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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一点也没有看?”“就……就看了一点点,不过,好吓人。扉页上写的是……我的冤魂将诅咒看过这本日记的人……”“哇,真的假的?”庭有年脸色有一点苍白,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天晚上庄嘉惠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个女生可怕的怨念死后仍然噬着这悲漠的世间。他带着不安说:“这样看来,好像,好像庄嘉惠早就知道她的日记会落到别人的手里似的。”他看向林英英:“幸好你没有看下去啊。”“是呀。幸好……”小卖部和教学楼之间是一条安静的校道,两旁的大树朝寂寞的天空伸出饿鬼般的枝丫。阴影覆盖了大地。灰色的天,眺望进去,连视线也沦陷。林若英一边走,一边仰头望了一下头顶的天空,突然……她的视线就定在那里。快要走到教学楼了,她没有进去。已经走进去的许家年又折回来,发现她一动不动地仰视着什么。“怎么了?”他问道,顺着她的目光望上去。他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教学楼的楼顶边缘。逆光在削薄那人的轮廓。他眯着眼睛,花了几秒的时间才看清楚那是朱珠静――刚才还躺在校医室里的女生――她该不会是想自杀吧?朱珠静的鞋子已经从楼顶凸出半寸来,只见她脸色发青,充满了恐惧,身体的战栗显而易见。这说明,她处在极度恐惧之中,看样子不像要自杀,反而像快要被人推下去。

林若英在楼下关键地大喊起来:“朱珠静,你在干什么?别做傻事!”“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巨大的恐惧撕裂着朱珠静的声音。她的眼睛稍稍往下就能直到十几米的水泥地。只要掉下去,她脆弱的身躯必定会在那坚硬的水泥地上摔成肉酱。她的大脑中顿时构造出一幅血肉横飞的惨景,她的脑浆、血液、断裂的骨头,都在向四周逃离。她的尸体将四分五裂。“我不想死……救救我……”她朝楼下的人求救。“那你赶快退回去呀!不然,你会掉下来的!”林英英始终不明白,朱珠静既然怕死,为何还要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不能,我不能,它就在我的身后……”朱珠静绝望地说道。她的眼珠在眼眶内努力地歪斜,试图触及身后的角度……鲜红钻进她狭隘的视线,飘出去,又钻进来……她不敢回过头。那为贫乏的鲜红便在她的瞳仁里肆意地兴风作浪。“林若英……救救我……那个红衣女鬼,它就……就在我后面啊。”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她紧紧地咬自己的舌头,舌尖被咬掉了一小块肉,血液顿时浸满牙龈间,血腥的味道冲进鼻子,然后侵略脑门的荒芜之地。比火还要鲜活的疼痛却没有驱走那个可怕的幻觉,她仍感觉到身后那东西的存在。如果这是幻觉,这幻觉已经深深地植入了她的体内,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你只能无助地告诉自己,也许,一切都是假的,就连慢慢贴近背部的那僵冷的手也是假的……但是,那双手真实无比啊,它发出的力量使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她不得不向前跳了一下,而着陆点是十几米下的水泥地。

“啊――”朱珠静大声惨叫,那一抹凄悲的身影在高处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在朱珠静坠落的那一瞬间,楼下的许家年和林若英都看到了,楼顶上――朱珠静原本站着的地方有抹鲜红的身影在低着头,龇牙咧嘴地狞笑。“啊!”林若英吓得赶紧捂住眼睛。大概不消两三秒钟,她的好友便会伏尸跟前。尖叫会充满整个天际。但等了几秒钟,许家年在耳边庆幸地说道:“快看呀,朱珠静没掉下来,她抓住了五楼的玻璃窗!”林若英这才惊魂未定地放开双手。她果然看到朱珠静正拼命抓住五楼打开的那扇窗户。朱珠静的双脚腾在空中,胡乱蹬动,像溺在水中。“救命啊!救命!”闻声赶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大家不知所措地看着朱珠静吊在那扇似乎承受不了一个人重量的窗户上。而楼顶上,早已清空了一切。包括那个诡异的红色女鬼。但是,它是如何悄悄地从楼顶上隐去的,许家年和林若英看得清清楚楚。他和她面面相觑,对方脸上的恐惧,印在彼此惶恐的眼睛里。“我……我去救朱珠静吧。”稍后,许家年才敢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一抹惊厥混着口水落入了胃液里。朱珠静最终被救了下来。及时赶到的卫老师和许家年合力把挂在五楼窗户的朱珠静拉了回来。朱珠静刚被救下来就又晕倒了。晕倒之前,她只重复了四个字:“红……衣……女……鬼……”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出事的第二天,朱珠静又来上学了。她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空洞的目光始终固定在前方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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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了整个世界般的存在,她像是阳光无意遗漏的一块荫翳,收纳着越来越多的阴暗。林若英对这样的朱珠静实在很担心。在上课之前,她忧心忡忡地走到朱珠静的座位前。“你怎么不在家休息呢?”特别是发生昨天的意外之后,更应该在家好好休养的。而且,昨晚林若英还特地打电话和朱妈妈谈过了。朱妈妈已经安排朱珠静进医院接受心理治疗。心理医生会告诉你,所谓的鬼怪,都不存在。更多的时候,它们是你大脑捏造出来的生物。即使,它们真的出现在你的面前,真的把你们推下楼……“它说了。”朱珠静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能让你想到冬天的白雪。可是,你不可能因此联想到那么美好的意境。林若英只感觉到一种原始的恐怖。她觉得朱珠静就像被福尔马林溶液浸泡很久的死尸。那些死尸没有感情,眼睛干巴巴的,正如朱珠静此刻沉陷在两个深紫色的皮肉袋里的那种眼睛。“它说了”朱珠静阴沉地瞪着林若英慢慢地说,声音很阴凉,储在冰冷的肺里很久了,“它昨天托梦给我,它会一辈子缠着我的,因为我偷看了它的日记……我真傻,明明上面写了那样的诅咒,我还是看了……不应该再有人受害了……你把日记还给我……”朱珠静伸出手,出乎意料的平静。这大概就是她今天到学校来的目的,她只是想要回那本受了诅咒的日记,然后把它毁掉。她知道,如果有某个女生看了里面的内容,也许会做出跟她和胡夕一样疯狂的行为。那果然是一本受了诅咒的日记。看了它,她心里的恶魔便统治了她的身体。她不会再让其他人看到它。“那本日记……还给我……”“我没带来学校。”……朱珠静没说什么,慢慢收回手,慢慢收回目光,又恢复了文教魂不附体的状态。

目光虚无地望向前方。“那我明天带过来给你。”见朱珠静毫无反应,林若英走向自己的座位。上课铃刚响,卫老师便进来了。昨天救朱珠静的时候,他右手受了一点伤,现在用白色的绷带缠了起来。他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在黑板上板书。今天要教的内容,是函数的极值和最值。他写完后,回过头,看到那边的朱珠静正盯着他。昨天她也是这样盯着他。随后,她疯了。她好像看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似的。卫老师怯懦地回过头,当然,他知道他筒人有黑板,这……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如果他也能看到朱珠静看到的呢……什么也没有呀!她真的看到了吗?虽然她的目光是在凝视,但是,她却没有露出跟昨天一样的失控表情。她反而平静得有点可怕。那淡淡的怪笑,犹如画家笔下的素描,一点点让你看到,让你心怵。卫老师忍下骨子里的一阵战栗。他翻开课本,讲起课来。有一个脑袋慢慢自他背后爬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察觉到。其他人也没有看到。只有她看到。因为只让她看到。朱珠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颗升起来的头颅。它长得多难看,畸形的五官,畸形的肤色。带着脓液的血一道道地划过脸庞,分割了整张脸的完整。很白很白的脸,像被人抽干了血,只剩下薄如纸的皮肤。它轻轻嚅动着嘴唇,像是在说什么。可那些话都是毁灭了的,没有音节,跟一具尸体一样。她没有跳起来大声尖叫。她觉得奇怪,她麻木地眨了眨眼睛,惊奇于内心的平静。下一秒,朱珠静发现那个流血的头颅消失了。不,它只是不再躲在卫老师的身后了。它在这里,在她的下面。一双瘦瘦的手臂,轻轻触碰她的脚。一个声音好像地底里冒上来的一样:“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因为你偷看了**记……嘿嘿嘿……”朱珠静低下头。它就在她的课桌下面。扭曲的身体缠绕着她的脚,惨白的手臂仿佛千年的树根沿着她的身体,慢慢包裹了她。那颗腐烂的人头,伸长了脖子,伸长了,升到了她的胸口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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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它,从来没有这样接近。卫老师正在擦去黑板上的一段粉笔字,他听到教室里怪异的笑声,回过头去。其他的学生都在注视同一个方向。那个座位上,朱珠静低着头,双手捂着脸,不知在笑什么。但是笑得很悲惨,同时充满痛苦。“嘿嘿嘿……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你也吓不到我了!”她慢慢抬起头。大家注视着她那逐渐放开的手……“哇啊啊啊啊啊啊!”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有些人已经魂飞魄散地叫了起来。惊恐的音符一瞬间便充满了整个安静的教室。卫老师脸色发白,勉强用手扶着讲台,但还是哆嗦着瘫下去。“你失败了!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哈哈哈!”朱珠静转动着她的脸,像在嘲笑着谁。大家都看到她的脸,血流不止,眼睛被戳瞎了,鲜血从眼窝里流出来。她再也不会看到红衣女鬼了。幻觉也好,真实也好,它彻底从她面前消失了。至少,不能再以图像的方式出现。只要再回想一次朱珠静当时自残的惨景,林若英还是会忍不住一阵发抖。那天放学还得许家年陪她一起坐公车回家。坐在公车上的时候,急救车在校园里呼啸的声音好像仍震得她耳朵嗡嗡响。她紧握着许家年手,发现对方的手也有点发冷。显然,大家还没从刚才的恐怖中回过神来。及时赶来的急救车最终没让自残的朱珠静失血过多而死。距离那天过去三四天了。这天晚上,林若英和妈妈正在家里追看《溏主风暴》。

电话突然响了。坐得离电话最近的妈妈接起来,喂了一声,然后把话筒递给林若英。“我的?”林若英接起来后,听到朱珠静的声音:“把日记还给我。”“啊……哦,那我明天拿去你家吧。”“现在。”“现在就要?”林若英看了一下时间,九点多钟,算不上三更半夜,但朱珠静为什么这么急着拿回那本日记呢?想到离朱珠静的家只隔了一条街,林若英随即回答:“那好吧,我等一下拿过去。”放下话筒,林若英想了想,又拨了许家年的电话。巧得很,许家年最近就住在这条街上的亲戚家。据说是刚刚伤愈,以免身体劳累,所以他家里让他暂时在亲戚家借宿。许家年接到电话后,很快答应了林若英的请求。“那好,我陪你去找朱珠静。”时间九点五十五分,《溏心风暴》播了一半,现在是广告时间。朱珠静听到那个宣传保健药的广告词,恶心得有点想吐。她摸索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屋里有没有开灯呢?这不重要。光线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再也看不到了。她大声喊妈妈。没有人回答。空荡荡的房间里,唯独电视机的声音在四周空白的墙壁上来回碰撞,不断被扩大,蔓延进窗外的黑夜里。嗯,她想起刚才妈妈说过要到楼下买点东西。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由于还没习惯黑暗,朱珠静走动时不小心碰到了茶几。她的小腿被撞得生疼。她有点沮丧地骂了一句“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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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完后,她的喉咙更加发干了.她本来就是要到冰箱那里拿缺罐饮料喝的.黑暗中,所有的距离都像被拉长到了尽头.
要是平时,到冰箱那里绝对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那是在没有失明的情况下.而现在,她只能摸索着,探着小碎步,慢慢地走过去,随时根据下一步摸到的家具判别方向.好不容易,她摸到了冰箱边.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饮料,仰头喝了起来.喉咙的干燥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她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最近老是这样,只要有什么古怪的声音,都会令她神经过敏.因为听觉是唯一能接收外界信息的渠道了.朱珠静屏住呼吸,听见门铃声持续不断地咯彻房间.
"谁呀?"她朝门铃声的方向问道,同时心里揣度着门外的人应该不会是妈妈,妈妈有钥匙.而爸爸出差了,所以也不是."是我."对方回答道.声音听着熟悉,但仍不能确定."你是谁?""林若英."
哦,对的,刚才打电话给林若英,叫她带日记过来的.朱珠静想到这么晚了还要对方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不过,那本日记不能再留着了......必须毁掉.
她朝门口走过去.走了几步,她停下,问道:"日记带来了吗?""嗯."
听到对方模糊的回应.她又走了过去.虽然心里曾经浮起一丝微不足道的不安,但是她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那些等待已久的阴冷气息全部热烈地跳动起来了,迅速包围过来.
黑色的恐惧注入了她的心里,血液一点点地僵冷.它就在这里--她的面前.她看不到它,但是她能感觉到它的气息.听到它尖厉而可怕地阴笑起来."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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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笑贴着她的眼睛,嘲讽她自残的行为多么可笑.因为即使眼睛没有了,看不到它了,也不代表它不会存在.它见过太多太多这样愚蠢的人."别过来!"朱珠静惊骇地大叫起来,胃里的抽搐让她不自觉地倒退一步.她的手在摸索,想要把门关上.当她终于摸到门反,关上门时,它已经进到屋里来了.这间屋子,除了她,还有它.
房间里是关了灯了吗?电视机的声音也听不到了.这完全成了它的地盘--黑暗,死寂,阴冷--这是个小型地狱.朱珠静靠着墙,两脚无力地坐了下去.她不准备逃,因为她知道逃跑根本是可笑的举动.
她坐在墙角,绝望地闻到死亡的气味在空中迅速地纠结.黑暗覆盖了她的肉体和意志,她听到身体里每一个内脏器官都在苟延残喘,都像被押上刑场的犯人,等着刽子手的大刀重重挥下来的那一刻.它怎么还没动手呢?也许它认为她已是瓮中之鳖,所以并不着急,而是静静地观察着她临死前的表情.它一定很失望吧,因为她没有惊惶失措.死亡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可怕了.实际上,她觉得它像在找什么东西,它一定是在翻找东西......它在找什么呢?日记吗?过了一会儿,它什么也没找到.脚步声回到她的跟前.她听到它叹气的声音.
"哈哈!"朱珠静笑起来,仿佛在嘲弄它,"你找不到的.那本日记不在我这里."......它伸出双手,慢慢靠近朱珠静.她知道,这一刻终于到了.
深夜的街道,是这个声调寂寞的守望者.夜晚的悲戚流经荒地,漫进来,淹没城市的大片死寂.街上少人,灯淡.两个人沿着冷清的街道慢慢行走.昏黄的街灯一点一点火地将他们两的身影拉开.浓重的夜色将微弱的月光逐段肢解,尸骸被黑暗吞噬.

林若英看了一下手机:十点零十分.她和许家年正走在通往朱珠静家的街道上,街道那边弥漫着诡异的白光,淡淡的才气索绕.那里也许是黑暗的入口,也可能是一条阴司路.林若英想着,不由自主地朝许家年身边靠了靠.她告诫自己别望向阴暗的角落,黑暗中似乎埋伏了危险的兽.她抱紧了怀中的日记."这就是那本日记吗?"许家年看着她手中的日记.她点了点头."给我看看.""不要!看了你会遭到诅咒的!"许家看笑了."我不是要看里面的内容,我只是......想拿在手里感受一下.我保证,绝对不翻开看."他这样郑重地承诺,林若英松开了手.他拿到了那本日记,红色封面,像被女鬼怨红的眼泪浸透了.他握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那好像不仅仅是一本日记,里面包含了人间强烈的怨恨、仇视和凶残.这种阴郁的想法令人感觉不快,于是他把这想法压了下去.他着日记的封面,只是单纯的表面动作.他心里有种强烈的冲动,想知道日记里写了些什么.很明显的,里面的内容把胡夕和朱珠静推进了黑暗的深渊.
你要知道,看了,厄运就会不期而至.死亡的恐惧那么鲜艳地在你面前跳舞,你也许会在一时冲动之下不计后果地翻开来看......这就像潘多拉盒子,他想,越恐怖便越神秘.
沉重的呼吸开始平缓下来.他把日记还给了林若英.很快,林若英也会把日记还给朱珠静.他们也许不会再有机会看到里面的内容,也永远不会受到庄嘉惠的诅咒.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夜空深处大概有个看不见的裂缝,所以夜色源源不断地涂抹着大地.路灯清冷的光线在前方指引方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所以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压抑.林若英在想着朱珠静的事情,突然她被许家年拉了一把."快到了"朱珠静住的大楼就在面前.站在街道下看,可以看到她家的房间亮着灯,有模糊的人影.楼下停着几辆私家车.夜色下,它们统统是黑色."咦"?许家年忽然发现了什么,抬起头."干吗"?林若英话音刚落,便听到巨大的声音在耳边轰隆爆炸.隔膜受到极大的震撼而产生的眩晕感一波波地袭着大脑.这眩晕感让她眼前一片昏花,灰蒙蒙的视界里几乎连仅存的一缕光线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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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些玻璃的碎片飞溅而过,擦破了她身上的皮肤.像中了毒,伤口开始灼痛.她僵住了,大脑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睁大眼睛看吧.摇晃的视线渐渐稳定下来,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她看见跟前有一辆破损得十分厉害的汽车,车顶凹下了一个大坑,车窗玻璃全部碎裂,飞溅四周.她还看见了血,很多很多的血,她因此联想到那种叫屠宰场的地方,牛或猪,在凄厉的惨嚎中被无情地宰杀,大量的血在地上漫流.
她联想到了死亡.然后,她清楚地看见车顶上,朱珠静的尸体在诠释着最恐怖的死亡."哇啊啊啊!死......死啦!"林若英失控着尖叫起来.她把手拍到脸上,疯狂地拉扯着双颊,手指在上面划出了几道痕.她手中的日记落到了地上."......嗯嗯嗯......"许家年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两脚发软,他还是拼了命地站着.他惊异地感到尖锐的恐惧正在以不可稀释的浓度侵入大脑皮层,大脑就像经历了一阵冲击波,慢慢断裂开来.
他喘息着,挪动着僵直的目光.很快,他又叫了出来.
"啊--"只见那边的大楼门口,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一个血红的身影.他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那个逐渐逼近的身影一点点地霸占了他的视界.它来了,带着无比的哀怨."快跑啊!|
他猛地拉起还愣在原地的林若英,不忘捡起地上的日记.
他们没命地沿着街逃跑.夜色飞快地往后卷.许家年回头还看见那个红衣女鬼追在后面.
"哇啊啊啊啊!"
不知跑了多久.总之当他们跑回落雨街时,那个红衣女鬼不见了.街上一个卖粽子的摊贩还满脸疑惑地打量这两个吓得魂飞魄散的学生.刚才的情景比恐怖片还要恐怖.后来有一件事情,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就是朱珠静的尸体消失了.
许家年回过神后立刻拨打了110报警电话.不过,闻讯直到的**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凶案现场.尸体,破损的汽车,地上的碎玻璃......通通消失了.消失了.像鬼魂一样化作烟雾似的.
朱珠静再次出现是在笠日早晨.香云中学的学生们恐怕还记得教学楼后面的那片小树林,毕竟胡夕才刚刚被吊死在那里不久.同学们把那里看成是生人免近的禁区.而现在呢,这块禁区里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那就是朱珠静.她的尸体被吊在胡夕吊死的同一棵树上.便她不是被吊死的,她是摔死的,然后被人吊在这里......不能说被人,应该是被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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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再次轰动了校园,从楼上看下去,小树林被拉起的警戒线之外,人群黑压压的一片."这样看来,我们昨天晚上看到的不是幻觉."许家年和林若英靠在三楼走廊的栏杆上.这里可以看到小树林,透过树叶的缝隙,吊在树上的那具尸体若隐若现.他说的话她好像没听见,忧郁割伤了她的脸.她面带愁容,好友的死让她感到了极大的悲伤.这悲伤和恐怖一样,都使她陷于崩溃."是红衣女鬼干的."她咬紧嘴唇,手指用力地绞在一起."是呀.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对付它.""要是米小贞在这里就好了."林若英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她想起的那个女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这时候,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一辆白色的救护车由远而近地驶进.围观的人群散出一条道,从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到了小树林里.
他们会把尸体放下来,再盖上白布.林若英不忍再看下去,她转身向教室走去."那本日记,该怎么办?"身后追上来的许家年问道."我也不知道呀."林若英为此苦恼.那本日记不能看的,可是毁掉了会不会触犯什么禁忌呢?总之,先静观其变吧,林若英可不希望那本日记会为自己带来什么厄运.
上课时,正在抄笔记的林若英忽然发觉抽屉里的手机接收到了新的短信.趁老师背过身板书,她迅速拿出手机翻看短信的内容.
这一看,她几乎没当场尖叫出来.啊--怎么可能?这是来自朱珠静的啊!那个女生的尸体刚刚才被救护车拉走,说不好现在已经放在停尸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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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仔细看了看短信发送的时间,就在今天,几分钟前.这可能吗?她瞪大了眼睛,短信里的内容一字一字地跳进她的眼瞳里.......把那本日记烧掉......这是朱珠静的手机号码没错!但是,一个死了的人还怎么发短信?当然,如果朱珠静还没死就另当别论了......不过,这个可能性应该为零吧.林若英有一瞬间对朱珠静的死产生怀疑,但是她很快又坚定了政局的想法.朱珠静的确是死了.这个短信又是怎么回事?"林若英!"她听到谁在大声地叫自己的名字,立刻从混乱的思维中脱离出来.她抬起头,看到讲台上的老师板着脸,重复了刚才她没听见的问题,"这个方程式中X代表什么?"她答不出来.她满脑子都在想着那条短信的内容.......把那本日记烧掉......"吓人啊."许家年看了她手机里的短信,说道."是够吓人的,我想这会不会是朱珠静的鬼魂在给我传达信息?"林若英用了被老师罚站的一节课的时间,才得出这个迷信的结论."也就是所谓的鬼来电吧."许家年想起很红的一部日本恐怖片.以前,他天渊之别嘲笑电影里骗人的鬼故事,现在,他不得不颠覆以往的观念了."那么,就当这真是朱珠静从地狱传来的信息吧.要不要按照她说的,把那本日记烧掉?"林若英问."可是,烧掉了我们就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了.""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又不敢看.""话是这么说,不过......"许家年忽然产生了一个很荒诞的想法,他说出来后连林若英也吃了一惊,"我们按这个号码打过去怎么样?""你是说,打给朱珠静?那不是要和鬼通话了吗?""是呀,问清楚它是不是要把日记烧掉嘛.""那你来按吧.我可不敢.""我来就我来,怕什么呀?!"手机里拿在手里,手指却停在键位处轻微地发抖.许家年不是不畏惧的,也有些后悔.但是更重要的是面子,说过了就要去做!他看到林若英在认真地注视着自己,不得不硬起头皮拨通了电话.
电磁波仿佛正在穿透无限的距离,越过黑暗的疆域,落在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魂的手中."打......打通了!"许家年脸色灰白,非常惊异."那你快接呀!"林若英催促他道,简直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这让许家年有些叫苦不迭.碍着男子汉的面子,他哆嗦着,喊了地声."喂,是......是......朱珠静?"那一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难道这个电话真的通往阴曹地府?

在潜意识里,他似乎认定对方就是已经死去的那个女生.手机里突然响起的阴笑声让许家年顿时面如死灰."嘿嘿嘿......嘿嘿嘿......我要你们的命!"这笑声如此尖厉
孤寂
可怕,仿佛正飘忽地从阴凉的墓穴里传出来.它侵入这片黄昏的空间,封锁了每一条出路.冷寂的教室里仅剩的两个人此时背脊发凉,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林若英更觉得像有某种东西触摸了她的颈项......"哇--"她吓得跳起来,躲开几丈远.许家年猛地关掉手机,扔在桌面上.他一脸苍白."你......你听到了吗?""当然听到了!那不是朱珠静的声音!是......是......""庄嘉惠!"许家年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想起什么,赶紧拆开手机的电池,把手机卡拿了出来."我杨我要换号码了......""为什么?""拜托!被那个恶鬼知道了手机号码还得了?弄不好今天晚上又鬼来电了呢!""那......那我也要扔掉!"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他们还是以防万一把手机卡扔掉了.在那之后几天,他们果然没再收到什么奇怪的短信或者接到什么电话.
是的,他们把手机卡扔掉了,那个恶鬼或者朱珠静便不知道他们的手机号码.但是,他们忘记了,能通话的不只是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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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林若英刚冲完凉出来,便听到妈妈在抱怨:"真是的,不知道谁在搞恶作剧.""怎么了?""电话呀."妈妈无奈地看了看刚放下不久的话筒,"刚才来电话了.可是接起来后,对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怪笑.笑得还挺恐怖的."林若英只觉心一颤,刚被冷水浇过的身体似乎更加僵冷了.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可胸腔还是处于缺氧状态.她的脸色有些铁青.是......是它还是朱珠静?总之,手机号码是换掉了,可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没有换呀.真是失策!在沙发上坐了近五分钟,当电话铃再度响起时,林若英霍地赶在妈妈前把话筒抢在手里,动作有点迅猛过头了.她觉得全身绷紧的神经咔嚓咔嚓断掉,每一要骨节都脱臼似的,根本没有连在一起."喂......"她声音颤抖得很,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嘎嘎声.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接着,突然响起的幽幽的声音像女鬼的哭诉."小英......帮我把那本日记烧掉......""朱珠静?是你?"林若英松了口气.不过,她的话反而令沙发另一边的妈妈心跳加速起来.有没有搞错?女儿正在嗖死去的好友通电话吗?林若英没有注意到妈妈惊愕的表情,她听到电话里那个声音仍在哀怨地重复道:"帮我把那本日记烧掉......""嗯.烧掉日记是吧......""明天晚上,把日记烧掉,有人会来拿......""明天晚上?我知道了."
许家年扳着手指算了算,从朱珠静死的那天算起,今天刚好是第七天,也就是死者的"头七"."朱珠静真的打电话给你,叫你今天晚上把日记烧掉?"

"千真万确!"林若英笃定地点点头.许家年凝眉沉吟半刻,灿烂的阳光照射着他,照得他有点头晕.他眯起眼,企图阻止大量强烈的光点侵入眼角膜.他想到"头七"的晚上,死者的魂魄会回来.说不定朱珠静就要在那里把日记带走.他想到这里,对林若英说:"那今天晚上我陪你去把日记烧掉吧."这天晚上,在接近十二点时,许家年和林若英相约来到离落雨街不远的街道上.刚到那里,他们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焚烧东西的味道.路边有些金银衣纸烧过的灰烬,几支未燃尽的香仍插在路边,向空气中散发着呛人的烟气.
街道一边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大型焚烧炉.这是为为们集中烧冥镪而放置的.炉火烧得正旺,火苗如万鬼群舞,火舌时不时伸出来.漆黑的夜色中,只有这块地方格外明亮.空气中的热量有点高,与这个阴凉的夜晚形成鲜明的对比.夜风的冷与火的热,在这死寂的深夜里拼命地厮杀在一起,而强大的黑暗屠杀着弱小的光明.只要稍稍走近,就能看到炉中还有两个没烧完的纸扎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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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有纸白的脸、诡异的口红以及骇然的黑.那双空洞诡异的眼睛,悲漠地望过来.它们的身体正受着熊熊烈火的煎熬,似在哀号却无声.林若英站在焚烧炉前,火光映亮她表情复杂的脸.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日记.
只要把日记扔进炉里,一切就会结束.是这样吗?那个被火燃烧的纸扎公仔,像在朝她伸出手.
--交给我吧.我会带着这本日记一起被烧掉.它面无表情地笑.林若英刚要把日记扔进火里,她突然听到许家年说:"你想清楚了吗?真的要烧?""当然要烧,我可不想又接到朱珠静的电话.我妈昨天晚上还以为我精神失常了呢.""不过,烧了就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了呀.""我才不想知道呢."
林若英说着,终于下定决心,把日记甩手扔了进去.那本日记飞向炉里的纸扎公仔,投向它的怀抱,但是,它却拒绝了.日记本被纸扎公仔挡了一下,弹了回来,就落在火炉的边缘,封面烧着了.就让它这样慢慢烧掉吧.日记的火光在他们的瞳仁里跳跃着.一阵来路不明的风突然从黑暗里吹过来,燃烧的封面被吹开了,火苗舔上了里面的页张.咦?那是......
凝视着火光的许家年突然眯起了眼睛,正在燃烧的那一页吸引了他的视线,火烧得很慢,好像故意让他看清楚似的.噢--他在心里惊呼.这本日记不能烧掉!
他迈出脚步."哎,你想干什么?"林若英冲走向焚烧炉的许家年问着,他没有回头,她也没有继续问.她僵住了,仿佛成了木头人.是什么......这种危险的预感是什么?那股危险的气息来自身后,在很远的地方,但正在飞快逼近,还伴有巨大的声响--轰隆轰隆--她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起来.大地在摇晃,似乎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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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地转过头,脖子一点点地扭往后方.一只眼睛在接近黑暗,另一只在远离火光.那震撼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地面的震动使她的身体也轻轻哆嗦起来.一种猝不及防的恐怖忽然灌满了她的肺.她急促的呼吸带着呼啸声穿过牙缝.终于,她完全转过了身.她看到身后漆黑的街道.街道那头氤氲着浓烈的黑暗,一道白光像是撕开了黑暗的口子,尖叫着,肆虐着,四周的空气战栗着躲避一旁.
随后,她看清楚了,那道白光来自一辆风驰电掣的货车.那辆货车正呼啸着向这边冲过来.白光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焚烧炉边的许家年也警觉地抬起了头.
妈呀!那货车会把他们撞至粉身碎骨!林若英还在想是不是司机喝醉酒了,当她望向驾驶座时,她像被劈头盖脸地泼了一盆冷水.从指尖到手臂,肩膀,仿佛彻骨的寒意刷地成群爬过去.驾驶座上的司机有一张穷凶极恶的脸.许家年也看到了,货车里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红衣女鬼,半垂的头发间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嘿嘿嘿......嘿嘿嘿......"他赶紧将地上的日记捡起来,然后冲过来,拉起林若英."快跑啊!"他们跑到马路上,而那道索命的白光也跟着转了弯,紧追过来.深夜的街道上,几乎没有目击者看到一辆疯狂的货车是怎样追逐两个拼命奔跑的学生的.货车的声音在身后不停地咆哮,好像离得很近,车轮似乎在下一秒就能把他们碾成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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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呀呀呀!"林若英和许家年早被吓得魂儿都没了.要知道,人类怎么跑得过汽车呢?所以,他们采取"之"字形跑法,一时拐左,一时拐右,好几次,车头与他们擦肩而过.最后,当许家年发出前面有一段石梯时,他拉着林若贡跑了下去.很长很宽的石梯,通常通往下面的街道.应该不会追过来的吧.许家年稍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过于愚蠢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辆货车居然毫不犹豫地掉转方向,沿着石梯冲了下来.货车上的装着货物的纸箱都被震落下来,一同沿着台阶滚落.那时候,他们就像被一群怪物追赶着.
许家年抱着林若英往旁边一闪,贴着墙壁,他们听到货车和货物轰隆隆地从身边滚下去.巨大的声响过后,天地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所有的东西都像在瞬间死去了.只有心脏的跳动才表明他们还活着.他们惊魂乍定地望下去,只见那辆货车撞上了电灯柱而停下来,纸箱从石梯一直散落到街上,像一堆尸体.寥寥的灯光,从上方僵硬地打下来.他们战战兢兢地沿着石梯走下去,呼吸的节奏延续着恐惧.脚步那么沉重,灌满了铅似的,每一步,都得费很大的劲把脚拽起来.他们身体僵硬,慢慢靠近货车.走近了,他们看到车头凹进电灯柱里,由于巨大的冲撞力,电灯柱也歪向一边,上方的电灯泡摇摇欲坠.再靠近点,他们看得见驾驶座里的情形.那里面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它走了吗?林若英立刻环顾四周.周围只有黑暗,肉眼看不穿.但是耳朵却接收到诡异的笑声,"嘿嘿嘿",它们打着旋儿自悲怆的夜空盘旋下来.在哪里?它在哪里?林若英心都漏跳了一拍,她和许家年惊恐地观察着四周,试着找出那声音的藏身之处.但是,它们好像来自各个方向,拉开了一张大网,慢慢虏获他们.
突然,一抹纤长的影子爬到了他们的脚边.他们抬起头,只见刚才冲下来的石梯上,有个身影从幽暗中慢慢地走下来.那一声声的脚步声,慢慢扼紧了他们的脖子."快跑!"真是的!整个晚上都在逃命......"你跑这边,我跑这边,一个人死总两个人死好!看它能抓哪个!"林若英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许家年掉头往相反的方向跑掉了,他还回过头来叫她快跑呢.石梯上那抹身影快要走下来了,林若英这才回过神来,惊惶失措地往街道那边使劲地跑呀跑.
红衣女鬼好像没追过来.林英英跑出老远后,反而有点担心许家年了.难道红衣女鬼去追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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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来,竖起耳朵,不过她没有听见任何惨叫声.或许许家年也跑掉了呢?她自我安慰地想着,喘了一口气,又跑起来.她已经跑进落雨街的范围了,家就在前方了.
她很快跑到了自己家大楼的楼梯口.这个时候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想着回家后要马上打电话给许家年,看看他有没有事.她的脚刚迈出去,一只手便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肩膀.啊--她心里惊叫,额头冒出冷汗.要命!那家伙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啊!她发抖得厉害,心脏的血液刷刷倒流.厄运的到来是如此突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的遗言.她忽然想起了家里的妈妈,她深爱的亲人哪."是我."搭在肩膀上的手缩了回去,那个似乎知道自己把她吓着了,所以尽量用柔和的语气."我是米小贞.""米小贞?"林若英喃喃说着回过头,果然看到熟悉的米小贞就站在身后.米小贞脸色不太好,大概是刚刚苏醒过来的缘故.她看着林若英点了点头."是我.""你醒过来了?""是的.""你怎么才醒过来呀!"眼泪似乎蓄谋已久,冲散了眼眶周围的干燥.
林若英噙着眼泪,哭诉着,可是声音嘶哑喉咙里只嘎嘎作响.米小贞终于醒真过来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呀!可是,她想起这段时间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无助地支撑着,艰难地度过这段黑暗的时光,精神近乎崩溃.有时候,她会习惯地抬头看天,她看见深灰色的天空,一点阳光也没有,生活完全晦暗一片.特别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胡夕,朱珠静一个接一个地遭受厄运.她看着那个红衣女鬼的恶行却无能为力.而现在,她终于有个可以依赖的人了.于是,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郁闷和痛苦,恐惧和懦弱,终于找到缺口,源源不断地发泄出来.那些眼泪,能洗干净所有的忧伤吗?
米小贞陪林若英上楼."你知道吗?胡夕和朱珠静死了.""我知道.还有那个红衣女鬼的事情.""你都知道啊?!那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呀?""有一两天了.""啊!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呀?""我知道红衣女鬼的事情,所以决定暗中观察.在它要动手的这天晚上,我才突然出现,希望杀它一个措手不及.可惜,它发现了我......""这么说,那真的是庄嘉惠回来找我们报仇了?""这个我还不确定.""怎么不确定呀?庄嘉惠就是穿着红衣死的嘛!她还说过会回来的呀,你不是摔坏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我当然记得,不过,现在出了一点小状况.""怎么了?""我的......我的阴阳眼看不见鬼了."医院是个阴气极重的地方.照理说,夜里会出现许多游魂野鬼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