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自然而然地接过非晚手中那把小小的军刀,只是出乎意料的,在感受到他的动作,非晚却并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甚至微微抗拒地往回收。

“非晚?”他有些不解,轻唤她的名字,似乎是在提醒。

而因为这一声呼唤,非晚手猛地一抖,像是反应过来般,松开了握着军刀的手指。

太熟悉了!当初这把军刀的主人也说过同样的话,这种军刀几十年都不会钝。只是,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又加了一句,他说——而我对你,也会像这把军刀一样,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会有一丝改变。

回神的非晚,心中涌上一丝悲凉,面露赧色,笑道:“你刚刚说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所以有点失神。”

“送给你这把军刀的那个人?”他朗声轻笑,似是不经意的一句笑语。

非晚不置可否,轻描淡写地俏皮挤挤眉:“用完了记得还我。”

“放心。我可没兴趣扣押别人的定情信物。”他继续开她玩笑。

这人真是……非晚很有些无语地撇撇嘴。现在看来,他和那人除了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外,毫无相似之处。

虽然还只是打过几次照面(好吧,这个词似乎不适合一个瞎子),但是他给她的感觉,应该是个明朗温暖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在平坦而干净的环境中成长的。

他正转身要出门,非晚脑子忽的灵光一现,叫住他:“那个,你会不会修电视?”

他转头,见她抓着头发皱着鼻子,故意做出的沮丧模样,眼里不自觉地就涌上一股笑意:“你忘了,我是机械工程师,如果不是大毛病的话,应该没问题。我来帮你看看。”

说则,他已经往里走。

“不用不用。”非晚忙摆手,“你先忙你的,等你有时间,再来帮我看。”

“我有说我忙吗?”他笑着看她似乎是过意不去的表情,人已经走到了电视机前,“我现在正好不忙,所以就先忙着帮你把电视修好。”

非晚嘿嘿笑了两声,面露喜色,毕竟矫情一向不是她的长项。

工程师果真是工程师,不到半个小时,她的电视又恢复了字正腔圆的主播声音。

“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非晚移到前面,抱着电视机装模作样地啃了一口,“你知道吗?电视可是我的第二生命。”

程诺看着她在荧光下白皙而柔和的脸颊,忽然想,是不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才会有如此单纯简单的表情?

可明明她说过,她的失明是后天造成,如果是有这般的经历,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不是应该郁郁寡欢,怨天尤人吗?

不过……她感谢他,不是应该抱着他啃吗?程诺觉得自己有点妒忌那台电视的艳福了。只是这念头一出,自己都不免觉得好笑。

于是,他一直看着她,眼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笑意:“既然这样,不如你中午请我吃饭。”

“啊?”非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帮我修好电视,请你吃饭是应该的,不过我中午本来准备在家吃的。”

“好啊,我更喜欢吃家常菜。你帮我多准备一份就可以了,我先回去修电脑了,中午再来敲你门。”

还未等非晚回应,他人已经走了出去,将门给她轻轻带上关好。

非晚幽幽叹了口气,她本来是想告诉他,她的午餐只有米饭和拌西红柿。

不过,对于他理所当然的态度,非晚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至少,他是将她当做正常人来看,而没有瞪大眼睛,去惊叹一个瞎子下厨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好吧,她决定中午再加一个菜——做一份蒸蛋。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标题是赤木刚宪,这章是红色军刀。如此精分的卤煮该吃药了~~~

卤煮从不写渣男,此文男主更是三观很正,也木有半点魅惑狂狷,如果后期被邪魅男配抢戏,还望别站错队~~~

死JJ肿么不粗来~~~

☆、搭伙饭友

敲门声响起的时间恰好在非晚客厅时钟报时的刹那。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就像冥冥中的某种注定。

当然,非晚自然不会天马行空到联想到这些。她只是有些雀跃地摸索到门边,为程诺开了门。

非晚将他引到餐桌旁,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难为情地道:“你知道的,我能力有限,所以只能请你吃桌面上简单的午餐了。”

程诺啧啧了两声:“我倒觉得不错,营养简单,嗯……就是太素了点。”

非晚蓦地想起许小东说他长得像大猩猩的话,想来人高马大的人是比较喜欢吃肉的。想罢,敲了敲头:“对了,我冰箱里还有一罐午餐肉。”

程诺但笑不语,只看着她慌慌忙忙地移到冰箱处,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罐。她走回桌旁,正要打开,程诺已经伸手拿过:“我来吧。”

“哦。”非晚讷讷点头,想到她一个瞎子似乎应该主动将这种活儿交给他。

“好了。”程诺将午餐肉用餐盘装好,然后不等非晚吩咐,又自发给两人盛好了饭。给非晚碗内夹好菜后,才推到她手边,云淡风轻笑道:“我已经准备开吃了,不会怪我喧宾夺主吧?”

非晚捧住碗,也嘿嘿笑着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难道你还想我一个瞎子亲手招待你?”

程诺怔了一下,眉间不自觉微蹙。他一直有些刻意回避她眼睛的事实,倒不是因为怕伤及她的自尊,而是他真心认为失明于她并不是那么严重的事。虽然不过刚刚认识,他却能感觉到她由心而发的乐观及独立,他也认为在她简单甚至略带孩子气的外表下,有一颗强韧的内心。

可现下看来,并非如此,或者她只是以轻松自嘲的心态,来掩盖因为失明来到的巨大失落。

于是,程诺没有接下她的话,而是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他吃了一口鸡蛋羹,夸张地咂了下舌:“香滑嫩口,没想你做的鸡蛋羹这么好吃。”

非晚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得意,扬扬头道:“不错吧!别看鸡蛋羹简单,但要作出好味道,还是需要很高的水平的。”

程诺看她弯着嘴唇的模样,不自觉也弯了嘴角。

非晚趁胜追击,摸索到装着西红柿的盘子,朝他推了推,一脸兴奋道:“糖拌西红柿呢?别看简单,要拌好吃,也是需要技术的。来,顺道也点评点评。”

程诺嗯了声,一本正经道:“色泽红润,厚薄均匀,光卖相就能打八十分了。”

非晚撇撇嘴:“光卖相有什么用,味道好才是王道,你赶紧尝尝来给我加上另外二十分。”

程诺无奈地将那盘子往她手中推回:“我也想啊,不过我得很不幸地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不能吃西红柿。”

“嗯?”非晚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虽然对一个大男人来说有点丢人,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我对西红柿过敏。”

非晚愣了一下,继而噗嗤笑出来。她听过很多人对酒精海鲜鱼虾之类的东西过敏,却是头一遭听到人说对西红柿过敏,还是个大男人,便觉着太好笑。

不料笑着笑着,非晚脑地蓦地一惊,整个人僵住。不……这不是头一遭,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是这个声音。

“我对西红柿过敏。”那人笑着将手中涂了西红柿酱的硬面包推回她手中。

“怎么了?非晚。”程诺看出她的失神,不明所以地问。

“没……没什么。”她竟然回得有些惊慌失措。

怎么肯能会有如此巧合?不,这一刻,非晚开始怀疑这不只是巧合。她忽然放下手中的碗筷,双手颤抖着从桌面伸到对面,准确无误地握住程诺也已经停下来的双手。

“非晚?”这一刻的程诺也有了一丝不确定。

“程诺。”非晚的声音已经有了一点颤抖,“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脸?”

虽是询问。但是不等程诺回答,非晚已经微微倾身,将手指覆在程诺的脸上。

她的手抖得很厉害。从他的额间开始,慢慢向下,一直到鼻梁,再到他的唇和下巴。然后再循环往复。

可是除了那似曾相识的英挺,她什么感觉不出来。她终究只是个半路出家的瞎子,并没有用手指就能描绘人外貌的本事。即使她费尽全力想找出一点类似于奇迹的蛛丝马迹,但事实是,她确实什么都无法确定。

是的,奇迹,她竟然在时隔两年之后的这一刻,相信会有奇迹。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非晚终于从失态中回神。收回双手,颓然坐正身子,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刚大概是被鬼附身了。”

程诺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那上面她指尖留下的温度似乎还在。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自己时,他竟然一瞬间大脑空白,只是怔怔地盯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孔。

他甚至能闻到她自上而下的温热气息。他不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熟悉,却又恍若隔世。他想,那一刻,他大概也被鬼附身了吧。

好在,程诺向来是冷静自持的男人,不需要多做分析,他便开口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想到了熟悉的人?”

非晚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让你见笑了。确实,你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更巧的是,他也对西红柿过敏。”

这一次,连程诺都不得不有些讶异,良久,才回道:“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想必,那位故人对非晚你很重要。”

非晚无奈的地笑笑:“重要吗?也许吧。毕竟不在了的人,都是值得怀念的。”

程诺这才明白她失态的由来。触景伤情,大致如此。而他,便是那个景。想罢,他微微有些苦笑道:“看来我的出现,似乎给非晚带来了一点困扰。”

非晚愣了一下,连忙摆头:“不不不,你千万别误会。你是你,他是他。我刚刚真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看你长得是不是和他一样。你们完全不一样的。”

程诺听她这般说,也变放下了心思:“怎么?你刚刚摸我的脸,有没有觉得我像赤木刚宪?”

“啊?”非晚没想他这么跳跃。

“其实……”他顿了顿,声音像是压在喉间,“我觉得我长得也不是那么像大猩猩的。”

他的听力非常敏锐,那日听到许小东和她在车后的低语,他一时好奇,便上网查了他们口中的赤木刚宪,才知道原来是那般样子。可是,除了还算比较高比较结实之外,他真不认为自己长得如此彪悍。

此时非晚已经完全从刚刚的鬼附身状态走了出来。只是听他这么一说,不免又腹诽了许小东几句。

“其实,男人的外貌并不重要。”她本来想加句人品好就行,但转念一想,这样说更有打击丑男自信的嫌疑,便生生将那句话咽了下去。

程诺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失笑。她说的不错,男人相貌如何有什么关系,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长得什么样,便不再继续为自己的长相洗白。

本来是一顿极为简单的午餐,却因为这点小插曲,生生用去了一个多小时。

等到两人吃完,程诺非常自觉地收拾洗碗。

这个时候便觉得,做瞎子有时候也有好处的。

离开时,程诺似是不经意开口:“非晚,我有个很好的建议,我会在这里工作半年时间,不如我们以后就搭个伙吃饭。我实在不喜欢吃工作餐,况且我上班的地方就在附近,回来很方便。”

坦白说,非晚虽然长期独立生活,但毕竟不是孤独症患者,如果有人和她一起吃饭,自然是好的。只是,她是个瞎子好不好?能做出的东西实在屈指可数。难道他不怕同他搭伙,就如同与和尚搭伙一样么?

程诺当然看得出她的疑虑,便笑道:“我正好可以向你拜师学艺。以后你负责技术指导,我负责前线压阵。”

非晚听他这么一说,咧嘴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好的,以后我们就搭伙,我出智慧,你出劳力。”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待到门关上,非晚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暗淡了下来。她当然明白,程诺这样做大致是出于对她这个瞎子的怜悯。而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对她的怜悯。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无法拒绝这个太过美好的提议。或者说,她舍不得拒绝。两年的黑暗生活,她早已经习惯了孤独。但当有人带着温暖气息走近她的孤独世界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如此贪恋。

贪恋什么?

或许是他给予她的温暖,也或许仅仅是那相似的声音。

非晚自知这两年来,从未对那个人有多肝肠寸断的想念,她太能够接受那个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可有着和那个人相同声音的当程诺出现后,她才明白,不是不想念,而是那个人早就刻在自己骨髓深处,从来不曾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女主这么可怜的份上,你们快快把她收走吧~啦啦啦,收藏收藏花花花花~~~

☆、温暖暧昧

不知是因为职业的缘故,还是因为初到江城,在非晚看来,程诺的生活作息几乎简单到让人难以置信。除了中午必定会准时回来吃饭,晚上也从来不会晚归。一个完全没有夜生活的男人,在这座城市恐怕已经可以列为珍稀动物。

非晚和程诺的搭伙事业,进展得十分顺利。起初是每天中午十二点,程诺会拿着从超市买的新鲜食材敲响非晚的门。接下来的半小时,他会按着非晚的指导,将菜一一做好。然后两人共同享用一顿简单而富有烟火味的午餐。过了几天后,程诺干脆连晚餐也和非晚合并。

于是,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就这样渐渐成为了一对亲密的饭友。

起初的几顿饭,非晚明显感觉到,在做饭上,程诺是个新手,倒不至于酱油和醋不分,只是做出的东西太过平淡,平淡到让非晚很容易就联想到速食压缩食品。好在,他不是根朽木,一周下来,经过非晚这位大厨的提点,做出的饭菜已经有了很家常的味道。

非晚为能找到这么个搭伙人,表示很欣慰。

如果不是因为大猩猩的形象已经先入为主,非晚对程诺的印象一定是要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般来形容,绅士温和有耐性的男人,不得不说,非常有吸引力。

所以,非晚很快就原谅了他的长相。反正,她本来也就是个瞎子,美男搁她面前,还暴殄天物呢。

其实程诺并不是一个多话的男人,两人通常聊天时,都是非晚说,他听,并认真附和。以至于,两个星期下来,非晚心里的那点八卦之心丝毫都没得到满足,除了知道最初知道的,他是来自美国的华侨,知道他是机械工程师,知道他年底就会回美国,便再也一无所知。

就连他的婚配状况都一无所知。

说起来,这种问题,应该很容易得知的,非晚只要不经意地问一句:“对了,还不知道你结婚了没有呢?”毕竟无论对于发问者还是回答者,结婚与否都不应该是个难于启齿的问题。可不知为何,非晚就是没有开这个口。她在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扪心自问过,她是不是在害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于是便没有了理由和他继续这段暧昧——虽然,这实在算不上真正的暧昧,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都被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浇灌的新青年来说。

她不问,程诺也未主动提起,他从来没有说过我妻子小孩或者女朋友之类的词眼。在非晚看来,这种情况只符合两种现实,一种是他确实是单身,另一种就是他可能或许应该也是想和她搞暧昧的吧?

一个男人孤身在外,和邻居单身姑娘来上一段露水情缘,半年以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也无可厚非。男人的通病而已。

这大概就是眼睛看不到之后的后遗症吧,因为看不到对方的眼神,所以比常人更多疑,更加不确定。

但无论如何不确定,程诺留在非晚家的时间还是越来越长,甚至会在吃完晚饭后,理所当然地坐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电视。

要不是因为程诺表现得实在太过正人君子,非晚有时候都不禁怀疑,莫非他们其实已经同居?

一边看着听着电视里对中东局势的报道,非晚一边想,要是这个男人今晚留下不走,她该不该从了他?

想罢,非晚又不禁面上发热,暗自感叹,哎!长期孤寂的女人,真是种可怕生物。

正鄙视着自己,门铃忽然响了。

非晚正要起身,程诺已经站起来:“我去开。”

她讷讷点头,又坐好。

程诺走到门口,从猫眼看了眼外面,然后打开。

门口的许小东看到开门人,做出夸张的惊恐关状,朝后大退两步,摸了摸脑袋,抬头看门牌,疑惑道:“我没走错啊!”

说完,他探进一个脑袋,看到沙发上的非晚,才状似确定,大惊小怪地朝程诺道:“大哥,不带这样吓人的,大晚上的,我还以为发生灵异事件了呢!”

非晚听到许小东的声音,坐在沙发上大声开口:“许小东,我还觉着奇怪呢,两个多星期没你消息,忽然大晚上登门造访,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许小东蹭蹭从程诺身旁窜进屋,一屁股在非晚身边坐下:“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出了一个多星期的差,累得气儿都快没了。这不一回来,就紧赶慢赶地跑来看你了吗?”

非晚早已习惯他没正经的狗腿,默默翻了个白眼,哼哼道:“谢谢啊。”

程诺见许小东一副准备和非晚久别重逢的模样,也没有再回到沙发上,只遥遥站在门边对非晚道:“非晚,你们聊,我先回去了,别忘了早点休息。”

许小东瞥见程诺出门将门合上,立马凑到非晚面前,一副叉腰质问的模样:“你和那个大猩猩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还在你家里?”

非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也这个时候跑来我家跟我联络感情么?”

“拜托,桑非晚,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是谁?他是谁?你们才认识两个多星期耶!”

“所以呢?”非晚继续不以为然。

许小东被她云淡风轻的反应噎了下,反应过来,又义正言辞地道:“我只是担心,现在这个世道人心险恶,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小心点为好。”

“那你觉得大猩猩像坏人吗?”非晚问。

许小东撇撇嘴,声音低下:“虽然长得像大猩猩,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我也就是担心你吃亏,别忘了他年底就是要回美国的。”

这下,轮到非晚咯咯笑起来:“不瞒你说,我还真是想和他发展点露水情缘呢。”

“喂喂喂!”许小东有点恼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非晚拍开他:“我开玩笑呢。”

是开玩笑吗?非晚却在心底问自己。

不得不承认,一个人活在黑暗世界,真的太孤独了。孤独到,这个时候,有一个带着某种让她熟悉气息的人出现,她就想奋不顾身地靠上去,汲取一丝温暖。

没错,程诺就是那个想让她靠近的人。

每天吃饭时,坐在沙发时,尤其是他开口说话的刹那,她就有种片刻的错觉,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人?或者说,冥冥之中,是那个人将程诺送到她身边。

好在,她是清醒的。程诺只是程诺,只是一个停留半年的旅人。

清醒了,那心里不可思议的念想,也便只是一丝念想,别无其他,她继续和程诺客气融洽地搭伙吃饭,聊天,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永无暧昧。

“对了,你这么晚专程来找我做什么?”非晚忽然想起,现在跟她坐在一起的是还没有离开的许小东。

许小东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光顾着八卦,把正事给忘了。”

非晚受不了他神神叨叨:“有话快说。”

“稍安勿躁。”许小东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塞在非晚手中,“我今天去孤儿院做活动,孩子们说想你,专门唱了歌让我录下来给你。我怕我一回家就忘了,所以晚上跟人聚会完,就直奔你这里了。”

非晚笑嘻嘻地接过盒子:“那真是麻烦你了!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去过孤儿院了。干脆明天去看看。”

“哎呀,可是我明天有工作要做呢!”许小东颇为懊恼。

非晚切了一声:“你去忙你的,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去。”

“哦。”许小东点头,又补了一句,“那你别忘了提前和院长联系。”

“嗯。”非晚应了声,拿出录音笔,打开,悉悉索索一阵,很快传出一阵小孩子天真稚气的声音。

“非晚姐姐,我是小飞,我是玲玲,我们接下来要为姐姐唱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