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褚相终于出声:“安王爷,保护皇上要紧,依老夫看来,今日之事颇多蹊跷,还是改日再议。”
朝臣泰半为褚相门生,均出声说是,安王却不肯放过今日的大好时机,他本想羞辱一番宿风,出一出这些日子处处被他压制的恶气,不想他会自寻死路,大声喊道:“齐遇听令……”
却不见有人答话,这时有内监尖声喊,太后驾到。
褚文鸳昂然走了进来,大声吩咐道:“齐遇,让英国公和俞哙走,今日之事,改日由三司会审,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齐遇恭敬应一声是,安王愣在当场,禁军统领王禄跟他做过保证,齐遇此人忠心耿耿,可为己用,才放心让他掌管内禁卫,可今日,他为何听命于太后?
宿风带着俞哙走了过来,将手中抱着的小皇帝递给褚文鸳,褚文鸳伸手去接,手触到他清凉的指尖,心中微微一颤,愣神间宿风微笑说道:“惊动了皇上好眠,太后勿怪。”
然后疾步而走,禁卫军中冲出队人马,护卫着他和俞哙,很快出了宫门。
安王回过神来,冷笑着质问褚文鸳:“英国公挟持皇上,竟被太后纵容,莫非盖因旧情?”
褚文鸳敛了心神咬牙说道:“英国公只是挟持皇上,而安王爷,却想要皇上的命。”
说着话潸然泪下,大声哭道:“先皇啊,你睁开眼睛瞧瞧,我们孤儿寡母受尽欺凌,哪里还有半点天家尊严。”
众位大臣跪下齐声道:“臣等万死。”
“万死?”褚文鸳恨声说道,“你们确实死不足惜,一干文武大臣,眼睁睁瞧着金銮殿暴尸,眼睁睁瞧着皇上身涉险境,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一帮窝囊废笨蛋饭桶,枉为男人。”
褚文鸳大声骂着指指身旁的红色抱柱:“刚才说万死的,过来在这柱子上一头撞死,让哀家瞧瞧你们的血性。”
没有人动,褚文鸳一声冷笑,来到安王面前,眼睛瞧着安王,扬起手掌左右开弓朝京兆尹掴了过去,嘴里骂道:“墙头草一般的东西,你以为此处是你那小小公署?能由着你带几个贱民进来审案?跳梁小丑贻笑大方。”
安王头一次见识到褚文鸳的凶悍,直觉她是在打骂自己,歪头躲开她的目光,褚文鸳发了好一通威风,怀中的皇帝又啼哭起来,褚文鸳再次落泪,指指缩在墙角的几个近侍:“皇上都被人抱走了,你们竟还活着,来人,将这些人全部勒死。”
说着话瞧向那些大臣,冷冷笑道:“我要你们亲眼瞧着他们咽气,等人死透了再走,礼部尚书,过来监刑吧。”
说完抱了小皇帝昂然而走,当日她抱着小皇帝上朝,礼部尚书屡次上奏说于理不合,此后上朝时,她只能在偏殿冷清清等候。
礼部尚书眼睁睁瞧着那些内侍被勒死当场,脸色青紫舌头吐出老长,吓得两股战战,早忘了自己嘴头笔头功夫是何等厉害。
此时宿风回到英国公府,下了马,俞哙过来瞧着他的脸色道:“是不是哙惹事了?”
宿风沉着脸道:“俞哙做的很好,那些人,该死。”
俞哙高兴得搓了搓手:“那大将军为何不高兴?”
宿风叹口气:“朝堂之上,利用妇孺争斗,我为自己不齿。”
俞哙再不敢说话,目送宿风进门,转身骑马往驿站而来。
宿风进了二门问声夫人何在,径直回了自己院中,进去时青艾正在书房写字,瞧见他也不过来迎接,宿风唤声青艾道:“我有话问你。”
青艾低头咬一下唇:“正好,我也有事与公爷相商。”
她的声音冷而硬,一声公爷客气生分,让宿风本就低落的心情,犹如罩了一层冷霜,窗外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枯枝败叶,打在石阶上沙沙作响,不大一会儿,天空有雪花飘落,大片大片的铺天盖地,转眼前一片苍茫。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们,仲秋节快乐~
你的小事我的大事
青艾今日晨起终于等到老太君,待老太君梳洗换衣后,端了一盘点心进来,斟了茶笑对老太君道:“青艾有些话,想和祖母说。”
老太君笑眯眯得:“说吧。”
青艾斟酌着:“祖母前日曾说起为宿风纳妾……”
老太君嚼一口点心:“怎么?已经有了合适的人?”
青艾摇摇头,老太君笑道:“也不急,已经吩咐了喜姑,年后进门就行。今日熙儿何时过来?梦里都想着这小家伙,可人疼啊。”
青艾起身后退几步跪了下来,磕个头道:“青艾不想与人共事一夫,求祖母做主。”
老太君瞧着她,脸上没了笑容:“先起来,起来说话。”
青艾跪着没起来,又磕个头道:“青艾与宿风在边境,经历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悲喜欢欣均历历在目,青艾仰慕他崇拜他,更珍惜爱恋他,青艾的人青艾的命都是他的,青艾只想与他一生一世,求祖母…….”
老太君声音严厉了些:“起来说话。”
青艾站起身,老太君道:“过来坐下。”
青艾坐了下来,老太君语重心长:“青艾啊,祖母没有老糊涂,知道你和宿风,不比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小夫妻,也瞧得出你们二人情意深重,可人这一辈子,不能只有夫妻情意,还得顾及家族兴旺子嗣绵延,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是小门小户,你瞧着国公府人少,可宿家一族都依靠着呢,国公府势败,整个家族包括姻亲,都得跟着倒霉,宿氏多年为国征战,许多男儿血洒疆场,留下寡妻幼子,国公府都得管着,眼下有你婆母操心,青艾年纪尚小,可随性些,慢慢青艾就知道了,这国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青艾诚恳道:“青艾受教了,祖母,我会为宿风多多生育,十个八个都行。”
老太君一笑:“青艾啊,能多生自然好,可万一不能呢,我们有备才能无患。”
青艾握住老太君手:“祖母,祖父当年可有过妾室?”
老太君点点头:“有过,我也不怎么正眼瞧她,身子又弱,没几年就死了,不过,她死的时候,我心里暗自有些高兴。”
青艾忙道:“谁又愿意与她人共事一夫。”
老太君抽出手,拍一拍她手背:“青艾啊,愿意不愿意,都必须去做。这公侯显贵,谁家不是三妻四妾,青艾是懂事的孩子,去吧,回屋去吧。”
青艾还要说话,老太君已板了脸,唤一声喜姑道:“淑娴今日还没来吗?”
青艾告退出来,出门一抬头,老夫人正瞧着她,青艾忙恭敬请安,心想,刚刚的话是不是都被婆母听到了,会不会骂我?
正硬着头皮等着,老夫人拉一下她袖子低声道:“跟我来。”
青艾跟着老夫人来到耳房前的露地上,老夫人道:“婆母当年悍妒,没有为宿府多留子嗣,公爹去后,婆母心中懊悔不迭,我们当年,宿风的父亲一力坚持,险些与婆母闹翻,婆母无奈让步,因两代单传,心中一直芥蒂,青艾说服不了老太君,我也帮不上忙,此事的转机,全在宿风,可老太君从小就教导宿风,男人就得三妻四妾,为家族绵延子嗣,否则就是愧对列祖列宗的不肖子孙,青艾要说服宿风也很难。”
青艾回到屋中心中烦躁,来到书房写字,候着宿风回来。
宿风坐了下来,青艾竭力让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说道:“是这样,祖母瞧见熙儿十分喜爱,着急抱曾孙,年后要为宿风纳妾。”
宿风一皱眉头:“此等小事……”
青艾瞧着他:“公爷认为,这是小事吗?在青艾心中,这是一等一的大事,青艾想问公爷,怎么看待纳妾之事。”
宿风心中烦闷,脱口道:“纳妾就纳妾。”
青艾认真瞧着他:“可我不愿……”
宿风眉头皱得更紧:“不过是生孩子的工具,青艾有何不愿?”
青艾声音大了些:“我的夫君,与别的女子同床共枕,我自然不愿。”
宿风摆摆手:“青艾,此事先放下不提,我有要事问你。”
青艾执拗道:“我说的事就是要事,倒要问一句公爷,若我以公爷为夫的同时,再养几个面首,公爷可能愿意?”
宿风一听面首二字,想着今日朝堂上的闹剧,沉了脸起身道:“青艾休要胡搅蛮缠,我且问你,昨日宿槿在大街上与何人打斗?当时都有谁在场?”
青艾嗤笑道:“怎么?在公爷心中,打架的事反而更重要一些?”
宿风抬脚到了门外喊声阿巧,问道:“昨日,都谁与夫人一起出去的?”
阿巧道:“大姑娘,俞夫人,吟歌姑娘。”
宿风抬脚就走,青艾追了出来,不依不饶说道:“宿风,我们说清楚再走。”
说着话去抓宿风袖子,宿风用力一抽手臂,头也不回大步出了院门,没看到身后青艾被甩得扑跌在石阶上,啃了一嘴雪花。
阿巧忙跑过来搀扶,青艾站起身吐一口雪,定定瞧着院门口,阿巧惊叫一声道:“夫人,嘴唇流血了。”
青艾回屋对着铜镜,瞧着高肿的嘴唇,再摸摸那颗有些松动的门牙,心里恨恨说道,宿风,这事儿没完。
呆坐了一会儿又后悔了,明明知道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他回来前瞧着书案,想起宿槿脸上的墨汁儿和老太君的话,脸红着心想,原来这书案别有他用,待宿风回来,是该暗示呢?还是直接上手?待他最迷醉软弱的时候,再跟他说。
谁知听到他的脚步声心中一乱就没了部署,敲一下自己头自言自语道,胡青艾,你真是个笨蛋,敌强我弱,不智取你硬攻,不吃败仗才怪。这下可好,谈判失败不说,还落了伤痛。
因嘴唇红肿,托辞头疼一日没有出门,奇怪的是,月牙儿也没有前来。
第二日派阿巧出去打听,不大一会儿阿巧跑了回来,慌张说道:“夫人不好了,咱们家二门紧闭,所有内眷都不许出入,大姑娘被关子自己院子里,不许出院门,我隔着二门问了问相熟的家丁,说是俞将军夫妇和孩子被关在驿馆,公爷的人紧密看守,任何人不准出入。”
青艾忙问:“公爷呢?”
阿巧摇头:“说是昨日走后没有再回来。”
青艾心中担忧,想起他昨日回来似乎脸色不愉,又说有话问她,可自己当时只顾揪着纳妾之事,一直抢着说话,难道朝中有大事发生?俞哙一家为何被关起来?可是俞哙闯了祸?
再也顾不得嘴唇难看,起身迈步往正堂而来,进去时老太君正和老夫人抱怨:“熙儿都两日没来了,这个月牙儿,到哪儿疯去了?”
老夫人瞧见青艾进来,站起身背对着老太君,跟青艾使个眼色,喜姑过来悄悄对她说道:“老太君尚不知道二门被封之事。”
青艾点点头,过去跟老太君说笑,老太君瞧着她:“嘴唇都肿了,宿风也太贪嘴了些。”
青艾臊得红了脸:“祖母,昨日雪天路滑,下台阶时摔了一跤。”
老太君摆摆手:“甭解释,祖母知道,少年夫妻嘛。”
身旁伺候的人凑趣笑了起来,青艾又寒暄几句从正堂出来,想着去清苑瞧瞧,昨日下了大雪,吟歌冬衣可够石炭可足?
进了清苑,吟歌正拿瓦罐装树枝上的积雪,瞧见她进来忙过来招呼。
青艾和她进了屋中,指指吟歌手中瓦罐笑道:“扫雪煮茶,吟歌真是雅趣。”
吟歌将瓦罐递给小丫鬟,搓着手笑道:“跟大师兄学的,大师兄才是真正的雅人妙人。”
青艾笑问道:“白先生下山时,吟歌几岁?”
吟歌笑说九岁,青艾点点头:“对白先生,记得清楚吗?”
吟歌摇头:“断断续续的一些往事,只记得大师兄对我很好很温和,我去他书房乱翻,他也从来不发脾气,有时候给我讲些有趣的故事,还有就是记得师兄很好看,一笑起来若明月初升。”
吟歌说着小心瞧一眼青艾:“嫂子,跟师兄闹别扭了?”
青艾摇摇头,吟歌道:“昨日师兄来过,瞧着很生气似的,问我街头打架之事,问得很仔细,我能记起的都说了,只是师兄问那条街,我不认识,师兄就去了阿姐的院子,然后听到阿姐冲他大声叫嚷,过一会儿师兄出来,有人过去将院门锁了,嫂子,我想来想去,大概是我们几个闯祸了,跟阿姐对打那个,不是什么侯府千金吗?想去问问嫂子,又害怕见到师兄,就没去,不想嫂子来了,一进院门我就瞧见了,嘴唇这是磕破了吗?牙可伤着了?”
青艾笑笑:“无碍,一点小伤。”
她以为宿槿和方羽娉打架,是对方先行挑衅,打完了就过去了,难道说有人借此事在朝堂上攻击宿风?青艾心中烦乱,从清苑出来不远处就是宿槿的院子,隔着院门喊几声阿姐,里面宿槿没好气道:“文奇胆小,两日见不到我,该发慌了,我很气宿风,也不想理你。”
青艾低声说出自己的疑虑,恳切道:“阿姐先别气,我就想问问阿姐,宿风昨日跟阿姐说过什么。”
宿槿气呼呼道:“还能说什么,问了我在哪条街,然后就训斥我,说我冲动莽撞惹是生非。”
青艾见不到宿风又出不了二门,到了除夕这日,依然不见宿风回来,只能在心中干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夜
一家人围着火炉坐着,喜姑来请示过多次,老太君迟迟不让开年夜饭,窗外已响起哔哔啵啵的炮仗声,谯楼上鼓敲了二更,老夫人笑道:“母亲,开饭吧。”
老太君瞥了她一眼:“自己的儿女,自己不惦记着?大过年的,宿风没回来,宿槿关在院子里,二门还封着,吃得进去吗?”
在座的都唬了一跳,每日费尽心思哄着这老太太,她怎么什么都知道?青艾这些日子强作欢颜,这会儿听祖母说知道,再忍不住低头红了眼圈,老太君道:“别哭,你信宿风,就不该哭。”
青艾吸吸鼻子:“我信他,可是好几日不见,忍不住惦记。”
老太君指指周围的人:“还是我孙子信我,封二门前特意来知会的我,你们倒好,以为老太婆经不住事,就瞒着我,我闲着无事,瞧着你们小心翼翼合着伙欺瞒我,也挺有趣,就没有揭穿,宿风走之前,我要他答应我,必须回来吃年夜饭,他答应了,你们说说,等还是不等?”
老夫人忙笑道:“自然要等。”
三法司这些日子焦头烂额,太后每日唤了刑部尚书过去询问,安王和定国侯一口咬定俞哙滥杀无辜,并揪结一干大臣作证,宿风则每日住在刑部值守房,给他们施压。
刑部尚书为难了许久,最终请示过褚相,查明事实后按实情办理,一干自称证人的人被俞哙杀得干净,京兆尹被太后和俞哙吓破了胆,押进牢中就疯了,还是李侍郎过来提醒,说京兆尹曾说过那些人是定国侯府的下人。
刑部尚书多年为官,打发人去过英国公府一趟,听说所有内眷不能出入二门,又到一趟驿馆,一帮凶神恶煞的卫兵将俞哙一家保护得水都泼不进去,垂头丧气回来与大理寺卿御史大夫商量过,决定捏软柿子,那就是定国侯府的门官。
不必用刑门官就将实情和盘托出,并在供状上签字画押,事实真相查明了,可俞哙杀人如何处置?英国公唇角一翘:“那些人惊了圣驾,俞将军为保护圣上痛下杀手,这是天大的功劳。”
安王和太后却不想放过斩断宿风臂膀的好机会,宿风不耐烦,吩咐人给褚文鸳送一碗柏子汤,褚文鸳心中发虚,召来褚相询问,褚相道:“宿风虽势大,却未改忠心,有他在,才能压制住安王狼子野心。”
二对一,又加时明突然上奏请辞武灵关守将一职,安王猝不及防,急着前去武灵关劝阻,只得暂时放弃对付宿风。
除夕之夜,一场闹剧总算有了交待,俞哙护主有功大加封赏,定国侯放纵下人作恶,罚俸一年并在府内闭门思过,非诏不得上朝。
宿风和俞哙一家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宿风瞧一眼青艾,青艾只顾跟月牙儿说话,宿风扶老太君坐下,转身去请宿槿,青艾听着他的脚步声,抬头瞧着他背影,又瘦了,他又拼命了,心疼不已,可想想自己嘴上的伤,如今虽好了,可不能就这么过去。
不大一会儿宿槿出来,老太君吩咐开宴,笑语声中,宿槿又起身唱歌一曲,吟歌弹奏箜篌,月牙儿也舞了一段,舞罢笑说道:“当年在杨监军府上被逼着学的。”
众人都说不错,宿风凑趣喝几盏酒,青艾心不在焉,隔一会儿偷瞧他一眼,宿风目视前方假装不知。
笑语声中,青艾听到几声咳嗽,忙唤阿巧为宿风添了狐裘,宿风一笑又端起酒杯,青艾忍不住出声:“都咳上了,不能再喝了。”
宿风的手找到她的手,在桌子底下与她交握着,青艾抽出手,宿风又交缠上来,十指相斗了一会儿,宿风攥住她手腕,起身笑道:“这些日子忙碌,缺觉了,先回屋去。”
老太君挥手说都散了吧,众人散去,俞哙月牙儿一家住了客居的院子。
回到屋中宿风泡过药汤,抱住青艾倒头睡下,青艾越想越不甘心,难不成这样就跟他重归于好了?自己那几日受的罪呢?嘴也疼牙也疼,不能就这么算了。第二日天光未亮,就爬起来找吟歌去了。
宿风醒来时,青艾正坐在床边,宿风握住她手,青艾深情回望着他,突然咧嘴一笑,嘴里一个大大的黑洞,宿风吓一跳,坐起身扒着她嘴:“怎么没了好几颗牙?”
青艾不说话,宿风又问:“到底怎么了?”
青艾拍掉他的手,又是咧嘴一笑,宿风皱了眉头,青艾道:“那日出去追你,抓着你的袖子,你用力一甩,我就跌倒在石阶上了,正好嘴唇着地,嘴肿了老高,牙,掉了四颗。”
宿风愣愣瞧着她,眉头越拧越紧,手指头轻轻抚上她唇,小心问道:“很疼吧?”
青艾点点头:“疼得好些日子吃不下饭,只能喝稀粥,这一两日才好些,不敢说话也不敢笑,怎么办才好?”
宿风拍一下额头,愧疚瞧着她:“怪我怪我,这就派人打听去,哪里有镶牙的,金的银的太难看了,玉的吧?跟牙齿一样颜色的白玉,不行啊,玉容易碎,要不从别人嘴里拔几颗下来,给青艾装上?”
青艾说声恶心,宿风瞧着她嘴里的黑洞,一把抱了过来亲着她唇道:“这样吧,把我的拔几颗给青艾。”
青艾歪着头:“果真?”
宿风十分诚恳得点了点头,青艾唇贴上他的唇:“敢不敢亲我?”
宿风的舌顶了进来,似乎跟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些柔滑的感觉,纠缠中宿风的舌卷住了什么,松开青艾吐出来一瞧,是一块黑色丝绢,再瞧青艾,正笑看着他,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个不少。
宿风咬牙道:“胡青艾,你捉弄我?”
青艾点头说是,宿风指指她跳下床就走,因他打小骄傲自负,从不知愧疚的滋味,刚刚瞧着青艾,嘴上虽不会表达,心中却悔恨不已,闷闷得难受,可后悔药难寻,是以这种沉闷找不到释放的出口。
青艾追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他,脸贴在他背上道:“那日果真摔倒了,嘴唇肿了好几天,府里上下都瞧见了,有一颗门牙松动,若不是有积雪垫着,恐怕我今日,就是你刚刚瞧见的样子。”
宿风转过身来,青艾靠在他怀中:“那日是我急躁了,没想到一起打斗能闹到朝堂上去,也瞧见你不高兴,却只顾说自己的事。”
宿风一把抱起她扔在床上,覆身上去唇堵住她唇,纠缠翻滚中宿风说道:“生气归生气,青艾的话我听了进去?想找面首寻欢是吗,想找几个?”
说着话狠狠用力,青艾疼得大叫一声,看宿风又要发狠,忙说道:“我那是提醒你,从我的角度想想,只是个比方。”
宿风加大力道:“比方也不行。”
青艾哀哀说道,“你能纳妾,我打个比方也不行,天道不公。”啊得又是几声叫喊,“不公,就是不公……”
宿风停下来瞧着她:“你高兴就纳,不高兴就算了,我无所谓。”
青艾展开眉眼抱他紧了些:“可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