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夏托腮想了片刻,认真比划了一个数字。
四象图道:“两成?”
宴夏轻快道:“两成都没。”
四象图懒得去纠正她毫不严谨的表达方式,接着又道:“那是什么阵法?宴兰庭昔日教了你这么多,连你也没把握应付?宴兰庭是不是根本没好好教你?”
听到大爹爹的名字被提起,宴夏淡笑着反驳道:“你身为五大法器之首,不也无法破解这阵法?”
“那是我……”四象图还要争辩,却听宴夏当先又道:“这应该是魔界的阵法,不在五道的记载当中,也不在中原的记载当中,你我不知也并不奇怪。”
四象图就在宴夏说话这会儿飘到了她前方,以将这座绵阳无尽的城看得清楚一些。两千多年前魔界之门洞开,魔君和英带领众魔四处杀掠,后魔君被封印,魔族也都销声匿迹,整整一千多年,然而就在人们毫无察觉的这一千多年间,魔族成立魔门,已经在这座大漠的尽头建造了一座属于他们的城,后来魔族绵延数百年,这座城也越来越大,直到两百多年前魔门被中原五道击溃,此处才荒废下来。
两百多年的荒废并没有将这座城破坏得太厉害,甚至因为有机关阵法镇守,这座城几乎无人敢靠近,自他们所在的城门上望去,还能够看到那些城楼与房屋漆黑的窗洞。
这里实在不是个让人觉得愉快的地方。
就在四象图做出这个评价的同时,宴夏已经在往方才她所指的方向走去:“走吧。”
四象图飘在她后面紧随而去:“你不是只有两成不到的把握吗?”
“但我有十成的把握我死不了。”宴夏悠悠说了一句,却没解释自己的把握究竟是怎么来的。
一人一图就这么自城楼跃下,缓缓步入城中。
他们走的是方才宴夏所找的那处方向,也就是阵法被人开启过的那处,城中街道宽阔,只是布满黄沙,纵然身处于炎炎荒漠之中,但两旁的空洞的房屋依然让人感觉森冷微寒。四周有着不久之前阵法被人触碰而造成的凌乱痕迹,还有另一道脚印,这趟寻找从这方面来说可说是毫无阻碍,宴夏沿着这脚印一直往前,不过多时,就停在了一处楼前。
因为常年风沙弥漫,城中的建筑皆是石头堆砌而成,眼前这座高楼亦然。石楼高大异常,相较之下门洞便显得小了,宴夏不过站定一瞬,毫无犹豫便抬手推开了那处略显陈旧的木门,沿着脚印走入其中。
脚印在进入石楼内就消失了,宴夏在石楼内所见到的不过是满目的空旷与堆积的尘埃。她小心避开四周蛛网踏入其中,沉默观察着屋内的情景,四象图便跟在她的身旁,忍不住嘀咕道:“你说南宫院主为什么闲得没事会往这种地方钻?”
宴夏好笑的看了四象图一眼:“南宫院主要知道你说他闲得没事,肯定能气掉半条命。”
四象图不置可否,跟随着宴夏往石楼深处走了些距离,终于又道:“这里有这么大?”
石楼外面看去的确不小,但两人此时站在楼中空旷处,这才发觉此处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大,就在他们前方,竟是一处极长的通道,通道两旁皆开满大门,一眼望去统共十二扇,每扇门皆代表着一处房间。这石楼自外面进来,竟还分十二处房间,确是比宴夏他们所想的还要大上不少。
自宴夏所站的通道入口处望去,四周安静异常,就连大漠的风声也至此消弭,在她的面前,左右各六扇门紧紧闭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迎接着什么。
沉默之间,四象图先出了声道:“……我总觉得这里有点怪,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宴夏面上笑意古怪,回头往大门处望去,若有所思道:“一般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十有八九我们回去的路已经没了。”
“什么?”四象图连忙问了一声。
而也就在它发问之际,身后吱呀响过后又是一身闷撞,那石楼的大门已经轰然闭合起来。
四象图:“……”
宴夏不慌不忙解释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以前小爹说的。”
四象图:“乌鸦嘴叶题。”
宴夏不置可否,倒回去试了试那扇大门,果然已经无法再打开,她接着又回到刚才那通道的十二扇门之前,开始思量要选哪一扇门进去。
既然回头的路已经没了,当然只能选择往前的路。
“每扇门都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四象图猜到了宴夏的思量,于是出声道。
宴夏思索道:“所以我们的问题是,选错了门是不是还能够重选。”
四象图哑然,突然觉得眼前的地方更让人讨厌了。
它于是只得问道:“南宫院主若真的来了这里,他会选哪一扇门?”
宴夏思索不过片刻便做下了选择,她上前一步,找到了最靠近入口的那扇门:“不知情的人肯定会想将门全部打开,所以他若不知情,第一扇打开的必然是这扇门。”
“试试?”四象图问。
然而它问得已经迟了,因为宴夏在说完这话之后,没等四象图回应,已经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进屋的瞬间,大门已经消失在身后,然而让人感觉到欣慰的是,宴夏的判断并没有错,这屋中的确有人。
屋中的布置富丽堂皇得有些出乎意料,进入屋子映入眼帘的第一个颜色便是金色,金色的屋壁,金色的帷幔,还有房中桌上柜上所摆放的各色琳琅的金银玉器,无一不彰显这房间与外面空空如也的石室有多么不同,就连宴夏也在这满片的金银珠宝面前怔了一瞬,这才见到呆呆坐在一旁的南宫院主。
南宫玄其实是个年轻俊秀的男子,他身为五道神楼院之主,事实上并未经历过两百多年前五道的那一场战斗,他是上一代院主的弟子,后来师父过世,五道重整,他才因为这般缘由当上了神楼院之主。然而这个院主也并非是这样好当的,自当上院主开始,他便一直忙碌未曾停过,神楼院精通符术,而这符术对于打探消息与消息传递最为方便,是以在外面探听消息的事情,便交给了神楼院,而他这个院主自然更是要亲力亲为。所以这些年魔门的消息,都是由他来负责查探的。
然而这件事情难免也伴着危险,比如近日,他便遇上了自己修行以来最大的危机。
“宗主?”看到五道宗主突然推门进来,南宫玄微微一怔,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宴夏上前,已先一步道:“南宫院主,你果然在这里。”
后面的四象图看起来也很高兴,连忙道:“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你快跟我们走!”
南宫玄坐在蒲团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甚至没有高兴的意思,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就在宴夏的注视之下,他苍白着脸不住摇头挣扎道:“不要!宗主!宗主你快走!不要管我!”
宴夏:“……”她探出的手被南宫玄一掌拍开,顿在半空。不知为何她竟从这般情景里面瞧出了些自己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这像是被强迫之后的姑娘一样不住挣扎的南宫院主,很快判断出了其中的缘由,然后她回转视线往房间内望去,果不其然自房中那厚厚的金色帷幔后边看见了另一道身影。那身影隐在幕后,安静未发一言,若非有意去寻,很难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房中还有别人宴夏并不意外。
但她没想到出现在房中的会是这个人。
屋内霎时寂静若死。
第52章
宴夏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她尚是南河镇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她成日在家与药铺中奔走,照顾四位浑身都是麻烦的干爹干娘。那个时候她总认为日子太过平淡, 而她最大的快乐,就是去镇上唯一的酒楼呆坐, 一坐就是半日的时间,只为了看帘幕后面弹琴的琴师。
而如今十载已过,她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 但金色帷幕后的身影, 却似乎与那琴师的身影缓缓重叠在了一起。
岁月的红尘仿佛不曾颠倒,她突然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酒楼,她坐在自己最熟悉的角落里,只是于阳光中浅眠一瞬, 被窗外黄莺的轻语扰醒, 醒来依旧还在原地。
帷幕后的人慢吞吞抬起了眸子。
眸色微冷,却若有笑意,神情讥诮, 却自有傲气。
那不是南河镇上那温然如玉的琴师,也不是宴夏所认识的明倾, 眼前的这个人只有一种身份,便是魔尊。
前尘旧梦便自瞬间烟消云散,似乎还能够听得见斑驳碎裂的声响,宴夏不知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上前去,她静静看了那人半晌,然后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
魔尊就坐在帘幕后的书案前, 宴夏便坐在他的对面,两人相对间静默不语,然而有人却早已经急得额头冒汗。
“宗……宗主,你快过来,那个人是……”神楼院之主南宫玄显然不清楚宴夏与明倾之间的前尘往事,他甚至认为宴夏根本不知道她眼前坐着的人究竟是谁,他眼神不住自那魔君身上扫过,想要开口提醒宴夏,却又忌惮魔君锋芒。
好在宴夏很快出了声,结束了南宫玄他内心的挣扎:“魔界君主,听说你闭关十年,没想到原来已经出关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宴夏神态已经恢复了往日,甚至比平时看起来还要放松几分,她低头看了看对方面前摆着的酒杯,迟疑一瞬道:“这里的酒怕是放了有几百年了?”
明倾似笑非笑,视线自方才起便始终在宴夏的身上,他漫声应道:“或许,那倒不失为好酒。”
宴夏有些好奇的看着那酒壶,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后尝试着要尝尝滋味儿,然而明倾瞥了她动作一眼,旋即又道:“反正我没喝。”
“……”宴夏探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盯着那壶酒像是在思考它究竟能不能喝。
明倾轻笑一声,原本端坐的身子也往后靠了过去,显出些慵懒来。
两人一者是无道宗主,一者是魔界君主,如今竟坐在一起状若无事的谈论一壶酒,这在人看来几乎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至少南宫玄看在眼里只觉得万分惊恐。他视线在宴夏与明倾的身上流连许久,那两人却谁也没看他一眼,于是他只得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旁边幽幽飘着的四象图,想从它的身上看出一点端倪。
然而他却是绝望的发现,四象图画像上的面孔竟看起来比他还要震惊,他怔了一怔,顿时更加茫然了。
宴夏也不是真心想要喝酒,她说完这些话,唇畔的笑意渐渐浓了起来,像是呢喃般对明倾道:“看起来魔君大人心情不错?”
明倾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非说好也非说不好,只道:“怎么?”
宴夏早已想好了说辞,当下毫不犹豫道:“南宫玄乃我五道神楼院主,这次不小心闯进这里冒犯了魔君,我代他向你陪个不是,不知魔君可否让我带他离开此地?”
明倾又笑了起来,这次应是忍俊不禁,他也没有多言,只轻轻挥了挥袖袍,示意对方离开。
宴夏没有料到事情这般容易,心下却也随之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她重新站起身来,带着南宫玄往屋外走去,但身侧的南宫玄神情却并没有这么轻松。
宴夏推开房间大门,带着南宫玄与四象图一步踏出房门。
待脚步落定之后,她再次回到了这处房间当中。
她以为自己走出去了,却没想到不过一瞬,便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那位魔君大人此时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应是早已经料到了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宴夏隔着朦胧的帘幕与他对视,只用了不过一瞬的时间便平复了心中的惊讶,然后她对身旁的南宫玄示意一眼,再度来到明倾面前,已是明白了缘由:“原来如此,难怪南宫院主会被困在这里。”
南宫玄在旁边无奈垂着脑袋,看起来十分沮丧。
宴夏接着道:“只是为什么……魔君你也在这里?”她说到这里,眸光微动,说不出是担忧还是困惑,又或者两者皆不是,她喃喃问道:“你闭关十年,难道是力量还未恢复?”
明倾淡淡瞥了宴夏一眼,那点讥诮一直挂在唇畔,对于宴夏来说出了这张脸,她从对方身上找不出丝毫熟悉的感觉。
宴夏很快自那一眼中回过神来,想到两人的立场,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对方自是不会回应,她于是打算以玩笑带过此事,谁知她还没将这话说出口,明倾便先有了回应,他“唔”了一声,看似随意的道:“这力量确实不太好控制。”
从五道的立场来看,这真是个不错的消息。宴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这般想到。
然而旁边的南宫玄立即苦着脸将明倾的意思解释了个完整:“他之前一掌夷平了几座山……”
宴夏:“……”
明倾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玉器在手里把玩着,若无其事道:“我怕没控制好力量,这座城就没了。”
宴夏:“……”
若是不知道两千多年前魔君的传说,或许人们会认为明倾说的是个笑话。但没有人比宴夏更了解这个传说,她知道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面前这位大爷能够说得出这种话来。
这种话实在有些让人不知该如何接口。
好在宴夏已经不是从前的宴夏,她稍一沉吟便立即找出了明倾话中关键,于是问道:“魔君来此,是要找什么东西吧?”
明倾看她一眼,没有否认。
南宫玄此时已经对能够与魔君这般对话的宴夏宗主敬佩到五体投地,他屏息看着两人交谈,脚步不禁也挪了过来,想要站到宴夏的身后寻求一丝安全感,然而他还没挪动两步,就见那位古往今来最可怕的魔君朝着他的方向警告似的瞥了过来。
南宫玄霎时僵成了一个木人。
宴夏没有注意到这人的动静,只在心中不住思索着,很快便有了判断。
这处魔门旧城已有多年历史,但魔君和英当初被封印的时候,这里显然还没有修建起来。魔君会突然来到这里,必然有他的目的,来一处地方的目的不多,一者是找人,二者是找物,魔君不愿出手怕不慎毁了此处,必然是因为这里有着他要找的东西。然而他力量无法控制,不能轻易出手,若是出手毁了整座魔城,他要寻的东西自然也就没了。
兜兜转转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堂堂魔君,如今也和他们一样——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宴夏面色霎时古怪起来,因为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明倾没有给宴夏表达惊讶的机会,他很快就道:“此处被布下阵法,居于室内的人不论如何皆走不出这处房间,听闻五道宗主精通阵法,可知此处的阵法究竟如何破解?”
宴夏自方才便在观察四周情形,如今听明倾问起,她立即也做出了回应:“这应该是魔界的阵法,我想魔君应该比我更了解才是。”
她说着这话之际,明倾已经一眼扫来,眼神之间毫不隐藏的透露出他心中的想法。
我若能出手,还问你作甚。
“……”宴夏轻笑一声,话锋一转随之又道,“不过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
这才是明倾要等的话。
他于是将自己早已打定的主意说了出来:“你们若能顺利带我离开阵法,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暂且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交易,宴夏笑了笑,没有立即应下,只抓着明倾话里的意思,立即问道:“我们?”
听魔君的语气,似乎他们一定能够带他找到那样东西。但宴夏来此之前对魔城之事全然不知,更不知道魔君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既然是这样……宴夏很快将视线落到了南宫玄的身上,南宫玄见宴夏看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来过这座城里,知道这里的路怎么走。”
这话让宴夏微微蹙眉道:“我记得南宫院主从未来过这里。”
“对,今天之前我的确从没来过。”南宫玄自己也觉得十分困困惑不解,他摇了摇头,不确定的小声道:“但我的确认识这里,是……是在梦里,我好像梦到过这里许多次。”
“梦?”宴夏轻声问了一句。
南宫玄一手扶着脑袋,茫然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话至此,明倾已经现出了不耐,“所以你们是要跟这座城一起消失,还是替我找到东西?”
南宫玄脸色微白,赶紧求助的往宴夏望去,宴夏轻咳一声,淡笑着应道:“自然是答应魔君的要求。”
明倾自始至终没有挪动过半步,他这时候已经一手支着下颌懒懒靠在了桌案旁,见宴夏眼神递来,便也挑眉笑到:“那好,你现在可以开始想办法破阵了。”他容姿俊秀,高洁雅然,雍容隽朗,笑意也显得柔和几分。
宴夏颔首应下,这才转过身去,开始去寻这房中隐藏的阵法符文。
而就在转身背对明倾的刹那,宴夏面上一直挂着的笑意如同凝固般渐渐消失,她低垂眼眸,轻轻松开袖中掐得掌心生疼的拳,心神终于得以有片刻松懈。
完全不同了,她在心底喃喃道,那个人真的,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明倾了。
第53章
这间屋子其实很大, 但是层层叠叠的布置与流光溢彩的宝石堆满了房间,让这里反倒显得拥挤起来。
宴夏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碍手碍脚, 她小心挪开一方琉璃灯盏,看着灯架后方墙面上怪异的魔族符号, 回头对那方帘幕后的人道:“第五个了,这房间里有不少类似的符号,想来应是魔族文字, 我猜此处的阵法, 便是由这些东西所弄出来的。”
“或许。”明倾静坐等待许久,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开始把玩起了房间里其他的东西,虽是回应着宴夏的话, 却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
宴夏也没指望魔君大人能够对自己的话有多上心, 她接着找屋中的文字,眼见旁边还有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家伙,这才无奈道:“南宫院主, 你便打算一直站在这发呆吗?”
南宫玄先前始终满目戒备的看着明倾,如今听见宴夏开口, 这才终于点头道:“好……我这就帮宗主去找。”
两个人四处搜寻着墙上的字,看着宴夏认真的模样,南宫玄稍稍靠近了对方,趁着魔尊正在玩那堆珠宝没空理会他们之际,压低了声音道:“宗主,你真的打算要帮魔君?”
听他声音显得有些紧张, 宴夏心下觉得有趣,也压低了声音应道:“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是……”南宫玄仍有顾虑,咬牙道,“若是那魔头取了那东西为害中原,我们要如何向天下交代?”
宴夏心中早有了答案,听见南宫玄的说法,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旁边明倾的声音凉凉地传来,还带着睥睨的笑意:“我便是要为害中原,你们又能阻止得了?”
南宫玄:“……”
没料到这话也会被听了过去,南宫玄面色霎时苍白,两手却已经捏紧了腰间的符咒。
既然魔君已经将话听了过去,宴夏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意思,她笑着安抚南宫玄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现在先得活下去不是?”谁都知道魔君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谁都知道除非天神再临,这人世已无人是魔君的对手,宴夏没有想送死的心,自然不会贸然行事。
这番话似乎没有起到什么安慰作用,宴夏观察着南宫玄之神色,于是又道:“从前我一个朋友对我说过,若非万不得已,切不能与人拼命。南宫院主想得太多,心中反有负累,倒不如先解决好当下的问题,再来说点别的?”
南宫玄紧抿下唇,苦笑道:“怕是宗主想得太简单了。”
顿了一瞬,南宫玄喃喃道:“你那位朋友也是太过天真了。”
宴夏:“……”
她忍不住想去看身后的明倾,若是南宫玄知道他口中所说“太过天真”的家伙就是这位魔君大人,也不知究竟会是何种表情。
身后有琴音传来,弹的是宴夏所无比熟悉的曲调,琴音清净明澈,如山间幽泉淌过溪谷,流水傍花,清风傍月。宴夏不禁怔然,她回身望去,才发觉这屋中竟还摆着一张古琴,明倾应是把玩够了那些金银玉器,如今又弹起了琴来,那琴曲便是自他指尖流泻而出。
可惜他不过只是信手拨弹,宴夏尚来不及自其中寻找过去的痕迹,他已经停下了动作,眼尾轻挑扫了宴夏一眼道:“你找到破阵的办法了?”
宴夏收敛心神,很快应道:“这房间内一共五处符文,其他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应当没有更多的了。”
“那你可曾明白要如何破阵?”明倾又问。
宴夏摇头道:“这符文我皆未见过,恐怕还要多花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