前走的时候我便看不见那只蝴蝶,兰花也只剩几片意欲凋零的叶子草草委顿在侧面,令我忽然好想扳正模特的身体,告诉她,我不喜欢这样颓败的侧面。
模特顺利地从我面前通过,留给我一个触目惊心的背。裙子的后摆似乎被残忍地撕裂过,又用上好的丝绢缝合,不规则地穿行于一片空白之中,纹理上可以留下来的交错感,仿佛伤口上错综的疤,粗粝又疼痛,而兰花的叶子也只剩纤瘦的两条,轻揽住裙边,似缠绕住伤疤的绵绵不绝。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Show的主题叫“丝.念”,那是他在思念回忆中她温柔美好的样子,他要用颓败的芬芳强留一只蝶,这样的孤注一掷,步步惊心。只是回忆和思念都无法让他的愿望圆满,他的设计里才会有这么多撕裂的疼痛,这么多让人流泪的绝望。
JEFF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我侧过头试图对他微笑,但没有成功,我在他面前总是无法遁形。
这时一个气质高雅的女孩走到JEFF的身边对他微微颔首。
JEFF对我介绍说那是JOE设计师的助理。JEFF对她说:“夜晗小姐,我想要买最后那件作品。”
我心里一惊,随即释然,JEFF在任何时候都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对不起,MOSS先生,JOE说过这件作品只是展品,并不出售。”我有些失望。
“不过,他要我来征询GIGI小姐的意见,他希望把这件作品送给您。”
“是真的吗?为什么是我?”我喜出望外。
“JOE说觉得你是最适合这件礼服的人。不过他有个条件,就是希望这件礼服能出现在你的第一张中文专辑的封套上,他知道你的这张专辑一定会获得空前的成功,他希望他等待中的那个人可以看到这件礼服。”
我完全明白了他的希望,他在等一个人,但他除了会设计服装,什么都做不了,他要我穿上他的服装,让那个女孩明白他的等待。这就象是一个无言的约定,我为能实现这样的约定而感到欣慰(设计师JOE的故事请参阅极地彩虹的JOE小说《与爱为敌》)。
空中燃放起烟火,将典礼的气氛推向□。火红火红的光芒映射在我身上,身边是持续不断的惊叹声。我抬起头看着无垠的高空,微笑面对属于我的荣耀,并静静地在心里说:“妈妈,你也在看吗,你也会祝福我的吧,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彩虹提供的服装设计,FASHION SHOW的情节和部分文字来源于彩虹的原创,也请大家支持彩虹的JOE小说《与爱为敌》和《吸血鬼莱拉的故事》,点击我文案上的链接图片即可阅读。
第三十七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1)
回国后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我,陪小宗的时间反而比在美国时更少。小宗常常吵着要去儿童乐园,小忧担心现在的我比刚回国时更容易被人认出,竭力反对着。
这天佑威来我们家玩,小宗已经和他很熟,又缠着他要去儿童乐园。佑威对我说:“小宗身份这么特殊,一定很孤独,在中国也没什么亲戚朋友的孩子可以和他一起玩的,难得今天这么多人陪着他,你就让他去吧。”
我征询地看着小忧,小忧还是反对:“周末儿童乐园里人一定很多,太危险了,万一风吟被认出来了,跑都跑不掉。”
“还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小宗跑到我身边,央求道:“妈妈,佑威叔叔都答应了,你就陪我去玩嘛。”
我笑着抱起他说:“好,妈妈,阿姨,叔叔一起陪你去儿童乐园,你可真伟大。”小宗咯咯地笑起来。
佑威上网查了资料后,建议我们去偏远一些的一个叫“青青世界”的儿童乐园玩,那里位于松江县,远离市中心,一般只有学校组织的团队去,游人相对要少一些,很适合我们去。我们三个人加上保镖BEN一起坐佑威的车去了那里。在去之前,小忧帮我精心地装扮了一下,帽子,墨镜自然一样都不少,她还将我的长发盘起来塞进帽子里,改装完后,连小宗都说认不出来,小忧才放下了心。
小忧和佑威始终显得有隔阂,相互间的对话很少,偶尔眼神相遇,也是立刻躲避,因为他们,车厢里的气氛显得很尴尬。
为了让小忧和佑威的关系更自然一些,我刻意为他们制造着相处的机会,我让小忧和佑威一组,我和BEN一组轮流陪小宗玩,我的理由是BEN是专业保镖,必须随时和我们在一起,说的小忧也无法反对。
小忧,佑威刚带着小宗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小宗立刻又向着空中飞车的方向奔过去,我一边在他身后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连忙和BEN一起跟了上去。
“空中飞车”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几乎可以看到整个乐园的布局,有些恐高的我大声尖叫着,而小宗却显得一点都不害怕,嬉笑着和远处的小忧佑威挥手致意。
我顺着小宗的目光看向他们,发现他们已经开始有说有笑的了,我为自己的安排感到得意,也学着小宗的样子不停地对他们挥手。他们看到了我们,小忧拿出相机为我们拍照,而佑威站在她的身边,也对着我们挥手。
好喜欢这样的场景,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孩子都在我身边发自内心地欢笑着。生活在这一刻平直地象一条横线,没有波澜,不再流动,安静,并且善意。如果一切就这么静止,以我的意愿被固定下来,那么即使依然没有直树,我也可以接受的,我真的愿意接受。
我就这么闭着眼睛在心中默想着,然后“事与愿违”这四个字在我身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效,我感觉到小宗拉了拉我的衣服说:“妈妈,和佑威叔叔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
我睁开眼睛向佑威的方向看去,那时正好飞车驶到离佑威和小忧站立的地方最近的位置,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宗所说的佑威身边的人,更何况那个人即使站在比我们现在的距离更远的地方,我也一定可以一眼辨认的,因为,他是直树。
我带着小宗从飞车上下来,小宗拉着我的手向出口处跑去。我想起上一次我从H市回来后直树让爸爸转告我的话,他说我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的责任,都不愿意让他分担,我不仅将他排除在我的未来之外,还将我们共同的过去也一笔抹去。他说他恨我,但会成全我。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怨恨着我的直树。
终于我们还是来到了他的面前,不过他没有看我,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宗,似乎想看透那五年长长的空白。
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这样的画面,那时的心中有很多的不确定,如果有一天直树见到了小宗,他会喜欢他吗?他是会责备我的隐瞒,还是会怨恨我改变了他的人生。开始过,结束了,原本如此简单,却因为小宗的出现,让开始和结束都变的不伦不类,这样的难题就象一把刀,只要我们相见,我们触及,我们谈论,都会变成伤害,所以此刻的直树就是我心里的刀。
我们谁都没说话,只听到佑威轻声在我耳边说:“对不起,风吟,是我告诉直树我们在这里的。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擅自这么做了,可是我认为你不让直树见小宗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我无语,看着直树,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有些奇怪,刚才是小忧和佑威,现在是我和直树,分别处在如此纠结的关系里,难以言说,幸亏小宗解救了我,他象大人一样地对直树说:“我们上次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他的语气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直树蹲下身,抚摸着他的头发,也微笑着说:“你这么帅,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我当然记得了,因为我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可是我还没有想起来。叔叔,你喜欢我吗?”
一句“叔叔”让直树脸色变的煞白,站在他对面的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战栗,我看着他,心中不忍,伸出手碰触他的手臂,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直树,你还好吧?”
他沉默了两秒钟,甩开了我的手,对着小宗说:“叔叔...非常喜欢你。”
“真的吗,我也非常喜欢叔叔,我们家里只有妈妈和小忧阿姨,都没有男人可以陪我玩。”
直树微笑起来:“今天叔叔就一直陪着你,你想玩什么都可以。”
“太好了。那你能陪我再玩一遍空中飞车吗,刚才妈妈一直害怕地叫,我都没有好好享受呢。”
“没问题,走吧。”直树牵着小宗的手,看都不看我一眼,向售票处走去。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内心里有一种失落。我和直树,小宗的身旁永远只能留一个人。小忧看出了我的忧伤,走到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第三十七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2)
我们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着远处的直树和小宗,他们玩了空中飞车后,又接着上了疯狂秋千,大龙舟,小火车。直树带着小宗几乎将整个乐园的活动项目都玩了一遍,一直玩到天快黑的时候,小宗左手抱着一大包糖果,右手拉着直树一路奔跑着回来。
我拿出毛巾替小宗擦汗,说:“看你,一玩就玩那么久,小心感冒。”
“妈妈,我今天玩的太爽了。”
“你这都哪里学来的词啊。”
“电视里。”
我微笑着收起毛巾,抬头正好遇到直树的目光。我说:“谢谢你,直树。”
直树一点笑意都没有,冷冷地说:“我做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不需要你来谢我。”我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他。
佑威想为我解围,面对直树说:“直树,你那么忙,我一个电话就马上过来了,所以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好了,小宗也玩的累了,你们带他回去休息吧。我走了。”直树说。
小宗一听立刻走到他面前说:“叔叔,你要走了吗,那你什么时候再来陪我玩啊?”
“只要你想我陪你,我马上就会来的。”
“真的,大人可不能骗小孩哦。下次我想你了,我就让妈妈打电话给你,你可一定要来哦。”
“好,我一定来。”
“那我们拉钩。”
直树和小宗分别伸出小手指,轻轻勾在一起。看着他们的笑脸,我眼眶湿润起来。直树站起身向外走去,我冲到他面前,抬起泪眼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直树,不要这么对我,我们谈谈好吗?”
直树沉默着,小忧连忙说:“小宗啊,我们去肯德基吃冰淇淋好不好?”
“好啊,我要妈妈和叔叔一起去。”
佑威说:“他们有事要谈,让小忧阿姨,佑威叔叔还有BEN叔叔陪你去好不好,快跟妈妈和。。。和这位叔叔说再见。”
“妈妈,叔叔再见。”小宗没再坚持,乖巧地对着我和直树挥手道别。
“小宗再见。”直树久久地看着小宗,就象他刚和他见面时那样。
天色慢慢暗下来,父母亲们都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了乐园,此刻的乐园比我们刚来的时候安静很多。绿地旁的小路上,只剩下我和直树两个人。
“直树,你在生我气吗?”
“你还会在乎我生不生气吗?”
“当然在乎。”我炙热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如果你不想我难过,你为什么要说小宗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和任何人无关?你知道那天我在马路上的大屏幕前听着你说这样的话心里是什么感觉吗?看见你站在那里哭却无能为力,这真的让我很生气。你是在惩罚我当年提出分手吗,如果是的话,这样的惩罚真的太残忍了。”
“不是的,直树。”我内心惶然,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是怕你不想要小宗。”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说。
“我怎么会不想要?他是我们的孩子,我当然想要。”他一把转过我的身体,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肩膀,他的眼神锋利,可以将自己割出血:“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男人吗?”
“可是,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远在美国,而我们也已经分手。我不希望将小宗当成一种借口来否定我们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我们的未来里没有彼此,这是我们当时认为的对各自人生的最好安排,你忘了吗?”
“可是我的安排里没有想到会出现小宗,没有想让你一个人带着小宗在那么远的地方艰难地生活。为什么不来找我?任何时候,你陷入困境,想到的第一个人不应该是我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现在这么后悔?”有花瓣飘落在我发上,我抬起头,看到直树的泪水在风中轻轻滑落。
我的震惊和疼痛无法言表。其实我也后悔,后悔我们爱的太过悲伤,即使逃离都无法躲藏的悲伤,一旦回归,便是这样泛滥成灾。我们依然是对方的劫,相见亦或不见,都无法幸免于难。
走过太长的路,就习惯用飘泊的方式看待这个世界,将一切来去都当成窗外的风景,以为不会久长,以为只是路过。不相信太恒定的东西,因为心里有太多的恐惧和成空的回忆。
“风吟,你还爱我吗?”直树的声音依然那么美好,可是聪颖如他,竟然也会在如此不恰当的时刻问这样一个不恰当的问题,如果答案一出口,那将会覆水难收。
“对不起,直树,我已经爱上别人了。”我缓缓地说了出来。
“你没有骗我吗?”他的声音也是缓缓的,在风中流动着,象刚刚逝去的那一行泪。
“没有骗你。”
“我明白了。看的出JEFFREY MOSS也很爱你,他应该比我更有能力让你幸福。”
“是的吧。”我喃喃地说着,象梦中的呓语。
“我无法祝福你,所以以后看到我,就当不认识我。”他缓缓地转身,向出口走去。风在他身后舞成漩涡,我的世界又变成了圆,每一步都在前行,每一步都在后撤,所以起点和终点没有了分别。
第三十八章 失控(1)
“路过蝴蝶”发行两周,各地加订电话不断,而主题歌更是红遍全国,在数以百计的各类排行榜的顶端,均可以看到它的名字。爸爸兴奋地说:“按这种情况,突破我的预订目标-一百万张已是指日可待了。”
发布会后Jeffrey回了美国,而我则进入了一系列高密度的全国推广活动,等活动告一段落后,就和公司里另外几个参加“金嗓奖”的歌手一起投入了封闭式排练,此时离“金嗓奖”开始只剩下了两个多星期的时间。
“金嗓奖”的参赛要求是该歌手必须当年在中国内地有新片发行,对于唱片的销量已不做规定,当然为了夺冠,各唱片公司自然是尽遣成绩优异的歌手上场。
只不过是五年时间,内地歌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的歌王潘佑威已经宣布不再参加任何奖项的评选,当年的歌后方静瓷两年前带着三个月身孕嫁给了北京一个富豪,之后便淡出娱乐圈,专心做起了贵太太。而当年作为新人出现的廖一星,如今和直树,何翔一起被并称为国内歌坛“三剑客”,因此拥有直树和何翔的“中天”依然是今年夺冠的大热门。
“和风”的参赛名单是由爸爸他们几个高层多次开会后确定下来的,除了排练,我们还要制定参赛策略,根据其他公司参赛歌手的特点,确定我们的上场次序以及曲目,当然我们研究的重点是“中天”。全天候的排练和开会,非常枯燥,这就是艺人光鲜生活背后不为人知的苦痛。
正因为如此,当我接到何翔电话的时候,心里竟有些开心,我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我把和他见面看成是单调生活的有趣点缀。
他约我在著名影星裴佩开的“飞鸟”酒吧见面,曾看过不少报道,很多明星都很喜欢那个酒吧。何翔和我在媒体报道的照片中看到过的没什么两样,高高的个头,宽广的肩膀,穿着嫩黄的T恤,脖子上挂着长串的金属挂饰,是小女孩们很热衷的偶像类型,难怪爸爸和安然为了争抢他而大动干戈。
何翔性格开朗,人缘也很广,一个小时里不断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我们的聊天也就变的断断续续,唯有他对当年解约行为的道歉表达的很完整,他说:“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不义气的事情,毕竟是你爸爸亲手发掘了我,没想到让我入了别人的法眼。”看惯了他前面那种嘻皮笑脸的样子,他这种郑重又沉痛的表情反而让我很不习惯。
我忍不住安慰他:“安然的作风我已经领教过了,所以我可以想象你当时的难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也发展的很好,忘了这件事吧。”
“我红了后,一直就想去找你爸爸当面道个歉,可是你知道我不太擅长做太正经的事,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些什么,所以想到找你,让你转达我的歉意,虽然我也知道那没什么用。”
“爸爸一直都没有怪过你,他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就别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