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居然会变成械斗的局面,在场的元老们都愣了,有些人想溜走却被挡住了大门,有些人想上去劝解却无从下手。眼看着气氛一触即发,马上就要演变成一场战斗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议政厅侧门传来。

“各位,你们是怎么了?这里可不是供人比武发泄的演练场,这是神圣的永恒之城安泽拉里亚,最接近神的地方。你们就不怕神明震怒,或者传出去被平民们耻笑议论吗?”

“爱亚大人!”

“祭祀大人!”

所有人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连正在对峙的弗拉维娜与艾泽波拉克也不得不停止互相怒视,向着她僵硬地行了一个礼。

带着几个身着白衣缓步而来的女性看外表大约三十多岁,一头褐色的头发,长相不算很美,却透露着一股圣洁高雅的气质。她就是大神殿里的祭祀爱亚,唯一可以倾听来自神明启迪的人。很多时候她说的话,几乎就代表神的意志。整个上界没有敢冲撞她的人,连弗拉维娜与艾泽波拉克都要对她行礼,恭敬有加。

爱亚皱着眉头,即便是责备的话从她口中说出也变成了温柔的低语。

“刚才,神明启示我,将有不祥的争斗发生,要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身为骑士团的团长和议会的最高议长,你们就是维埃拉的希望和保卫者,怎么可以在邪恶苏醒,浩劫即将来临的时候互相争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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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

终于玩腻了芭比娃娃游戏让萨拉斯去睡觉的周西西正在和索拉和凯进行例行的乱斗训练,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揉着鼻子莫名其妙。

“谁在说我坏话?”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怎么有种“啊,终于到了我想要大写特写部分”的感觉?果然我还是喜欢这种内斗互相陷害耍阴谋的桥段吗?

凶兆(二)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爱亚单独对骑士团的团长还有议会长私下说了什么,最后他们从议政厅出来的时候,虽然还是表情僵硬,但好歹没有再怒目而视。爱亚宣布说这件事情十分重要,不能单凭哪一个的意见就作出定夺,她要关闭神殿三天,向神明祷告,祈求来自神的答案。

此言一出,没有人可以反对,连弗拉维娜和艾泽波拉克都没有开口,其他的元老们更不可能再说什么了。弗拉维娜表示三天之后她会再来圣光之城听取神明的启示,随后头也不回地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走在回圣堂的路上,弗拉维娜一直都没有说话,在飞马上默默无语。在外人面前跟随她一起的骑士们都面无表情,忠实地执行她的每一个指示,但现在他们是在天上飞着,没有其他人。离她最近的骑士忍不住了,拉着缰绳让自己的马飞近,低声地问:“团长,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好不容易得到萨拉斯大人还可能活着的消息,却不能把他救回来。难道真的要对议会屈服,从此就看着萨拉斯大人继续在下界的堕落者那里受苦?”

“安静,米亚,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弗拉维娜皱着眉头说。

虽然在外界对弗拉维娜的评价有褒有贬,又说她性格暴躁不符合圣骑士四大皆空守则的,也有说她敢作敢为是个强势女人的,不过有一点却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事情。

弗拉维娜极其护短。

这不是说她会包庇或者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是进入骑士团的人,除非是自己犯了错并且确认无误,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随便利用或者欺压骑士团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扫地的见习骑士。平时弗拉维娜也不会摆架子,很亲和,因此她在骑士团威望极高,除了那些亲议会派的骑士,其余人都很尊敬她,也很愿意和她亲近。

米亚是自从上一次大战就跟随在她身边的骑士,但也不敢太过逾越,见她表情严肃,呐呐地退下。身高接近两米的魁梧汉子,在瘦弱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女骑士面前,就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的这种样子惹得几个同伴窃笑不已,互相悄悄地挤眉弄眼嘲笑他。

弗拉维娜却没有留意米亚的尴尬,她一直在思考着今天的事情。其实,故意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也有存心的成分在里面。这几十年来虽然她都远离了安泽拉里亚不曾回来过,但不代表她就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议会长艾泽波拉克以前就是一个热衷于权力的人,但那时他还不失为一个热爱维埃拉,对神充满信仰的战士。然而现在,他的眼睛里几乎已经看不到除了权力以外的任何东西,恨不得把一切权力都死死抓在手里,整个安泽拉里亚简直已经成为了他的领地。弗拉维娜隐忍多年,这一次也是借着萨拉斯的事情想顺便试探一下议会的态度,结果和她想象的差不多。艾泽波拉克已经不再顾忌骑士团的势力,敢公开和她对上。究竟是为什么他的态度会如此强硬?难道除了那些卫队,他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势力?

还有那个祭祀爱亚,想起她,弗拉维娜的眉头皱得更紧。之前的那一番话,听起来似乎是没有什么偏袒的意思,可后来的单独谈话,无疑是要她让步,不要再纠缠于萨拉斯的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听到这些的瞬间,弗拉维娜简直不敢相信是从爱亚的嘴里说出来的。

那还是当年那个善良圣洁,心中充满爱和怜悯的祭祀大人吗?到底是谁说过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同伴,为了萨拉斯的死和最高议会争得不可开交,舍生忘死地为受伤的骑士们施展治愈术,差点虚脱死去,那个她知道的爱亚哪里去了?

难道人一旦接触到了权力,就会改变了吗?

默默地抬头看着后面远去的白塔,那是安泽拉里亚的象征,也是圣光和神的象征,弗拉维娜的心中充满了焦虑还有担忧。曾几何时,那些胸中满是崇高信仰,为了正义和信仰就能为之战斗献出生命的维埃拉人啊,不知不觉的全部成为了权力的奴隶了吗?以前的维埃拉,议会只是一个处理各种事务为人民服务的机构,可是由于几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议会不知不觉就获得了大量原本没有的权力,在人民中间的威望和影响也日益加深。最后更是发展成了一个凌驾于维埃拉人之上的畸形组织,隐隐有高人一等,将维埃拉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的感觉。

骑士团最近疯狂地扩张力量,又何尝不是为了抵御议会不断膨胀的权力?要是不强硬起来,骑士团早就和元老会一样被议会吞掉,成为他们的打手和下属。

维埃拉,你究竟怎么了?那些欲望的怪物,还有贪婪的渴望,不知不觉已经在人的心中生长扎根,难以拔除了吗?

弗拉维娜这样问着自己,情不自禁地握着胸口上挂着象征圣骑士的标志,捏得手指生痛。她的战友们啊,都已经不在了,那两个和她一起战斗出生入死的圣骑士,一个死无全尸,一个生死不明,多年以来她都一直一个人默默地支持着。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萨拉斯的消息,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她都一定要救回他!

不行,不可以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一定要做点什么,至少,不能让圣光被污染,让那群早就没有了对神明敬畏的人占据在权力的位置上面。

“米亚。”

“是,是。团长,有什么吩咐?”

“那个把盒子送来,据说还和魔女交谈的队长叫什么名字,我想单独和他好好谈谈。”

弗拉维娜淡淡地说。

********************************

上界究竟有着怎样的风云暗涌,以及那些维埃拉人和以前相比有着怎样的变化,周西西都不知道。说实话,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萨拉斯留在这里也没用,她事情多得很,没有功夫保护他不被迪兰干掉。而且他毕竟是个圣骑士,下界的瘴气对他还是有一定伤害的。就看在他曾经救过自己一次,周西西也不想他落得个客死异乡的结局不,这比客死异乡还惨,基本叫做死无全尸,死后还不得安宁。想起雪山底下那些无法解脱的灵魂,周西西就忍不住打寒颤。

“哈啊!”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放缓,周西西飞身而已,巨大的镰刀撞飞了凯的武器,还让他也一起飞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注意,你不碍事吧?”

手忙脚乱地把凯拉起来,周西西拍着他身上的灰,尴尬地说。自从那一天凯激动地暴走了一回自己把他踢飞,两个人之间就陷入了很奇怪的气氛。凯还是对她很恭敬,执行她的每一个命令。而且再也没有做出任何亲密的行为,小心翼翼地连她的一根手指都不碰了。

周西西一边觉得松了口气一边又有点隐约的罪恶感,好吧,凯是别有用心,可是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是魔族,不是什么圣父。周西西都不敢摸着自己的胸口说自己当初刻意的接近他没有利用他的意思。尽管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凯,但迪兰那家伙整天神秘兮兮不知在干什么,索拉虽然挺好不会有背叛的嫌疑,但他真的只是个保镖的料,指望他充当军师和助手基本不可能。周西西可不想和凯的关系弄到很僵硬,最后被迪兰钻了空子。尽管看起来凯和迪兰关系很烂,可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呢。力量和权力面前,没有永恒的敌人,这句话周西西还是知道的。

凯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表情显得很忧郁。周西西看见那张脸就觉得很难受,她宁愿整天被骚扰也不想经常看见这种苦逼的表情。然而她总不能命令凯说:给爷笑一个,你让爷很淡痛啊喂!

她隐约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凯重新对她那么亲近和那啥,可是,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

无精打采地挥手示意他退下,周西西收起了镰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发呆。自从去和上界接触已经过去了好久,对于能否成功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要是上界拒绝谈判交涉怎么办?真的要和他们杀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吗?

她还真不知道。

“怎么了,又是哭丧着脸,身为现在风头正盛的魔女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一个声音幽幽地说。

周西西眼皮都不眨一下:“哟,你终于舍得出来啦?还以为是上一次把我折磨得太狠,不好意思出来面对我呢。”

西格飞笑容可掬:“怎么会,您显然想太多了,上一次的经历十分愉快,我不得不一个人暗自品尝了好久这种美妙的滋味。”

“变态!”周西西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你这人有毛病啊,就那么讨厌被人感谢?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是个坏蛋才开心。”

西格飞笑而不语。

“说起来,究竟你是什么来头,我还不知道呢。看看这一身打扮,又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都怀疑你和萨拉斯一样,是上界的什么人物了。”周西西漫不经心地说,见到西格飞她还是蛮高兴的。

西格飞的脸色微微地僵硬了,只是周西西没注意,他正想说什么,可这时门被人打开,迪兰走了进了。

“卡莉大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向你禀告。”

“什么?”周西西坐直了身体。

“在距离城堡不远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异常的空间扭动,似乎是有谁想强行打开上界通往这里的通道。”

迪兰垂着眼睛说,就像没有看见西格飞一样。

“什么?”周西西不禁站了起来,“上界的通道?”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样的发展各位觉得怎么样,还喜欢吗……基本上本文之后的走向,已经可以猜到了吧?啊,说气氛感觉好沉重……哈哈哈哈哈哈。吹口哨跑走。

凶兆(三)

设想过对于自己的行为维埃拉人不会没有任何反应,但周西西绝对没有想到会上来就是一个重磅炸弹。呆在下面的的这些时间,除了拼命磨练武力和格斗技巧,她还是做足了各种补习和功课。迪兰抛开其他的不说,做老师还是很称职的,为她进行了全方位的扫盲。周西西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没有常识的小菜鸟了。

按照一般的说法,上界和下界之间是不能直接往来,力量强大的魔族可以通过火剑之谷去上界,可惜前前后后加起来能做到这一点的,算上卡莉自己都不会超过十个。

然而,并不是说就没有方法在两个世界之间打开一条可以短时间来往的道路,只是很难,非常的难,需要耗费大量的魔力。下界之中可以使用魔法的魔族少之又少,他们大多数都只是战士而已。当年为了直接打到上界去,卡莉强迫其他三个魔女献出自己的魔法师,用他们的血肉灵魂强行打开了一个通道。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三个魔女见势不妙立刻反水的原因之一。但维埃拉人不一样,就像是完全和魔族相反,他们中精通魔法的人比比皆是,反而是可以征战的战士很少,所以他们才会成立专门培养近战用骑士的审判团。

对于一个魔法师多得要命的民族,想要打开一个短时间的通道还不容易吗?只不过要达到大量输送军队的目的,还是一件很巨大的工程。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像魔族一样以无数施术者的死亡来换取通道的长时间展开。但若是有哪个魔力强大的人想要独自一人去下界溜一圈,还是挺简单的。只是一般不会有维埃拉人脑子发抽做这种事情就是了。

周西西飞快地想到了种种可能性,小心地问:“魔力的波动,感觉大吗?”

“不,并不是太大,应该是上界的某个人单独发动了魔力,想要到下界来……”

迪兰带着一贯礼貌的微笑回答,有意无意地看了西格飞一眼。周西西很奇怪他们两人这种奇怪的态度,不说像上次凯对上西格飞那样互相攻击,不过这种刻意无视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真当她是傻子啊。

没时间理会这两个假装看不见对方的人,周西西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可以强行突破两边的限制,以一己之力打开通道,上界虽然有很多大魔导师,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还真不多。到底是谁?不行,我得去看看,万一是来谈条件的呢。”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就要走,迪兰像是没有任何表示,静静地站在一边。自从那一次公开谈话又定下契约之后,他就经常这样。对于一些事情只是如实的向她汇报,绝对不会隐瞒。但同时你也休想从他嘴里听到任何建议或者得到帮助。看着他那副“这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和我无关哟”的嘴脸,周西西就恨得牙痒痒的。

尽管不是用他所希望的那种方法,她也很努力的想以自己的方法来完成卡莉的目标啊。比起和平达成希望的可能,他更喜欢杀杀杀,杀到最后胜利是胜利了,大家也死得差不多了这种方式?周西西太不能理解迪兰的大脑回路构造了。

“没什么想说的吗?”

已经走到了门边,周西西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了一句,要是有迪兰的帮助,一切应该都要好办得多。毕竟,他是一个脑子比自己好太多的狡猾家伙。

迪兰展颜一笑:“您走好,小心安全。”

周西西不禁气结,忍了又忍才没有摔门,气呼呼地走了什么人啊这是!难道她现在做的事情不是在为下界完成既定目标吗?就算是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好歹也试试嘛。她又没说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到时候她也死了心,要打仗要厮杀,心理负担也没那么重啊。

西格飞还站在原地没动,像是有些忌惮迪兰。直到周西西都走出很远了,他才微微动了一动。迪兰也站在原地没动,像是普通小男孩那样歪着头,微笑着对西格飞说:“怎么了,为什么不追上去,你真的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走来走去吗?”

西格飞冷笑了一声,尽管平时他也经常摆出不屑的表情,但此刻这种杀气腾腾的样子若是被周西西看见,她一定会惊讶地指着大叫“这是谁啊?”

“不用您提醒我这一点,雷华公。”

“哎呀哎呀,都是那么早远的名号了,还提这些做什么。现在,我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西方魔女的第一骑士,迪兰.诺亚。”

迪兰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回答。

由于那条带子遮住了西格飞的眼睛还有一半的脸,基本上很难看出他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不过很显然他的感觉不太好,原本就半透明的身影都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像是笼罩在一层迷雾中难以看清。

“对了,您的身体我可还保存着呢,完好无损的保存着,您随时都可以反悔。”

迪兰忽然又说,只听他的口气,十分的温和,就像是一个关心他的朋友。如果看见他闪闪发亮的眼睛以及深藏在里面的残忍笑意,就知道他正在享受猫抓老鼠一般的快/感一直逗弄着老鼠,就是不吃掉。

西格飞没有回头,冷淡地说:“那种东西,早就不需要了。”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迪兰捂着自己的眼睛一阵狂笑,真是不折不扣的狂笑,与他平时的习惯大相径庭。一直笑到全身发抖,他才放下手,擦着眼角不小心掉出的眼泪。

“真是伟大啊,这些家伙们,怎么都是一种调调,我还真是完全不意外听到这种衣料之中的答案呢!不过,日日夜夜呆在她的身边,她却什么都不记得,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看着你。和完全被视为仇敌的我相比,谁又比较惨一点呢?”

微笑着,迪兰自言自语地说,慢慢地走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上。

“迪、迪兰大人!”

走廊上正好有一个平时负责照顾周西西起居的混血魔族少年,见到迪兰过来,顿时吓得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迪兰就像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走。少年安心地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然后,就在他刚刚放心的一瞬间,迪兰微微地动了动手指,少年的脸诡异地扭曲起来,连一秒钟都没有,他就像吹了气般地膨胀变大,最后气球一般地炸开,血肉横飞,也溅了迪兰一脸一声。

“啊,真讨厌,弄脏了。”

迪兰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迹,呸地一声吐了出来。

“肮脏的混血,真让人恶心。算了,这样我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果然太久没有杀人,有点不知不觉暴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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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地里一边疾驰一边感受着那股魔力波动的周西西忽然站住了,没好气地看了背后一眼:“哟,我还以为你已经改掉这个做背后灵的习惯了呢,什么时候又不声不响地跑出来。”

半透明的西格飞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一身绝对单薄的衣着在呼啸的寒风中纹丝不动,映着冰天雪地的背景,怎么看怎么显得奇怪。尽管他是一个幽灵状的家伙,至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头和背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周西西还是涌上了一阵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是索拉都无法给予她的。

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直没有真正背叛她,伤害她,尽管他的嘴巴超级恶毒,说话也总是极尽刻薄,还喜欢搞神秘主义,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无可否认,好多次最危险的时候,都是他站在自己这一边,帮了自己。

说不清对他的感觉究竟如何,周西西见他站得远远的一动不动,不禁奇怪地上面一步。

“怎么啦?幽灵也有不舒服的时候啊。要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当然很高兴啦。可是不想去的话,我也没有勉强啊,你就呆在我的身体里睡觉好了,反正早就习惯你的神秘主义和特立独行,唉,真是”

周西西无奈的抱怨没有说完,眼前忽然一花,西格飞的脸忽然就近在眼前。周西西愕然了好一阵,她之前从没和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近过,等回过神才发现

呃,这算是在拥抱……吗?

尽管西格飞的双手都环抱在她的腰上,根据这个姿势,她的头应该是埋在他的胸口。可是眼前除了那层淡淡的光晕之外,什么都看不见。而且身体的触感也在清楚地告诉她,其实她什么都没有碰到。

但是,西格飞应该是在拥抱着她吧?

周西西不安地动了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碰触西格飞,试试那是什么感觉。西格飞除了在那一次贝利尔来袭之前用那根很可怕的鞭子狠狠将她弄得死去活来,似乎也没有触碰她的打算。那么,眼下这些算是怎么回事?

“西、西格飞?”

其实只要一伸手就能从他的身体里穿出去,可周西西直觉这样不好。而且,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她不是很想拒绝这个拥抱,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疑惑地问。

下一刻她就被一股大力冲翻,连着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差点一屁股坐到雪地里。看到西格飞脸的刹那,周西西愣了,因为西格飞脸上竟然是完全愤怒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怎么了?”

想也不想,周西西直觉的朝他走过去,却被他举起一只手阻止了。

“别靠近我,至少现在,因为我真的很想杀掉你,即使一起死掉也没关系。”

西格飞一字一顿地说。

“我是真的想杀了你,周西西。”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更新的时间晚了点。故事算是要进入高/潮了吗?CP什么的,不是很明显嘛!一开始就那么直接的暗示了!只有他叫出了真正名字什么的……

凶兆(四)

“我是真的想杀了你,周西西。”

时隔很久忽然听到这个名字,周西西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这样称呼她了,不知不觉她已经默认了“卡莉大人”就是在这个世界自己的代号。西格飞的表情很可怕,不过这并没有让周西西退缩,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不再当初遇到一点小事情就吓得不知所措的“普通人类”了。

“你干嘛,抽风了吗?”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如果是迪兰或者凯,甚至赫丽,她都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和他们说话。整个名义上有四分之三属于她的黑暗世界里,大概只有在索拉和西格飞面前,她才会摆出这样的态度吧。

西格飞不说话,不回答,但也没有离开的迹象,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周西西等了一阵,越发的心烦气躁。他究竟是怎么了?如果有什么困扰或者烦恼,那就说出来好了。只要不是让她去毁灭世界或者立刻杀掉所有人类,她都会尽量帮他办到的。可她不会读心术,想要指望自己自行领悟显然不实际。

习惯了看人先看眼睛,因为眼睛有时候真的能够反映一个人的思想,比如索拉,他的眼睛总是没有光彩,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和他说话的时候才会偶尔闪过几丝亮光。再比如凯,他的眼睛里全是算计,被他那么看着,总会怀疑不小心就会被他拆成几块吞吃下腹。还有迪兰,周西西最讨厌的就是他的眼睛,不管他微笑也好,生气也罢,他的眼睛永远都冰冷没有温度。

可是西格飞呢,他的眼睛永远隐藏在那根带子下面,除了隐约的轮廓,什么都看不见。周西西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取下那根带子,强迫他看着自己。他究竟是谁,他为什么总是若即若离,每一次觉得可以依赖或者相信的时候就会消失。刚刚才产生“啊,也许这个人不坏”的想法,他立刻就要说出可以把人气坏的话。

手刚刚抬起,又颓然放下,周西西想起她是无法触碰到西格飞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实体。

“对不起”

她喃喃地说,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话,但直觉她应该对西格飞道歉。过去的一切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卡莉,那个她总想极力否认却又幽灵般无处不在的名字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已经发生的事情,不是用一句“那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干干净净可以推掉关系那么容易。

西格飞的肩膀微微一抖,周西西忽然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大魁梧,只是一个身材纤瘦的青年而已。他抬起头,像是在用某种特别的方法看着天空,也像是在感受那些实际上并感受不到的寒风。一缕淡金色的头发垂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一瞬间周西西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也见过类似的场景。

“忘了刚才的事情……时间不早了,快去吧。”

西格飞低声地说,一眨眼的功夫,他消失不见了。周西西摇了摇头,夹杂着小小冰粒的风打在脸上,唤回了她有点迷茫的理性,想起现在不是可以悠闲发呆思考西格飞的时候。周西西感受了一下那股还在不断加强的魔力波动传来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纵身朝着那个方向走了。

看似很长的距离,周西西几下子连蹦带跳的就到了现场,还离得很远就感受到了一股非常不舒服的圣洁之气。金色的光柱,细细的一根,从看不到尽头的黑色夜空落下,还有一道道看不清的咒文在外围飞快地旋转。就连她都觉得呼吸困难,难怪周围五百里一个魔族都看不见,全跑光了。要是力量稍微低一点的魔族,还没接近就被烧伤了吧。

不知道上界的人是想搞什么名堂,周西西牢牢记住即使外交也得强硬,否则就会被压着打,甩手就是一下,一个小小的黑色光球弹在金色光柱上,打得它歪了一歪。

“不管你是谁,如果能听到我的声音,就别装神弄鬼了。我的耐心可是非常有限的。”

压低声音周西西表情很吓人地说,本来这种反派专用模式需要她调整心情才能发挥,不过刚刚才经历了西格飞逆袭事件,她真的心情很恶劣,不想和上界的人唧唧歪歪那么久。

光柱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一个有点嘶哑的女声从光柱中间传出。

“西方魔女卡莉……是你吗?”

“没错,是我。”

双手抱胸,周西西不耐烦地回答。曾几何时那么让她排斥的身份和称呼,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世界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得到了她的力量,就得连着她的罪责还有仇恨一起担下。

“很好,那么,我也不再过多的废话了。”

光柱中有一个朦胧的身影渐渐地显现出来,是一个身材高挑却十分瘦弱的女性,没有穿铠甲,只是便装,头发也随便地束在脑后。

“我是弗拉维娜,审判骑士团的团长。你送来东西指明要见的人。”

光柱中苍白消瘦的女骑士微微一笑。

“我们曾经几度交手战斗,现在我的身上还留着你给予的伤痕。不过,看起来,似乎你什么都不记得,表现得像是第一次见到我。”

周西西歪着头看了她半天,有点不相信这个看起来风一吹就会摔倒的女人就是骑士团的团长。但她早就学会了不可以用外貌来衡量一个人,能够拥有如此强大力量,在下界都可以持有圣光不被侵蚀,除了圣骑士之外也不会再有其他人选。

“啊,没错。你也该看出来了,我是卡莉,可我也不完全是她。如果卡莉真正的重生在这个世界,你认为有可能和她面对面心平气和的谈话吗?”

既然对方一打照面就看出来了自己身上的问题,周西西也懒得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坦白的说,我不是很喜欢打仗杀人,所以才会花大力气把萨拉斯找回来,算是表达希望能和维埃拉暂停武力交涉的诚意。不过这不代表我拒绝战争或者害怕战争。如果维埃拉坚持一定要打的话,那么,随便吧。”

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周西西觉得自己的脸皮厚度和锅底有得一拼。她绝对不会承认萨拉斯是别人送给她的小白脸,还差点被当成宠物给豢养了。要是被维埃拉人知道这一点,估计撕了下界的心都有。

“唔,听起来似乎很值得相信,不过,要我怎么相信一个曾经杀死了无数维埃拉人的魔女?恕我直言,玩诈降这一套,卡莉大人可是相当的熟练。我的老师就因为您哦,对不起,您的前身诈降,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您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是很相信。”

又是老师!周西西想起来那次惨痛的大陆之行,那个企图和她同归于尽的骑士就是叫着“还我老师命来”,差点把她直接送回老家结婚。究竟是卡莉非常喜欢老师这个职业呢,还是这位不幸被骗的老师桃李满天下,是一位成功的教育家?

嘴角抽了几下,周西西深深吸气忍下想尖叫的冲动:“如果您不相信,又何必跑到这里来?打开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很累吧。我不认为您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了可以随便消耗着玩儿的地步。”

两个女人都不说话,只是彼此深深地对视。周西西不知道这位高深莫测的女骑士在看什么或者研究什么,她只是无聊地盯着她的头发发呆而已。对方绝对会怀疑,绝对会不断揣测她有什么阴谋和圈套。实际上她真的很无辜,因为说出来的事情百分之九十都是实话。她是真的不想打仗。

如果他们死活不肯相信,那也没办法,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至少她的心里会好受一点,起码她努力地尝试过了其他途径。

“我想见见萨拉斯,确定他的生死。”

弗拉维娜忽然说。

周西西摊摊手:“很抱歉,您该不会认为我会随时把他带在身边吧。说起来,要如何确保他不被那些嗷嗷乱叫的魔族泄愤杀死,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好吧,您的怀疑我完全明白。不过,我没有必要开这种玩笑。魔族向来喜欢战斗和厮杀,没有血腥和死亡的生活他们才不习惯。就算是玩诡计,这种程度的诡计有什么意义吗?”

“我要先确定他是否还活着。”弗拉维娜坚持地说。

“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交换条件?”

“一切都是建立在萨拉斯真活着的前提下,没有见到他之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弗拉维娜斩钉截铁。

周西西早就猜到他们会这样,当即冷笑:“那到时候是不是还会要求先把他还给你,我可不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