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去叫了。”小丫一脸轻松:“没事的,只要挺过昨晚就好了。”

“教主每次都要伤成这样吗?”紧咬下唇问。

“这次算好的,以前更惨不忍睹。”

这样还算好?那以前…我不敢想像。

“奇怪啊,这些伤口都不深啊,”小丫喃喃:“一般反噬都要十来个时辰,昨夜才三个时辰就没事了。”

“十来个时辰?”他是怎么样挺过来的?身子几乎要软下来。

“来了,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当我看见来人时,险些叫出口,竟是谷白,他,他也是魔教中人?

“怎么是你?医宗长老呢?”小丫没好气的道。

“爹出去采药了。”谷白温和的笑笑:“教主没事吧?”

“你的医术能行吗?”小丫颇为不屑。

谷白笑得斯文,对于小丫的不屑并不生气,在看到我时道:“这位便是下一任的毒宗长老吧?”

心中的震惊还没消散,只能生疏一笑。

这世界还真小,文弱如谷白竟也是魔教中人…

离开了寝屋,望着满天的云霞,只觉自己又陷入了一个漩涡中。

“决定了留在这里?”不知何时,巫臣华禹站到了我身后。

“不,我跟你走。”我苦涩一笑,就算心在这里又如何?彼此之间的伤害还不够吗?

“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深吸了口气:“不后悔,不过,我不想他再这样受到折磨,有办法不让他再受这样的痛苦吗?”

“我们之所以称他为邪功,就是因为哪怕废了它,那样的痛苦还是存在的。”

“就没有办法了?”

“唯一的办法,转移他的内力,但这必须要内功深厚的人来承受才行。”巫臣华禹轻轻一叹。

“只要他的痛苦还在一日,我便无法离开。”他会变成这样全因我,如果我只顾自己的人生,而让他在这般痛苦中渡过,便不算结束。

“让他恢复之后,你就会彻底的忘了他?”巫臣华禹问。

我直视着他幽深的眼神,这一次,没有回避,只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不能,我爱他,这一生,不会再爱上别人。”不想再出现另一个刘荣,不想再给巫臣华禹留有希望,这样的希望是痛苦的,他应该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的人。

“明白了。”巫臣华禹苦涩一笑。

刘幕的伤好得很快,只不过三天,伤口已愈合很多。

谷白说这就是那功夫的神奇之处。

三天来,一直是我在侍候着刘幕,小丫只是陪在身边多多话,不过刘幕未开口说些什么。

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则是问我:“那晚,除了你没有任何人了吗?”

此时,已是深夜,他出现在我房里。

“没有。”我平静的道。

我在想,我是怎么会爱上他的呢?为什么他在高位时,毫无心动的感觉,却在他受难时,爱上了他?

为什么我爱的人不是刘荣,不是巫臣华禹,而非要是他?

心里的紧张,慌乱,害怕不再,明白了心意后,有的只是平静,平静面对他的薄凉,他的绝冷。

“没有?”刘幕深深凝望着我,像是要将我看出个所以然,可最终,他还是闭闭目,打量起我这个小房间来:“你的房间布置得很整洁,”他的目光落在我刚折叠的衣裳上:“甚至边个叠横也找不到。”

“属下从小就爱干净,喜欢一尘不染。”我淡淡说着,将衣裳放进厢内。

“曾经有一个人,也像你一样爱干净,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要放得整齐整洁。”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涩意。

“教主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那晚,真的没有别人只有你吗?”他现问了句,仿佛有什么不甘心似的。

“是,只有属下一人,属下还被教主的模样吓哭了。”

“是吗?是我的错觉吗?”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那感觉…”

“京云,京云,幕哥哥去哪——”小丫的声音嘎然而止,当在我房间见到刘幕时,她瞪大了眼,目光在我与他的身边流返,最终定在我的脸上,但话却是对刘幕说的:“幕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站到我与刘幕的中间,拉过他就往外走:“三天后就是教主接任的大日子,我给你安排了新房间,就在我院子的隔壁哦,我把它打扮得可好看了。”

“不用,这里挺好的。”刘幕只被她拉了几步就停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里哪好了?都老旧了,不管,我就要你住到我隔壁。”小丫使赖的拖住她的手。

“听老教主说,你是谷白未过门的妻子?”刘幕倏然改了话题。

小丫睁大眼,一脸嫌弃:“什么?怎么可能?”下一刻,飞快的离开,显然是找老教主去了。

此时,刘幕又转身望着我,却未说半句话,半响,离开。

教主的接任大典,也是云城城主的接任大典。

举城欢迎,城民同庆。

那壮观,那欢呼声不输他登基时的场面,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他一身的明黄,卑睨世间,如今是一身的玄服,孤冷的气息,可那屹立于天地之间的皇者气势却是相同的。

大典同庆了三天。

老教主开始云游四海,将云城的一切事务交给了刘幕。

巫臣华禹并没有卸下大祭祀一职,甚至破开荒的打理起教务来。

“教主,属下之所以没有教京云毒术,只因属下并没拿她当徒弟。”莫云师傅是在大典十天后才回来的。

我一怔。

巫臣华禹只是沉默。

刘幕只是拧拧眉:“什么意思?”

“京云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当时属下会教她医术也只是想她能自食其立,她不适合当魔教的人,请教主让她离开。”莫云师傅继续道。

“是吗?”刘幕朝我看来。

师傅明明把我当作徒弟,怎么又这么说?不解的看向师傅,可师傅眼底仿佛没有我这个人似的。

“教主,属下这次回来是因为找到了能治教主抵抗邪功的法子。”莫云师傅道。

“哦?”刘幕挑挑眉:“什么法子?”

“以毒攻毒。只不过研制这毒需要些时间。”

心中一喜,师傅真的找到克制吞噬痛楚的办法了吗?师傅从不说大话,如此的话,一定是的。

深秋,落叶乏黄,一片萧瑟之景。

我站院中,看那满树的黄叶出神,就连师傅进来了也不知道。

“京云。”

“师傅。”我朝她微微一笑。

“不怪师傅方才在教主面前那样说吧?”师傅眼底有些内疚。

我摇摇头。

“那就好,师傅那样说也是为你好,魔教并不如你所看到的那样,师傅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是。师傅,你真找到能抵抗邪恶吞噬的药了吗?”

“你不信师傅说的话?”莫云师傅详怒。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不敢置信,巫臣华向说那是唯一的办法,才过几天,师傅就说有办法了。

“不信你看着,不出半个月,就能提炼出来。”师傅笑道,复又语重心长的说:“不要怪师傅在教主面前所说的那些话,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师傅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让你离开这里,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你改变了容貌,改变了声音,他认出你只是时间问题。”

那时怕被刘幕认出来,又怕他去问师傅我的来历,因此将前因后果都在信中告知了师傅。可面对师傅眼底真诚的关心,面对他所说的离开魔教…

苦笑,不离开又如何呢?我和他之间有一道永远迈不过去的沟,那是我无论怎么努力也忘不掉的。

云城的夜比起京城来冷很多。

与白天的气温相比是二重天。

刘幕虽已不是皇帝,却每天都要看一些本子,这些都是魔教众徒禀报各坛情况以及云城各角落一天所发生的事。

他的起睡时间与处理事务时间几乎与在宫里的一致。

而我,并不需要随时侍候着,只要他有需要时现身就行。

师父的药确是有作用,这一个月来,他练的功没再出现反噬的情况。

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站在门外静静的望着他看本子的模样,依稀能看到往日帝王的模样,这个男人,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都无损他君临天下的形象。

而我现在这模样,虽然依旧年轻,可模样普通,再加上这满头的白发…

但没有后悔,这样已是最好的结局。

《全文完》

假的,嘿嘿嘿嘿。

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他的声音蓦然在背后响起:“你真的要离开魔教?”

回身,看到他放下了手中的事务,朝我走来。

“教主有何吩咐?”这些日子来,我刻意疏远,做得很好,与他之间的关系就是主上与属下的关系。

“我在问你,真的要离开魔教?”

“是。”

“如果我挽留呢?”

我一愣,抬头望他,望进一双深不可见的黑眸里,黑眸极为复杂,薄凉的,冷情的,困惑的…

他为什么挽留我?

“属下已经决定离开。”离开对谁都好。

“是吗?那如果我再三挽留呢?”他拧眉了眉,漠然道:“我已经习惯了你的侍候,换了别人怕是不习惯。”

只是如此吗?还以为…心底松了口气:“教主不用担心,小丫一定会给教主找到比属下更好的侍者。”

他的眉拧得更深,却没再开口说话。

“属下告退。”

就在我要离开时,他又道:“我不要别人,只要你。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若是让你离开,我便会后悔。”

他目光里的薄凉和冷情不再,只剩下深深的困惑与不解。

“属下并不是特别的,教主只是习惯了属下而已,等新来的侍者待的时间长了,教主也会习惯的。”他已经有所感觉了吗?或许师傅说对了,不管我怎么改变,毕竟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 ,有些感觉是存在的,认出我是时间问题。

师傅的药已然成功,他不会再受那样的苦,不能再犹豫不绝了,是时候离开。

“是吗?”他喃喃。

当我在云城城外看到巫臣华禹时,微笑的迎了上去。

“来送我离开吗?”我笑问。

“真的要一个人离开?”他的笑很落寞。

我重重点头,“我要去找我的父母,然后和他们重新开始生活,去过我想过的日子。”

“你去哪里找他们?”

我摇摇头:“不知道。”或许,他们已经不在人世,并不是没有想过当年太后根本没救过他们,但我宁可相信他们还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

“一路保重。”他道。

我点点头,回身望向已然吹烟袅袅的云城,突然觉得全身轻松不少,至少,每个人都活着,就够了。

江山风光无限好。

连着二日,我悠然的走走停停,除了欣赏沿路的风景,便是整理思绪今后的人生。

包里虽有师傅给的银俩,但这样下去,再多的银俩也要用完。因此,想在急需时再动用它们,至于平常的花费,还是做些零碎的细工补贴为好。

当我赶到最近的建业城时,已是黄昏。

入了客栈,就在我要付钱时,边上有客人道:“武林风云要再起了。”

“什么武林风云要再起了?”一听这客人这么说,很多人马上围了上来。

“你们不知道吗?魔教教主新上任,按魔教历来的教规,新教主必须向各大门派下战书,以显示魔教威风,让武林臣服。”

“这魔教也太狂肆了。”

“可不是。希望不是血腥风云才好,真要闹得人心慌慌,也是场大劫难啊。”这一句说完,整个客栈刹时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有着骇然的神情。

显然,所有人都在害怕着这个魔教,想到在魔教的几个月,并不觉得那里的人有多么的难相处,反而觉得处处是温情,那这些人在害怕什么呢?

付好了钱,我笑问掌柜:“店家,这附近有短工可做吗?”

店家打量着我:“有是有,姑娘能做什么?”

“会做一些女红和点心之类的,粗活也可以。”深宫几年,没学会什么手艺,除了因太后喜欢吃果点,学着做了些之外。

“咱们建业城基本都是劳力,女子的活不多,粗活倒是有,”掌柜的目光盯在了我手上,善意的道:“姑娘的手纤长细嫩,只怕做不惯。要不,你去山上的峨嵋派问问吧,那里都是女子,还有很多官家小姐,你的女红和点心要是能得到她们的喜欢就能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