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风摆摆手道:“行了,我也就通些皮毛,去吧。”

第二日青艾清炒一盘绿豆芽,让赵大顺端给白先生,白先生没瞧见青艾,怅然叹口气,吃着爽口的绿豆芽,又微笑起来。

安伯听到青艾说各个营房大灶都要发绿豆芽,叹气说道:“唉,都有绿的吃了,只大将军没有。”

青艾猛然想起马料场不只有绿豆,黄豆更多,一路小跑到了骑兵营,拿了黄豆回来,当夜就发上了。

五日后,宿风的饭桌上摆了一碗黄豆芽汤,安伯欣喜得都快掉眼泪了,连声夸赞青艾聪明,午后青艾一进屋,宿风笑说黄豆芽不错,青艾趁机说道:“军营中这么多豆子,不磨些豆腐吃可惜了,士兵中有会磨豆腐的,凿两台石磨,就能做了。”

宿风沉吟说道:“行是行,只是不可占用太多马粮。”

青艾问为何,宿风笑道:“养五个兵方养一匹马,军马金贵。”

青艾不再说话,自去撰写军报,倒涮笔水时又嘀咕道:“哼,在你们这些权贵眼里,小民贱如蝼蚁,人命不值半分。”

青艾进来时,宿风笑看着她问道:“邹仝的伤,如何了?”

青艾道,“打得太重了,一直趴在炕上。”想着邹仝的伤,又加刚刚宿风说人不如马值钱,一时气愤没忍住,低声嘟囔道,“因为一锅鸡汤挨一顿痛打,实在不值。”

说完又觉造次,忙闭口不言,宿风瞧着她道:“怎么?觉得我小题大做?是这样,活禽容易带来瘟疫,军营中向来不许有活禽。”

青艾恍然大悟,宿风抿了唇,心想,本大将军做事,从来没有耐性多加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夏和附子

邹仝在炕上躺了月余,总算能下地了,一瘸一拐来跟宿风禀报,白先生也在,宿风瞧着他:“每次闯祸,你和俞哙都有份,俞哙耿直你耍滑头,是以俞哙每错必罚,而你,是数罪并罚。”

邹仝忙躬身道:“大将军英明神武,末将那些小聪明,都逃不过大将军的法眼。”

宿风摆摆手:“行了,知道我英明神武,就不用拍马屁了,这些日子步兵营和兵器营将校官兵秩序井然,跟你在的时候一样,邹仝,你训兵有方,该重赏才是,说吧,想要什么?”

邹仝扁了扁嘴:“末将在和不在都一样,也就是说,末将可有可无,末将不觉得光荣,末将觉得很失落。”

白先生在旁笑道:“邹仝此言差矣,你只是没到校场,每日躺着听将校们汇报,才有今日之功。”

宿风道:“邹仝贫嘴,快说,想要什么?”

邹仝笑道:“末将想要青艾……”

宿风看向白先生,白先生皱了眉头,邹仝接着道:“末将想要青艾提到的豆腐。”

白先生吁一口气,宿风笑笑,自从他那日说战马比士兵金贵,青艾再未提过磨豆腐之事,对邹仝道:“行啊,寒食节快到了,你去找会磨豆腐的士兵,先凿石磨,多磨点,每个将士都要有一碗。”

邹仝喜滋滋说声遵命,宿风又嘱咐道:“不许去看俞哙,可以偷偷给些酒喝。”

白先生笑道:“大将军总算开了金口,俞哙这些日子快憋疯了,手下的校尉挨着个挨骂。”

宿风道:“他成了笼中猛虎最好,一旦放出来,势不可挡。”

邹仝叹口气:“我磨豆腐去了。”

宿风点点头,说声去吧,白先生也站起来:“我也到各营瞧瞧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宿风随手拿过一本书看,看一会儿扭头瞧一眼沙漏,就听到门外有人说道:“青艾求见大将军。”

宿风说声进来,青艾进来了,毕恭毕敬说道:“大将军,在下来晚了。”

宿风说声无妨,青艾走到书案后磨墨,磨着磨着就听当啷一声,墨条掉落在了地上,青艾慌忙蹲下身去拣,宿风没听到动静一般,依旧低头看书。

青艾磨好墨,开始执笔写字,写着写着又是当啷一声,毛笔掉在了地上,宿风皱一下眉,依然没有抬头。

过一会儿又是当啷一声,宿风眼睛还盯着书,却半天没有翻页,毛笔一共掉了三次,军报写好了,青艾过来递给宿风,宿风瞧一眼皱了眉头,递给青艾道:“重写。”

青艾接过去,宿风瞧她一眼:“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

这一眼,瞧出青艾有些异样,目光呆滞两手发抖,额头和鼻尖上都是汗珠,便问道:“生病了?”

青艾张了张口,尚未回答便一头栽倒在地,宿风起身瞧着她皱了眉头。

伸脚替了两下,又弯下腰推了推,再喊两声胡青艾,青艾一动不动,伸出手照着人中狠狠掐了下去,青艾皮肤薄而细嫩,这一掐就掐出一道月牙形的血痕来,宿风心想这也太娇气了些,怎么跟纸似的?他正瞧着那道血痕发愣,青艾睁眼醒了过来,慌忙一骨碌爬起来,口中说道:“大将军恕罪。”

宿风问道:“怎么回事?”

青艾眼神依然迷茫着,梦游一般说道:“刚刚在药房,我嚼了点半夏和附子。”

说完又一头栽倒在地,宿风坐回椅子里,喊一声安伯,安伯垂首进来,宿风指指青艾道:“中毒了,安伯熬些姜汤,给她灌进去。”

安伯忙答应着去了,姜汤熬在火上,又匆匆忙忙进来道:“公爷,地上凉,让这孩子躺榻上吧。”

宿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行。”

安伯破天荒瞪他一眼,宿风颇为无奈,将椅背上撘着的狐裘扔了过来:“给她铺在身下。”

安伯铺好了,让青艾躺着,又急匆匆去端姜汤,姜汤灌下去不久,青艾幽幽转醒。

爬起来又要去写军报,宿风说声别动,青艾忙垂手站着,宿风问道:“为何要嚼半夏和附子?”

青艾回道:“今日学到中药十八反,里面有云,半蒌贝蔹及攻乌,这半就是半夏,这乌我就不明白了,是单说乌头呢?还是也包括附子,又查了《扁鹊心经》和《金匮要略》,里面都有半夏附子汤,这样说来,乌不包括附子,穆医官不在医营,我早起有些咳嗽,就去药房拿这两样嚼了些。”

宿风瞧着手中的书:“你如今精进了,都看《神农本草经》了。”

青艾忙道:“没有,《病因赋》快看完了,就要看《病肌赋》了。”

宿风瞧她一眼:“那怎么就学到十八反了?”

青艾挠挠头道:“看了《药性赋》后,总想多了解一下这些药,《病因赋》枯燥乏味……”

宿风说一声蠢才,青艾不敢说话了,宿风道:“穆医官让你看的,都是中医入门,就象盖房子,你眼下只是在打地基,你倒着急盖空中楼阁去了。”

青艾忙说道:“大将军,在下知错了。”

宿风摆摆手:“去吧。”

青艾迟疑着:“可今日的军报没写好。”

宿风摇头:“今日不写了。”

青艾走到书案后坚持道:“刚刚有些犯糊涂,这会儿清醒了,在下还是再写一篇。”

宿风不置可否,青艾又写好一篇递了过去,宿风也没看就说行了,青艾涮了笔又去倒水,如今这脏水桶成了青艾的树洞,青艾盯着那洗笔水自言自语道:“半夏和附子既相克,扁鹊和张仲景怎么就敢用?难道这药还看人下菜碟?名医用了就不相克了,我吃了就中毒。”

回去收拾了书案,告退要走,宿风说声等等,也不瞧她,低头瞧着书说道:“乌头是主根附子是附根,同一株草上长出来的,所以十八反中的乌,自然包括乌头和附子。”

说着抬头瞧她一眼,就见青艾眼眸一亮绽开了笑颜,恭敬说道:“大将军,在下愿洗耳恭听。”

宿风接着道:“《扁鹊心经》中的半夏附子汤加了生姜,《金匮要略》中则加了甘草,生姜和甘草都是解毒良药。”

青艾喜出望外笑道:“听大将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宿风再不理她,青艾有眼色得忙忙告退出来,安伯正候在门外,问她可好些了,青艾笑道:“都好了,多谢安伯。”

安伯嘱咐道:“学归学,是药三分毒,可不能瞎尝。”

青艾连说带笑:“今日我有心得,万物相生相克,这药性相反也不是绝对禁忌,只要熟悉药性富有经验,大胆用相克药物,反而会有奇效,比如扁鹊和张仲景,是以名医就是名医,安伯,我接着回去背书认药,还有几副药要煎好送到军营中去,邹将军那儿磨豆腐,我还想凑热闹瞧瞧去,忙死了。”

说着话告辞走了,这些话宿风一字不落听得清楚,摇摇头接着看书。

第二日午后青艾过来写好军报,宿风瞧着说道:“前人已有的经验,拿来用就是,神农已经尝过百草,你就不用再找死了。”

他口气不善,青艾却并不生气,喜滋滋一福身道:“大将军说得有理,在下受教。”

宿风摆摆手,青艾执着问道:“大将军懂得这么多,以后在下有了疑问,若穆医官不在,是不是能来请教大将军?”

宿风挑眉道:“我只是纸上谈兵,不接受请教。”

青艾倒涮笔水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宿风仔细一听,原来在背“十九畏“,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

宿风唇角一翘,心想,还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青艾告退时,宿风在身后说道:“霁岩屋中有一架子医书,你可以去看。”

青艾喜不自胜,她之前就想看,可白先生嘱咐说,那是大将军暂存的,大将军没点头,他不能做主,青艾每次瞧着眼馋,白先生的医书很少,她已经都看过了。

出了门直奔白先生营帐,拿了几本最想要看的,盘膝坐在地上翻开来,几乎每页都有有批注,是宿风的笔迹,青艾仔细看着,如饥似渴,连批注也不放过,不觉日头已是西斜。

在《明医别录》“蛇胆”一篇中,宿风批注道,蛇胆性寒,最近常觉身子发冷,是以不宜食用,累安伯白辛苦,可安伯爱食蛇肉,是以接着辛苦罢了。

青艾这才明白宿风为何将蛇胆扔掉,不由嘟囔道,怎么也不说,这人真古怪,就听门口有人问道:“谁古怪了,青艾可是说我?”

青艾一抬头,白先生进来了,正笑看着她:“青艾好些日子没来了。”

青艾忙起身施礼,抱着书道:“先生都回来了,看来时候不早了,穆医官嘱咐的汤药还没煎,青艾告辞了。”

白先生点点头,怅然瞧着她的背影,她一直躲着我,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放俞哙

天授元年寒食节至,新任监军邱槐到来,未见大将军,先进了监军府。

宿风得报时正在写字,头也不抬对邹仝道:“放俞哙。”

俞哙甫脱困,出来喊声李校尉,吩咐道:“带上十个人,跟我去监军府抢人。”

邹仝忙在后面喊道:“俞将军稍安勿躁。”

俞哙飞身上马,对邹仝呸一声道:“勿躁个屁,你家娘子若被人抢了,你还能稍安吗?是兄弟,等我抢回人来再给大将军禀报。”

邹仝无奈骑马追了上去,一行人风驰电掣越过荒原进了渭城城门,杀气腾腾往监军府而来。

此时杨监军正盛情款待邱槐,渭城上至太守下至小吏,跪坐于几案后,客堂偏北隔了一道碧纱橱,透过青色的纱隔,可看到其后衣香鬓影,听见女客们笑语盈盈,菜上了一道又一道,酒筛了一巡又一巡,杨监军举杯对邱槐笑道:“可把公公给盼来了,渭城这苦寒之地,一来就是五年,做梦都想回到京城去。”

彭太守在一旁凑趣道:“谁又不艳羡京城繁华?杨监军此话,可就是给我等离不了渭城的小官添堵。”

杨监军忙自罚一杯,邱槐笑眯眯道, “杨监军脱离了苦海,咱家受苦来了。”说着话向着东方一抱拳:“可皇命在身,咱家不得不来。”

彭太守笑道:“皇上将公公派往这边塞重地,足见皇上对公公的信任。”

邱槐哈哈一笑,抚摩着没有髭须的下巴,杨监军又举杯道:“月余前,下官新纳一名小妾,善舞,这就叫出来为公公助兴。”

邱槐笑说声好,杨监军一招手,有迤逦的乐声响起,月牙儿踩着鼓点赤脚而出,纤白的脚腕上各戴一窜金玲,随着她的舞步伶仃作响,在座的男子眼光都被吸引在她的双脚上,浑然看不到她已踏乱了鼓点。

月牙儿眼眸流转看向杨监军,杨监军却不看她,月牙儿心中暗急,不会被他耍了吧,再不来人,我可就露馅儿了。

正着急的时候,客堂大门轰然而开,俞哙大步走进,一把揪住杨监军衣领将他拎过几案,大声骂道:“好你个老儿,敢抢本将军的女人。”

身后李校尉和其中一名士兵将月牙儿架起就走,其余的士兵虎着脸将门口团团围住,众人一片惊慌,邱槐镇静说道:“何处来的野汉,反了不成?”

没人理他,俞哙将杨监军摁在地上,脚踩住衣领,拳头挥了上去,这时邹仝喘吁吁跑了进来,喝道:“俞将军不可鲁莽。”

俞哙骂声娘的,又是你来多事,拳头砸在杨监军身上,邹仝慌忙来挡,却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杨监军躺在地上,难免被踩了几脚,俞哙越打越起劲,邹仝躲避间喊道:“我已禀报大将军,大将军有令,你若造次,先砍了月牙儿祭刀,然后再杀你。”

俞哙这才停手,邹仝拉他快走,俞哙将杨监军拎起来照着脸就是一拳,杨监军鼻血喷了出来,邹仝跟目瞪口呆的官吏们团团一揖:“对不住对不住,俞将军喝了酒,扰了各位兴致,我们这就走,各位继续。”

谁也没心思继续,都起身跟杨监军告别,隔壁女眷吓得不住尖声叫喊,直到众人散尽,杨监军拿下遮脸的袖子,满脸都是血,惨不忍睹,邱槐沉着脸端坐着:“不得了了,非诏进入渭城,这是死罪,咱家这就给皇上呈密旨。”

杨监军老泪纵横哭诉道:“公公有所不知,渭城苦寒身子受苦还是其次,这心里才是真苦,这些军中野汉霸道鲁莽,下官一介书生受尽了欺凌,真正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大将军又从不把下官放在眼里,纵容属下欺辱下官,下官府上有两个婢女,也曾被抢去做营妓。”

邱槐抚着下巴道:“论起来,杨监军与前英国公关系匪浅,先皇就是看重这点,五年前才派杨监军前来,说是监军,其实是先皇体恤宿风年幼体弱,让杨监军前来看顾。”

杨监军垂泪道:“宿风性子偏执张狂,我仗着是长辈说他几句,他就与我翻脸,有一次当着属下几位将军的面,呵斥下官,让下官滚出去,下官又羞又愧,一张老脸没处搁不说,愧对先皇,愧对前英国公啊。”

邱槐劝慰一番,告辞出来回了驿馆,却也不急着呈密旨,待第二日越过荒原前往宿风的军营,此时荒原上浅草刚露头,尚未没过马蹄,邱槐骑在马上,瞧着远处祁连山横亘绵长的山脉,心想怪不得皇上暂时不动宿风,这天然屏障若失守,卫国将长驱直入。

邱槐进了军营,宿风率手下众将三跪九叩迎接圣旨,圣旨中夸赞宿风文武兼备威震夷狄,御赐美酒两千坛羊肉五千斤犒赏将士,着邱槐任监军之职,代朕慰问。

邱槐宣读毕圣旨,扫一眼宿风身后,昨日来过监军府的彪形大汉和那个嬉皮笑脸的将军赫然在列,只是今日这将军脸上带着青紫的伤痕,没法嬉皮笑脸,这两个人闯了祸,宿风竟不闻不问?

邱槐瞧着邹仝假装随意问道:“这位将军脸上怎么带着伤?”

宿风一笑:“他们看上了杨监军府上一名姬妾,昨日去抢了来,二人可能为了争夺,打了一架,不过是一名女子,本大将军也懒得过问。”

邱槐摇头道:“事涉杨监军脸面,大将军不可不问。”

宿风笑笑:“小事一桩,杨监军再纳一个妾就是。”

邱槐一指俞哙:“昨日咱家亲眼所见,这位将军当着渭城众多官吏的面,将杨监军一顿好打,说是杨监军抢了他的女人。”

宿风这才立眉瞪眼瞧着俞哙道:“为一个女子,争来争去的,没出息,来人,将那女子拖出去打死了事。”

俞哙跳了起来,宿风两眼一眯,俞哙又缩了回去,额头青筋暴起老高。

宿风对邱槐拱拱手:“让公公瞧见他们的丑态,真是丢人啊,不说这些了,公公请入席吧。”

邱槐见他对杨监军挨打之事提也不提,也不追究两位将军擅离军营之罪,心下狐疑道,都说宿风治军严明,究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还是他在咱家面前装蒜,还得仔细观察,再密报皇上。

青艾知道邱槐杖毙她时曾见过她,躲在医营中不敢出门,正看医书看得入神,月牙儿跑了进来,叫声青艾姐姐,青艾呀一声扔下书跑了过去,一把拉住她手道:“何时回来的?杨监军可有为难你?”

月牙儿摇摇头:“杨监军很和气,也没碰过我,只是每日/逼着我学跳舞,我又不是那块料,可为难死我了。”

青艾就笑,月牙儿给她讲起昨日情形,青艾听着笑道:“不知大将军葫芦里卖什么药,月牙儿没事就好。”

月牙儿搂住她肩笑道:“求姐姐一件事。”

青艾笑说何事,月牙儿道:“听说姐姐能与大将军说得上话,姐姐帮我求求大将军,放我走吧,我想跟着杨监军家的车马回京城去,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青艾摇头:“我不想回去,我在这军营里,安宁踏实,再好不过。”

月牙儿噘嘴道:“姐姐既不走,我也不走,不过这军营中太过无趣,我还是到渭城的城隍庙去,姐姐帮我求求大将军,俞哙这只大熊,就听大将军的。”

俞哙托辞如厕,从席间跑了出来,回到自己营帐,一瞧月牙儿不在,铁青着脸一把揪住李校尉:“果真把月牙儿打死了?”

李校尉忙摇头道:“月牙儿去医营找胡军医去了。”

俞哙松开他往医营而来,进了门一瞧月牙儿在,松一口气蹬蹬蹬大步往外走,邱槐迎面而来,笑说道:“俞将军要上的茅厕,可太远了些。”

俞哙自不会跟他兜圈子,毫不客气道:“我不放心我的女人,过来瞧瞧,公公鬼鬼祟祟,为的什么?”

邱槐在宫里与人弯弯绕惯了,碰上俞哙这样直来直去的,一时倒不知如何应对,老脸微红着,掩饰得轻咳一声,这时青艾与月牙儿听见有人说话,掀帘走了出来,邱槐瞧了瞧月牙儿,心想这宿风言出不行,如何驭下?不过当年皇上与他之间的风波,他是亲历了的,知道此人奸诈,下结论还为之过早。

青艾一眼瞧见邱槐,低了头要退回屋中,就听邱槐说声等等,青艾顿住脚步,邱槐摸着下巴走近几步,狐疑盯着青艾道:“这位医官好生面熟,莫非咱家在哪儿见过?”

青艾心中悚然一惊,忙憋着嗓音低声回道:“许是在下长相太过普通,毫无特色,人群中随处得见,常有人说在下瞧着脸熟。”

邱槐瞧着她道:“不对,抬起头让咱家瞧瞧。”

青艾惊骇不已,万没想到他会到医营来,竟是躲也躲不过去,万一被他识破,小命难保不说,还要连累白先生和穆医官他们,这下如何是好?

青艾低着头,急出一身冷汗,就听邱槐又说道:“抬起头来,咱家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跟追文的亲们请个假,7.16-7.24隔日更,还是早上七点,7.25恢复日更,如果没有显示,可以点进前一章,再点下一章,鞠躬致歉!

大将军烧不烧

青艾低着头瞧见俞哙一双大脚,急中生智往月牙儿身边靠了靠,紧挨着月牙儿,手伸到她背上狠狠掐了一把,月牙儿啊一声大叫,俞哙瞧了过来,正好邱槐走到青艾和月牙儿前面,又说声抬起头来,俞哙急眼了,几步蹿了过来,身子一横挡住邱槐视线,恶声恶气说道:“怎么?公公也瞧上了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