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真的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我心中惊沉,那天念瑶问我有没有帮澜嫔,今天和妃也怀疑是我帮着澜嫔设计了这一切。

“你?傅青华,你真以为本宫是软脚虾吗?真有那么好欺负吗?”和妃气得声音直颤。

“为了肚里的孩子,还请娘娘息怒,奴婢真的不懂娘娘所说之意?青华只是小小奴婢,又怎会有能力做出那样的事来?”我神情平静。

“你自然有能力,当年太后手里的那些人,如今都在你的手里动用吧?”和妃厉声说。

“请娘娘相信奴婢,这件事真与奴婢无任何关系。”心里有些不安,太后的那些人是何等隐蔽,和妃怎会知道?总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不少,澜嫔得到了实权,但所有的矛头却都指向了我,仿佛是有人有意为之。

可这宫里有谁会来针对我?

“信你?你当本宫是三岁孩子吗?傅青华,把本宫逼急了,本宫要你生不如死。”和妃狠狠的说完,离去。

窗外阳光明媚,直射在我身上,温暖之余我不禁深思这几天发生的事。

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澜嫔进宫也不过四个月,一个新进宫的嫔妃,怎可能对这些后宫权术这般熟悉?回想起那天她抱怨皇上不去她那里,一个连如何制造机会见到皇上面都做不到的人,又怎会想到算计如嫔顶罪,从和妃手中夺权这样的事来?

此时,手臂被人碰了下,不经意转头,就见万公公在对我说着什么,因左耳几乎无法听见,他又说得极轻,听着模糊,忙侧过身问:“万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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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嘎然而止,我看到了刘幕,同时也听到了万公公清楚的声音:“青华姑娘,老奴都叫你好几遍了,你都没听到吗?”

“奴,奴婢见过皇上。”我急忙行礼。

行完礼,不像往常那般立于刘幕的右侧,而是站于他的左侧,这样他的声音我的右耳才能听见。

刘幕望着我的眼神颇为复杂,半响,说了句:“给朕泡杯云雾。”

“是。”

泡上茶时,他已开始批着奏子,突然,他抬头起,凉凉一句:“傅青华,你可真会忍。”

我一愣,一时不解他话中的意思,但见他又低头批起折子,只好将疑问放入心底。

“皇上,荣王爷来信了。”此时,万公公兴匆匆的跑进来,将一封信递给刘幕。

难得的,刘幕嘴角微微上扬。

荣王爷来信了?不知不觉,荣王爷已经离宫一个半月了,目光情不自禁的变得柔和,军中的历练,他的变化应该很大吧?真不知再见他时会怎样的一翻光景?只由衷的希望他一切都安好。

“你很想皇弟?”刘幕薄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侧目就见他一身冷气,阴沉的望着我。

我一惊,“奴婢没有。”

“那么温柔的目光,朕从没在你身上见过到,怎么一说到皇弟的信,你反倒眼底都是笑意,还敢说不想皇弟?”刘幕说完,将手中的信丢进了一旁的碳炉里,很快,信变成灰烬。

万公公在旁半张了嘴,看看刘幕,又看看我。

此时,刘幕眼底闪过丝懊恼,低咒了声:“该死的。”又怒望向我:“滚,没朕的吩咐,不许再踏进崇政殿一步。”

一时不解自己又哪儿犯了错,只得说了声:“是”。躬身退出。

离玉妃的祭日还有一个月。

而这个时候,澜嫔与和妃的小争斗也越来越多,最多的便争取右相之女柳孜的好感,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皇帝对他唯一弟弟的喜爱,要是能得到刘荣的支持,那么争取后位就更有筹码。

思量再三,决定不能将孩子交给澜嫔。宫生下的孩子除了一个皇子的身份,与帝位是无缘的,我并不担心他长大后的帝位之争,却深知一个母亲的言行对孩子的影响。

助澜嫔登上四妃之一,也是想让她富裕一生的同时,念在我曾经的相助会善待孩子。

如今看来,是我看错了。

不能将孩子交给这样的一个人,反而会害了孩子。

不敢说自己做事问心无愧,不敢说自己会是个好母亲或者是个好人,但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却教他做一个人。

所以,我不能死。

宫里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得想办法带着孩子离开皇宫。

我必须动用太后的人,那些人要是知道我偷偷出宫,定不会帮我,因此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再者,和妃竟然知道有这批人,难道她在暗中调查这些人,她想做什么?还是她想利用这些人做什么?若是让她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可…

还有皇帝,他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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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痛了,郁闷

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这些人知道的宫中秘密太多了,轻则动摇后宫,重则整个朝廷都会受到影响。

这些人只有我知道联络方式,只要我离开皇宫,就没人能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 看来,要尽快才行。

春雷滚滚,席卷天地。

连着几天的春雨绵绵,宫人们都无精打采的做着手头上的事。

我见念瑶望着窗外,神情时而迷茫时而怔忡,便上前问:“你怎么了?”

“青华姐,”念瑶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闷而已。”随即强自震神:“倒是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呢。是身体不舒服吗?”

动动微疼的肩膀:“有点儿,不碍事的。”

此时,一名宫女匆匆进来,兴高彩烈的说:“听说我朝大胜西戎,西戎称臣了。”

一时间,所有无精打彩的宫人都凑了上去,叽喳开来:“真的假的?才二个月而已就让西戎称臣了?”

“怎么可能呢?西戎蛮邦的问题可是头疼了好几朝,怎么一下子就称臣了?”

“这我也不不清楚了。”

不谁是哪个宫女问了句:“有没有荣王爷的消息啊?”

“有,听说这次西戎会称臣,荣王爷功不可没。”

一听到‘荣王爷’三个字,宫女们面怀春色,激动起来,说的话题从战场转回到了以前刘荣在宫里的那些趣事,声音里难掩对这个少年王爷的爱慕。

我静静的听着,脑海里浮起刘荣俊美仍难掩稚气的面容,二个月了,不知道他变得如何?

功不可未吗?想来成熟了不少。

“青华姐,荣王爷这次回来应该要大婚了,又得忙了。”念瑶笑说:“宫里又会热闹些日子。”

大婚?心中一动,大婚当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东起宫,若在那时逃离皇宫,应该会简单许多。

主意一定,我开始部署一切。

西戎称臣,举朝欢腾。

大军已在三日前搬师回朝,再过七天就能到京。

刘幕这段时间变得非常忙碌,几乎日日与众臣在御书房议事,有时议到天快亮时方安置。

与他见面的时间少了,我松口气的同时,更是加紧布置离宫的一切。

天气时好时坏,好时身子还不错,坏时,用力稍过身子就疲惫不已,连带头也晕沉,左耳更是鸣得厉害。

身子会变得如此,全因生过孩子时的淋雨,还有那个男人给的几十杖刑,没有休息好留下的根子。

夜已很深沉,崇政殿内极为安静。

守夜的宫人在门边上打着盹,看模样,刘幕显然还没回殿,要不然,宫人哪敢这般肆无忌惮。

疲惫的坐下,景兰宫孩子那边我已然安排了可信任的人进去。

想到自己以帮能让大家依靠的新主子办事为由安排的人事以及路线,不禁轻松的一笑,现在只剩下日子的到来。

明天就是大军到京的日子,而再过十天,则是刘荣成亲的大好日子。

再等十二天,再过十二天便自由了,到时便能与父母一起,不再用担心受怕,没有权势的压迫,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

说到爹娘,有八年没有见到了,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我虽有他们的住址,但答应了太后不去看他们,为的就是保护他们,因此一次也没有去过。

不知怎么搞的,突然间想哭,应该开心的,可眼泪就这么不听话的流了出来,落在手上,暖暖的。

然后又笑了,能离开这个牢笼,太好了。

深吸了口气,起身往内殿走去,脚步瞬间停顿,脸色陡白。

刘幕修挺的身子站于屏风之前,烛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漆黑的视线薄凉却深邃,他沉沉的望定我,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测。明明是叵测的,却能让人感觉到这份目光的专注,仿佛除了看我之外,他眼底融不进任何的东西。

惊于这一份怪异的注视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加上我方才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时我惊渗了全身,愣在原地,忘了行礼,也忘了这样的直视多么不敬。

他一步步走进我,一步之外,他缓缓伸出了手,就在要触到我的肩膀时,俊美面孔明显的一愣,转瞬拧眉,望着我的眼眸变得复杂,最终染上厌恶与排斥,恶声恶气的说:“愣着做什么,去给朕泡茶。”

“是,是。”声音里没有了一惯的平静,我几乎是怆惶逃开,只因那一刻的害怕,只因我方才笑了,他说过禁笑。

至于别的,我来不及感觉,也不想去感觉。

而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像是要来拥抱我,拥抱?撇开这般荒唐的念头。

二天转眼即过。

皇宫里一片热闹,都在准备着功臣宴。

我身为皇帝的贴身女侍,只需动动嘴皮子,说上几样皇帝喜爱的菜肴或是酒点心让下面的宫人去办,说完便要出殿,昨天那批人说要见我。

“青华姐, 你去哪?”念瑶正端了花盘进来,见我迈出门便问。

“我去外面看看还要准备些什么,会宴殿那边人手够吗?”

“够了。”念瑶点点头。

“青华姐?”念瑶突然拉过我的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温和的看着她。

“没什么,”念瑶垂下眼眸,笑得有些牵强:“我将花去插好。”说完,进了内殿。

这些日子念瑶的行为有些奇怪,像是要跟我说些什么,想到她跟和妃之间的恩怨,我叹了口气,她一个小小宫女,与妃斗,只会自蚀,有些事我能帮她,有些事我爱莫能助,只希望她能想得开些。

春光灿烂,春阳暖人心。

宫人们都有序的忙碌着,趁所有的人不注意,我闪进了小径,那儿,早有一名宫人在守候,见到我,紧张的脸上布满了欣喜:“姑姑,你可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是布置出问题了吗?”看到她的紧张,我的心也跟着踹踹的。

“不是,姑姑放心,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着,只是大家都想知道我们是在为哪个新主效力?”宫人紧张的脸上难掩兴奋。

是啊,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早有皇子的我会想着出宫,只为一个为新主效力的理由,就能让他们信服,我心里有些愧疚,庆幸的是,不会有人因我而牺牲什么,就算出了什么事,我都会一力承担,便说:“先不告诉大家,因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这次出宫就是试探她是不是值得我们依靠甚至卖命的主人。你让他们不要再问,在没有结果之前,我不想大家空欢喜一场。”

宫人不疑有我,点点头:“知道了,那姑姑要一切小心。”他左右看了看,才离开。

我轻吁了口气。

正走出小径,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看着有点像念瑶,正暗附着她不是崇政殿准备着就见诸多宫人从另一处圆门急步小跑着进来又出去,我微拧眉,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急急忙忙的在做什么?”拦住一名宫人问。

一见是我,宫人福了福说:“姑姑还不知道啊?大军一抵京,就有侍卫闯宫,说荣王爷受了箭伤,伤势很重,怕有性命之忧。如今王爷已回了东起宫,皇上听了命所有的御医都去诊治。”

“荣王爷怎么会受箭伤的?”我大惊。

“奴婢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在战场上,王爷不顾性命之忧冲锋在前,才出事。”

“西戎臣服已有半月,王爷受了重伤,为什么没有人来报?”我急问,这样的大事宫里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听那侍卫说,为了让皇上第一时间知道这事,半个月前将军就以王爷之名写了信回京派御医前往,但那信就如石沉大海,王爷伤势才恶化。”

见我不再问话,宫女匆匆告退。

半个月前的信?难道是被刘幕怒然间丢到火炉里的那封?我险些站不住脚。

刘荣不顾性命冲锋上前,是不是因为我伤他太深?

一切都只因我?

急急朝东起宫走去,脑海里想的都是宫女的那句话‘半个月前将军就以王爷之名写了信回京派御医前往,但那信就如石沉大海,王爷伤势才恶化。’

心里祈祷着他不能出事,要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远远的,就瞧见东起宫人来人往,那些平日爱幕刘荣的宫女脸上沉重而哀愁。

我的心紧揪了起来。

进了殿,御医和宫人跪了一地,当一个御医从内殿出来时,另一个御医便急急进内殿,他们的神情比起殿外的宫女来更为沉重,还有惶恐。

我一个没站稳,跌跪在地,也看到了刘幕,黑眸里尽管依旧是莫测与薄凉,却也盛满了担忧与焦急,只在见到我的刹那,换上了盛怒,竟没有杀意。

这刻,我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有对刘荣的深深担忧。

此时,年轻的御医从内殿走了出来,在刘幕身边轻禀说:“皇上,王爷虽然昏迷着,但一直喃喃叫着‘青华’二字,臣觉得这应该是个人名,不知道皇上是否知道他是谁?”

跪在地上几名年长的老御医将目光看向了我,他们在宫里待的时间长 ,自然是知道我。

皇帝的眸色变得复杂,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问御医:“是有这么一个人,你想说什么?”

“臣觉得应该让那青华来东起宫照顾王爷,王爷虽然昏迷,但还是能感觉出他要找的人就在身边,说不定就会醒过来了。”

“你是想告诉朕,除此之外,你们已经束手无策?”皇帝的声音变厉。

那御医惶惶跪在地上。

所有的御医已经开始嗑头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年轻的御医又壮起胆子说:“皇上,这是救王爷唯一的办法,只有王爷醒过来才能吃药,敷外伤的药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啊。”

刘幕望向我,眼底的黑沉更为浓郁。

我不知道刘幕在犹豫什么,这会关乎他心爱弟弟的性命,而我只是一个奴婢,他的犹豫让我觉得可笑与讽刺。

像是感受到了我心里所想,刘幕神情更加阴沉,最终,闭眸,淡漠的说:“傅青华,去照顾王爷,要是王爷醒不过来,朕拿你问罪。”

“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快速起身,朝内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