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群臣忍不住朝空着的丞相的位置看去,摸了摸鼻子,以前嫉妒过丞相女儿与太子订婚,现在想来,幸好啊,幸好不是自己的女儿与太子定亲,不然…有女儿,又仰慕过太子妃位置的大臣们,心里暗自庆幸。

银琪扫视群臣,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玩味的一笑:

“诸位大臣有何妙法?”

群臣一哆嗦,纷纷拉回飘远的思绪,各个做出一副凝眉细思的模样,银琪也不急,等着群臣思考,老皇上在龙椅上无声的打了个呵欠,想起昨晚画的那幅睡莲尚有几笔没有勾勒完,不觉心痒难耐,眼里露出焦急之色。

银琪回头,老皇上怒视儿子一眼,巴不得他赶紧滚上来坐自己的位置,然后自己好快些回去作画,银琪摇头,气的老皇上胡子撅起来,这个孽子,明明这个国家就是他在管理,可是他就是不登基,不肯从自己手中将国家接过去,说白了就是不想让自己安安生生的去享晚年。

就是父子俩运气的时候,一位大臣出班跪倒,银琪眼风飘过,见是礼部尚书谭海,一笑。

“谭大人有何高见?”

谭海朝上叩头,“皇上,太子,自古以来两国示好无外乎就是联姻,芷离新君登基,我国如若主动示好,与之联姻,对于两国百姓来说,都是天大的福祉。”

银琪眯起眼睛,这个老狐狸是在暗指自己前次主张攻打芷离的行为是在迫害两国百姓?

谭海不用抬头也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来,太子会作何感想,又往上叩头,“吾皇英明,太子英明,放眼天下,三国鼎立,如今芷离兵强马壮,新君登基后又深得人心,各项治国良策安都定国,已远非以前的芷离可比,既然没有缝隙插针,老臣也赞同太子的想法,与之示好,为两国百姓祈福。”

银琪点点头,这个老狐狸还真会,先给自己一巴掌,这又夸自己是英雄,识得实务。

以前芷离老皇在位,皇后有异心,所以静国发兵有利可图,可如今夜风霁登基后,芷离如铁桶一般,再难得利,既然再无机会,那就主动示好,何况他的心并不单单的只是想示好。

想到那个人,银琪的眼神飘忽,没有焦点的遥望大殿外,甚至没有听清下面群臣又说了些什么。

他想见她,这才是他主动示好的原因,原本静国安插在皇宫里的探子都被夜风霁不动声色的肃清,他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是不是如外界传说一样,她一人独宠后宫,想到她,银琪的手握紧,联姻的后面,还有一个目的,这一生好不容易心动了,他不会轻言放弃。

倨傲的眼神划过天际,他银琪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一说,他的字典里没有放手两个字。

一声退朝拉回银琪思绪,不解的扭头看自己的父皇,老皇上眼里闪过一丝诡诈,看着自己茫然的儿子笑,这小手还从没这么…

只是片刻,老皇上的眼里便卸去了那份兴奋,望着一向狡诈多端,只有让别人吃亏的儿子,叹息一声,为自己的最宠爱的一儿一女。

两个人都被下了药了,不然为何都那般痴情不悔?

摇摇头,再没有算计到自己儿子的高兴,一甩袍袖退了朝。

群臣未散,恭送着皇上离开,只等太子离去,皇上身边的老太监张安走到太子身边,躬身施礼:

“太子殿下要准备些什么礼物吗?”

“…”

银琪不语,盯着老太监看,刚刚一时走神,没听到父皇说了什么,不过看父皇起初那兴奋的样子,一定是自己不愿做,不乐做的事。

老太监头皮发麻,再一俯身,轻语:“太子,今日早朝丞相未来,听闻是身体不适,皇上让您代为过府探望。”

银琪脸上表情未变,心里却怄的不行,自从退婚圣旨下后,他一直避着丞相,虽然自己任意妄为惯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过分了。

他不管不顾的退婚,明明知道这事会惹来群臣非议,会让百姓们对皇家出尔反尔失望,更会让一直待自己恩重如山的老丞相伤心失望,可是还是那么做了。他可以不那么做吗?

摇摇头,没有表情的脸上闪出一丝伤痛,转瞬即逝,出声道:

“好。上门的礼物你看着办吧。”

说完一甩袖子也出了朝堂,留下群臣感慨万分,殿下也不是那么无情,起码这是殿下头一次低头让步,虽然没有认错,可是刚刚有胆子大,想看太子反应的人却捕捉到了太子脸上一闪而逝的伤痛之情,擦擦溢出眼眶的老泪,太子殿下并不是外表表现的这般冷酷啊,真是臣心甚慰啊。

丞相府里因为得知太子要来,差一点翻了天,苏麓是第一个蹦高的,死活要找银琪问个明白,要皇上给个交代,险些被苏穆远捆了压到柴房。

后来是夫人的眼泪将苏麓那只老虎压住,却不肯待在府里对银琪低头,哼了声,跑出府去军营了。

苏穆远望着垂泪的夫人,长叹一声,“夫人,一会儿我看还是不要让熙儿见到太子殿下的好。免得徒增伤心。”

柳雯抬头,望着夫君花白的头发,眼里含着泪,为女儿心酸,为夫君难过,默然点头。

“夫人你要见太子吗?”

柳雯摇头,站起身,“我去看看熙儿。”

“也好。”

苏穆远目送夫人离开,站起身,整整衣服,虽然心里不满,委屈,可是他哪里会对太子不敬?

悲哀啊,身为人父,明明心里气的想揍人,可是又为臣子,对女儿那份怜惜不得不屈服在忠义之后。

银琪到丞相府时,丞相府里红毡铺地,大门洞开,看到老丞相一头花白的头发立在大门口迎接,红色的毡更映衬的老丞相白发似雪,刺的向来冷情的银琪心里也是一痛,听说了苏琦熙自缢一事,若不是抢救及时,怕是…

来不及细想,银琪几步跨到丞相身边,“丞相身体可好?”

苏穆远原本心里满腹委屈,可是听到太子如此焦急担忧的声音,眼眶一酸,虽然太子退婚,可是他承认太子的确会是一个好皇上,会超过静国历代的先皇,身为臣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人欣慰?

“谢太子殿下惦念,老臣,很好。”

银琪搀扶住想要磕头谢恩的苏穆远,幽幽一叹,“丞相,熙儿妹妹可好?”

终是问了出来,本想要避着不说,不问,假装没有这回事的,可是看到老丞相一头花白的头发,他不忍心。

“也很好,劳烦太子记挂,老臣惶恐。”

银琪再没有话说,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尴尬,罢了,既然都好,他这份心也尽到了,正想离开,老丞相出言发问。

“太子,今日朝堂之上,可有什么事情?”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195章 兄妹相对

银琪垂眸看看低头的老丞相,苏穆远为静国鞠躬尽瘁,这个时候仍然不忘朝堂,不忘自己的职责,他好像做的太过分了,寒了忠良的心。

“对不起,老丞相。”

苏穆远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浑浊的老泪终于流下,一向张狂任性妄为的太子殿下竟然会给人赔礼道歉,就为这一句,什么委屈都没了。

颤抖着手擦去泪水,苏穆远跪倒在地,银琪一个没拉住,看着匍匈在地的老丞相,叹息一声:

“老丞相你这是何必?莫非是想让本太子更加愧疚?”

“老臣不敢。”

“那就起来说话吧,今日朝堂之上,父皇有意跟芷离联姻,老丞相怎么看?”

苏穆远一愣,被银琪拉起,垂头。

“太子,请书房一叙。”

银琪前面走,苏穆远后面跟着,边走边想着刚刚太子的一番话。

########

一身素白的苏琦熙站在假山之上,风拂过,裙裾飞扬,看的假山下寻来的夫人一阵心酸,眼泪又涌出了眼眶,女儿这些日子以来很少说话,脸上时不时的出现那种茫然的神色,似思念,似心痛,似忧伤,似难过,想到府里来的那个人,夫人心中更加疼惜女儿。

母女二人,一个假山上,一个假山下,谁也不出声,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各个噤若寒蝉,现在丞相府里气压太低,没有人敢触底线。

看了许久,夫人叹气,女儿在这里估计太子也不会过来,两个人碰不到就好,再难隐忍,在看上面伤心的女儿一眼,她会忍不住去前面找银琪算账的。

再贤惠,她毕竟是一个疼女儿的娘,柳雯难过的转身带着丫鬟婆子离去了。

假山上的苏琦熙目光自遥远的天际收回,望着娘离去的背影,那微微抖动的肩头让她心里不忍,可是要叫住她吗?叫住她说什么?

那声娘就那么梗在喉咙里,直到夫人的身影转过花园,消失不见。

收回目光,苏琦熙仍旧将目光投向苍穹,今天是个好天气呢,只是她的心却一片阴霾,心中所思,所念,所想,那个人过的好吗?

跟丞相商讨完国事的银琪拧着眉头看向假山之上的那个身影,实是不解自己刚见那个背影的心颤为的哪般?

那份孤寂、落寞、悲哀,离的这么远,仍旧从她周身辐射出来,刺的他向来冷硬的心,竟有那么一丝的痛。

想想也就释然,毕竟是自己对她不住,是自己险些害了她,可是他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如果自己依照婚约娶了她,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对苏琦熙,他没有感情,可是却顾及着老丞相,所以今日才会过府,她的伤痛她自己舔舐,他可帮不上忙。

转身,离开。

苏琦熙的目光在他转身的刹那跟了过来,身子一下子僵住,不敢置信,不愿相信,身后一声惊呼:

“小姐,小心。”

伴随那声惊呼,苏琦熙任命的闭上眼,这个毛躁的丫头啊,身子飘乎乎的被那个丫头撞下假山,如果自己有命活着,一定记得把这个叫淡湘的丫头支去扫厕所。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苏琦熙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那怀抱却没有常人的温暖,冷而僵硬。

抱着她的银琪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女人的把戏他看的多了,皇宫里争风吃醋使劲各种手段,他没想到苏琦熙竟然也会使用这一招。

如果不是看在老丞相的面子上,摔死她最好。苏琦熙的身子本就虚弱,这一惊吓,眼睛一翻晕了过去,银琪将怀里的女人朝奔跑过来的丫鬟们一推,甩袍袖转身大步离开,如避瘟疫。

幽隘,他离开后,原本晕过去的小姐苏琦熙,在丫鬟们的惊叫声中缓缓睁开眼,站起身。

“别哭了,我还没死。”

言罢也一转身,朝着跟银琪相反的方向离去。看的一众丫鬟目瞪口呆。

得知消息赶来的丞相、夫人、在小姐的绣阁前碰面,夫人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自打退婚以来,她的眼泪就没有一刻停歇过,她不明白,明明女儿在后院的院子中,怎么就会看到殿下,更不明白,女儿明明说不再为殿下伤心,为何一看到殿下的身影,就伤心的跳假山寻死,难道女儿真的想抛下她这苦命的娘不成?

丞相花白的胡子抖动,半晌没说出话来,伸手搂紧自己的妻子,两个人一道进了女儿的闺房。

闺房之内,苏琦熙正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听到后面声响,回头,见到娘一脸泪痕,再看爹一脸伤痛,有些不解,蹙眉。

“爹,娘,怎么了?”

夫人一见女儿,再难隐忍,哭着奔过去,将女儿的头搂在怀里。

“女儿啊,你,你,你怎么那么傻,你真的要抛下娘不成?”

苏琦熙一愣,从娘的怀里看向爹,见爹也是一副隐忍的模样,转过头去,极力压制着恶痛。

“爹。”

苏琦熙出声询问,苏穆远压住心头伤痛,再转过来时,已经恢复平静。

“熙儿,爹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很想远离静国?”

如果女儿真的伤心到看到殿下的身影就忍受不住的地步,那么他就将女儿送走吧。远离这个是非伤心地,以后再见不到,或许女儿的心会慢慢的恢复平静。

夫人不解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苏穆远望着母女二人,一字一句:“如果你真的伤心到无法在静国再待下去,爹送你走。”

“老爷,你在说什么?”柳雯惊呼。

苏穆远望着女儿美丽的眸子里空洞,伤绝,心头大恸,他又如何舍得,可是女儿在静国还能再待下去吗?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女儿前些日子才闹着要离家出走是吗?

天下之大,静国之大,可是却没有了女儿容身之地。

苏穆远看着女儿:“皇上想与芷离联姻…”

一句话只出口半句,柳雯一声尖叫:“老爷,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心头肉啊。”

苏琦熙一把抓住娘想要扑过去的手,望着爹的眼里澄清一片,细心些会发现那里一闪而逝的惊喜。

“爹,女儿愿意。”

“不,我不愿意。”柳夫人大哭,再顾不得形象,她一生贤惠,以夫君的话为天,可是今时今日老爷竟然想将女儿送去别国联姻,他就那么忠君爱国?虽然这个国家是她们柳家的,可是…

柳夫人死死抱住女儿,哭的肝肠寸断,只盼自己的哭声,能够阻挡夫君跟女儿已经铁硬了的心。

苏琦熙反手抱住娘的腰,“娘,熙儿愿意,即使不为国,不为家,熙儿也想走的,想远离这个国家,如果熙儿还能为爹,为娘尽最后这份心,那么就让熙儿去做吧。”

“不,熙儿,你若想尽孝就不能离开娘半步,娘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娘这就进宫,我去求皇上,让银琪娶你做侧妃,联姻的事你不要再提,皇上的公主那么多,怎么也落不到你头上。”

苏穆远哀哀的看着自己的夫人,夫人一向最为懂事,以国为重,以家为重,受再多委屈,也从不肯在人前表露半分情绪,她知书达理,温柔娴淑,如今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当真疼女儿心切。

说完柳夫人便想离开,被苏琦熙抱住,眼泪也终于落下,苏琦熙摇头。

“娘,您若真疼女儿,就放女儿离开好吗?女儿在静国哪里还有容身之地?远去芷离,那里会是女儿的新生。”

苏穆远别过身去,不忍再看,母女俩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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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静柔望着自己的哥哥,噗笑一声,“原来男人不止无情,还这么无耻。”

银琪闻言也不恼怒,放下把玩在手里的一方名砚,“知道就好,知道就别再心存幻想,夜风霁那男人的心比我更硬,你去,不过是个摆设。我是为你好。”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196章 两个失意的女人

“那你就可以枉顾苏琦熙对你的一片心?我去是摆设,她去就会好?”

柳静柔在知道自己的哥哥去丞相府旁敲侧击后,说不清是恨,还是厌,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化身为温柔深情的仙,可是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却可以化身为无情的厉鬼,恶魔,将别人的心践踏在脚下,毫不怜惜。

想到哥哥,自然就想到了那个男人,无力的瘫坐到地上,抓住自己的衣襟,可是自己就是放不下他,这一生如果见不到他,她跟死有什么两样?行尸走肉而已,与其如此,宁可在他身边看着他,哪怕捧上的一颗心,被他戳的千疮百孔也好过此生再见不到他,女人有时候真的很贱是吗?

银琪望着脚下的妹妹,突然间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盘膝坐到地上,望着自己的妹妹:“你真的那么爱他?”

柳静柔抬起泪眼,眼泪背后却是坚定的目光,银琪一闭眼,耳边听到柳静柔的声音。

“你呢?还是那么爱她?”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许久,银琪睁眼:“罢了,我给你一次机会,可是如果他不要你,到时候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银琪抬步往外走,柳静柔一把抱住哥哥的腿。

“哥哥,苏琦熙是个好女孩,你好好待她,不要再想着那个薛夕媛了,你得不到她的,无论她的心,还是她的人,你跟我不一样。”

她还可以去和亲,可以见到他,可是哥哥不同,哥哥是这个国家的继承人,未来的君主,如果哥哥一生心里只有一个人,甚至为那个人拒绝所有女人,这个国家将来怎么办?这江山百年之后谁来继承?

银琪不动,就在柳静柔以为自己说动了哥哥时,银琪的声音飘渺传来。

“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不会什么?柳静柔来不及追问,银琪已经大步出了宫殿。

第二日封苏琦熙为湘妍郡主的旨意便下到丞相府,丞相夫人一病不起,丞相率领府内众人摆香案接旨,叩谢皇恩浩荡。

圣旨下的第二天,皇上在宫中的幽兰亭设宴,招待新封郡主。丞相夫人病,苏麓自打爹接旨后,打马扬鞭出了城门一夜未归,这宴会丞相府里只得两个人去,原本苏琦熙也不想去的,可是让爹一人前去,于心不忍。

皇宫中的宴会尚未开始,苏琦熙坐在一众女眷中,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对于周围那些议论声充耳不闻。

银琪退婚,对于那些原本就对太子殿下有宵想的女人来说,那真是大快人心。女人从来都是自恋的,虽然明知道苏琦熙是静国第一美女加才女,琴棋书画冠绝京都,可是仍旧有不服不忿的,每个女人心中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也只有这样特殊的自己,才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这个女人再美,再有才,也不过如此,看太子殿下毅然决然的退婚就知道了,清楚了,明白了。

墙倒众人推,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子,此刻正捂着嘴低低的笑着,说着,那些嘲讽的话如同绕梁的燕子,久久不去。

苏琦熙陷入一个人的世界,没有听到那些人的议论,低垂的头,露出粉颈,冷清的眸子里闪烁着一抹近乎痴狂的热切,闭上眼,把那份期盼,那份思念遮掩。

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想到自己可以去芷离,想到可以见到他,心跳加速,那颗承载了太多思念的心,仿佛不肯安分再待在体内,似要跳出胸腔一般,一下比一下急,一下比一下猛烈。

可是她的样子看在别人眼中,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隐忍,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站起身。

“都闭嘴。”

这轻轻的声音,仿佛落入湖里的石子,泛起圈圈涟漪,那些叽叽喳喳的小虫们抬头,这才看到刚从殿外走进的十一公主,虽然皇上的公主多,可是这十一公主可不容小觑,她与太子殿下同是皇后所出,那身份是很尊贵的。

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十一公主轻移莲步走到苏琦熙近前,苏琦熙的双眸紧闭,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影,根本不知道外间都发生了什么。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那紧握的拳头也仿佛在宣告自己有多痛楚,柳静柔在心里叹息,上前一步,抬起苏琦熙的手,苏琦熙一愣,旋即睁眼,待看到柳静柔时,身子一下子僵硬如石。

柳静柔只当苏琦熙是因为太过难过,所以才如此,拍拍苏琦熙的手背,“别放在心上,跟我去我宫里等着吧,宴会还要一阵子才能开始。”

轻轻柔柔的声音,满是疼惜,满是理解,苏琦熙僵硬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低垂下头,不再看柳静柔。

“谢谢公主盛情。”

脚下不动,明摆着是拒绝了柳静柔的好意,柳静柔也不恼,叹息一声,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怎么哥哥就不喜欢呢?想到远在芷离皇宫的那个女人,心里一痛,人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男人的心又何尝不是,夜风霁,银琪,他们的心又何尝好琢磨?

“那跟我出去走走?”

苏琦熙听到柳静柔自称为我,并没有以公主的身份说话,心底一软,跟着她的脚步走出了大殿。

外面微风轻抚,柳静柔一身嫩绿色的裙装,背影袅娜,娉婷,周身散发的哀伤气息更增添了她的妩媚,看的苏琦熙伤痛,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柳静柔回头,一身鹅黄色的苏琦熙,长发只是简单的挑起,大部分都散在身后,头上没有多余的发饰,只别了一个碧绿色的凤凰钗,那钗她要没记错,是母后当初赐给苏琦熙的,那是定亲之物。

想到如今婚已经退了,可是苏琦熙却仍然带着那样一支钗,心里了然。

“苏琦熙,何苦呢?”

苏琦熙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柳静柔能看透,恍然一笑,只是她不了解自己的心,她看的只是表面。

“是,我是想用这支钗来刺激殿下,公主,静国之大,已经没有苏琦熙容身之地,此番去芷离,或许是苏琦熙一种新生。”

柳静柔被苏琦熙美丽的笑容惑住,半晌才露出一丝苦笑,“不,苏琦熙,你不了解那个男人,他绝不会是你的新生,他的心比哥哥的还冷,还硬,这个世间不要去招惹已经心有所属的男人,他们的心都是铁石做的,不要存幻想。”

柳静柔说完,自己先痴了,望着苏琦熙背后一片苍茫的天,眼神悠远,久久不语。

苏琦熙走过去,握住柳静柔的手,柳静柔的思绪被拉回,凄凉一笑,“苏琦熙,听我的话,不要去,哥哥不是你的良人,那个人更不可能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他的最爱,是他的…”

柳静柔说不下去,眼里一滴泪飘落,湿了苏琦熙的心,终是不忍。

“公主,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去?难道他会是你的良人?”

柳静柔一呆,没有想到苏琦熙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意,凄惶的摇摇头,“怎么会?他不是任何人的良人,只除了那个女子。”

提到那个女子,柳静柔又是一阵静默,那个女人本来温柔似水,在她眼里还很胆小,可是为了风霁,竟然能够只身撤兵,冲这点她就敬佩她,她不是一个柔弱的世家小姐,她配的上夜风霁。

苏琦熙静静的看着柳静柔,她眼里的忧伤,钦佩都一一看到自己眼中,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知道了却更加难过,替她难过,也替自己难过。

柳静柔回过神,看着平静看着自己的苏琦熙,“苏琦熙,我这一生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了,与其这样行尸走肉,我想去他的身边,哪怕只能够远远的看他,或者离他近一些,就好,我没有别的要求,想法,那个女子值得他倾心付出,我只是,自己放不下,跟别人无关。”

握着柳静柔手的苏琦熙手一抖,脱口而出。

“怎么会?只要忘却你就会有新的发现,你身边还有爱你的人,你为什么不去寻找?”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197章 近乡情怯

“我看不到了。”柳静柔摇头,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男人,其余的人再无法进入她的眼,她的心。

“怎么看不到?我都看到了,韩然,他爱你不比你爱那个男人少,静柔,有时候退一步,那是一种新生,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死胡同逼?疼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柳静柔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怀疑,苏琦熙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没忍住,“你,怎么会知道韩然?”

“韩然是殿下的得利手下,我怎么会不知。”

悠然一叹,那一叹里包含太多,可听在柳静柔的耳朵里,却全然不是那个意思,原来苏琦熙真的是爱惨了哥哥,所以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才会对心上人周围的人上心,甚至了若指掌。

此刻两个女子四目相对,再说不出半句话来,爱,到底是什么?为何会让人如此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