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闭着眼睛立即睁开,期盼地看着云浅月,“月儿……孩子真能……保住?”
云浅月不答话,只是看着老皇帝。
“下次照样保住!朕堂堂天子,要什么没有?如何能保不住一个孩子?”老皇帝沉声道:“只要你能保住孩子,朕对于你赶走东海国太子和公主之事既往不咎。”
云浅月呵地一声笑了,“皇上姑父!我必须得郑重对您说一声,东海国太子和公主离开河谷县返回东海是因为东海国华王犯了旧疾,很是严重,才致使他们迫不得已返回的。和我没关系,我去河谷县不过是为了见容景而已。”
“你这套说辞也只能糊弄黄口小儿而已,糊弄不了朕。”老皇帝老眼凌厉。
“您爱信不信,反正就是这样。您要不信,大可以拿出我赶人走的证据来。否则您虽然是天子之尊,也不能随意给人安罪名。”云浅月脸沉了下来,“皇上姑父还是出去吧!床上躺的人是我的姑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弟弟,但分有一分希望,我自然会保住他的。不用您来和我做什么交换条件。”
“你……”老皇帝大怒。
“您在这里影响姑姑心情,也影响我心情,孩子若是真保不住,这个责任就在您。”云浅月此时不但脸色不好,语气也不好。
“皇上,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皇后此时也再次强硬地道。
“都说云王府的女儿骨气硬,朕如今总算明白了!”老皇帝怒不可止,对云浅月凌厉地道:“朕可以出去,但你最好给朕保住孩子。否则朕唯你试问。”话落,他大踏步走了出去,脚步有些古稀老者的颓靡踉跄。
“嬷嬷,关上房门!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准放进来!”云浅月对那名嬷嬷吩咐。她知道这个嬷嬷是容景安排在皇后身边的人,从孙嬷嬷在老皇帝寿宴上中了暗器死去,后来怀了身孕,容景便派了人来。她武功高强,否则也不可能她来到之前将老皇帝拦在外面了。
“是!”那嬷嬷立即应声,关上房门,落下门把手。
云浅月手一直按着皇后脉搏没松开,其实在同老皇帝说话时一直输送真气进入皇后体内。她因为服用了两次生子果,体质特殊,所以一有异状,身体会立即反应。也就是说她中了寒毒丸就是不久前的事情,多不过半个时辰。所以只要立即驱除寒毒,胎儿就能保住。
“月儿……”皇后看着云浅月。眼中露出希意的光芒。
“姑姑,我能保住孩子,您放心吧!”云浅月对皇后一笑,另一只手在她小腹处轻轻点了两下,“我先给您止血,你放松一些,相信我。”
“嗯,姑姑相信你……”皇后听到云浅月的保证,勉强对她一笑,虚弱地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皇后体内,她本身因为修习凤凰真经真气属于火性,但又因为她娘给她下凤凰劫时注入了一股寒性真气,后来因为中了催情引在灵台寺地下佛堂容景帮她融合了两大真气,所以如今她的真气一寒一火交融后属于温性。又因为帮助容景驱除寒毒顽疾时有了经验,这次遇到寒毒丸便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门路。再加上皇后中了寒毒丸的时间短,她体内又有生子果对寒毒排斥,所以她真气输入得很顺利,一层一层地将徘徊在皇后小腹边缘的寒毒驱除。
皇后颤抖的身子渐渐止住了颤抖,脸上的痛苦之色褪去,渐渐舒缓。
云浅月眉眼坚毅,第一次感谢她娘留给她的凤凰真经。能救容景,能救姑姑,都是她最在乎的人。虽然她有经验,尽可能地让真气的损耗降到最低,但还是明显感觉到体内真气流失得快。
那名嬷嬷一直守在云浅月身边,不时地用娟帕给她擦掉额头的汗。
皇后看着云浅月渐渐苍白的脸色心疼,几次张了张口,终是没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内静寂,殿外不时传来来回踱步的声音,显然老皇帝没离开,而是守在了门外。太医院的太医虽然派不是用场,但谁也不敢离开。
荣华宫内外气氛紧张。
天明十分,云浅月终于撤回手,身子一软,就向地上栽去,那名嬷嬷立即扶住她,担心地喊,“浅月小姐!”
“月儿?”皇后此时身体再无不适,看到云浅月倒下,也焦急出声。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气息有些虚弱,对皇后摇摇头,“我没事儿,就是有些累……”
“关嬷嬷,快扶月儿到榻上休息……”皇后连忙对那嬷嬷吩咐。
关嬷嬷点点头,扶着云浅月上软榻。
云浅月歪倒在榻上,感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但脸上还是显出暖暖的笑容,“姑姑,您不难受了吧?孩子保住了!幸不辱命。”
皇后看着云浅月,眼泪流了出来,“月儿,你辛苦了……”
“是辛苦了一些,不过孩子保住了就值。”云浅月摇摇头,宽慰道:“姑姑,您别哭了,您情绪刚稳定,哭对身体不好。虽然稳住了胎,保住了孩子,但您不能情绪过激,否则还是会容易滑胎的。”
皇后点点头,连忙止住了眼泪。
“嬷嬷,姑姑是怎么中的寒毒丸?你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云浅月出声询问。
关嬷嬷露出惭愧的神色,“老奴是一直守在娘娘身边,连娘娘的饮食行动都极为谨慎。尤其是这两日,我更是不敢离开娘娘半步,夜间都是在娘娘旁边的软榻上休息,昨日娘娘早早就睡下了,我也躺下了,大约半夜的时候,我听到门口有响动,连忙起身,我刚坐起来,从窗子忽然飞进来一个人,那人迎头就给了我一掌,我刚躲开,娘娘尖叫了一声,就这一声尖叫的功夫,那人就扔进她口中一个东西,我大急之下对他出手,但又顾虑娘娘安危,被他给逃脱了。”
“然后呢?”云浅月问。
“他逃脱的时候外面侍卫才发现,但还是没抓住他,之后娘娘开始肚子痛,惊动了皇上,皇上带着太医来到,但娘娘说等您来……后来就是您来到见到的情形了,是老奴失职……”关嬷嬷自责地道。
“这事情也不怪你。荣华宫内外层层守护,不止是皇上的人,还有我和容景的人。在这等防护中居然还能进来害姑姑,之后又安全逃脱,只能说明这个人的武功十分高,不止对皇宫极为熟悉,而且对荣华宫也极为熟悉。”云浅月道。
“是极为熟悉,荣华宫如此多的隐卫还被那人给逃脱了。”关嬷嬷点头道。
“那人长得什么样?穿什么衣服?你可看清了?”云浅月又问。
“看身形样貌很像……二皇子。”关嬷嬷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立即摇头否认,“不会是他,他没有这等功力!即便当时情况紧急,夜天倾的身手也不是你的对手。”
“会不会是二皇子一直伪装武功不好?那人功力的确很是高深。”关嬷嬷道。
云浅月摇摇头,“我跟在夜天倾身后十年,他若说为人心机深沉到也对,但独独伪装这一点他从来就做不到,他其实是个喜恶很敏感的人。若说在别人面前可以伪装,但在我面前他若是伪装十年不可能不被我发现。肯定不是他。”
“那就是有人假冒二皇子了!”关嬷嬷道。
“嗯!”云浅月点头。
“会不会是……七皇子派的人?”关嬷嬷看着云浅月脸色,说得小心翼翼。
云浅月摇头,“也不是他。夜天逸对于皇位不能说得上唾手可得,但也差不多,他不会用这件事情触我眉头,况且伤害一个才三个月对他没什么危害的婴儿,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做。他的骄傲也不屑他如此做。”
关嬷嬷点点头,疑惑地道:“总不能是四皇子的人吧?”
“夜天煜也不太可能,他还驾驭不了这样的能人。”云浅月摇摇头,淡淡道:“这件事情说明有人想借此事将夜天倾、夜天煜、夜天逸三人拖下水。姑姑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这个身份太敏感。何况这两日夜天倾和夜天煜背地里有小动作,很容易让人疑心今日之事是他们所为,借以转移视线。另外我来救姑姑时刚出云王府便遇到了埋伏的杀手,时间掐得准确无比,显然知道我听到姑姑出事儿的消息就会立即赶来皇宫,说明埋伏我的杀手不是和害姑姑的人是一人,就是同伙。目的一举三得,一,杀了姑姑肚子里的孩子;二,让夜天倾、夜天煜背黑锅,进而排除二人害姑姑的可能牵连出夜天逸;三,杀我。”
“月儿,你来我这里之前遇到刺杀了?”皇后闻言一惊。
“嗯!”云浅月点头,对上皇后惊骇的神色立即道:“我没受伤!被他跑掉了。”
皇后松了一口气,“你没伤到就好!”
“他没那么容易伤到我。”云浅月想起灰袍老者,脸色冰寒一闪而逝。看着皇后道:“姑姑,你想想这一举三得的法子对什么人最有利?”
“皇上?”皇后立即道。
“如今天圣遍地水患,他应该不希望你这个时候出事,增加他的麻烦。”云浅月道。
“难道不是皇上?”皇后皱眉,向殿外看了一眼,透过帘幕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老皇帝依然不停地走动的身影,她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不想我要这个孩子,再就是二皇子和四皇子,虽然教导在我名下,你也知道,和我不亲,毕竟不是亲生的。即便是亲生的,关于皇位都会没了人性,但你说不是他们,那我就再不知道了。”
“除了他们外,谁最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活着?”云浅月又问。
“谁不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活着?除了他们大约就是后宫那些妃嫔吧!”皇后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对关嬷嬷又问,“你看着那个人像二皇子?仔细再想想他的身形,有没有可能是女子易容的?毕竟男子和女子的身形还是有区别的。即便易容也会看出不同。除非易容术极其精湛。”
关嬷嬷闻言低头细想,半响有些不确定地道:“照您这么说似乎是有些像!”
“我先给姑姑开个药方,你亲自煎。”云浅月不再纠葛此事,觉得恢复了些力气,起身下了床,来到桌前,提笔开始开药方。
“是!”关嬷嬷跟着云浅月来到桌前。
云浅月很快就开出了一张药方,递给孙嬷嬷,孙嬷嬷立即接过,拿着药方出了房门。
房门打开,老皇帝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见皇后躺在床上,几步走到窗前,急声问,“怎么样?孩子是不是保住了?”
皇后当没听见,闭上眼睛不理他。
“月丫头?”老皇帝问向站在桌前的云浅月。
云浅月这一刻觉得他也就是个垂垂老矣紧张孩子的父亲而已,摆脱皇帝的身份,他是否私心里也担忧孩子?不过他孩子那么多,这种担心能有几分?她也没了找他不痛快的兴趣,点点头,“保住了!”
老皇帝一喜,“保住了就好!”
云浅月见老皇帝喜色溢于言表,她看了皇后一眼,不再说话,抬步出了内殿。刚迈出内殿,一眼就看到荣华宫院外站在太医前面的夜天倾和夜天煜。她停住脚步,将身子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对二人挑了挑眉。
“月妹妹!母后怎么样了?”夜天倾见云浅月出来,立即走了过来。
夜天煜也走了过来,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锦袍上有一层清霜,显然早就来了,在外面和老皇帝一起守了半夜。
“孩子保住了!”云浅月淡淡道。
“不是我们动的手!”夜天倾压低声音道:“我们虽然背后里使些小动作,但不会做这等直接伤害母后的事情,也不过是想逼迫得七弟出手而已。”
“月妹妹,你爱信不信。不是我们。”夜天煜也郑重地道。
二人的声音都压得极低,自然不会传入内殿里老皇帝的耳朵里。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们!”云浅月笑意有些冷,“只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们和夜天逸爱怎么斗怎么斗,别再将主意打到姑姑身上。你们虽然未对她直接出手,但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们而伤。若没有你们前两日的动作,有些人也不会借这个势头而对姑姑下手,借以将罪名试图背在你们身上,若我今日就说是你们动的手,你们也百口莫辩。”
夜天倾和夜天煜苍白的脸色闻言有些灰暗,夜天煜道:“定然是七弟,想要我们背这个黑锅!嫁祸我们。”
“夜天逸不会!”云浅月道。
“月妹妹,到如今你还袒护七弟吗?”夜天煜有些恼怒。
云浅月正色道:“我不是袒护,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有些人想要隔岸观火,看你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不管以前和今后你们明里暗里如何斗,但这件事我敢肯定不是他。无关我和他曾经以及如今斩断了的交情。你们若是觉得我袒护,就用事实证明我说错了!否则以后行事就长点儿智,别狗急了跳墙,什么都利用。到头来反被别人利用。对你们没好处!”
夜天煜张了张嘴,想反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天倾面色沉暗,压低声音道:“月妹妹教训得是!我们以后谨记。”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看向天空,清晨的天空碧空如洗,虽然还没出太阳,便可见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内殿里听不到皇后的说话声,只隐隐有老皇帝的说话声,她心里想笑,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做到这个份上,实在让人觉得是一场笑话。
夜天倾和夜天煜也不再说话,都看着云浅月,忽然觉得二人这几日所作所为在这个女子淡淡的眼神和一席简短的话面前都成了无用之功,没了意义,偷鸡不成啄把米,自惭形秽。
内殿有脚步声走出,云浅月不回头也知道是老皇帝。想着他威严扫地,大抵如此。
“月丫头,你保住了朕的太子有功,关于你私自出城去河谷县之事朕就既往不咎了!以后没有朕的允许,再不准私自出城。”老皇帝双手背负在身后,对云浅月沉声道。
云浅月回头看了老皇帝一眼,应付地“嗯”了一声。
“天倾,天煜,你二人可知罪!”老皇帝忽然对夜天倾和夜天煜大喝。
“儿臣不知罪!请父皇明示。”夜天倾和夜天煜闻言立即跪在了地上,齐声道。
“好一个不知罪!别以为朕病着就成了傻子,由得你们糊弄朕!这几日你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的好事儿朕一清二楚。如今险些害了太子,你们敢说你们不知罪?”老皇帝大怒。
“儿臣二人绝对没有害母后!”夜天倾和夜天煜脸色发白,这时彻底体会到了云浅月刚刚那句话,即便他们没做,但有前两日的动作,也是百口莫辩。只能摇头。
“狡辩,朕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子,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迫不及待想要取代朕的位置代替不成?来人,将这两个孽子……”老皇帝越说越怒。
云浅月静静听着,她自然不会好心地去帮夜天倾和夜天煜,若没有他们动手,她如今还在河谷县,也不至于急急忙忙跑回来。更不会有姑姑被人借此下寒毒丸的事儿。他们若是被老皇帝如此处置,也是咎由自取。她就不信老皇帝心里不清楚不是他这两个儿子做的。
“皇上,不是他们,你就不要迁怒了!”这时殿内传来皇后的声音,截住老皇帝的话。
老皇帝一怔,住了口,回身看向殿内,“你在给他们求情?”
“没做的事情有什么罪?哪里用得着求情?我是说皇上别迁怒他们。”皇后面对老皇帝语气依然强硬。
老皇帝被皇后的话一噎,顿时恼怒,“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害的你险些失去孩子?”
“他们教养在我的名下,是我的儿子,做没做我自然清楚。”皇后冷声道:“皇上还是另外查找凶手吧!免得让凶手逍遥法外,不止害了我的儿子,也害了你的太子。”
“你真是朕的好皇后!”老皇帝怒喝了一声,忽然甩袖,大踏步离去,明黄的龙袍上的腾龙和他的人一样发出苍老的信号,他怒气无法发泄的身影很快就出了荣华宫。
夜天倾和夜天煜没想到皇后出面保他们,一时间都抬起头看向内殿,但内殿重重帘幕,梁柱阻隔,他们自然看不到皇后的身影。
“姑姑今日救了你们,你们以后好自为之吧!”云浅月扔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内殿。在她身后殿门被紧紧关闭,隔绝了二人身影。
夜天倾和夜天煜对看一眼,惭愧地低下头,“多谢母后!”
内殿内皇后没再出声,二人也知道皇后不愿意见他们,站起身出了荣华宫。守在荣华宫门口的太医见皇后腹中的孩子保住,也纷纷离开。
回到内殿,云浅月来到床前,对皇后道:“姑姑这样做就对了!夜天倾和夜天煜除了天赋筹谋输给夜天逸外,还有一点也输给夜天逸,就是不够狠戾绝情。换句话说,他们的心里母妃早逝,对姑姑还是念着几分教养情面的,如今姑姑帮了他们,他们以后不会轻易再找您的麻烦了。”
“毕竟是在我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是他们做的,我自然不能眼看着皇上迁怒。皇上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清楚,我就不让他得逞。”皇后道。
云浅月笑了笑,“折腾了这半夜您也累了,休息吧!我会再安排两个人进宫和关嬷嬷一起守在您身边,经过今日之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再对您下手了。我以后争取每日都会进宫来给您把脉。如今我就先回府了!等关嬷嬷煎好药端来您及时喝了。”
“嗯!”皇后娘娘点头。
云浅月不再逗留,转身出了内殿,抬步向荣华宫外走去。走到门口,便见到一大堆衣着华丽的女人浩浩汤汤向荣华宫而来。当前一人正是明妃。她眸光闪了闪,对荣华宫门口的统领侍卫道:“从今日起皇后养病,后宫女人一概不见。”
那名侍卫自然是容景安排在荣华宫的人,立即应声,“是,浅月小姐放心!”
云浅月点点头,再不理会那群女人,抬步向宫外走去。来到宫门口,只见文莱等候在此,手里拿着一封信,见云浅月来到,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一边给她见礼一边呈上手中的信,“浅月小姐,这是七皇子给您的信,皇上让奴才交给您。”
云浅月蹙眉,看着文莱手里的信,只见信上没标注署名,她挑眉,“七皇子的信?”
“是七皇子给皇上的公文里面附带的信,在公文里提到说这封信是给您的。”文莱道。
“什么时候给我的?”云浅月问。
“昨日刚刚到!”文莱立即回话。
“拿回去给皇上吧!”云浅月丢出一句话,抬步继续向宫外走去。
“浅月小姐,这……”文莱手里举着信,追着云浅月走了一步,“皇上说给七皇子的公文还没发出,让您看了给七皇子回信,好与公文一并传给七皇子。”
“我不会看信,也不会回信。我和夜天逸没有关系!你这样告诉皇上就行了!”云浅月头也不回地冷声道。
文莱停住脚步,似乎被云浅月的冷冽气势所震慑,点点头,拿着信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云浅月出了宫门内口,就见到凌莲和伊雪等在那里,见她出来,二人立即迎上前,担忧地看着她,她对二人摇摇头,“没事儿了,回府吧!”
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气色极其不好,面色苍白,就知道是损耗功力太甚,齐齐点头。凌莲道:“小姐,你一看就功力损耗太甚,不能再施展轻功了,奴婢得到消息追来的急,也没有骑马或者赶车,我施展带着您吧!”
“月姐姐,你没有乘车来吗?我送你一程吧!”这时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中帘幕挑起,露出秦玉凝娇美的脸,她想起从夜天倾被查抄太子府那日秦玉凝去过云王府之后再没见过她,本来以为她经历怀孕等事情很憔悴,居然没料到气色极好,脸色红晕,像是比以前更美了。
“云浅月,我送你吧!”云浅月还没说话,这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云浅月闻言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此时车帘掀起,露出冷邵卓的脸。和以前大不相同,看向他的目光再不是浑浊恨怒,而是极为清澈。
“原来是冷小王爷,不知道冷小王爷何时与月姐姐和好了?以前冷小王爷见到月姐姐不是打就是杀,如今乍然一见让玉凝还有些不习惯。”秦玉凝笑着道。
“人总是会变的!我变好也正常。不像秦小姐,脸上一直不变是这样的笑,多少年了,让人看着实在腻味。”冷邵卓声音冷静。
秦玉凝脸色的笑顿时一僵。
云浅月想着秦玉凝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冷邵卓到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了。她如今身体真气损耗太过,不能再施展轻功,即便凌莲和伊雪可以带着她施展轻功,但她实在不想吹冷风,她转过身向冷邵卓的马车走去,淡淡笑道:“就不劳烦秦小姐了,冷小王爷既然愿意,就送我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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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为她挡剑
冷邵卓闻言一喜,看着云浅月走近,立即将帘子挑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云浅月被冷邵卓丰富的表情感染,不由得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人不能总是纠缠于过去别人的错误,别人改过自新,自然要给他机会。她本就是个率性随性的人,只要和她的心意,一切都可以不那么计较。
“月姐姐真要冷小王爷送?孤男寡女,恐怕不太妥当吧?”秦玉凝笑意一僵之后,看着云浅月向冷邵卓的马车走去,又扯出一抹笑,仿佛刚刚冷邵卓的讽刺她没听见,“若是被景世子知道了的话,月姐姐可要想好说辞才好,免得伤了景世子的心。”
提起容景,冷邵卓面色微微一变。
云浅月停住脚步,淡淡笑着挑眉,“我昨日听说秦小姐有喜了,还没恭喜秦小姐。”
秦玉凝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笑意却不变,“多谢月姐姐,我和二皇子早就定有婚约,如今不小心有喜,皇上很高兴。”
“那希望秦小姐能顺利大婚,诞下皇孙。”云浅月给了秦玉凝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身跳上了冷邵卓的马车,动手放下了帘幕。
帘幕落下,隔绝了冷邵卓和云浅月的身影。
秦玉凝脸色僵住,挑着帘幕的手攥紧,几乎掐到肉里,粉嫩的唇瓣几乎咬出血丝,看着冷邵卓的马车离开,一时间失了言语。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跟在冷邵卓马车后。
冷邵卓的马车虽然不及容景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尊贵,但里面的布置也极为奢华舒适。云浅月上了车厢后便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坐着,坐了片刻觉得身体真是极其疲乏,便对冷邵卓招手,“给我一个靠枕,你往边上坐坐给我挪出个地方,让我躺一会儿。”
她的神色话语及行为极其自然,像是对待老朋友,没有任何拘谨和局促不适。
冷邵卓一怔,有些愣愣地看着云浅月。
“喂,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云浅月挑眉看着冷邵卓。比起她的自然冷邵卓到显得像是客人般的局促。她心里有些好笑,她和冷邵卓天生不对卯,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化解了,没想到命运还有扭转的一天。
“哦,听到了。”冷邵卓连忙拿起身边的靠枕递给云浅月,身子也配合她的话往角落里挪了挪,给她让出一大片地方。
云浅月伸手接过靠枕,懒洋洋地趟下,看着冷邵卓坐在角落里,有些好笑,“不用你躲那么远。”
冷邵卓又往角落外挪了挪,但也挪了不过几寸。
云浅月看着他的模样,又想笑又感叹,“还是怀念以前的那个冷邵卓啊!见到我不是打就是杀的,虽然让人恨不得给你废了,但打得也过瘾。”
冷邵卓脸一红,忽然低声道:“云浅月,以前……”顿住不说了。
“嗯?以前怎么了?”云浅月看着他。
“以前的事儿对不起……”冷邵卓垂下头,声音有些低。
“呵……”云浅月笑看着他,“我以前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跟我说对不起。那我这十多年一直坏你的好事儿,是不是也该对你说上一声对不起?”
“不用,不用,我做的那些都是坏事儿。”冷邵卓立即摇头。
“终于有觉悟了!真不容易。”云浅月再次感叹,忽然盯着冷邵卓的脸奇怪地问,“你怎么突然就大彻大悟了?难道真是大难不死,突然就顿悟转性了?当时一脚迈进鬼门关了?见到黑白无常和阎王爷了?对你进行改教了一番?”
冷邵卓脸色有些白,不说话。
“不能说?真见到了?”云浅月看着他忽然白了的脸,眨眨眼睛。
冷邵卓垂下头,摇摇头,半响后低声道:“我当时躺在太医院里觉得自己真的会死,我能听见父王和你们说话,但就是不能动也醒不了。我从来没见过父王求人,你给我吃了大还丹我也知道……”
“所以那一刻就让你顿悟了?”云浅月挑眉。
“也不全是,后来在床上躺那一个月,我就不停地想着这些年的事情……”冷邵卓低声道:“后来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云浅月恍然,这是想明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她慢悠悠地道:“当时给你大还丹可不是我情愿的,而是被夜天逸逼迫的。”
“我知道,但是若你心里不想救我的话,即便七皇子逼迫也没用。我了解你……”冷邵卓抬起头,看着云浅月认真地道。
云浅月笑着点头,“也对!当时我想着我虽然讨厌孝亲王和你,但怎么也是一条人命。孝亲王这个父亲为了救儿子求人求到那个份上不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大不了你以后好了再与我打的话我再将你打残了,到时候就没有大还丹可救了。希望你能收敛点儿,但没想到大难之后你重新做人了。始料不及啊!”
冷邵卓也笑了,肯定地道:“我想好好做人。”
“嗯,有前途!”云浅月笑着附和,“我相信你从今往后能好好做人。”
“真的?你……相信我?”冷邵卓眼睛微微亮起一抹光。
“相信!”云浅月点头,“只要心地纯善,堂堂正正,不求闻达于诸侯,但对得起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就直了。谁生下来的时候本性都是不坏的,你是被孝亲王给娇惯了。太过骄纵娇惯就是祸。如今你改好,孝亲王也老来欣慰了。”
冷邵卓闻言眼睛又亮了几分,须臾又暗了下去,低声道:“父王说我还不及从前了!让他更担心了。”
云浅月挑了挑眉,想着大约如今冷邵卓对她的态度转变了,让孝亲王更担忧了吧?所以才会如此说。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口,遂不搭话。
“云浅月,上次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冷邵卓沉默片刻,抬起头小心地问。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被容景拿去了!”
冷邵卓点点头,垂下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想着不知道容景将那个香囊和那封信弄哪里去了,她也没看到里面写什么。
“我就写对不起,以后再不对你打杀了,想……想像夜轻染那样和你做朋友……”冷邵卓低着头低声道。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写信?”
“我怕你不理我,我当着你的面说不出口。”冷邵卓抬起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笑看着他,又快速地垂下,“毕竟我以前……”
云浅月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以前过去就过去了!”
“那你……”冷邵卓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云浅月。
“只要你再不做为非作歹是事情,改邪归正……咳咳,其实我自己也还在邪道上走着呢,嗯……这样吧,以后互惠互利,谁要打我你帮着点儿,我就当你是朋友了。”云浅月咳了两声,有些扯掰地道。
“好!”冷邵卓笑着点头。
云浅月觉得以前这冷邵卓在她面前是只大狼狗的话,如今就是只小绵羊,她心里唏嘘了一阵,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这样总比以前见面就对她下死手强。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我睡一会儿。”
“好,你睡吧!到了云王府我喊你。”冷邵卓显然知道昨日宫中的事情,看着云浅月疲惫的脸一眼,神色比早先的局促缓和了许多。
车厢中静了下来,外面街道上隐隐的人潮声传入车中。
云浅月想着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受灾受难,天圣京城永远繁华,怪不得高官不知民苦。她听着人潮涌动的声音,很快就睡着了。马车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也许冷邵卓昔日横行无忌的余威犹在,所以大街上的人一见到孝亲王府的车牌都惶恐地让道,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行了一段路,忽然四面传来隐隐的破空之声。因为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密集,将这破空之声隐去了些,但在云浅月的耳里还极为敏锐,她闭着眼睛瞬间睁开,刚想跳下车,见冷邵卓无知无觉地坐在角落里,她立即伸出手将他拉住,本来要凌空而起,但那破空之声似乎是从上面而来,凌空而起正中箭雨,她只能拉着冷邵卓从车厢滚了出去。
冷邵卓一惊,眼前一阵眩晕,呆呆地被云浅月拉着滚下了马车。
“小姐小心!”凌莲和伊雪自然也察觉到了,二人齐齐飞身而起,但箭雨太多,她们合力只打落了几支,还有几支穿透了车厢帘幕。
云浅月拦着冷邵卓在地上滚了几滚,躲过了一波箭雨再无箭雨落下,她拉着冷邵卓直起身,四周响起亲眼见到这一幕的人们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人,对着刺出一剑,这一剑极快。
若是在昨日没给皇后消耗真气之前云浅月根本不惧于这样的剑锋,但昨日她损耗太甚,身体还没恢复,能提起来的真气不多,这一剑显然是和她武功相差不多的高手,她虽然敏感地知道剑来了,但躲避的身形却是怎么也快不了,更何况还拉着一个冷邵卓。
显然刺杀的人知道她的状态,步步紧逼。
凌莲和伊雪因为刚刚打落了一波剑雨,刚落下身形,距离云浅月有些远,此时见那柄剑对着云浅月刺来,大惊失色,连忙飞身向她而去。但还是营救不及,二人急中生智,将手中的剑齐齐对着那柄剑甩了出去。
两柄剑如两道寒芒,倾注了二人的功力,齐齐打在了那柄刺向云浅月的剑上,但持剑之人武功太高,内力也甚高,堪堪将剑打退了一寸的距离,便弹飞了两把剑,继续准确无误地刺向云浅月心口。
云浅月已经没有了力气,想着今日受伤是难免了的。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晕乎乎状态的冷邵卓忽然惊醒,一把推开了云浅月,将自己的身子挡了上去。“嗤”的一声,那柄剑刺在了他的身上。
云浅月被推得一个踉跄,站住身子回头,见到冷邵卓替他挡了剑,面色一变。
凌莲和伊雪此时已经来到,两人大怒,齐齐挥掌,其中一掌被那刺杀之人躲过,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他虽然受了一掌,但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抽出宝剑,再度刺向云浅月。
冷邵卓向地上倒去,云浅月立即伸手扶住他。
这时,一抹青白的身影飘身而落,挡开了黑衣人再次刺云浅月身上的剑,此人正是容枫。凌莲和伊雪此时也再次使出狠招对那刺杀之人齐齐出掌。
那刺杀之人显然见再刺杀不成,虚幻两招,躲过凌莲和伊雪二人的掌风,瞬间身形凌空飞起,上了街道两旁的房顶,转眼间便没了身影。
凌莲和伊雪刚要去追,容枫撤回手,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温声道:“别去追了!这个人的武功太高,追也追不上。”
凌莲和伊雪立即顿住身形,回身去看云浅月。
云浅月正抚着冷邵卓,那一剑正好刺在他胸口,他胸口此时鲜血直冒。她立即出手点住了他胸口两处穴道,见冷邵卓正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唇瓣紧紧抿起,并没说话。
冷邵卓却对她笑了,“幸好没伤到你……”
云浅月眉头皱起,“为何给我挡剑?”这话问得有些多余,剑都挡了,再问什么都多余,但挡剑的人是冷邵卓,她不得不问。
“你刚刚说过我们是朋友……谁要打你让我帮着点……”冷邵卓哑着嗓子道。
云浅月一时无言,她刚刚对他说的话不过是瞎掰的话而已,并没有想过真让冷邵卓帮她什么,却不想这么快就应验了。
“况且你若是不拉我下车,那些箭……我也躲不过……”冷邵卓又道。
云浅月点点头,算是明白了,面色暖了下来,对他道:“别说话了,你的伤口需要赶紧处理。”
“我若是能为你挡剑死了……也不后悔……”冷邵卓垂下眼皮,声音极低。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的剑刺进胸口的并不深,放心吧,死不了。”云浅月想着多亏了凌莲和伊雪刚刚齐齐掷出手中的剑挡了那刺客的剑一些力道,否则难保现在冷邵卓不会被刺穿个透心凉。如今虽然伤在心口,但她注意到了那剑的尺寸和力道,死不人。也许刺客武功太高,觉得根本不必用毒,所以剑上也没毒。
“这里距离云王府最近,先带冷小王爷回云王府吧!”容枫走过来,伸手从云浅月手里接过冷邵卓,心里也讶异冷邵卓居然肯为云浅月挡剑。
“好!”云浅月想着幸好容枫来了,否则今日又不堪设想。看来那背后之人真要除她而后快了,这等随时抓准时机就刺杀她的事情可见那背后之人有多想要她死。
马车已经不能坐了,但幸好这一条街到转过去另一条街就是云王府,距离不远。几人徒步向云王府走去。
“幸好只射了一波剑雨。”凌莲低声道。
“那些人已经吸取了经验,刺杀越来越精准了。更何况是在这一条繁华的主街,只射一波剑雨就迅速撤离,让我们觉得刺杀过去了,其实这不过是障眼法,为了让我们在被那波剑雨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而使得暗中那高手刺杀成功而已。”云浅月淡淡道。
“奴婢二人武功不高,还是保护不了小姐,幸好有枫世子及时赶到。”伊雪道。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抱着冷邵卓快步走在前面,她不再说话。想着今日是坐了冷邵卓的车,若是坐秦玉凝的车会如何?秦玉凝有武功,保不准在与刺客合伙下就杀她成功了。看来以后更应该小心些了,秦玉凝想让她死的心她一点儿都不怀疑。
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不再言语,也不再说话。齐齐想着不知道华笙姐姐将睿太子送到了南梁没有,若是她和苍澜凤颜等人回来的话,小姐的安慰就有很大的保障,只靠她们二人实在力量单薄。
几人很快就来到云王府,正赶上云王爷要出府,当见到容枫怀里抱着胸口流了一大片血的冷邵卓大吃一惊,连忙询问,“冷……冷小王爷……这是……”
“他从宫里送我回来,帮我挡剑受了伤。”云浅月解释道。
云王爷闻言面色一变,“那快……请太医!”
“不用,容枫懂得艺术。”云浅月摇摇头。
“云王府不用请太医,我能救冷小王爷。会保他无事儿的。”容枫对云王爷颔首,抱着冷邵卓绕过他向府内走去。
“里面第三进院子里的第一间客房!”云浅月跟不上容枫的脚步,走在后面对他道。
“好!”容枫应声。
凌莲和伊雪连忙头前向第三进院子跑去准备清水和包扎物事儿。
“浅月,这……要不要赶紧知会孝亲王?”云王爷白着脸问。孝亲王宝贝冷邵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今冷邵卓刚大难不死又受了伤,孝亲王指不定怎么急呢!
“你派人去孝亲王府告诉孝亲王吧!”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云王爷点点头,连忙对身后的长随吩咐了一句,那长随立即跑出了府,他本来要出府去礼部,如今则是跟在云浅月身后急急向府内走去。
来到里面第三进院子的客房,容枫将冷邵卓放在床上,冷邵卓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因为疼痛,此时脸色惨白,但没昏过去。
凌莲和伊雪打来温水,容枫挽起衣袖,扯掉冷邵卓的外衣。只见胸口处一个深深的口子,虽然被云浅月点住穴道,但还是有血流出。他开始动手给他清洗伤口,动作虽然看着不快,但有条不紊,很是顺手。
云浅月见冷邵卓的伤口虽然深,但真的没伤到心脉,便也放下了心,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歪倒在屋中的软榻上看着容枫给冷邵卓包扎。凌莲和伊雪给容枫打下手,递包扎需要的东西。
云王爷进了房间,腿还有些打颤,白着脸问云浅月,“浅月,你怎么又遇到刺杀了?”
“我也想知道,也许我天生犯灾星。”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觉得疲惫极了。
云王爷被云浅月的话噎了一下,见她脸色极其不好,也知道昨夜为了进宫救皇后她太过劳累,叹了口气道:“到底是什么人一直要杀你?今日的杀手可抓了活口?”
“抓什么活口,没被他杀了就不错了!”云浅月摇摇头。
云王爷的老脸依然惨白,“父王给你的那三千隐卫你怎么不……”话音未落,他忽然想起屋中还有冷邵卓,立即住了口。每个王府只能养一千隐卫,但云王府养了三千隐卫,这事情自然不能往外张扬。
“孝亲王府也养了……三千隐卫……云王叔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冷邵卓哑着嗓子似乎忍着疼痛对云王爷道。
云王爷连忙点头,心里疑惑不解冷邵卓为何给云浅月挡刀剑,但见冷邵卓表态,先说出孝亲王府也养了三千隐卫的事情,当下便也宽下了心。
容枫给冷邵卓清洗完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净了手,走到桌前提笔开药方。
“这也要喝药?”冷邵卓躺在床上不敢乱动,见容枫写方子,白着脸询问。
“你本来大病初愈,身体极度虚弱,如今又失血太多,必须要药补。”容枫回道。
冷邵卓有些痛苦地点点头。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有些好笑,难得见到他如此痛苦又可爱的表情。可能见一个人顺眼了之后,他的表情也跟着顺眼了吧!她这样想着笑道:“你若是怕苦,喝药的时候准备一盘蜜饯。先苦后甜,别有一番滋味。”
冷邵卓痛苦的表情疏松了些,点点头。
容枫给冷邵卓开完一张方子,放下笔,向云浅月走来,走到她身边拿过她的手给她把脉。云浅月也不推拒,想着自己这副身体也要喝药了。
容枫手刚放在云浅月手腕上便眉头拧起,好看的薄唇也紧紧抿起。
“枫世子,浅月她……很严重?”云王爷紧张地看着容枫。
冷邵卓也支起耳朵,似乎也有些紧张地盯着容枫。
凌莲和伊雪本来要将血水泼出去,此时也端着水盆紧张地看着容枫。
“精气损耗过甚,体虚力乏,气血虚弱,身体亏损甚重。”容枫吐出一句话,看着云浅月,如她猜想一般,果然说道:“我给你开个方子,要喝一个月的汤药,”
云浅月苦下脸。
“否则你再这样折腾下去,以后真不易怀孕了。”容枫又道。
云王爷老脸大变,急道:“浅月,这可怎生是好?听枫世子的吧……”
云浅月打起几分精神来,任命地点点头。
容枫撤回手,重新走到桌前提笔开药方。他笔拿得极稳,握笔有力,房间内只听得他唰唰的书写声。落在宣纸上的字迹行云流水。
云浅月看着容枫,想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将来可以配这样的他,如此美好……
凌莲和伊雪端着脏水走了出去,想着一定要监督小姐吃药,未来一个月给她养好身子。
这时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走进来,脚步声踉踉跄跄,极为熟悉,这样的脚步声云浅月上次在皇后冷邵卓被南凌睿设计夜天倾伤了他时听过一回,显然是孝亲王听到消息急急赶来了。她抬头看向窗外,果然见云王爷的贴身长随领着孝亲王进了院子。
孝亲王老脸发白,数日不见似乎苍老了许多。
云王爷见孝亲王来了,连忙迎了出去,“冷王兄,你……来了?”
“邵卓呢?他怎么样了?”孝亲王脚步不停,推开云王爷就往屋内冲。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屋,看到冷邵卓在床上躺着,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床前,看着他身上裹着白色的绢布,绢布上有血迹透出来,他腿有些站不稳,似乎话也不会说了,只磕磕绊绊地道:“邵……邵卓,你……你……”
“父王,我没事儿,就是小伤。枫世子医术很好,已经帮我包扎好了。”冷邵卓看着孝亲王,接过他的话,连忙道。
“真……真没事儿?”孝亲王不确定地问。
“真没事。不信您问枫世子,就需要躺几日就好。”冷邵卓看向容枫。
孝亲王似乎这才看到屋中的别人,老眼在软榻上懒洋洋地躺着的云浅月身上定了定,看向站在桌前的容枫。
“冷小王爷受的伤口虽然有些深,但不致命,我给他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卧床休息大约十日应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容枫温和地道。
孝亲王闻言这才大松了一口气,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敛了些焦急的神色,回头对冷邵卓问,“你怎么受的伤?”
“我送云浅月回来,我们遇到了刺客,就受伤了。”冷邵卓没有说是为了救云浅月。
“怎么会遇到刺客?在哪里遇到的刺客?为父不是派了人在暗中保护你吗?”孝亲王恢复冷静,皱眉询问。
“刺客武功太高,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召唤隐卫。”冷邵卓道。
孝亲王点点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脸色不是太好,“你怎么会送浅月小姐回来?浅月小姐没受伤?”
“冷王叔,你是希望我受伤吗?我从宫里出来,昨夜为了救姑姑太累了,正巧冷小王爷的马车在宫门口,我没马车,便搭了他的车回府。”云浅月看向孝亲王,“我武功失了大半,使不上力气,否则冷小王爷也不会受伤了。”
“原来是这样!”孝亲王老脸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尴尬地道:“本王只是疑惑罢了!昨夜宫中的事情我也知道。浅月小姐能救回皇后,很是厉害。如今外面的百姓对您都甚是推崇。”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只要不骂我就行了!推崇什么的就算了!”
孝亲王点点头,回过身对冷邵卓道:“邵卓,为父这就带你回府。”
冷邵卓垂下头,低声道:“父王,我……”
“怎么了?”孝亲王紧张地看着他。
冷邵卓似乎咬了咬唇,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复又低下头,“我想在这里养伤。”
“什么?”孝亲王一惊。
云浅月眨眨眼睛。
“云浅月,我想在这里养伤。”冷邵卓似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云浅月认真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觉得拒绝不了一个为你挡剑的人的请求,尤其还有这么一双认真的眼睛。她笑了笑,“好,那就在这里养伤吧!我也喝药,你也喝药,正好一起也不无聊。”
冷邵卓眼睛亮了亮。
“不行!这怎么能行?”孝亲王立即反对。
“父王,我想在这里养伤。”冷邵卓态度有些强硬。
“我说了不行!”孝亲王板下脸,态度也很强硬,对外面跟他身后来的长随命令道:“来人,进来将小王爷抬回府。”
“父王!”冷邵卓有些恼怒地喊了一声。
“听话!”孝亲王也恼怒地训斥了一声。
“我就不走,你要是非要让我回府,我就撕开伤口让你看。”冷邵卓威胁孝亲王。
“你……”孝亲王恼怒地看着他。
“冷王叔,冷小王爷刚刚受伤,虽然不至于致命,是有些严重,最好不宜搬动。我未来会有一段时间也住在这里看顾浅月小姐用药,正好也照看了冷小王爷包扎换药。他留在这里养伤也可以。”容枫此时开口,对孝亲王温和地道。
“父王,宫中的太医和府中的大夫都没有枫世子的医术。我不回府。”冷邵卓又道。
孝亲王闻言皱眉,自然也是知道容枫医术好,雪山老人医术天下扬名,自然不是宫中的太医和府中的大夫能比的。他脸色缓和了下来,对进来的长随摆摆手,长随会意退了出去,他对冷邵卓妥协地道:“好吧!那你就留在这里养伤吧!”
冷邵卓面色一喜。
孝亲王又对云浅月和容枫无奈地道:“浅月小姐,枫世子,劳烦你们照看犬子了!”
容枫颔首,云浅月淡淡一笑,“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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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孺子可教
孝亲王得到云浅月和容枫的应承宽了些心,他也发现云浅月对冷邵卓有了和气的笑意,虽然觉得让冷邵卓住在云王府和云浅月走得太近不是太好,但奈何他爱子心切,从儿子大难不死醒来,就心心念念着云浅月,他好话歹话说尽,想了许多办法也无可奈何。舒殢殩獍如今他受如此重的伤,若他真不同意,指不定他这个儿子真急了扯动伤口,心疼的还是他。所以,只能对他听之任之了。
云王爷没想到冷邵卓非要留在云王府养伤,他本想劝说他离开,但见云浅月答应,他只能闭上嘴,毕竟冷邵卓没说他是为了云浅月挡剑才受的伤,若是被孝亲王知道,估计还会有些麻烦。
两位王爷虽然心里各自打着主意,但难得一致地达成协议进宫,请皇上命人彻查此事。光天化日之下,京城居然如此动乱,实在令人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