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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作为独生女,受尽了宠爱。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已经成了习惯的一切,竟然压根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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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很快落地,池父专门派了司机去机场接她。

池杉拖着行李箱一进家门,就发现爸爸妈妈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很眼熟的女孩儿。

那女孩身材瘦削,皮肤偏黑,但是五官很漂亮,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带着几分独特的倔强。

“我......我好像见过你。”

池杉迟疑地开口。

女孩点了点头,直视着她:“我叫倪璇,跟池学姐你是同一个学院同一个专业的,就比你低一届。”

......哦,她想起来了。

之前开新生欢迎会的时候,她在台上主持,互动环节就抽到过这个叫倪璇的学妹。

池杉记得,当时她非常害羞,站在台上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不敢说,和现在落落大方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杉杉,你回来啦。”

母亲冲她招手,尴尬地笑了一下,“真是对不起啊,在你期末考试这么忙的时候,还把你叫回来。”

不管是语气,神态,还是措辞,都是让池杉出乎意料的客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确定了池杉已经不是她亲生女儿了一样。

她的眼眶情不自禁热了一下,而后很快控制住,走上前去:“没事儿,反正我这几天都没课,妈妈,你能先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怎么回事啊。

其实很简单。

但池母迟疑着,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客厅里寂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那个叫倪璇的女孩抬头看着她,声音清亮:“我给你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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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始,要追溯回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两个孕妇要生产时,刚好撞到了一块儿。

几乎是分毫不差地同时出生,还都是女孩儿,也不知怎么的,医院就给搞混了。

于是富人家的小姐成了普通教书匠的孩子,五岁时,父母就离异了,家里全靠体弱的母亲勉力支撑,生活困苦。

而穷人家的女儿却成了千金小姐,从小锦衣玉食,活的像个小公主。

直到她们二十岁这一年,倪璇的母亲生了重病,弥留之际,她终于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倪璇。

原来在倪璇五岁时,倪父就因为怀疑妻子出轨而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表明,倪璇确实不是他的女儿,愤怒之下,他就和倪母离婚了。

倪母又是委屈又是惊疑,仔细查探了好久才发现,原来倪璇根本就是小时候抱错了的,她的亲生女儿,已经成为了知名富商的独生女。

她不舍得让亲生女儿回来受苦,就只能昧着良心瞒下了这件事,一直把倪璇抚养到大,直到临死之际,才愧疚地说成真相。

于是,倪璇上门来寻自己的亲生父母。

而亲子鉴定的结果也表示,她确实就是池家的亲生女儿。

现在唯一只差最后一个验证环节:鉴定池杉和池家的血缘关系。

池父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等到倪璇条理有序地把这个故事说完,才从沙发上站起身,揉了揉眉心,一副很疲倦的样子,也不去看池杉:“走吧,你过几天还有考试,现在抓紧先去把亲子鉴定给做了吧。”

池母叹了口气,也跟着站了起来,挽着倪璇的胳膊,抬眸温和地看着池杉:“杉杉,你放心,不管结果怎么样,妈妈养了你二十年,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池父皱着眉,低斥道,“一切都等结果出来再说。”

事实上,池杉忽然就觉得,根本都不用等结果出来了。

因为爸爸妈妈的态度已经变化的非常明显。

一路上,妈妈一直挽着倪璇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带着浓浓的愧疚:“璇璇,你也太瘦了。”

倪璇笑了笑:“我从小就是这样的,我妈......倪阿姨说,是因为我小时候因为吃坏东西了生过一场大病,从那之后,消化就变得不太好了。”

“没事。”妈妈几乎要落下泪来,“等明天,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找最好的医生,我们好好养养,一定能养回来的。”

爸爸也叹着气:“璇璇,这些年......苦了你了。”

池杉默不作声地缩在位置上,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没办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但是周围人的态度变化的太快,爸爸看着她的眼神中甚至已经带上了几分恨意,导致她不敢表现出一点惊惶和错愕,只能咬着唇,沉默地接受着这一夜间天翻地覆的世界。

从家到鉴定机构,并不算太远,工作人员取了池杉和池父池母的几根头发,倪璇也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就装着她养母的头发。

池父要了加急,但是再急当日也不能出结果,池杉坐在回家的车上,脑子里已经冒出了很多“证据”。

对啊。

妈妈是舞蹈家,可是自己没有半点舞蹈天赋,小时候每次去上舞蹈课都像是在受难,老是让妈妈叹着气戳脑门。

爸爸非常有做生意的天赋,可是她高中学的最差的就是政治课中的经济知识,尽管大学听家里人的话双修了金融,也还是修的很费力。

爸爸一米八五,妈妈一米七三,照理说,自己应该很高,但哪怕是从小天天灌牛奶,她顶天了也只有一□□。

妈妈最讨厌芒果的味道,而她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芒果,爸爸妈妈都爱吃虾吃螃蟹,她却偏偏只对海鲜过敏。

......还有好多好多。

女生垂下眼眸,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上面有一串玉镯,是妈妈送给她的成年礼,专门送去庙里开过光的,当时,寺里的老主持说,她面相好,眼睛通透,是福缘深厚之人,家里人听了都特别高兴。

现在看来......老主持说的没错。

她鸠占鹊巢,在池家呆了那么多年,锦衣玉食地长大,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和倪璇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当然是福缘深厚了。

虽然,现在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没出来。

但是就和池父池母一样,池杉在心里,已经给这段亲子关系判了死刑。

其实她也是看过蓝色生死恋的。

她记得她当时看的时候,站的是女配,甚至还一度因为芯爱的可怜很讨厌恩熙。

而现在,相同的事情居然荒唐地发现在了自己身上,该怎么办呢?

讨厌自己吗?

池杉忽然迷茫了。

第5章

亲子鉴定的结果最早也要隔天才能出。

池杉暂时没有回学校,因为爸爸说,结果出来之后,说不定还要抓紧弄户口什么的,她人在会比较方便。

于是池杉请了最后两节金融课的假,请假理由是:突生急病。

不然她还能怎么说呢?

——我爸妈发现我可能不是亲生的所以急着把我叫回家去做亲子鉴定?

那还不如突生急病这个理由更可信一点。

池杉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圆圆的月亮。

因为睡不着,她干脆披了件外套起来写论文。

今天刚好是月中,夜空中月光皎洁,寄托了人们无限遐思与期望。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家里只有她和阿姨在,爸爸妈妈带着倪璇去爷爷奶奶家“认亲”去了。

在认回倪璇这件事情上,他们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毕竟亲子关系已经确定,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从小不养在自己身边,还吃了那么多苦,是对正常的父母大概都忍不住。

至于刚得知消息时的那些震惊、错愕与尴尬,想必在池杉回家之前,他们应该都已经经历过了。

池杉到家......不,从接到那个电话起,一切就都已经尘埃落定,大家都接受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唯有她一个人在这骤生的漩涡中挣扎不安。

手机在书桌上震动了一下。

池杉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路溪宁给她打的电话。

“喂?”

“喂,池杉啊,你今天是不是回S市了?”

“你怎么知道?”

“翠翠说她今天去澄西园那边拍鸽子,刚好看见你,她以为是她看错了,结果后来又看见了你旁边的池伯父......小姐妹,你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太过分了吧,今天还是我生日呢,怎么着,你要逃酒是不是?”

忘记了。

今天是路溪宁的二十岁生日,池杉本来因为期末考试没法儿回来,就提前给她寄了生日礼物。

结果家里横生变故,她匆匆忙忙回了S市,却把好朋友的生日给忘得一干二净,连句生日快乐也没说。

池杉揉了揉眉心:“对不起啊溪溪,忘了跟你说生日快乐了。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一辈子开开心心,永远都是......”

“开心个屁嘞,你干嘛,就打算这样在电话里敷衍我吗?我告诉你没门儿!我现在在翘尾巴这边儿呢,你快过来!他们一帮人非要灌我酒,池杉杉,大家可都怕你,你得来帮我挡挡!”

池杉还没来得及拒绝,对方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最后还不忘强调一句:“你可一定要来,不许找借口!池杉杉,这是老娘二十岁大生日,你要是不来,咱俩友谊就断送在这轰烈青春里了!”

......

池杉在位置上沉思半天,没办法,最后只好起身换衣服化妆出门。

算了,就让她以池杉这个身份,最后再和好朋友们团个聚吧。

毕竟是路溪宁这丫头的生日,明天之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能见到了。

更何况她现在心情超级不好,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池杉化了一个华丽的浓妆。

珠光的眼影,灰绿色美瞳,口红挑了支姨妈色,高光涂到飞起。

然后套了一件高贵冷艳的V领小黑裙,挎着包就出门了。

翘尾巴是S市一家高档私人会所。

之所以取这么难听的名字,是因为会所的老板姓乔,单名一个葳字,在家族里排行老八。

所以有个外号叫翘尾巴。

池杉第一次进这家会所,还是路溪宁她男朋友带着她们进来的。

不然以她自己,怕是还不太够资格在这里面消费。

跟普通工薪阶层比起来,池家固然已经是大富之家,但阶级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没完没了的。

不说别的,哪怕就在S市的富豪圈子里,池家也排不上太前。

毕竟池杉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既牵不上关系也给不了资金支持,池父白手起家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了。

而路溪宁男朋友的父亲,是S市有名的铝业大王。

自由恋爱能找到这么一个男朋友,路溪宁妈妈当时高兴了好几个月,逢人就要炫耀一句。搞得路溪宁心惊胆战,生怕以后分手要被她妈给打死。

......

池杉到翘尾巴时,路溪宁已经被人灌了好几杯酒了。

她一看见池杉,整个人就从沙发上扑过来:“池杉杉,你终于来了,快,我们去跳舞。”

说着,挽着池杉的胳膊就东歪西倒地开始跳华尔兹。

得,已经醉了。

池杉把她扶回位置上:“你就安分点吧,小心像上回一样,跳着跳着又摔个脑震荡。”

她蹙着眉头,问身旁的人:“她喝多少了?”

旁边的程槐摸摸鼻子:“也不多,就一两瓶吧。”

“你疯了吧!什么叫就一两瓶,让你看着人,你怎么还让她喝这么多酒啊。”

“......这酒度数不高,跟啤酒似的,我以为不会醉来着。”

“我谢谢你了哎,还啤酒呢,她喝白开水都要醉你不知道啊?”

程槐就低下脑袋,默默喝酒,不敢再说话了。

池杉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她长相冷艳,大部分时候脸上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再加上那一身高傲的气场,再嚣张的公子哥儿,在她面前都莫名其妙气短一截。

他们这一圈朋友,还在背后偷偷猜过,究竟谁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然而路溪宁都换了四五个男朋友了,池杉依然是无人能近身的冰山公主。

程槐觉得,再猜下去,赌注怕是都抵得上一栋房子了。

好在这时,路溪宁的男朋友许绍跃也回来了,路溪宁非扯着他要去跳舞,他没办法,只能带着女朋友往舞池里走。

程槐看着池杉一如往常冰冷的表情,硬是从这冰冷里找出了一丝低落,他狗腿地倒了瓶可乐递过去:“怎么,杉姐,心情不好?”

池杉没接,直接挑了瓶没开的酒,撬了瓶盖豪迈地对瓶吹。

程槐被吓了一跳:“杉姐,哎呦喂我杉姐,你慢点喝,你要是喝醉了,我不好向池叔交代。”

她爹?

哦,她爹是挺吓人的。

以前要是谁带她去酒吧喝酒喝醉了,他爹拎着扫把就上来揍人。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除了路溪宁,没人敢送她回家。

如果路溪宁也醉了,她们俩姑娘就只能在外开个房,然后互相假装在对方家。

池杉家教很严,十八岁以前的门禁时间是九点,当然,上晚自修不算。

成年之后,要求稍微放宽了一些,延长到十点。要是回晚了,等着她的就是一个月的禁足。

路溪宁老是嘲笑她是没有夜生活的莴苣姑娘。

不过今天晚上,就算她在外通宵,大概也不会有人管她吧。

池杉垂下眼眸,又开了瓶酒。

程槐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叨叨絮絮:“姐,杉姐,心情不好你跟我说说啊,我帮你开导开导,你别光顾着喝酒,这酒啊,它对消愁其实没有半点用处,你就算喝醉了,明天早上起来,你还不是......”

池杉嫌他烦,拎起酒瓶直接出了包厢。

“哎,杉姐,你去哪儿呢?”

“去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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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杉说的清净点的地方,就是会所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