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斐回头,瞧见自家岳母横刀立马,笑道:“岳母好生威风。”
征东大将军一笑,她一生刚强如男子,愣是被颜斐甜言蜜语哄得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婿,是以宁愿抗王命也要护着。
郎堃眼见颜斐破相,美丽的脸上鲜血淋漓,心想还是画中好看,又问清楚非是宿风使诈,尉迟睿在他怀中揪着他衣领,紧张得眼眸都不眨一下,再看征东大将军,似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手挡了尉迟睿眼睛,笑说道:“不过是一场误会,都散了吧。”
颜斐摸着脸上的疤痕笑道:“早知道清飏不嫌弃,当年就在脸上多划几刀,省却许多麻烦。”
宿风下巴搁在青艾肩上,懒懒说道:“再早几年,我也省了一场麻烦。”
青艾知道他所指何事,回头一笑,颜斐恨声道,“也省得我被逼着到卫国王宫去。”眼眸流转间又笑了,“宿风,你这次够朋友,不过我也不错。”又唤一声青艾,“我家大郎容颜俊美风度翩翩,你家千金许配给我们家,如何?”
青艾瞧着木清飏,心想,凌薇若将来能摊上这样痛快豪爽的婆婆,能省却多少后宅争斗,刚要说好,身后宿风道:“不行。”
颜斐美丽的双眸一瞪:“为何?”
宿风道:“男子太过美貌,麻烦,我家凌薇又没有清飏那样的能耐,看不住。”
青艾笑道,“小瞧我们家凌薇了。”宿风笑道,“总之是麻烦。”
颜斐气坏了:“多少人惦记着我家大郎,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你还推三阻四,将来求我都不行。”
木清飏笑道:“儿女自有儿女福,这样,我们住到京城去,让孩子们常常见面,若合得来,就结亲,不能结亲,也多个伴。”
青艾笑说好,回头对宿风道:“可惜,月牙儿和苏芸她们不能回来。”
“都回来,闹腾死了,一大堆孩子。”宿风说着又笑了,“待解决了京城的事,就将邹仝和俞哙调动回京,这些年苦了他们了,做几年京官,享享清福。”
青艾一声欢呼,不着痕迹往他怀中靠了靠,冷不防颜斐的俊脸凑到她脸前:“青艾又有身孕了吧?”
青艾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颜斐笑道:“青艾可知道,老鼠为何越打越多?”
青艾问为何,颜斐呵呵一笑:“打老鼠的时候,老鼠会拼命惨叫,叫声传到同伴耳朵里,他们就会拼命繁殖后代,人也一样,经过战争的磨难沧桑,生儿育女的欲望和能力会非常强,是以每一次大战后,人口都会疯狂增长。”
青艾瞧着颜斐,此乃神人也,宿风在她身后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颜斐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不信是吧?我路过安西的时候,月牙儿让我带的信。”
青艾接过去一瞧惊喜道:“月牙儿和苏芸都怀孕了。”
颜斐笑道:“你们都是被打过的老鼠,以后还要多子多福的。”
青艾笑道:“这话听着别扭。”
“别扭?”颜斐笑嘻嘻道,“别扭却是好话。”瞧着宿风手搂在青艾腰间,笑道,“你如今也没羞没臊了,原来不是挺假正经的吗?”
宿风轻咳一声:“此一时彼一时,你管得着吗?”
颜斐却倏忽收了笑脸,“宿风,你准备怎样处置安王?下毒还是凌迟?下毒的话……”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见血封喉,就是死得太痛快了,还是凌迟吧,到时候我也去割上几刀。”
宿风接了过去,问青艾道:“青艾的意思呢?”
青艾犹豫着:“时玉……”
宿风笑笑:“别忙,我们从长计议。”
颜斐皱眉道:“说到时玉,当日我见到郎歆,应该就是她派人引我进去的,郎歆摔死后,后门开着,我就逃了出去。”
宿风手中瓶子照着他脸扔了过来,咬牙道:“怪不得郎歆暴死,原来是因你之故,本来我还想和青艾多过几年安稳日子,待皇上亲政,自会打压安王,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颜斐侧脸躲过:“你说话不算数,你说一旦清飏有事,你定全力相助,清飏被抓回卫国,我去京城找你,你竟避世去了,我才想着找郎歆的。”
宿风咬牙道:“有那心思找郎歆,动脑子打听打听就是,问到青风堂,就能知道我们所在。”
青艾笑着听二人斗嘴,于宿风而言,白先生是师兄,俞哙邹仝是部下,曾经的挚友安王早已反目,只有颜斐,是他年少时就相识的友人。
回到沐阳村正是盛暑天气,白先生几步跨进吟歌屋中,吟歌头胎生了儿子,白先生呆了好一阵子,出来对宿风道:“这小子,某些时候神情竟和师父有些象。”
宿风就笑:“师兄怕了?”
白先生挠头:“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宿风正笑的时候,高朗在县衙听到大将军归来,匆匆忙忙赶了来,宿风一听他叫青艾就皱眉头,高朗在他威胁的目光中,愣是不改口,笑嘻嘻道:“大将军,下官幸不辱使命,大将军一家老小保护得十分严密,个个毫发无损。”
宿风皱眉道:“谁给的使命?”
高朗依然笑嘻嘻得:“当年大将军将我调拨到这兴昌县,不就是未雨绸缪吗?大将军有事,合家老小不到别处,偏到这沐阳村,那就是对下官无声的命令,再说了,就算没有使命,护着青艾,那是我天生的职责。”
宿风眉头皱得更紧:“本大将军就是高瞻远瞩,安王的动静,说说吧。”
高朗笑嘻嘻应一声是,宿风心想,这小子怎么总是这么高兴。
心满意足
安王世子满月次日,安王正在朝堂上之上听臣工奏事,他如今作为摄政王,在御阶下摆一把太师椅,舒舒服服坐着上朝,离皇帝的宝座仅一步之遥。
正瞧着宝座得意的时候,就听有内监喊一声,皇上驾到。
皇帝多年没有临朝,今日为何突然到来?安王倨傲坐着,瞧着皇帝进来,只欠了欠身子说:“臣参见皇上。”
一向客气的皇帝突然发难,冷笑说道,“王叔就是如此参见的?王叔眼中,可还有朕吗?”斥责两句突然大声吩咐道,“铁摩勒,将座椅撤去。”
铁摩勒虎着脸过来毫不客气将安王一把扯将起来,将椅子递给一个守卫,说声:“搬走。”
安王也铁青了脸:“怎么?皇帝今日有意为难本王?”
皇帝拿出一叠书信:“王安,给众位臣工们读一读。”
王安抽出书信,读了两封,众位大臣已是议论纷纷,安王大声道:“污蔑,都是污蔑,定是有人模仿了本王的字迹。”
这时大殿外有人一声报:“英国公宿风到。”
宿风昂然走了进来,白霁岩,薛文奇,邹仝,俞哙,方天成跟在他身后,再以后进来的都披枷带锁,是严将军等一众听命于安王的将官,严将军在狱中多番死去活来,瞧见安王噗通跪下:“王爷救命,末将都是听王爷之命行事,并非本意啊。”
白先生在旁道:“谁说实话,就能逃过牢狱之灾。”
阶下囚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将来龙去脉说个干净,众位大臣听到五万将士悉数坑杀,都看向安王,林相国道:“摄政王恶行滔天,皇上,不斩杀不足以平民愤。”
安王死不承认,一口咬定宿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宿风笑道:“皇上定夺吧。”
小皇帝毫不含糊:“人证物证俱在,不怕你死不承认,念你是勋贵,押入刑部大牢。”又吩咐刑部尚书,“严加看管仔细审问,半月后给朕决断。”
接下来的半月,大雍朝堂之上乱成了一锅粥,奏章堆满了勤政殿,为安王求情的,请命赐死安王的,揭露他以往罪行的,弹劾他结党营私的,说他私藏龙袍意在谋反的,最为忧心忙碌的,自然是时玉。
时玉这一胎怀得辛苦,是以分外小心,足月生子,安王也一心呵护,时玉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不想自家夫君一日间成为阶下囚。
她头一个去求的自然是青艾,她恳切说道:“我帮了国夫人,也求国夫人帮我。”
青艾点头:“这是自然,我已经求过宿风,安王之罪,不会连累时玉和孩子,更不会连累时玉的娘家,他一人之过,自己承担就是。”
时玉垂泪道:“我只求他能活着。”
青艾摇头:“他罪大恶极,多少人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当日既做下此等恶事,今日就应该承担后果,时玉和孩子能无恙,已是极限。”
时玉咬牙道:“若非我,只怕宿风今生不会回来。”
青艾说声不错,瞧着她道:“若宿风回不来,但凡牵涉到的人,都得为他陪葬,我说到做到,就因他回来了,五万将士得以存活,安王才不至满门抄斩。”
时玉失望走了,就连她的父兄都在大骂安王叛国做贼,合该处死,她却不死心,只想让他活着,彷徨无计时,想到一个人,当朝太后褚文鸳。
褚文鸳因皇帝渐大,收敛了锋芒,老实呆在长春宫,每日念些佛经,做做样子给皇帝看,皇帝果真与她亲近许多。
雍朝战败议和,她也不停打听一个人的下落,总有不同的消息传来,一会儿说死了一会儿活着一会儿又说被俘,心中难免烦躁,后来听说宿风回来,她竟有些麻木,说不上高兴或者不高兴,这日正斜躺着愣神,听到时玉求见,她知道是何事,她早就想让安王死,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且听听时玉说些什么。
时玉进来拜见过,拿出一个册子来,让杜鹃拿给褚文鸳,褚文鸳接了过去,皱眉头:“是什么?”
时玉恭敬道:“当日前王妃离世,妾身收拾她的遗物,这样的册子有满满一箱子,原来前王妃有臆病,常常忘事,就将每日饮食起居记录下来,见过谁说了什么,那会儿太后总招她进宫,册子里所记太后言行最多。”
褚文鸳手紧攥住了册子,打开来大略扫了几眼,竟是郎歆和安王的私房话都记得一清二楚,紧盯着时玉道:“你想怎样?”
时玉更加恭敬:“太后虽比我年长,在闺中时,我们也是常见的,太后进宫后,我也常在宫中陪着姑母,太后冰雪聪明,该知道我的性情,并不求多大的富贵,只求家宅安稳,我只要他能活着,活着就好。”
褚文鸳身子往后靠了靠,“这有何难。”转动着手中玉镯吩咐道,“杜鹃,给安王妃拿一盒子阿芙蓉来。”
时玉曾交给青艾一个瓷瓶,问其中是何物,后来青艾告诉她,都是令人神智昏聩之物,那几样药名,她只记住一个,阿芙蓉,她急急说道:“这药与毒药何异?”
褚文鸳一声冷笑,“时玉莫太贪心,头几日,多给他喂些,他越傻,活命的机会越大。”又盯着时玉道,“这东西吃了会成瘾,一日也不可离开,且宫中才有,那一箱书册,你瞧着办。”
时玉知道日后为她所控制,却也急着让夫君活命,恭敬说道:“妾身回去一把火烧了就是。”
褚文鸳点点头:“杜鹃带些人,随着安王妃回府去吧,按着日子查过,一张纸都不能少,看着都烧尽了,再将药给她。”
三日后,褚文鸳听到安王在狱中犯了疯病的消息,说是发起疯来双目赤红嘴角流涎,头不停用力撞墙,褚文鸳一笑,来到御书房。
皇帝瞧见她的身影,笑着过来拜见,褚文鸳坐下微笑道:“与皇帝说说,安王的事。”
皇帝瞧她一眼,眼眸中就没了笑意,嘴上还客气着:“母后请讲。”
褚文鸳笑得更加慈爱:“安王其罪当诛,可是我朝以仁孝治国,皇帝若能留他一命,朝堂上下都会赞叹皇帝仁慈,母后为绝后患,给他服食了成瘾的药物,这样他虽活着,却终身为皇帝控制,且永难翻身,他的儿子长大后,也不会怨恨皇帝,只会感激。”
皇帝沉吟着,终是点点头:“母后思虑周详,理当如此。”
褚文鸳说服皇帝,欣喜着来到门外,不期然宿风迎面走来,瞧见她做样子施一礼,即越过她去进了御书房,风裹挟着他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褚文鸳一时呆怔,七年未见,再见依然是心绪难平,咬着牙回了长春宫,只觉心中越来越空,枯坐一个时辰,起身拿一片阿芙蓉,往茶水里放一些,喝下去竟是飘飘欲仙,渐渐离不开,一日没有就惦记着,寂寥深宫岁月漫长,此物竟成了唯一的依赖和欢愉。
御书房中皇上对宿风道:“以为王叔乃是装疯,不想是母后的功劳,朕觉得此举最好,太傅以为呢?”
宿风瞧着小皇帝,处置安王乃是大事,让他做一回主,他方能有信心踏上亲政之途,也就点了头,并仔细安排以免后患。
半月后安王去爵,前去守护皇陵,从此雍朝再无安王,安王府朱漆大门紧闭,渐渐长满了荒草。
皇陵沉闷寂寞,除去值守的亲兵和打扫的年老太监,鲜有人迹,时玉渐渐发觉安王不单对阿芙蓉成瘾,心智也衰退如孩童一般,常常和儿子打着滚一起玩耍,累了倦了孩子一般靠着她,跟她撒娇要吃的要喝的,常常对她偏心儿子表现出不满和嫉妒。
这日时孝南下,专程前来皇陵探望她们一家,瞧见安王的情状吃惊道:“竟是傻了吗?谁下的手?”
安王就瞧着他笑,笑得如孩子一般单纯,时孝问他:“可认得我吗?”
安王摇头:“我只认得玉儿和她的孩子。”
时玉被他一句“她的孩子”逗得忍俊不禁,因刚刚孩子和他抢一块点心,他生气了,跟儿子记仇,就说“她的孩子”。
她不想去追究他为何成了这样,他好好得活着,日夜守在她和儿子身旁,时玉瞧着远方青山如黛,只觉无比满足。
因安王之事,宿风受到不少非难,来自手下将士的,朝堂官员的,甚至老太君都点着龙头拐数落他一番,好在青艾和白先生依着他,最让他欣慰的是,他的女儿凌薇总大声为他说话:“我爹永远是对的。”
安王之事尘埃落定,宿风准备再回沐阳村去,不想白先生先行一步,给他留一封书信道,你享受好几年了,也该轮到我了,不告而别,带着吟歌和儿子云游天下去了。
薛文奇也带着妻子儿女回去自己的地盘,过优哉游哉的小日子去了。
青艾这胎肚子尤其得大,才五个月就行动辛苦,总跟宿风发脾气,宿风少不得陪着小心,赶快和吏部尚书通了气,将邹仝和俞哙调回京城,青艾快要临盆的时候,只能在床上躺着,好在月牙儿和苏芸回来了,总陪着她,青艾方脾气平和些。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万字大结局,哇咔咔~
堪怜小儿女(结局)
青艾怀孕足月,一胎双胞,她和宿风有了次子三子,青艾捧着一双儿子笑对宿风道:“几代单传?谁说的?”
宿风将她和两个儿子圈在怀中:“我知道,有了青艾,我会长命百岁。”
宿府上下乐得合不拢嘴,尤其是老太君,不顾年迈亲自带着全家女眷,去大相国寺敬香礼佛,施粥捐香火为菩萨镀金身,忙得不亦乐乎,宿风笑说:“祖母将我们家钱物都捐了出去,还拿什么养孩子?”
老太君笑骂他小器,双胞胎满月的时候,老太君破例大宴宾客,宿风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半月,方得清净。老太君犹不罢休,要接着唱半月的大戏,宿风忍无可忍,让凌薇去劝,凌薇笑嘻嘻道:“曾祖母这样闹腾,小心折了弟弟们福寿。”
老太君方老实了些,只是从此以后精力越来越好,面色红润脚步稳健,每日三次跑到青艾房中看曾孙子们,老夫人也一改往日病怏怏的样子,跟老太君比赛一般往青艾院子里跑,对青艾笑眉笑眼和蔼可亲,倒叫青艾一时难以适应。
颜斐说到做到,果真与木清飏带着儿女搬来京城,孩子们每日吃喝打滚在一处,大些了就一起上学堂,颜家大郎大凌薇六岁,懂事得早,除了上学堂,每日追着凌薇,妹妹妹妹得叫着,凌薇喜欢什么,就变着法儿得给什么,青艾十分喜爱,凌薇却嘟囔道:“太好看了,比女孩儿还好看,薛蕊泼辣彪悍,给薛蕊留着吧。”
岁月悠然而过。
四年后,康兴帝尉迟攸十四岁,开始亲政。
次年,康兴帝御驾亲征,白霁岩为军师,邹仝领军,俞哙为副帅,向小方盘城以西收复失地。
这日青艾趁着孩子们去了学堂,难得清静,为宿风煮了他爱喝的甜粥,端着来到书房,宿风正在看地图,青艾笑道:“说来也怪,你怎么不挂帅出征,一出当年恶气?”
宿风放下地图,接过她手中托盘放在书案上,握着她手笑道:“我不想离开你和孩子们,出不出气早看淡了。”
青艾笑问:“战况如何?”
宿风一笑:“卫国因地理气候之故,国力不济,我朝就是耗也能耗死他们,且郎堃有了牵挂,早不复当年悍勇。听说他为了孩子,遣散后宫诸多男宠,和方羽娉像模像样做起了假夫妻。”
青艾讶然道:“他竟会如此吗?”
宿风点点头,青艾又问:“听起来我们志在必得。”
宿风笑道:“将失地收回来就是,青艾可知,郎堃当年为何放过我?”
青艾瞧着他:“惺惺相惜。“
宿风搂她在怀中:“果真聪明,知己易得对手难求。不过这次,我要让他知道,我的手下就能击败他,让他以后老实些。”
说着话抱青艾更紧了些:“不说这些了……青艾,这都四年了,我们再要个女儿吧。”
青艾摇头:“再生五个了,太多了。”
宿风捏捏她脸:“闲着也是闲着,十个八个都不嫌多,青艾生一个孩子,祖母和母亲身子就康健些,再生几个,二老活到一百多岁不在话下……”
一边说话一边动手动脚,青艾扭着身子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家有两个宝。”
宿风笑道:“最大的宝在我这儿。”
青艾瞧着他,一口亲了上去,嘀嘀咕咕说道:“当年宿槿从别院回来,身上脸上都是墨汁……”
宿风横抱起她就往书案上放,不防青艾一个翻身,反将他压倒在书案上,笑看着他道:“一直想瞧瞧大将军沾了墨汁的模样。”
宿风笑着由她,他当初喜爱她,却不知道怎样能让她欢喜,经过这么些年,他早明白了,要让他的青艾欢喜,就由着她,让她随心所欲。
天初暖,日初长,春光正好。
来年春日,前线传来捷报,历经一年苦战,雍朝收复失地,双方以渭城为界重新划分疆域。夏日的时候,大军班师回朝,青艾随同月牙儿苏芸吟歌出城迎接,怀中抱着襁褓,吟歌踮着脚尖瞧着自家夫郎英姿勃发,低声嘟囔着给自己打气:“大家都儿女成群了,宿槿刚又生了一个,我们家才两个,他总算回来了,要加把劲才是。”
不想月牙儿耳朵尖,揶揄笑道:“怎么加把劲啊?”
吟歌就通红了脸,躲在青艾身后撒娇:“嫂子,月牙儿姐姐又拿我取笑。”
青艾朝着月牙儿,脸一板道:“是啊,吟歌怎么加把劲,我也想听听。”
苏芸噗嗤笑了出来:“吟歌害羞,你们又拿她说笑,吟歌,到苏姐姐这儿来。”
吟歌一把抱住苏芸手臂:“还是苏姐姐好。”
苏芸笑看着她:“那就跟苏姐姐说说,怎么加把劲?”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吟歌红着脸跺着脚咬着唇也笑,身旁许多将官夫人们看了过来,木清飏远远瞧见对颜斐道:“这女子们碰到一处,叽叽喳喳说说笑笑,烦也不烦。”
颜斐耸耸肩:“我倒是想过去凑凑热闹,听听她们说的什么,那么好笑,看,清飏快看,吟歌那脸红的,哈哈,真好玩儿。”
木清飏瞧着他摇摇头,身旁大郎说道:“我也想过去听听呢,人太过,挤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