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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变傻了,失忆了,昏迷了,甚至死去了,那份对别人的爱恋仍能健康地活在心里。
爱情都是这样能生存到天荒地老吧。
他失败了。没把Chelsea撞死。
真衰!
King少郁闷地猛拍了一下喇叭。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把前面的行人吓了一跳,然后用脏话问候这辆刚刚驶过去的跑车。当跑车在红灯前停下来时,King少掏出手机打给那些飙车的朋友。
“喂,今晚飙车吧……广汕路那边啦,那里晚上车少人少……记得来哦,凌晨一点……”
同伴们都欣然应诺,惟独付彬苦恼地说自己的跑车正在修理中,无车可飙。
“那你坐我的车吧。”
King少想了想说。对方接受了。
深夜时分。
夜阑人静,马路上一片空落落,不时掠过荒芜的夜风。黑暗在周围生机勃勃地扩展领地,建筑物和树林都浸泡在夜色中,分不清轮廓,庞大的黑影让人感到神秘莫测。
几辆跑车停在了路口。
引擎轰轰作响,随时会像一枝箭似的飞出去。旁边行车道迎面而来的汽车都担忧地驶到一边。普通的老百姓可不想惹这群罔顾交通规则的飙车党。
路灯在前方一字排开,延伸到黑夜的尽头。
3,2,1!
以红绿灯作为开始信号,当红灯一亮起,咻!咻!咻!跑车们顿时似箭般冲了出去。马达发出咆哮,车轮碾过冰冷的地面。这条公路注定了今夜不眠。
每辆跑车颜色各不一样。单凭颜色便可以分辨得出谁领先。
King少刚被后面的银色跑车超越,他立刻猛踩油门,转到旁边的车道,重新把那辆银色跑车甩到了后面。虽然后面的车又追上来,当他灵活地把车左右移动,令对方找不到任何超车的缝隙,必要时,他还故意撞了一下对方的车。当然可以想像那人在车里一定是气到肺炸。
“King少,你真行啊。”
付彬十分佩服他的飙车技术,King少只得意一笑,仍专心冲刺。
倒后镜里其他的跑车被拉得越来越远,乃至完全消失不见了。
真差劲!
King少得意地嘲笑着他那些同伴,同时心里也有些不解。按理说,那些人的驾车技术还不至于落后这么远呀。可是他现在的确把他们完全甩掉了,现在公路上只剩下他这辆红色跑车在狂飙。
终点就在那里。那个路口,有盏红灯亮起来了。
这时,手机铃声吸引了King少的注意,他刚想低下头去接电话。突然听到付彬大声尖叫:“小心,有人!”
King少赶紧抬起头,只见前面的人行横道上突然冒出来一个正在穿越马路的人影。
想刹车也来不及了。红色跑车硬生生地撞了上去,直把那个人撞上两层楼高,50米远。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没?
停下车后,King少冷静地注意着前方那个倒在地上的人。不过付彬可没他这么冷静。付彬吓得血色全无,嘴唇颤抖着说:“糟了!糟了!King少你撞死人啦!”
“吵死啦!”
King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眼露凶光,付彬立刻噤若寒蝉。
King少随即迅速察看了一下马路前后的情况。令他松一口气的是,马路上此时再无其他人其他车辆,连交警设置的电子眼也没有。最好趁这个机会逃逸!他刚要重新发动车子,突然,付彬又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哇!那个人还活着!”
King少抬眼一看,果然,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来伤势很重,那人朝天发出极凄厉的惨叫嚎响,他的骨架被撞得变了形,但他依然支撑着不倒下去,并且踉踉跄跄地朝红色跑车走过来。
那个男人全身是血,扭曲的双手求救般伸向车里的人。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他的前额被撞裂开了,涌出的鲜血流满整张脸庞,乍看之下有点像七孔流血。
King少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但他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付彬慌张失措地摇起King少的手臂,用近似哀求的语气说道:“我们快打120吧。不然他会死的!”
“慌什么!”King少使劲一巴掌拍落付彬的手。
有短短几秒,他也曾想到打120急救电话。但他很快便记起报纸上有无数个类似的报道,撞死一个人要赔的钱比撞伤一个人要少得多,所以那些埋没良心的司机才会装作不知情地倒车再倒车,直把受害人碾成肉酱。
当然,钱对他King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不过,现在只要把那人撞死,这件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
那男人继续朝车子走过来,好几次几乎要跌倒。车灯发出的强光把他凄惨骇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粘稠的鲜血像一道道新鲜的裂口,把他的脸分成碎裂的几块。他的瞳孔睁得很大而血丝乱爆,鼻子被撞歪了,左边的脸骨深深凹陷进去。这样一来,他的另一只眼睛就呈半突出的状态,大幅扩大的眼白顿时显得恶心极了。
这家伙受的伤真够严重哪!
King少心想。反正不死也没用!他冷笑道,猛地踩下油门,冲出去的跑车再次猛烈撞上那男人。只见那人的身体落在挡风玻璃上,又滚过车顶,落在后面。
挡风玻璃上顿时血迹斑斑。
“King少!你……你在干嘛!”付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好象被撞的人是自己似的。他掏出手机,King少猜想他可能是想报警,所以一手把手机夺了过来。
“你这么做是谋杀!”不知为何,付彬的眼神里竟充满了怨恨。
“快救他!”付彬痛苦地尖叫,脸孔扭曲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仿佛自身正在承受着撕裂般的疼痛。King少对付彬这种失控的神态感到十分费解,他认识的付彬并不是一个热心助人的人物。
今晚他到底是怎么了?很反常啊!
“去救他!”
付彬继续大吵大闹,King少受不了这人突然冒起来的正义感折腾,直想一脚把他踹下车去。可是,King少很快从倒后镜看到倒在后面马路上的那人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还没死!
好强的生命力!不过……还是去死吧!
King少再次踩下油门,迅速后退的跑车把那个人又撞过车顶,滚到了车的前面。
付彬尖厉地惨叫。
“给我闭嘴!”King少大声呵斥他。
但是,King少又看到了,倒在前面的人居然又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
那人的肢体完全被撞至扭曲,五官摔成一团,嘴巴歪得不成样子,露出渗满血的牙齿。更可怕的是,他再次向车子走过来。他走路的样子很怪异,双手往身后抓着什么,竟没有脚掌!
不!
King少满脸惊恐地看到,那人的头颅扭到了背后!与身体的正常方向完全相反!
即使这样,他还能活着,还能走路!
“啊哇哇哇哇……咿咿咿咿咿……啊哇哇哇哇……”
King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撕开喉咙疯狂地尖叫起来。他的心在狂跳,头皮发紧,他觉得肾上腺激素在快速分泌。再怎么说那个人也太奇怪了吧?居然经历这么多次猛烈的撞击,身体扭曲成那样还能活着!
他意识到,这件事情太不正常了!诡异得使人毛骨悚然!
“别!别过来!”
King少叫嚣着,恐惧的双眼挣扎出深深的悚然。
踩下油门后,红色跑车又一次猛烈地撞上了那人。那人飞了起来,身体撞到防护石栏又弹回地上。King少咬紧牙关,驾驶车子飞快地碾过那似乎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
车轮碾碎骨头的声音,鲜血飞溅的声音,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
那人没再站起来。
他彻底死掉了!
King少确认这个后,高度紧张的身体一刹那松垮在驾驶座里。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恐惧像潮水般从体腔里退去,狂跳的心脏也慢慢地平复下来。
深夜的马路恢复了死寂。路灯橙色的光线包裹着马路中央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King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后,才勉强启动跑车。跑车缓缓地驶离那具尸体,进入黑夜的尽头。
……不会有事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King少心有余悸地点起一根烟。烟雾迷乱了视线。他看到跑车的挡风玻璃上有一滩明显的血迹。那人的身体撞在玻璃上而出现一团凹陷的裂纹。他思量着回去后怎样把血迹清洗掉,再送到修车厂把车子修复原样。
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要付彬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就算被揭露了,只要一口咬定当时速度只有70码,警方的处罚最多也只是罚款而已。有钱人和普通老百姓在法律面前,只有金钱是不平等的。
想及此,King少瞥了一眼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的付彬。只见他抱紧双脚,埋脸幽幽地啜泣,而且全身不停地痉挛抖动。“你不该这样……你不该这样……”他似乎还在痛恨King少的所作所为,但King少觉得他的愤怒和怨恨不仅仅来源于此。
到底是什么使付彬如此愤懑呢?
不管怎样,“你要是敢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我一定整死你!”King少警告他。
他仍只是在哭。哭声凄怨悲惨,交织着深沉的黑夜。
真受不了这家伙!
King少捺着性子没发火,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后,他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喂,King少,你跑到哪儿去了?”
是那些飙车的同伴打来的。King少顿时没好气地骂道:“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中邪了?我都过终点几百年了你们怎么还没来?”
对方很是困惑。
“你过终点了?不会吧?我们现在都在终点,就是不见你!”
“开什么玩笑?我刚过了终点,现在要回家呢。”
“真的假的?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中山大道……”King少看到路边的标识,没再说下去。很奇怪呀,他怎么到中山大道来了?刚才还在广汕路那边的……
怪事!
“喂,喂,你们在终点那里有没有……看到有人被撞到?”King少迫不及待地想确认这件事情。对方的回答是否定的。哦,这么看来,刚才可能是他走错了方向,撞死那人不是在广汕路而是在中山大道。
大概就是这样吧。
“喂,King少,你还过来这边吗?”
“不了。我都回到市区了。先送付彬回去吧。”
“付彬?付彬什么时候到你车上去了?”
“你说什么呀?刚出发那时候他不就在我车上吗?他跟你们一起来的呀。”
“哪有!付彬今晚根本没有来,呵呵,King少,中邪的人是你吧?”
“胡说!不然,现在在我车上的又是谁呀?”
23.死的是谁?
是谁呢?
嘿嘿嘿……
你还记得你做过的坏事吧。嘿嘿嘿!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变得无比沉重,压迫着人的骨架和呼吸。King少像极度缺氧似的,呼吸愈发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当然察觉到弥漫在车厢里的诡异气氛。邪恶和阴毒的气息包围着这辆行驶中的跑车。他闻到了强烈的血液芳香,是死人的味道。而这些气味是从旁边的副驾驶座传过来的。
是付彬发出来的。
但这人不是付彬!因为付彬今天晚上根本没有来。那么,这个人又是谁?或许,不能称之为人……King少想到这一点,害怕得牙齿上下打颤,牙缝间呼出嘶嘶的冷风。他用尽全力,才勉强转动僵硬的脖子,视线一寸寸地转过去。
首先看到的是副驾驶座上满是鲜血。血多得吓人,好象从哪里的裂缝喷涌出来,把座位全染湿了,还不断地往下滴淌,形成触目惊心的血的池塘。浸泡在血泊里的那具瘦削的身体在颤抖,一大堆骨头相撞在一起而发出哀鸣般的声响。
“那个”还在哭。那些血就是从它身上流出来的。它的身体完全扭曲变形了,四肢绞在一起而显得恐怖骇人。幽幽的哭声从它低埋的脑袋间发出来。它像冤鬼一样哭诉:
“我死得好惨啊……”
是Chelsea的鬼魂吗?但看起来又不像,是个男的,而且声音像极付彬。
King少吓坏了,发干的喉咙只能僵硬地呻吟着: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有鬼!
“大哥,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别来搞我呀!”
他感到无助,绝望。这样恐怖的场面保证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忘了吗……你做过的坏事……”
它凄惨地哭诉。
“我……我都不认识你!”
“你认识我的……你看看……”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
King少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看到它竟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张淌满鲜血的脸转了过来。它的头骨几乎全部裂开了,血痕布满整张脸,嘴唇肿胀,充血的双眼空洞地张开着。
看见这样的脸,King少不禁恐惧到了极点,失禁的尿液顺着大腿流湿了裤子。
是它!是付彬没错!
但King少同时认出来这张脸也属于刚才被他撞死的那个人。
他撞死的正是付彬!被他残酷地撞死的就是在车上拼命地阻止他的那个男生!
现在,一切都搞清楚了。
付彬之所以那么充满怨恨,因为King少撞死的人就是他自己!
“还我命来……”
血肉模糊的付彬朝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臂。可怜的它睁大冤屈的眼睛,誓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它的脑壳爆裂了,黑色的裂口处简直看得到停止活动的大脑,白色的脑液和红色的血混杂在一起飞溅。它挪动着粉碎的躯体,喉咙深处发出索命的呜叫,一双血淋淋的手慢慢向King少掐过去。
“啊哇哇哇哇哇!”
King少近似半疯地悲嚎起来。
他会死的!被付彬冤鬼索命!
就在他接近绝望之际,突然迎面驶来的大货车射过来一道强烈的白光,车厢瞬间明亮之后又恢复了阴暗。King少被晃得有点头晕目眩,当他重新张开眼睛后,他发现它不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幻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副驾驶座上既没有血,也没有血肉模糊的尸体。
“那个”也不见了。
惟独挡风玻璃上还有一团凄艳的血迹,提醒着他今夜他的确把一个人撞死了。
24.血字
而那个人正是付彬。
第二天的报纸上都纷纷报道一个男生横过马路时被撞惨死的新闻。报道还宣称那位受害者多次受到碾扎,可见肇事司机明知撞到人还故意倒车。于是全城都在寻找这个无良的司机。
但是,始终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事情过一段时间后也将会不了了之。
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旧的悲剧很快就会被新的悲剧覆没。
即使这样,你做过的坏事,还是有人知道啊。
“我说,你也太狠了吧。你的朋友死得好惨哦。”
正在水龙头边洗脸的King少,听到身后抛过来的一句话,顿时大惊失色,赶紧回头一看。他看见一脸阴笑的Chelsea就站在身后。他感觉到她不怀好意,阴风呼呼地刮进她的衣服里,隐匿在胸膛。
她保持着阴险的微笑,说:“你做过的坏事,我全知道哦。报纸上说的那个无良司机就是你吧。是你把那人撞死的,他死得可惨了。”
King少张大嘴巴,连眼珠也变了颜色。他企图极力否认:“你胡……胡说什么?不……不关我的事!”
“还想抵赖吗?还记得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吗?你一定吓坏了吧,当时我的脸就是这样子撕下来的……这样子……”
Chelsea把手伸到下颚的位置,装模作样地要把脸皮撕下来。这动作把King少吓坏了,他反射性地张开嘴巴,却喉咙干涩,一个尖厉的音节也喊不出来。他胆战心惊地想到,Chelsea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果然是向他讨债来了!
恐惧的剧痛传遍全身。
“啊……啊……啊……啊……我死得好惨……”Chelsea装腔作势地像冤鬼那样悲呜,King趔趄地后退几步。阳光很强大,却无法照穿那一脸阴翳的女生。他心如死灰,认为这个女生将要把他推进地狱!
“别!别缠着我!”
他终于转身就逃。
赵诗泳把手放了下来。她快活地笑了。她喜欢看到那些坏人心虚慌张的表情。
做过坏事的人都会得到报应的。
当她回过身,她看到傻子阿一站在树下呵呵地傻笑。她感到很悲伤。阿一是为了保护Chelsea而被King少打傻的。King少做过的坏事他恐怕不记得了。
她忧伤地对他笑了笑。
而他笑得更开心了。大概是因为喜欢的女生第一次对自己笑吧。在他那混乱不堪的意识里,惟有这样美丽的笑容完整地保存下来。
赵诗泳在上体育课时玩了一个恶作剧。她偷偷溜回来,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血字。
当同学们从操场回来后,看到那行血字,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你做过坏事,将得到报应!”
这样几个触目惊心的血字,滴淌在黑板上,像女鬼哀怨的眼泪。
大部分同学都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不安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有些不以为然的同学照旧谈笑风生,只当这是无聊的恶作剧。这的确是恶作剧,恐怕很多人也是这样想。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还那么慌张呢?
因为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没有做过坏事。大罪小恶,伤害别人的,冷眼旁观别人受到伤害的……谁都有过心灵丑陋的时候。当回想起这样的时候,人们只会把责任推卸给这个龌龊冷漠的社会,推卸给自己的父母,朋友。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堕落下去。
之所以会做坏事的人,恐怕一早就不相信有报应这回事了。
等到相信了,却后悔不及了。
25.报应
赵诗泳坐在座位上,用手帕假装擦汗,然后偷偷观察那边的徐娇娇和King少。King少自然是忧心忡忡,呼吸困难,额头上冷汗涔涔。而徐娇娇呢,却满脸的无所谓,照旧在跟伙伴们展示新买的名牌,享受着金钱带给她的光芒。
所以,她在骄傲地大笑。
赵诗泳也笑了。真的笑了。
徐娇娇还以为,她们做过的坏事,没人知道呢。
“就快有人得到报应了。”
学号44抱着那只温顺的黑猫,在她经过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她回过头看着它笑了笑。
是的。做过坏事的人会得到报应的。
然后,她快步走到街口,钻进等候已久的一辆私家车。
骆医生坐在驾驶座,回过头微笑着问:“Chelsea,你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是呀。”
她愉悦地笑了。
很开心喔,因为有人要得到报应了。
深夜的街道。霓虹灯映照的路边,有个穿着性感暴露的红衣女郎左顾右盼,打算截下一辆出租车,但看到迎面开来的一辆红色跑车,她立刻欣喜地招起了手。
车里的King少想了想,放慢车速,慢慢把车停在路边。他刚摇下车窗,红色女郎那张妩媚妖艳的脸便马上凑了上去,嗲声嗲气地说道。
“哟,King少,你最近怎么不来找人哪!衰鬼!人家可想着你咧!”
她伸出涂满指甲油的手指,挑逗性地抚摩着他的胸膛。
接触到她暧昧的眼神,King少立刻感到身体被一团熊熊的欲火包裹着。他难耐心中膨胀的**,盯着女郎丰满的胸部,生生咽下一口唾沫。他一把抓住女郎的手,眼睛里充满饥饿的目光。
“上车!”
跑车载着红衣女郎,朝城市隐秘的角落驶过去。King少想到了位于落雨街学校附近的那条荒废的小路。那里一向人迹罕至,更别说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了。于是他直接掉转车头,朝落雨街驶了过去。
红衣女郎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对付这个早熟的高中男生,和那些肉麻的老男人并无不同。她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来回摩挲着,果不其然,King少一副欲火焚身的样子,全身因为过度亢奋而微微抽搐起来。
女郎得意而笑。
大方的King少每次完事后都会给她一大把钱。赚这种无知二世祖的钱实在过瘾。女郎想象数着大沓钞票的画面,两眼直发光。她的手几乎要摸进King少的裤裆里了,她无意中看了一眼后视镜。
她看见——
惊恐——
所有的思维都停止了。空白的大脑被迅速地填进一块阴惨惨的影象。在镜子里——在只有两个人的车厢里。她却看到第三个人——第三张形貌凄惨骇人的脸——就坐在车后座。
眼神哀怨的女鬼,黑发披肩,浑身是血。它吊着恶毒的眼白凝视着镜子,一边诡异地狞笑着。它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全都在流血。而且,有半张腐血烂肉的鬼脸。
啊啊啊啊啊!
女郎根本无法尖叫出来。身体不能动了。她看见镜子里的女鬼从后座湿漉漉地爬了上来,那双血淋淋的手像藤蔓一样慢慢缠紧了她的身体,并且进入了她的身体里。就像它要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
救命! King少!救我!
女郎在心里大声呼救。然而,这种无声的求救根本无法引起对方的注意。她的舌头僵硬如石头,像溺水的人,喉咙里吞满了水似的。
那个女鬼慢慢地覆盖了她的身体。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怎么了?”
对女郎突然停下抚摸的动作,King少好生纳闷。女郎像刚刚回过神似的,愣了几秒。
“对不起啦!我的脸有点……痒。”
她伸出手挠了挠右脸,King少看到她的脸颊马上出现了一块小小的红斑。
“是皮肤病吗?”他漠不关心地问道。
“不知道呢。可能刚刚被只小虫子叮着了吧。”
“别挠了,难看死了。”
“可是,真的好痒!”
King少看到女郎不听劝告地猛挠右脸,心生厌恶地别过脸去。
车驶入了落雨街。街道死寂地横在黑夜的怀抱中。寂静的夜色中蛰伏着阴险的呼吸声。仿佛有种不为人知的怪物潜藏在寒冷阴暗的角落,静静注视着那辆红色跑车慢慢驶到围墙边停下来。
浮沉飘零的路灯光冷漠地聚集着一小块空间内。其余便只剩黑暗。
从围墙的缺口走进去,小路显得荒凉极了。阴冷的气息循着夜的轨迹溶解在四荒八合间。恐惧扇动着潮湿的翅膀穿掠而过。他们走进去,仿佛惊醒沉眠于此的某些东西。它们扑棱扑棱地飞起来,循着他们的气息扑了过来。
周围忽然寂静得可怕。仿佛有幽魂的笑声打着旋儿在空中飘飞。
或许King少多少察觉到弥漫这个地方的诡异气氛,但难耐的欲火把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完全焚烧成灰烬。他搂着女郎的腰,急切地把她带进旁边的一片小树林里。
“衰鬼!别这么猴急啦!”
被按倒在地的女郎欲拒还迎地推开King少,但King少马上又扑到了她的身上。
“小贱人!还想扮纯情啊!快点脱啦!”
“不是啦!是我的脸好痒,你帮我挠挠。”
“真麻烦!”
King少裤子脱到一半,没好气地停下来,把手伸到女郎的脸上。
“是这里吗?”
“嗯,嗯,就是这里。帮我挠挠,痒死我啦!”
女郎好象真的难受极了。King少只好按她的吩咐,弯起手指使劲挠呀挠。女郎十分享受地发出舒服的呻吟声。然而,King少渐渐感到异样。
啊!
心里有个声音如此叫着。King少惶恐不安地停下手。他发觉女郎的脸皮竟跟纸一样薄,他的指甲似乎把她的脸皮挠破了,指甲缝里满是死肉的皮屑。这是怎么回事啊!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到五只手指甲全是血。很显然,这些血并不是来自于他。
“你的脸……怎么了?”
King少边问边俯下头去看压在身下的女郎。
女郎正睁大恶毒的眼睛,狰狞地裂开沾满血迹的牙齿,笑了。
嘿嘿嘿……
“哇啊啊啊啊啊!”
King少发出凄厉的惨叫。
26.血债血偿
他看到——那个女郎的脸完全变了,变成了一张令他不寒而栗的脸。是那个晚上他所看到的Chelsea的鬼脸。跟上次一样,它的半张脸皮撕了下来,惨不忍睹的脸上挂满了碎肉,深陷在眼窝里粘乎乎的眼白几乎凸出来,污血和脓液从撕裂的皮肤毛孔汩汩渗出来。它看着King少阴惨惨地笑,张大的嘴巴仍不断地呕出鲜血,溅了他一身。
“妈呀!鬼……鬼!”
King少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便被女鬼一把抓住手。鬼爪上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插入他的皮肤,痛得他发出宰猪一样的嚎叫。只见女鬼扭曲着满是血污的嘴巴,牙齿咯吱咯吱地作响,它哀哀地说:“你不是想搞我的吗……来呀……来吧……嘿嘿嘿……”
“不!”
King少没命地甩开女鬼的手,连滚带爬地跑出树林。
周围的景物全变了。
这不是在落雨街的那条荒废小路。而是在郊外那条幽静的小路。
就是他那晚把Chelsea撞死的那条小路!
他竟在这里?
而且他的跑车就停在树林外。
俨然那夜的情景再次重现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当晚。
撞鬼了!
King少听到身后追赶过来的呜叫声,也不敢多作犹豫,赶紧钻进了他的跑车。
发动汽车,踩下油门,他看到女鬼已经站在正前方的路中央。
跟上次一样,他不顾一切地撞了过去。
这一次,女鬼没有被撞飞。跑车直接穿过它的身体。
King少赶紧利用倒后镜察看后面的情况,他看到一团幽幽的绿光中,那个女鬼双脚悬浮在半空中,阵阵凄凉的阴风吹起它的长发,它慢慢转过一张凄惨骇人的脸……
好恐怖!
King少拼命稳定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脸以确定这是不是在发梦。不然,他就是被一只冤鬼缠身了!他想起了谁在黑板上写下的那行血字。
做过坏事的人,都会得到报应!
我才不相信这一套呢!我不会死的!不会!King少红了眼,把油门踩到最大。跑车卷起路上的落叶,稍即便冲出小路,进入了公路。公路上一片冷清,死气沉沉的夜空星辰稀疏黯淡。
能感到的只有越来越浓的阴寒气息。光怪陆离的路灯在夜色浮沉飘零,路边的标牌,远处山峦的形状,都被深浓的黑夜吞噬了轮廓。唯有车子驶过的压路声和风声,强烈地震击着耳膜。
它又出现了!
前面的公路有一团不明来处的幽淡的绿光,就像地府裂出一条黑缝,绿光就从那里涌出来。它就飘在绿光中,披头散发,身边旋着呼呼的阴风。风吹起阴冷的白雾,像筑起了一道白墙,阻挡他的去路。
女鬼面目狰狞地伸出血淋淋的苍白的双手。
“偿我命来……”
“嗯哼哼……嗯嗯哼哼……嗯哼……”
King少压抑着漫过心头的恐惧,咬紧牙关,加大马力,跑车冲过了那团白雾。
但是,在下一个路口,它又出现了。
即使他再冲过去,它总是在下一个地方等着他,掐起双手,为自己讨回公道。
偿我命来!
它总是无所不在。
在路中央,在收费亭里,在人行横道上,在迎面驶来的汽车里,就连他家小区的保安也被它上了身,龇牙咧嘴,目光憎恨……
“啊呜……呜呜呜……呜哇!”
他刚把车停在别墅外面,便疯狂地冲进屋里。像行尸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在后面的保安仍在凄怨地呜叫道:“血债血还!”King少拼了命地抵住门,直到没有任何动静才敢从门边离开。
虽然已是深夜时分,客厅里的父母亲却还在看电视。
“爸爸,妈妈,救救我!”
跟以前无数次闯祸那样,King少痛哭流涕地向父母求救。但是这次不能用钱来解决问题了。他感到十分绝望,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乎崩溃的他趔趔趄趄地走向坐在沙发上的爸爸妈妈。他气喘吁吁,一时站立不稳,跪在地上。他伸出求救的手。
“爸爸,妈妈,救救我!”
背对着他的那两人没有转过身,只听到妈妈冷漠的声音漂浮在空气中。
“孩子,你知错了吗?”
“什么错?我做错什么了?”
“你杀死了无辜的人,辜负了父母的期望,这难道不是错吗?”
“不!不是!是你们教我的!凡事都可以用钱解决!我从小就是这样,被你们教成这样,错的不是我,是你们!”
“是的。我们错了。我们教出了一个做坏事的孩子,所以,我们也是坏人。所以,跟妈妈一起走吧。”
“走?去哪儿?”
“地府!做坏事的人都要去那里接受惩罚。”
“妈妈,你在说什么?”
King少放松的神经刹那间又绷紧了。他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恐怖的气息此时正充斥着整间屋子。是它!它在这里!他万分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双脚不听使唤地猛打冷战。他环视屋内,除了沙发的父母,他再无发现其他人。
只是,他发现父母很奇怪。先撇开方才奇怪的对话不说,明明电视机一片雪花,她们却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她们身上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爸爸,妈妈……你们……你们……怎么了?”
“我们……遭到报应了……”
妈妈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爸爸也做着同样的动作。King少看见有大量的血顺着她们的手臂滴到地上。地板上的血泊竟然像被赋予了生命,伸出粘乎乎的触角朝他蔓延过来。
“哇——”他尖叫着退到墙角。
“爸爸,妈妈……”
声音断在空气中。他错愕地看见转过来的父母,嘿嘿嘿地奸笑起来。她们死了!虽然身体还能活动,但他知道她们是死了,因为她们的脸都被撕下了半张,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从脸颊上一个腐烂的洞里,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顿时将他的意识五马分尸,King少瘫倒在地,直勾勾地看着爸爸妈妈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手中举着锋利的水果刀。
他再也逃不掉了。他看见那只恐怖的女鬼正从天花板上降下来,它发出丝丝的阴笑,形成一张大网,将他团团包围住。他闻得到从它面孔裂缝里流泻出来的悲凄气息。
他知道,他大限已至。
就在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之前,本来一片雪花的电视机突然出现一个女生的清晰图象。
那是个长相奇怪的女生,死鱼白的双眼,沉默的诡笑,额头上写有44两个数字。她手中怀着一只温顺的黑猫。那只黑猫张开嘴巴长长地叫了一声“喵——呜——”
然后,他听到那个女生说:
“别以为,你做过的坏事没人知道。”
27.下一个轮到谁
“看见了吧?做过坏事就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她对她说。
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学号44冷漠地俯视几眼倒在地板上的三具尸体。只见地上的血泊凝固成一块巨大的胎记,血浆在昏黄黯淡的光线中一点点地扩散到潮湿的空气中。他的父母倒卧在血泊之中,睁大失去光彩的瞳孔。她们微张的嘴巴,仿佛要为这个世界留下醍醐灌顶的遗言。
“别做坏事,不然会得到报应的。”
而做过坏事的那个男生,现在只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无法向被他伤害过的人道歉,无法改过自新。他受到报应了,半张脸被捣烂,刀刃造成的洞口直入头颅深处,白色脑浆从深深的伤口里流出来,他裂开的嘴巴看起来就像在嘲笑。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这样天理恢恢的世界?谁也不知道。
那只黑猫从少女的怀中跳出来,温顺地伏在赵诗泳的脚边。她低头看见黑猫居然在舔地上的血。那是罪恶的血,它却喝得津津有味。
“别害怕。”
学号44对她说,把黑猫抱回怀中。黑猫那条血淋淋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又缩回口腔里。
“我们都是以别人的罪恶为乐。别人的罪恶是我们生存的力量源泉。我们不是天使,亦不是魔鬼。”少女这样解释自己的存在。赵诗泳由此猜想得到她因罪恶而诞生,也会因罪恶而消失。
学号44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唇边的诡笑又出现了。
“我不会消失的。除非这个世界灭亡了,人类绝种了,不然我将会随着罪恶一直活至永恒。”
说着,她慢慢走向电视机。电视机发出的光笼罩着她,逐渐将她吸纳进去。在消失之前,她回过头跟赵诗泳说:“现在,该让那些对你做过坏事的人得到报应了。”
是的,该轮到姑妈和徐娇娇了。
又是梦吗?
赵诗泳一觉醒来。虚幻的梦仿佛刚从身上离去,真实的阳光绒绒地漂浮在眼前。她想起昨夜的梦。她在梦中再次灵魂出窍,和学号44一起见证了King少一家的悲惨下场。
也许就在今天,各大报刊和新闻将会大肆报道这家有钱人灭门的惨案。
“怎么这么高兴呢?”
上学路上,骆医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坐在后面的女儿。她长得好美,轮廓的线条简直毫无瑕疵,骆医生为他这个女儿感到十分骄傲。
现在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他想起Chelsea被掳走的那年夏天,他原以为上天要把他宝贵的女儿夺走……
“我只是做了一个不错的梦而已。爸爸,如果……”赵诗泳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出来:“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那该怎么办?”
“什么?”骆医生皱起眉头,他记起很久之前的Chelsea也说过同样的话。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我的女儿是谁的女儿呀。真是。以后可别乱说喔。不然爸爸会不高兴的。”
“嗯……我知道了。”
一走进教室,赵诗泳便看到徐娇娇迎面走过来。
“Good Morning!Chelsea,我们打算放学后去正佳广场Shopping,你一起来吧。”
赵诗泳注视着面前的女生,忍受心中蠢蠢欲动的仇恨。她勉强挤出笑容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呢。”
“哦……那算了。”
徐娇娇明显有些不悦。赵诗泳听到她走出不远便冒出一句脏字:“靠!”
这样熟悉的,虚伪的一个人。其实都活在我们的身边。
她将会得报应。
课间,赵诗泳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地把早已打印好的一封信塞进徐娇娇的抽屉里。待那人从厕所回来,发现了抽屉里的信。
打开信,徐娇娇的脸顿时刷地变得苍白。
太阳的光斑像一块阴翳贴在她的脸上,阴暗的脸颊上刹那间成了细菌的温床,所有恐惧的情绪都迅速地滋生出来,稍即覆盖了病态的皮肤。她有点喘不过气来,攥着信纸一直发抖。
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冷汗。
信纸上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
“你做过的坏事,我全知道喔。”
当看到这句话时,徐娇娇只当这是跟上次黑板血字一样的恶作剧。但是看到下面的内容,她已吓得心如死灰。
“你们把表姐杀死了,然后埋在那个沙池里。你们霸占了她的家!”
怎么可能!她内心惊呼不断。因为过度紧张,她感觉四肢麻痹得丝毫不能动弹,只能僵在凳子上不停哆嗦。她不安的表情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个伙伴一边问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