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想着这样下去如何能行?功力之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老道和普善大师对着内力都能应付夜天逸的掌风,可见功力何等深厚?夜天逸即便如今找到了应对的门路,但与老道的悬殊还是太大,这般下去,即便不死,他也会被打成重伤。她抬步向禅房内走去。
“浅月小姐留步!”慈云大师拦住云浅月。
“大师确定要拦着我?七皇子若是在贵寺出了事情,灵台寺担待得起吗?”云浅月挑眉看着慈云。出家人就是愚钝。这一院子数千名僧人都等在这里,干干等着管什么?给普善和里面的老道内功耗尽时收尸吗?
慈云大师面色一变。
云浅月再不理会慈云,足尖轻点,向禅房内飞去。往日她施展轻功感觉身轻如燕,今日还没靠近禅房便感觉迎面传来一股强大的阻力。轻功较之往日慢了不止一倍,但还是较寻常走路过去快了很多。她来到门口,正赶上老道的脚要踹在夜天逸胸口上,她片刻不停顿,欺身上前,对着老道发出一阵掌风。她的掌风棉而柔,看起来无力,但却顷刻间就冲破了老道的防护,老道一惊,只能撤脚。但强大的气息冲击而来,云浅月再不能靠近一寸,拉着夜天逸堪堪后退了数步。
“你怎么进来了?”夜天逸看向云浅月。
“我不进来让你这般受死吗?”云浅月有些恼怒。不管记忆牵扯还是如何,她总不能看着夜天逸在她面前为了给她恢复记忆就这么不要命了!
“月儿,你还是关心我的。”夜天逸忽然笑了。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的笑,面色微沉,“我不是关心你,我怕你死了我还得受连累。毕竟是你我一起出来的!”
夜天逸笑容不变,“不管如何,你是不会看着我死的,对不对?”
“那可不一定。如今这是事关于我,若是不关于我时,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云浅月冷哼一声。受了老道两脚,还能如此笑,夜天逸也是个疯子。
“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就不会这么说了。”夜天逸收了笑意。
云浅月不再说话,今日情形能不能恢复记忆还是两说。但既然普善大师是普天之下唯一一个能解她娘的凤凰劫的人,自然不能让他出事儿。她看向老道,清声道:“道长可否让一步?”
“小丫头,老道我从来不喜欢相让。看你身手也不错,有本事你就上来多和我老道过几招,让我老道踹你几脚。你也能挺得住和那个小子一般,我老道就让了也无不可。”老道看着云浅月,一双老眼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屑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出去等着我和这秃和尚分出胜负再说吧!就你这副小身板,禁不住我踹的。”
“道长既然兴致不错想领教我身手。自当奉陪。至于我禁不禁踹,那可不一定,没准伤到的是道长呢!”云浅月挑眉。想着看来今日不拿出强迫的手腕让老道住手,这老道是不会住手了。
“小丫头,倒是也有一股子执劲!”老道哼了一声。
“道长也是!”云浅月话音未落,瞬间出掌,她的掌风不同于夜天逸直击老道面门,而是内力融合了现代近身格斗的招式,专攻老道下盘。老道上盘有普善大师制衡,他如今能动的就是下盘,只要攻住他下盘,就不信他不被迫住手。
“小丫头看起来有两下子,不错!”老道赞扬了一句,出脚迎上云浅月的掌风。
夜天逸在云浅月出掌的同时也再次出掌,这次的掌风较早先几掌凌厉数倍。
云浅月想着看来夜天逸早先并没有使出全部本事儿,她也觉得夜天逸不可能那么不中用。她瞥了夜天逸一眼,并未言语。
二人双掌掌风顷刻间合于一处,一人攻老道上盘,一人攻老道下盘。
老道盘坐的身子忽然凌空跃起,双掌依然和普善大师对掌,但双脚却是离了席面用来应付云浅月和夜天逸,却是分毫不处于下风。
转眼间三人过了数招。云浅月和夜天逸不但没能逼迫老道罢手,也分毫没讨到好处。
“七皇子、浅月小姐,你们住手吧!这是我老和尚的俗尘之事。应你们的约我和尚今日若是留有一口气,也会助你们化去。”普善大师再次开口,见二人不住手,仿若未闻,他又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你还是退下吧!你不是这死老道的对手。我老和尚和景世子既然拜了忘年交。你若是因此受伤,我老和尚可不好向景世子交代。”
想起容景,又想到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云浅月忽然住了手,看向老道,“道长,你要如何才能罢手?”
夜天逸见普善大师只提了一句容景便让云浅月罢了手,他薄唇微抿,也住了手。
“小丫头,我老道刚刚说了,如何也不会罢手。我老道和这老和尚相约了二十年,也等了二十年,哪里是你小丫头一句话就能住手的?你们还是乖乖退下去等候吧!没准我会心软给这秃和尚留一口气。”老道不松口。说话依然底气充沛,凌空悬着的身子坐回席面。
“我中的是凤凰劫!留一口气不管用!”云浅月看着老道,扬眉,“普天之下只有普善大师能解。你若是伤了他,给我解不了。如何算?到时候您的命留在这里都不管用!”
“凤凰劫?”老道手忽然一顿,看向云浅月,眉毛竖起,“你要让秃和尚解的是凤凰劫?”
“没错!”云浅月点头,看老道的神色就知他是知道凤凰劫的。而且她看着老道有一种感觉,夜天逸虽然早先没用全力,但也是用了七八分,老道对夜天逸出手可是半丝情也没留,而她和老道这一番交手下来,他发现老道对她手下是留了情的。虽然不着痕迹,但她还是感觉得出,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她总觉得她和老道大约是有些渊源。尤其早先夜天逸推开门时老道看她那一眼,太不寻常。
“小丫头!谁说普天之下之后这死秃驴能解得了凤凰劫?”老道挑眉。
“难道不是?”云浅月一怔。那日容景和普善大师都是如此说的,凤凰劫只有少林寺的无上真经可以破解。如今放眼天下,无上真经只普善大师一人会,况且普善大师手里也有劫印丹,天下间也只此一颗。如今夜天逸如此不要命的要将普善大师和这老道比拼内力化解开,生怕普善大师万一有事儿,她的记忆就恢复不了了。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有我老道在,凤凰劫还轮不到这死秃驴逞能!”老道不屑地看了一眼普善大师,“少林寺的无上真经虽好,但也是强行破除劫印,一个差错,你小丫头就一命呜呼了。我老道知道凤凰劫的解法,轻而易举。”
云浅月再次一怔,看向普善大师。
夜天逸面色一喜。
普善大师迎上云浅月的视线点点头,“老衲虽然没忘这死老道,但是二十年来他音讯皆无,老衲以为他早就作古了,他若作古,放眼天下可不就是老衲能解除凤凰劫了?谁知道这死老道还活着!”
“死秃驴,你没死,我老道不会先死的!”老道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烦请道长住手,帮助月儿解除凤凰劫,夜天逸定然厚礼相谢!”夜天逸闻言对老道躬身一礼。
“不可能!我老道虽然会解凤凰劫,但凭什么要给这小丫头解?”老道不为所动,“夜小子,我老道好东西多得是,活了一百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看不上你什么厚礼不厚礼的!”
“那大师要如何才能帮助月儿解除凤凰劫?”夜天逸看着老道,“道长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
“我老道让你当场自刎呢!你也做?”老道看着夜天逸,花白的胡子一翘。
“我的命倒是不值钱,给道长也无不可。但是这幅身躯以后还想陪着月儿,自然不能给道长。除了这个,道长尽管提出条件。”夜天逸摇摇头。
云浅月想着还不傻,还没到为了恢复她记忆将命丢进去做些不理智的行为。
“那我老道让你去杀了你老子呢?”老道再次扬眉。
夜天逸面色微变。
云浅月想着这老道真是够狠毒的!和夜氏皇室有什么深仇大恨?见到夜天逸的那一刻起就面色不善不说,如今还提出这样的条件。估计是老皇帝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小子,你不是说什么都能答应吗?怎么?说话转眼间就不算数?”老道再次挑眉。
“死老道!有你这么逼迫人的吗?古来弑父乃大不孝,尤其还是君父!你让人如何答应你?”普善大师看不过去了,隔着桌子就对老道踹出一脚。
“秃和尚,小心毁了棋盘,你的脚还是别动为好!”老道提醒普善大师。
普善大师立即住了脚。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刚刚她和夜天逸逼迫老道的时候普善大师没趁机出手呢!她觉得普善大师既然能喝酒吃肉,不是循规蹈矩的迂腐正直之人。感情是怕毁了棋盘。她看向棋盘,发现这一局棋居然是普善大师和容景昨日下的棋。而老道执白子,走的居然和容景那日走的棋一致,分毫落子不差,她有些讶异。难道这老道不是和她有渊源,而是和荣王府有渊源?或者说和容景有渊源?
“夜小子,你到底答应不答应?”老道又问夜天逸。
“古来弑父乃大不孝!道长见谅。”夜天逸沉默半响,摇摇头。
“看来这小丫头在你心目中也没有你老子重要嘛!我看她的凤凰劫不解也罢!”老道瞥了云浅月一眼,对夜天逸冷哼一声,“除了你的命和你老子的命,放眼天下,我老道再不稀罕!”
夜天逸薄唇抿起,脸色有些发白。
“算了!凤凰劫不解也罢!我们出去吧!”云浅月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夜天逸站着不动。
云浅月走到门口,只听老道又道:“小丫头,这夜小子不能做到的事情,也许你能做到也说不准。你要是答应我老道一件事情,我老道现在就放过这秃和尚,帮你解除了凤凰劫如何?”
“答应你什么条件?”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老道。
“去杀了容景!”老道提出条件。
“不可能!”云浅月断然拒绝,“你给我这个条件,不如说让我杀了你更简单!”
“据说容景非你不娶,可是如今却是这夜小子陪你来了这里。依照我老道看的话,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否则如何放任你来这里?”老道挑眉。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似乎与你无关。我这凤凰劫又不是非解不可。”云浅月转身继续向门外走去。此时她敢断定,这老道与容景定然有渊源。
“道长,若是我敢弑父,你就能帮她解除凤凰劫?”夜天逸忽然低声询问。
云浅月脚步再次一顿。
“不错!”老道点头。
“好,我答应你!”夜天逸应承。
云浅月心思一动,猛地回头去看夜天逸。见他此时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刚刚因为被老道踹了两脚和一番打斗,雪青色的锦袍胸前有两个脚印,他发丝有些凌乱,周身气息昏暗冷沉。她薄唇抿起,若是今日午时她没和容景在御书房屏风后听到夜天逸和老皇帝的对话,此时大概是惊骇的,但如今她却觉得丝毫不惊骇。夜天逸对老皇帝没有半丝父子亲情可言。否则他也不会说出毁了夜氏江山,毁了夜氏皇陵,可以杀了他自己和所有夜氏子嗣。可想而知,这些年夜天逸被老皇帝以试炼成为有资本继承夜氏江山的继承人为由对他放逐,杀其母族,连根拔起,独身一人去北疆立足,还要应付夜天倾等各方面的刺杀和干扰,日子定然过得不好。或许对老皇帝以前有父子亲情,也被这些年给磨没了。
“哦?夜小子,你确定你答应我老道?”老道老眼精光四射地看着夜天逸。
“道长没听错!”夜天逸点头。
“好!那你现在就去吧!只要你在两个时辰后提着你老子的脑袋回来,我老道就答应给小丫头解除凤凰劫。”老道点头。
“好!”夜天逸忽然转身,向门口走去,几步就来到门口,看了云浅月一眼,面色的暗沉退去,对她柔声道:“月儿,你在这里等着我!”
云浅月蹙眉,“夜天逸,我不过是丢失了个记忆而已,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夜天逸点头。
“重要到你不惜弑父杀君?背上骂名?你可知道你若是弑父,以后你便再也抬不起头来。天下百姓会骂你,就算你登基为帝,铁血手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但也堵不住史官的笔和史册记载。”云浅月淡淡提醒。
“我知道,我不怕!”夜天逸道。
“夜小子,你是不怕。到时候全天下人都说你是为了小丫头而弑父的。她可就成了红颜祸水了。到时候全天下人的吐沫星子都会喷向她。你有没有问过她怕不怕?”老道看着二人,觉得颇有意思。
普善大师看着二人,对老道臭骂道:“死老道,你如此阴损,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佛祖都不超度你!”
“我老道不信佛祖。”老道哼了一声,“只有你这秃和尚才信佛祖。这么一百多年佛祖怎么也没将你超度到西天去?”
“等着看你下了地狱,老衲才好去西天。”普善大师也哼了一声。
……
二人比拼内力的空当居然开始了唇枪舌战。也是分毫不让。
“此事我一人主张。与她何干?”夜天逸不看老道,话落,对云浅月柔声道:“月儿,即便与你相干,我了解你,你也不怕对不对?”
云浅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不语。天下让她怕的事情不能说没有,是有一桩,但绝对不是什么吐沫星子淹死人,悠悠众口唾骂她,她怕的是容景犯起醋劲不对她动手,却是对自己狠虐,她最承受不住的是这个。“你在这里等着我!”夜天逸伸手去抱云浅月。
云浅月想起容景嘱咐的话,立即躲开,夜天逸抱了个空,面色一黯,垂下头,声音极低极暗,“月儿,我不喜父皇是一面,心里恨他杀了母妃和母妃的家族将我放逐北疆是一方面,但是若不是因为你,我绝对不会弑父杀君。”
云浅月看着他。
夜天逸再次伸手,这回不容云浅月躲开,将她紧紧抱住,搂在怀里,似乎寻找勇气一般,声音虽暗,却是温柔,“世间没什么是我不能失去的,除了你。”
云浅月僵着身子不动。
“我忍受不了你从此对我视为陌路!我忍受不了你失去记忆,生命里再也没有发生过的那些让我温暖的点点滴滴。我也忍受不了看着你和他琴瑟和鸣,公然明示心意,请旨赐婚。我更受不了有朝一日你嫁给他,我看着你凤冠霞帔上了他的花轿进了荣王府的大门……”夜天逸将头枕在云浅月肩上,似乎是在对云浅月说,又像是自语,“弑父杀君我不怕,我怕的是从此以后再无你。这漫漫一生,我该如何?月儿,你能明白吗?如今我只剩下你了!”
云浅月脸色有些白,距离太近,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夜天逸决然决绝的情绪,也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腹处沉积的感情。她紧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所以,怎么办呢!你只能在这里等着我。”夜天逸放开云浅月,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笑道:“你恢复记忆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坐在墙头看天空。你给我讲老人与海,小美人鱼,猎人海力布的故事。我有五年没听了!”
话落,他放下手,抬步走出门外。
“夜天逸!”云浅月忽然喊住他。
夜天逸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做到冷血无情。她如今喜欢的是容景,或许正如今日在荣华宫容景给她挑鱼刺时的感觉,她或许已经爱上了他。就算恢复记忆,又能如何?她想起夜天逸,能忘了容景吗?忘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点点滴滴?不可能!她看着夜天逸,面色微冷,声音亦是清冷,“我恢复记忆之后,对你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我爱容景。恢复的是过去的记忆,如何能抹杀我现在的记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云浅月。夜天逸,你明白吗?即便你弑父杀君,我们也不可能。”
夜天逸本来柔缓的面色微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月儿……你说……你爱上了容景?爱?”
“是,爱。”云浅月点头。
夜天逸忽然笑了,“月儿,你懂什么叫做一爱吗?”
云浅月抿唇。
“你对他的只是喜欢而已。我们十几年相处,虽然五年分离,但这五年也从未断过书信来往。你和容景才相处几日?便对他爱上了?月儿,你不能因为推拒我,就编纂出这样的可笑理由!”夜天逸盯着云浅月的眉眼,“如今没有镜子,若是有一面镜子,你可以看看你自己此时的神情,连你自己心里都不确定不是吗?我们多年相处,我对你比对我自己还了解。也许我不知道我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但我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从小到大,我对你看得比对我自己多得多。多到你想象不到有多多。”
“那又如何?不管是爱,还是喜欢,总之他已经扎根在我心底,再也拔除不去!”云浅月唇瓣紧紧抿了一下,“即便恢复记忆,我也相信,我对他还如今日这般。夜天逸,那个时候你能让我弃了他而还对你如以往一般无二?不可能!”
夜天逸袖中的手攥紧,“你如今这样说!恢复记忆便不会这样!”
“我虽然不懂什么叫做一爱。但我懂一点,就是想要好好对他,也愿意去爱他,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好好的去对一个人,想要让紫竹林永远住在我的心里,无论是桃花,还是杏花,还是海棠花,或者是梅花,兰花,桂花……所有花,都永远不及紫竹林!”云浅月轻轻开口,一字一句。话落,她忽然仰头看向房顶,清声道:“容景,你听够了吗?还不下来!”
夜天逸一怔,抬头向房顶望去。
只见容景不知何时坐在了禅房的房顶上。此时天色已黑,但灵台寺灯火通明,天空繁星满天。容景一袭月牙白的锦袍如点染了点点星光,有着暗夜所不能掩饰的光华。他面色清清淡淡,身姿秀雅,月牙白锦帕衣摆搭在房梁处,一脚踩着房梁,一脚踩着瓦片,神有着超乎寻常的闲适散漫,似乎带着三分冷漠,三分漫不经心地看着夜天逸。
慈云大师等人一直注意屋中的动静,此时闻言也都看向房梁,每个人的神色都难掩惊异。似乎也不知容景是何时来的,而且半丝声息也没有。看起来也没掩藏身形,屋中人因为较量打斗未曾分心主意也就罢了,但他们一直身在院中却也是无人察觉。可见景世子的功力有多高深。他们记得七皇子当时推禅房关着的门时候也是有些艰难的,这样一比较,景世子的武功定然高过七皇子几分,或许更高。
“你没发现他早就来了对不对,他其实在我对老道出手时就来了。”云浅月从房顶收回视线,看向夜天逸,神色平静,“看,从他一来我便发现了。这无关于武功,我对他的心已经超过了我对自己的在意。不是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而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来。而当这整个灵台寺空气稍微有那么一丝变动,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夜天逸也从房顶收回视线,看着云浅月,眸光沉暗。
“所以,这恢复记忆一说,我虽然答应了你。但是……”云浅月一字一句开口。
“没有但是!”容景忽然从房顶飘身而落,截住云浅月的话,月牙白的锦帕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他轻若无声地落在了门口,不看云浅月,目光淡淡地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想要公平,容景就给你公平!弑父杀君愧对天下百姓,七皇子就不必做了!”话落,他缓缓转身,看向门内,对老道淡声道:“若恢复她记忆非需要一个条件不可的话,我来答应你条件!如何?我的师傅!”
------题外话------
天雷滚滚了,哈,美人们,雷得外焦里嫩没呀?o(n_n)o哈!
恢复记忆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个过程!所以,美人们表要急!^w^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szbanban(100钻)、juypjj(100花)、keykey131488(10钻50花)、清夜画真真(5钻)、李倩倩0805(3钻200打赏7花)、cw981110(1钻)、坠入爱香(1钻)、15091837527(188打赏)、寻梦的小刺猬(5花)、冰城残留的冰凉(10花)、昕薇scorpio(1钻2花)、13563181807(10花)、yulei1001(2花)、nightxuan(2花)、lei121(2花)、yuyu998075(1花)、彼岸珠(1花)、544139600(2花),么么o(n_n)o~
c
第五十一章 恢复记忆
云浅月一怔,老道是容景的师父?
慈云大师和寺中几名长老也是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
夜天逸也是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神色,薄唇紧紧抿着,未发一言。
云浅月想起刚刚她还想着从老道第一眼看她那不同寻常的一眼,以及后来进屋后对她不着痕迹的手下留情,再后来让她杀容景,她还想着不是与她有渊源就是与容景有渊源。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道居然是容景的师父。她看着容景,只见他并未看他,而是看着屋内的老道。她也移开视线,看向屋内。
“谁是你的师父?别胡乱叫”不想屋内老道忽然板着脸对容景叱了一声。
云浅月再次一怔,慈云大师等人亦是一怔,夜天逸此时面无表情。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容景吐出一句话。
“狗屁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道哼了一声,不高兴地看着容景,警告道:“臭小子,别乱喊师傅,我可没收你入门,也没行拜师之礼,只不过教了你几招而已。还是十多年前我老道一时手贱。我可不承认有你这么个徒弟。”
“师傅不承认也没关系,教了几招也有师徒情分在。”容景轻拂了一下水袖本来没沾染的尘土,缓步迈进了门。
“半丝情分也没有别来跟我套近乎,我老道可不吃这一套。”老道板着脸看着容景,“你进来敢强行分开我和秃和尚比试的话,我也照打不误。别以为你比门外那个夜小子有优势。你的白衣服不想被我踹几个大脚印子就赶紧滚”
“若是真能让师傅给她恢复记忆的话,强行分开你二人比试的办法倒也可以一试。”容景渀佛没看到老道板着的老脸,脚步不停,向他走来。依然是往昔的轻缓闲雅,不紧不慢。
“臭小子,敢大言不惭,能耐不小啊”老道斜着眼睛瞅着容景。
“这些年虽然卧病在床,但也一直没耽误功力修行。否则岂不是给师傅丢脸?”容景来到老道三尺之距,停着步,看着老道,缓缓道:“师傅这十几年依然如容景儿时所见。风礀不减当年,武功却是更出神入化了,看起来师傅这些年过得极好。”
“过得好不好也跟你没关系,别叫我师傅”老道语气不好,脸色难看地看着容景,“臭小子,让我瞧瞧你的本事,你若是有本事分开我们。我就给门外那个小丫头解除凤凰劫。好话说在前头,我们二人每个人都有两甲子的功力,合在一起你可知道多具威力吗?不是我老道吹大话,能连这达摩堂夷为平地。”话落,他看向普善大师,“秃和尚,你说是不是?”
“景世子,这死老道没说错的确如此”普善大师看着容景点头。
“所以,你掂量掂量有没有强行分开我们的本事,你才几斤几两,别被伤得连魂渣都不剩了。”老道警告地看着容景,“识相的话赶紧滚出,别在这碍眼。早知道你长大是这副温吞的德行,我老道才不会手贱教了你几招,这可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儿。比被这秃和尚当年抢了媳妇还后悔”
“死老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抢你媳妇了?”普善大师恼怒。
“怎么就没抢?没抢我怎么没说上媳妇”老道也大怒。
“那是你不得人心。人家姑娘都不正眼看你。”普善大师冷哼一声,“你怪我何来?”
“想我当年仪表堂堂,要不是我当年走到哪里,你屁股后面追到哪里,天下人人都以为你我二人断袖。人家姑娘们如何不正眼看我?”老道也冷哼。
“谁叫你酿的酒好喝来着”普善大师难得地老脸一红,“这如何能怪我?后来我不跟着你了,开始改喝酒娘子酿的酒了。你干嘛还反过来追着我?”
“我哪里是追着你?我喜欢酒娘子。”老道瞪眼。
普善大师一怔,“你喜欢酒娘子就喜欢酒娘子呗我也没干扰你不是?你还怪我做什么?”
“你要是不碍事儿的话,酒娘子如何会嫁了一个穷书生?”老道提起往事,怒不可止。
“我怎么就碍事儿了?不就喝酒吗?你不是也说酒娘子酿的酒比你酿的酒好喝?也天天跟着我在那里喝?”普善大师提起往事,一副怀念的神色,“可惜,从酒娘子了时候,她的后辈酿得再好我喝着也不是那个味,不过有胜于无,老衲还是满足的。”
“你满足了?谁还我媳妇?酒娘子本来对我有意思,都是因为那断袖传言,她也以为我们那什么……我解释了八百遍都没人信你个秃和尚,着实可恨”老道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可见此时心绪多么激动愤怒。
“老衲后来不是为了你遁入空门了吗?你还没说上媳妇?还如何来怪我?”普善大师提起这个也愤怒,“我和尚别的不爱,女人更不爱,做和尚也不爱,就爱酒。要不是为了你的名声,我哪里不能种田喝一口酒,至于跑在来出家当和尚?喝酒还得偷偷摸摸的”
“你还说若不是你遁入空门还好你遁入空门之后,好不容易有个小美人喜欢我了,可是天下人人居然都说我背信弃义,喜新厌旧,你因为伤心才遁入了空门将我的小美人眼泪汪汪给弄跑了,说什么成全我们……你个秃和尚,我老道哪辈子没给神明烧香,居然遇到了你。”老道越说越气愤。
“这……这……”普善大师一时失语,看着老道,瞪眼道:“我哪里知道我出家了居然还不放过我?那你要我哪里?难道死了不成?”
“你死了更不成天下人人还不说你为了我自杀?”老道气道。
“那会儿你怎么不遁入空门?你若是遁入空门,估计没人说了”普善大师看着老道。
“你都遁入空门了我还怎么遁入空门?我后来不是做了老道了吗?你个秃和尚谣言不攻自破了”老道胸脯一鼓一鼓的。
普善大师没了声,二人提起当年之事儿,都满腹委屈。一个迫于无奈做了和尚,一个迫于无奈做了老道。
云浅月站在门口汗颜地看着二人。想着世间真是无奇不有,今日的新鲜事儿尤其多。让她大开眼界了。她看向容景,只见容景一直站在二人面前看着二人吵嚷,一动不动。连神色都未变。她蹙眉,想着他该不会真要出手分开二人吧?夜天逸和她合力都不能分开二人,他功力即便再高,恐怕也难以做到毕竟普善大师和老道合在一起四甲子的功力还有余,而容景不过是一甲子功力而已。
“你们两个说够了吧?说够了我开始了”容景淡淡出声。
“臭小子,滚一边”老道骂了容景一句,“豆芽子还没长齐,便敢来大言不惭要分开我二人。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景世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你连一丝衣服片可都不剩了”普善大师看着容景,连忙出声提醒。
“若是我能分开你二人,师傅说话可算数?帮她解除凤凰劫?”容景看着老道。
老道哼了一声,没说话。
“既然师傅同意,那我就出手了”容景话音未落,已经出手。“住手”云浅月忽然冲了进来,一把拽住容景的胳膊。
容景被迫住手,偏头看着她。
云浅月认真地看着容景,从他清淡的神色她不出他心中所想。她冷静地道:“你不要命了吗?我不准”
容景不语,伸手推开她。
“你听到了没有?我说我不准”云浅月声音加大。他从来到这里就一句话没对她说,她早先说的那邪都是屁话吗?没进了他的耳朵?四甲子功力合在一起,他有几个脑袋够玩冒险的?
容景依然不言语,甩开被她拽住的袖子。
“容景”云浅月恼怒地看着容景,沉沉地喊了一声,“你没听到吗?用不用我将你的耳朵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堵了什么?是不是堵了大粪?听不见我说的……”
云浅月话音未落,容景忽然出手,一缕指风扫过,点住了她的哑穴。
云浅月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霎时被定住,僵硬得一动不能动。她心底一沉,只见容景不再看她,衣袖轻轻一甩,她的身子轻飘飘飞出了门外,越过了夜天逸,轻飘飘落下,立在了慈云方丈身边,只听他淡淡道:“慈云大师,蘣景看好她可否?”
慈云大师面色一变,急声道:“景世子,这可不是小事儿,你可不能舀生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大师帮我看好人就行”容景不再看外面。
慈云大师看了一眼夜天逸,见夜天逸面无表情地看着禅房内,他转头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脸色极其难看,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禅房内,他想着即便他进,也拉不回景世子,无奈一叹,点点头,“好吧景世子放心老衲定然看好浅月秀。”
“多谢大师”容景吐出一句话,忽然对着普善大师和老道二人合在一起的双手出手。
云浅月张口大喊,可是一丝声音也没发出。她想攥拳,从手臂到手掌到手心都是僵硬无比,似乎血液都冰冻住了一般,一动不能动。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禅房内,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抹
白色的身影上,这一刻是怒是恼还是气愤或者无力,任何情感都苍白。
“果然是有几分本事不给我老道丢脸”老道哼了一声,对容景出脚。
容景并不理会老道的脚功,渀佛没见到对着他踹来的脚,凝聚内力灌注于双掌,一股强大的气流直直对准普善大师和老道黏贴的手掌。
“你个死老道,他可是你徒弟,你真下得手?”普善大师这回也顾不得踹翻不踹翻棋盘,出脚挡老道踹向容景的脚。
“你个秃和尚,看你如此维护他,他不是我的徒弟到像是你的徒弟”老道一脚没踹到容景,反而踹到了普善大师挡来的脚上。
桌子因为承受不了二人的动作,棋盘被打翻,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我和景世子是忘年交。你个死老道有这样的徒弟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普善大师虽然挨了一脚,但也不是吃亏的主,一个回旋倒勾,也踹了老道一脚。
“我才没有这样的徒弟他要做我的徒弟下辈子吧”老道冷哼一声。见容景掌风对着他和普善大师贴在一起的双手袭来,他内力吸着普善大师的双掌连带着普善大师凌空而起,堪堪躲过了容景的掌风。
“你个死老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配做人家师傅”普善大师骂了一句。内力被老道牵制着凌空而起。
二人身子虽然离开,但手脚却没闲着,双掌对贴在一起抽不出,双脚过起招来。
容景一掌打空,看着二人,眸光一闪,忽然转回手腕,内力随着他撤回,他衣袖轻轻一拂,地上散落的棋子忽然尽数收于袖中,又顷刻间呈天女散花之势对着二人包拢而。并未向夜天逸和云浅月一般只攻老道,而是包括普善大师在内,棋子尽数打向二人周身各处穴道。且每一颗棋子都倾注了他的内力。
“好”老道怪叫了一声。
“好”普善大师也赞了一句。
二人身子在棋子包卷而来的空挡顷刻间交换了个方位,身体各处散出真气,围成一个真气圈,棋子还没靠近二人身子,便齐齐被真气圈都挡了回来。棋子受二人强大的真气灌注,此时却反过来打容景周身各处穴道。
三人三股强大的真气汇聚,禅房颤了颤,禅房上的瓦片承受不住重力哗啦啦从房顶上滑下,霎时噼里啪啦的声响响彻在达摩堂后院。
云浅月心刹那提到心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容景。
只见棋子靠近三寸之处,容景身子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自成一个光圈,棋子再不能前进一寸,围着他周身三寸之处形成了一黑一白两道光圈。黑白棋子将他包裹,月牙白的锦袍像是围了两个呼啦圈,可以清晰地看到青色的雾气在他周身各处游走。
“居然还大成了你个臭小子运气到不错”老道看着容景,老眼现出称赞之色。
“景世子天纵奇才你个死老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人家喊你一声师傅”普善大师也赞叹地开口。这种吸纳他二人功力不过须臾之间就为己用的功力天下间只有天地真经最后一重包罗万象才能做到。但也要有强大的内功做基础。景世子不到弱冠,有一甲子功力本身就是骇人听闻,何况居然还练成了天地真经的包罗万象,虽然才仅是初级,便已经足够令人骇然惊异的了
“两位小心了”容景看了一眼二人,淡淡出声提醒,话落,围绕着他的黑白子形成的两道光圈忽然破出一个小口,他的身子冲破真气从这个小口闪了出。他出之后,衣袖轻轻一拂,看起来虽然轻,但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灌注在两道光圈上,两道光圈受他力度驱使,快若闪电地向着普善大师和老道中间砸。
普善大师和老道一惊,即便两人加起来四甲子的功力,因为彼此牵制了一些,又被容景包罗万象化为己用借力打力了一些,所剩不过两甲子功力,明明可以应付容景一甲子的功力,但此时二人怎么也想象不到容景发出的威力也有两甲子的功力。两人住了打斗的脚,因为这排山倒海的威力来得太大,二人黏在一起,再想躲闪已经不及,只能齐齐用护体真气抵抗。
只听“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重响,禅房承受不住大力轰然倒塌
云浅月只觉心跳在这一刻停止了,看向那禅房在她眼前顷刻间夷为平地。砖头瓦片、房梁拱柱,全部碎裂,整个灵台寺的山似乎都震了几震。她眸光聚成一线,暗夜下,似乎已经分不清什么是黑的,什么是白的。
“普善师叔祖”慈云方丈和几位长老面色大变,人人骇立在原地。
“世子”弦歌从暗处现身,一张俊脸惨白如纸地看着倒塌的禅房。
几人喊声落,倒塌的房屋碎物下突然有两个人破土而出,二人出来后分别打了两个滚才站稳身子,一人身着道袍,一人身着僧袍,灰头土脸,虽然看不出摸样,但都知道是普善大师和老道无疑,二人粘着的双手分开了。
“景世子你怎么样?”普善大师刚站稳身形,便急急看向倒塌的房屋。
“臭小子想不到真有两下子死了没有?”老道也看向倒塌的房屋。
“世子”弦歌惨白着脸向倒塌的房屋走。
“景世子”慈云大师等人此时也连忙跟在弦歌之后走向倒塌的房屋。
几人喊声落,倒塌的房屋里无人出来,也无人声传出。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她刚闭上眼睛,只听他身后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我在这里”
她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想转过头,却身子依然僵硬,一动不动。
“世子?”弦歌惊喜地转身。
慈云大师和灵台寺几位长老也齐齐转身,当看到容景完好无损地站在云浅月身后,人人面带喜色地看着他。所有人的目光刚刚都盯着倒塌的房屋,不知景世子是如何出现在众人的身后。但无论如何,只要没事儿就好。众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果然不愧是景世子老衲佩服”普善大师赞叹地看着容景。月牙白的锦袍连半丝灰尘都不曾染上,可见在房屋倒塌之前他已经出来了。
“功夫还算马马虎虎”老道哼了一声。
“死老道这叫马马虎虎?险些将我们两个活埋了怎么不将你砸死?”普善大师看着老道瞪眼。
“区区一个小破禅房,还能埋住我老道?笑话”老道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看着容景,“还算你有几分本事儿,我老道答应给小丫头解除凤凰劫。”
“多谢师傅”容景淡声道谢。
“不用谢,是你自己求得的”老道挥挥手,向云浅月走来,几步就来到了她面前,仔细看了她一眼,忽然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云浅月僵硬的身子一松,冰冻的血液瞬间流转,她并未回头,身子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脑中想些什么,又没想些什么。只觉得这一刻天地之大,她渺小至极。
“小丫头,盘膝坐下我老道这就给你解除凤凰劫”老道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站着不动,渀若未闻。
“怎么?你小丫头不想解除凤凰劫了?”老道斜眼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依然不动,也不答话。
“臭小子看来你白费一番功夫了这小丫头如今不买你的账,不解了”老道看向容景,对他挑了挑眉。
容景站在云浅月身后并未上前,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清淡,也并未答话。
“浅月秀老衲虽然会无上真经,但的确如死老道所说,少林寺的无上真经虽然可以解除凤凰劫,但也是强行破除劫印,一个差错,便对你身体造成伤害。如今这死老道懂得如何破解凤凰劫的门路,定然不会损伤你身体根本。过了今日你不解的话,可就没有明日了老衲二十年没见着这老道的踪影,你若不解,天下之大,等他走了,你后悔再想找他可都找不到了。”普善大师走上前来,对云浅月道。
“好”云浅月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话落,她盘膝坐在地上。
“师叔祖,道长,请移至前面禅房,这里不适合解除封印。地上凉气重。”慈云大师走过来,看着云浅月,对老道和普善大师建议道。
“如今是伏天,这么点儿凉气算什么这小丫头若是连一点儿凉气都承受不住,等一会儿老衲施展功力她岂不是更承受不住?”老道说话间盘膝在云浅月对面坐了下来。对普善道:“秃和尚,你在我身后助我。我刚刚损失了一半功力,恐怕不够”
“好”普善大师盘膝坐在老道身后。
“告诉你,别趁机对我下手啊”老道回头瞥了普善大师一眼。
“你个死老道,我要想杀你几十年前就杀了,多少机会?你那时候抱着酒坛子醉得昏天暗地,我若是不将你拖回就睡着冰天雪地里被雪埋住冻死了。哪里还有你如今活蹦乱跳的来和我比试”普善大师叱了一声。
“几十年前的旧账了,亏你不脸红还说出来”老道鼻子哼了一声。
“老衲不和你理论,赶紧开始吧”普善大师不再理会老道,对云浅月背后的容景道:“劳烦景世子护法。”
“大师放心”容景温声开口。
“慈云,你带着人都退下吧这里站了这么多人做什么?”普善似乎这才看到灵台寺的所有僧人都齐集在了达摩堂外,皱了皱眉,对慈云方丈吩咐了一句。
“是,师叔祖”慈云方丈对身边一名长老低声吩咐了一句,那名长老立即向外走。
“七皇子,你内腹被震伤,还是赶紧坐下来调息吧”普善大师看着站在一旁的夜天逸,缓缓开口。
“我无事。”夜天逸摇摇头。嘴角的血迹未擦,胸前的血迹已经干枯,他站在不动,凤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浅月。
普善大师心里叹息一声。老道哼了一声,忽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双手凝聚内力,两道冰蓝的光汇聚在他双手中指指尖,形成一小道蓝色的光圈,他对准云浅月出手,两只冰蓝的光圈一对准云浅月的百会穴,一对准她的眉心印堂处。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只感觉两道强大的力量瞬间通过两处穴道直抵她脑海深处,且迅速在她脑海深处占据左右脑两端,在里面盘旋两三个来回,忽然两道光圈齐齐向她脑海深处那处阻塞而。很快就到达那处阻塞,一左一右,形成一个半月的连环,对那处阻塞进行拉伸。
云浅月头突然疼了起来,拉扯之间,像是有一把锯齿在她脑中挥舞。全身所有的感觉和思想都汇聚在那一点。有一种灵魂脱离身体的痛。可是脑中虽然痛,但这痛却并未传达进她心里。她只觉得心里木木的,如一堵厚厚的墙,似乎堵死了身体心里与大脑的串联。
这一刻,按理说这疼痛是她前世今生以来感受到最疼不过的痛,可是她却觉得这痛是如此之轻,因为到达不了她心里。到达不了心里,她却丝毫也感觉不到疼。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老道大喝一声,“秃和尚,助我”
“好”普善大师应了一声,在老道背后出掌,将真气渡入他体内。
二人显然是熟悉彼此武功,且了解甚深,不必适应,便很快就将功力融合在一起。
云浅月只感觉脑中本来松懈的两道功力顷刻间又翻涨了一倍。如在她脑中形成两个大光圈,须臾之间两个大光圈合于一处,像是一把巨斧砍下,她似乎听到大脑中“砰”的一声,像是礼花爆炸,无数的图片如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无数人的脸,有熟悉的,有不熟悉,有小孩,有大人,无数的事件,无数的片段,无数的情景……
那是属于她被封锁了十几年的记忆奔腾而出,让她几乎承接不住
无数片段如流水般奔腾流过,她脑中像是划开一道长长的长河,由她铺就,参与,搭建的长河,长河一寸寸拉长,延伸……
其中有一个女子,容貌绝美,依稀与她有几分相像。坐在云王府浅月阁窗前的藤椅上,怀中抱着一团锦被,锦被里露出一个小脑袋,依稀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须臾,那小女孩变大了一圈,裹着的锦被换成了薄薄的毯子,然后转眼之间,小女孩穿着紫色的小袄子,似乎一岁多,乖乖巧巧地坐在女子的怀里,再然后小女孩似乎又大了一岁,剥葡萄给女子吃,女子含笑看着她,眉眼温暖慈爱,再之后,女子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小女孩站在床前,紧紧抿着嘴唇看着女子,再之后,云王府大门口,所有人披麻戴孝,送一台棺木出府,小女孩走在棺木旁边,纸钱从空中飞下,打在棺木上,打在她的身上,她小小的脸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忧伤……
其中有两个小男孩,一个穿着白色的锦袍,小小年纪,便眉目如画,如仙子神童,少年老成;一个穿着雪青色锦袍,依稀像是小时候的小七,眉目俊逸,小小年纪,便现出聪慧尊贵,同样少年老成。
五岁时老皇帝的四十五大笀,她将穿白色锦袍的小男孩推下了湖,后来救上来之后没了气,她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同一年,雪青色锦袍的小孩搬到了她家隔壁,每晚闲得无聊,她便找他坐到墙头看星星,讲故事,有时候一夜一晃而过,第二天小男孩早课耐不住困意睡在了课堂上,回来对她抱怨挨了师傅板子,可第二天还是接着和她一起躺在墙头看星星,听故事。
同一年,白色锦袍的小男孩在文武大会上以八岁稚龄技压群雄,被老皇帝封为天圣第一奇才,可是她并没见他有多高兴……
同一年,荣王府的荣王受了瘴毒死在途中,荣王妃自缢殉夫,那爱穿白色锦袍的小男孩一下子失了双亲,她跑安慰他,却被他抱住当枕头胳膊被压麻了一夜……
同一年,她亲眼目?br/>昧艘怀⊙壬甭荆牟罡庞龊Γ由甭局型低稻瘸隽艘桓鲂∧泻3卤┞叮裁桓嫠撸亲爸簧斫孛芩腿チ颂煅┥健?br/>
同一年,她亲眼目睹了白色锦袍的小男孩中毒和受暗杀的所有经过,她借爷爷的名义给她送了一颗大还丹。从此后,那小男孩再未出府……同一年,她开始追在一个爱雌袍子的小男孩身后,遭他白眼也不知后退……
同一年……
十岁时,雪青色锦袍的男孩已经长成了少年,丰神玉润……
十岁时,白色锦袍的男孩也已经长成了少年,如诗似画……
“大功告成”老道忽然大喝一声,收了手。
普善大师也缓缓收手,苍老的声音难掩喜色,“恭喜浅月秀解除凤凰劫”
------题外话------
终于恢复记忆了我知道美人们等急了o(n_n)o哈
月儿要开始强大了期待吧~(⊙_⊙)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szbanban(100钻)、juypjj(5200打赏)、zhejiang2834(5钻50花)、raphaellion(10钻)、keykey131488(5钻5花)、goodbykiss(1钻)、13809892878(1钻1花)、花败不堪(1钻)、171697397(1钻1花)、cfecrown007(100打赏)、唯美式憂傷(1钻)、1053436070(1钻)、宝井小蝎(1钻)、18310730281(1钻100打赏1花)、风韵三十(1花)、弄潮(1钻)、彼岸珠(5花)、yuyu998075(3花)、李莹1987(1花)、芬芳满圆(1花)、么么o(n_n)o~
:g.
l
第五十二章 心之温暖
普善大师和老道两人的声音似乎破空传来,打断了云浅月的记忆,将她拉回现实。
她闭着的眼睛睁开,一眼就见到了站在普善大师身后欣喜紧张地看着她的夜天逸。从那个和她一样喜欢叼着草躺在墙头看星星的小男孩,似乎一下子就长成了如今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她看着他,十五年的光阴在脑中飞逝。
从初次在皇后姑姑的寝宫见到他跟着蓝妃请安,她看着他酷似小七的脸惊得从皇后姑姑腿上栽了下,她爬起来不顾疼痛和皇后以及蓝妃的惊呼声,拉着他跑出了皇后寝宫,寻了一处背景处让他背宣言,后来得知他不是小七,有些失落。
老皇帝四十五大笀,她暗中做了手脚偷梁换柱将本来夜天倾抓到云王府旁边的府邸换成了他,但还要装模作样大哭大闹让夜天倾换,惹得夜天倾对她厌恶,而在他搬到云王府旁边那日晚上,她抱了一坛酒墙头上喊他,两人欢天喜地地喝了个大醉。
后来,两个人一起看星星,她给他讲老人与海,小美人鱼,猎人海力布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后来直到她将她脑中所有的故事都掏空才作罢。
后来,荣王和荣王妃相继离,容景遭逢大难闭门不出,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哥哥了北疆遭了大难回来却被掉换了一个人……后来又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那一段时间,天圣厩阴云密布,各个府门静若无人。但不管如何,她和他依然躺在墙头上或者聊天,或者头对头躺在墙头的两端不说话,只是看星星。
时光荏苒,弹指如飞,转眼间五年一晃而过。
有一日,她发现一直看着的孩子居然长成了翩翩少年,丰神玉润,她不知是感慨居多,还是欣慰居多,或者还有什么丢失的东西又被她温习了一遍居多。
后来有一日,她在皇宫中突然发现了一处密道,拉着他一起探险,却不想听到了一段惊天的秘辛。老皇帝和蓝妃在谈条件。条件一,蓝妃和所有蓝氏母族连根拔起,换他的儿子做将来的天圣一国之君,执掌天下。条件二,留下蓝妃和蓝氏家族,他的儿子在皇室中除名,放逐北疆,永世不准入厩一步。她想着老皇帝真狠,转头看他,只见他紧抿着唇,袖中的拳头已经攥紧,当蓝妃答应条件一之时,她清晰地看到他手指缝有鲜红的血液滴下。她以为他会冲出,但是他没有,拉着她出了地道。后来三天没见他说一句话。
她那一刻知道他有多么坚韧而理智到近乎冷血。从这一点上,他和她真像。换做是她,她也不会冲出。那是蓝妃的选择,若他们冲出,那么不止蓝妃死,他和她亦是死老皇帝不会允许那条密道被发现,或者说不会允许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三日后,蓝妃自缢,蓝氏满门抄斩他被放逐北疆
第四日,他带着她来了灵台寺,他写:“五年后,喜欢我可好?”,她答:“好”,其实他不知道,那一刻,无论他要求什么,她都会答“好”
第五日,他孤身一人离开厩前往北疆,只有她一人城外的送君亭送他,天圣上下大约人人都以为七皇子此生完了,但只有她知道,他手里实则是舀了一支老皇帝给的皇室隐卫一起陪着他离开的。但这支隐卫,他五年来只用来应付夜天倾,再没做他用。因为他知道,这一支隐卫虽然听命于他,全全被他差遣,但真正听命的人是厩高高在上执掌人生杀大权的老皇帝。隐卫是保护他的利器,但也是监视。
第一次他从北疆来信,周转了无数人手,躲过了隐卫到她手里已经是三个月后。她接到信之后看到日期时在墙头上坐了一夜,第二日决定组建一个组织,不止为了能够不被老皇帝察觉的通信,也为了来暗中帮助他,她知道他在北疆定然十分艰难。他和她心中都清楚,若是他在北疆毫无建树,即便有蓝妃和老皇帝的约定,他也就是老皇帝的一颗弃子,老皇帝不会让他继任皇位,也许当他油尽灯枯,选定了除他之外的继承人时,第一个杀的就会是他。所以,他必须强大,强大到天圣江山不用老皇帝相让,便能够唾手可得。这个皇位只能是他的。
后来,在她的帮助下,他果然渐渐强大将北疆揽入怀中
后来……
“月儿,你怎么样?是不是都想起了?”夜天逸见云浅月看着他不说话,他走上前,紧张地轻声询问。声音极哑,似乎生怕他一大声便惊吓一般。
云浅月收回思绪,静静地看着夜天逸,短短两个月的失忆,却是一梦十五年,她如今醒来了,却感觉是沧海桑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张容颜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容颜,面前的这个人是她陪着一起长大的,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倾均有帮助的,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从来有要求她不曾拒绝的,面前的这个人是……
却不想一个失忆,却天翻地覆……
“月儿?”夜天逸盯着云浅月,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出什么,可是他看了半天什么情绪都没有,他一时间有信乱,伸手扶肩膀,轻声道:“月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哪里不对?”
“夜小子你这是在质疑我老道的能力不成?她身体没哪里不对,好得很”老道瞪了一眼夜天逸,瞥了一眼容景,狠狠挖了他一眼,“臭小子,你如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你不是拼死也要让这小丫头恢复记忆吗?不会恢复记忆后她记忆中根本就没你吧”
容景不语,默不作声。
夜天逸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容景,遮住眼中的情绪,再次看向云浅月,“月儿,你是不是一时间记忆太多承受不住?我带你回宫好不好?”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亦不动。
“走,我带你回宫”夜天逸弯身,放在云浅月肩膀的手改为抱她。
云浅月忽然打开夜天逸的手,夜天逸一怔,她坐着的身子腾地站起,不看众人,足尖轻点向山下飞,一言未发。自始至终也没回头看容景一眼。
“月儿”夜天逸一惊。
普善大师等人一愣。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忽然也施展轻功追随云浅月而,但他早先被老道踹了两脚,伤了内腹,此时功力滞后了云浅月一截。但即便如此,还是转眼间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离开了达摩堂下了山。
弦歌刚要追,见容景站在那里不动,他连忙走到他身边,低声喊,“世子”
容景看了弦歌一眼,对老道和普善大师温声道:“多谢师傅和普善大师”
“不用谢我以后再不准喊我师傅就行了”老道对容景摆摆手,看向普善大师,“秃和尚,我老道这就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跟你走?哪里?”普善大师一愣。
“你个秃和尚在这个小破寺里窝了几十年,难道还没窝够?自然是天地之大,可玩的地方多了,你跟着我云游四海。不?”老道打量了一眼灵台寺,看向前面的废墟,“反正你的窝也毁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你不怕人家再说我们了?”普善大师犹豫。
“怕个屁都快作古的俩老东西了,谁还风言风语?想当初就不该怕,白白浪费了几十年。我一来气后来酒都不酿了,酿出来的酒你不喝我一个人喝着也没味。”老道骂了普善大师一句。
“我要跟着你走,你还酿酒?”普善大师眼睛一亮。
“酿,为何不酿?我也想喝着呢”老道想当然地道。
“好我就跟着你走几十年没喝你酿的酒,我也想得紧。哈哈,从今以后再没有人可以管制我烤鱼喝酒大口吃肉了岂不快哉”普善大师哈哈大笑。
“那还不快跟上”老道大踏步就要离。
“好”普善大师爽快地点头,大踏步跟上老道。
“师叔祖,您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你不能走啊”慈云大师见二人说了两句话就要走,大惊失色,连忙拦住普善大师。他怎么也想不到身为仇敌的两个人原来不是仇敌,虽然化干戈为玉帛,免于了灵台寺一场灾难,但将普字辈唯一的长老带走,这可是灵台寺的损失。
“怎么就不能走?我本来也不爱出家当和尚,白白在这里窝了几十年如今百岁多的人了,外面的天是什么样都忘了。你不要拦着我。我今日是非走不可的。”普善大师扒拉开慈云方丈。
“师叔祖,您……”慈云方丈还要再说,老道忽然用脚踢了颗石子堵住了他的嘴。他惨白着脸住了嘴看向老道。
“磨叽什么?还不赶紧走”老道对普善大师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