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更加愤怒,斥道:“军属如何还被歹人欺凌?你们这些保正、官差是干什么吃的!外敌四起,大明朝危在旦夕,全靠军人保家卫国,可是他们的家人却被残害凌-辱,军心如何稳?民心如何安?”

众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刘子光扫了一下老郡王,正好遇上他狡黠的目光,两下里一交汇,老郡王吓得赶紧低头,要知道这位爷当初可是活活打死过福王千岁的主,天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出。

果不其然,刘子光道:“把这个老东西绑了!”

郡王大惊,努力挣扎着说:“监国大人,孤家是顺承郡王啊,论辈分还是你的叔父呢,你不能抓孤家啊。”

刘子光冷冷道:“左右,把我叔拖出去斩了。”

顺承郡王吓得屎都出来了,这也太不讲情面了吧,审都不审就砍了,还拿宗室当回事么,他哭嚎着道:“你不能杀孤,孤要见太后,让太后撤了你的监国之职!”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戛然而止,两个亲兵提着一颗胖脑袋来复命,刘子光点点头道:“此贼故意乱我军心民心,其心可诛,王爵废黜,按平民规格埋了便是。”又对地保等人道:“这个老汉死的冤枉。本监国补偿他五百两烧埋银子,这姑娘地方上要好生优抚,帮她寻个读书人家嫁了便是。”

众人皆诺诺称是,刘子光刚要走,又看见那帮助纣为虐的泼皮,眉头再度拧起:“你们这帮杀才,不去参军报效国家,反而为害乡里,真是天理难容,来人啊,把他们押下去全部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此事过后,军心民心大受鼓舞,万民皆赞监国大人爱民如子执法如山,一边是郡王,一边是寻常百姓,监国大人都能不偏不倚,怎能不让人叹服,据说这名女子的胞兄在军队中听闻此事之后,大哭一场发誓以死报答大帅的恩情,后来此人身经百战官居一方总兵,直到耄耋之年还时常在儿孙面前提起刘大帅,每次都不胜唏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宗室们自然是极不乐意的,他们想找皇太后讨个公道,但是发现行宫守卫森严,他们根本进不去,有人提议南逃投奔天启爷去,可是只要一出门就有士兵盯着他们,这些宗室等于是被软禁起来了,众人皆感叹刘子光是要做王莽,做曹操了,可是小命都攥在别人手里,他们也只能发发牢骚了。

刘子光提兵西进,才知道前方已经打完了,没能和噶尔丹交上手他未免有些失落,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要知道摆在河南的兵将可是红衫军的精华,李岩挂帅,全套的参谋班子跟着,重炮飞艇铁甲车,铁丝网地雷阵外加机关枪组成的火网,完全是热兵器时代的打法,噶尔丹虽然英雄盖世,又有火铳大炮等先进兵器,但是丫根本就发挥不出火器应有的功效,漫说给他几万枝火铳了,就是给他整个轰炸机中队,他都打不赢这场仗,这就是时代的差距,骑兵称雄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噶尔丹手下满打满算有七十万大军,数目虽然惊人,能战之兵却并不多,仅有的五万怯薛军有两万交给阿奴统带偷袭南京,在中原覆灭了,剩下的又在攻打潼关之时折损了一些,所以庞大的兵力只是数字而已,绝大多数士兵都是训练不精,营养不良的民夫而已,况且兵马一多,协调就成问题,光靠令旗和飞马传信效率太低,很容易被红衫军各个击破,所以这场大家期待已久的大会战三天就打完了,西夏军伤亡十三万,其中自相践踏而死的就有八万,另有三十万人投降,光收容俘虏就够忙和十天半个月的。

开封附近的战场,一座小山坡上,数十骑正在观望激战后的战场,阴沉沉的天幕之下,漫天的乌鸦盘旋聒噪,放眼望去,苍茫大地上伏尸数万,竟然鲜有明军的尸骸,在陆空联合火力打击之下这场战斗只是单方面的屠杀,刘子光用双筒千里镜望了许久,才将千里镜递给身旁的女子。

“看看吧,这就是噶尔丹陛下的百万雄师。”

阿奴接过千里镜望了一会,默然地放下,双眼含泪,忽然跳上一匹马狂奔而去,有亲兵急忙端起火铳欲射击,刘子光却道:“让她去。”

阿奴并没有跑远,奔下山坡来到战场之上,望着一具具形态各异的尸体,帮他们合上眼睛,摆正身体,正帮一个少年兵把炸断的头颅放回躯干之时,背后传来声音:“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已,就要离家万里征战杀伐,到头来落得身首异处,可怜他母亲尚且不知呢,本来只是寻常百姓,在西域草原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放牧打猎,娶妻生子,多么美好的人生,是谁让他们年纪轻轻就横死疆场埋尸异乡,难道这就是噶尔丹陛下的千古霸业?”

阿奴没有转身,专心地将头颅摆正,站在风中说道:“你不懂,这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最恰当的归宿,或许你们中原人觉得这种死法太悲惨,但是我们却觉得是最壮烈的死法,能为大夏帝国战死沙场,他的家人也会为之自豪的。”

刘子光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这不过是你们高居庙堂之人的一厢情愿罢了,这孩子泉下有知一定会骂你的,他的母亲也会诅咒你和你的噶尔丹陛下的。”

阿奴回头,淡淡的一笑,似乎对刘子光的话语充满了不屑,甚至都不愿意再辩解什么。

刘子光道:“大夏国疆域广阔何止万里,所谓的成吉思汗子孙又有几人?你们一小撮穷兵黩武之辈如何能代表广大的西夏各族百姓?你们不光杀戮他们的人民,抢掠他们的牛羊妇女,还把这些孩子驱赶到战场上来做炮灰,炮灰,你懂么?我大明军队一发炮弹就能炸死几十个这样的孩子,他们充其量就是送死的料,罢了,和你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你走吧。”

阿奴一惊,疑惑道:“我可是西夏的皇后,噶尔丹最爱的女人,你会这么轻易放我走?”

刘子光哈哈大笑,笑得磅礴大气,气吞山河,恰在此时一轮红日冲破乌云而出,万丈阳光照在刘子光身上,他大手一挥:“你对我没有用处,噶尔丹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畏首畏尾,你走吧,去告诉噶尔丹,我在南京等他。”

阿奴沉默了,忽然翻身跃马,大喝一声:“驾!”便向西绝尘而去。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八十三章 末路英雄

潼关,西夏皇帝噶尔丹正端坐在昔日西军帅府的书房之内念经,虽然西夏是蒙古部落发展壮大而来的新兴帝国,王公贵族们都保留着住帐篷的习惯,但是身为皇帝和大汗的噶尔丹却和别人不同,他喜欢住汉人那种砖瓦建造的宫殿。

噶尔丹不到四十岁,正是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之际,他自幼被送到吐蕃寺庙里成长,是一位受到万民敬仰的小活佛,在庙里的那段时间,噶尔丹博览群书,从佛经到农林渔牧兵书战策都甚是熟悉,正是这些知识奠定了他日后的成功。

准噶尔汗的位子被父亲传给了大哥,可是没几年大哥就被奸人所害,部落大权旁落,噶尔丹闻讯之后,毅然放弃活佛的身份,单骑返回部落,率领大哥的旧部为其报仇雪恨,经过数次血战,终于杀了仇人,登上汗位,在战斗的过程中和大哥的遗孀阿布结下了深厚的感情,等他一登上宝座就立即迎娶了阿布,造就了一段佳话。

自此噶尔丹在阿布的协助下南征北战,转战天山南北,平定了无数部落,征服了无数王国,终于建立了丰功伟业,强大的夏帝国在天山脚下成立,疆域跨越万里,子民不下千万,踌躇满志的噶尔丹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富饶而又纷乱不断的东方。

起初的战争是很顺利的,大军直下陕西,一直打到潼关城下,若非国内动乱再起,肯定能突入中原,既便如此,噶尔丹还是不虚此行,他以退兵为代价,从袁崇焕那里换来了大批的物资,又从陕西掳走大批人畜,从回疆抢去大批良马,可是当;刘子光出任征西大将军之后,这些丰厚的收入都变成了泡影,人畜都夺回,回疆也沦陷,数十万新附军被俘,就连精锐的怯薛也折损了好几个万人队,红衫军乘胜追击,不但收复了失地,还一直打到西夏腹地,连哈密都让他们占了,若不是噶尔丹及时求和,恐怕连伊宁都会丢。

两国休战,西夏俯首称臣,很多臣子都哀叹大夏国生不逢时,碰上刘子光这个魔头,几十年内是别想翻身了,可是噶尔丹却不这么认为,他熟读汉人的历史,知道汉人的皇帝从来不会容忍臣下的功绩和威望高过自己,刘子光怕的越高,死的就越快,果不其然,没有半年大明就发生变乱,镇国公流亡海外,太监掌握国政,噶尔丹听说以后大喜过望,当即点起五十万大军发动东征。

东征进行的并不算顺利,一开始就碰上了硬岔子,刘子光留在甘肃的部队是红衫军最强悍的一部,他们如同中流砥柱一般挡住了西夏大军的铁蹄,但是这难不倒熟悉汉人劣根性的噶尔丹,他巧施反间计策反了刘宗敏,断绝了红衫军的粮弹,又前后夹击,终于将这股力量消灭,大军长驱直入,杀进关中。

噶尔丹不怕袁崇焕,虽然袁崇焕确实是个不错的主帅,但他同时还是个政客,这就会在打仗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考虑各种政治因素,而且他是那种老派军人,行军打仗的思维和噶尔丹处于同一水平线,熟读汉人兵书的噶尔丹当然一点不怵,两军在潼关对峙,谁也吃不了谁,但噶尔丹还是棋高一招,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派遣一支奇兵千里奔袭南京城,只要把京城攻破,汉人的阵脚自己就乱了,到时候肯定是军阀四起,群雄割据,西夏人自然可以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计划很有魄力,实施的也很有力,但是唯一不巧的是刘子光回来了,他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但噶尔丹毕竟是千古帝王,心如钢铁般坚硬和冷静,他一不做二不休,趁刘子光尚未坐大,索性率大军突破潼关,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中原,占领战略要地,和中原各大势力慢慢打持久战。

噶尔丹用兵如神,西夏三军将士也颇为用命,但是毕竟时代已经改变,任凭他的马再快,刀再利。也冲不破机关枪的火网。

白天冲了整整一天,一个个的万人队冲上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冲到后来连最铁石心肠的将军都受不了了,劝噶尔丹不要再白白浪费兵力了,但噶尔丹坚信敌人的弹药总有打完的时候,大夏军艰苦,敌人的压力更大,谁坚持到最后谁是胜利者,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一个骑兵战士的培养需要十几年时间,父母兄长的教诲,军队的教导,几次战斗的历练,耗费的粮食金钱精力不可计数。但只要一颗子弹就能要了这名骑兵的性命,大规模工业生产下的一颗子弹,成本不过几枚铜钱而已,一颗子弹换一条命,噶尔丹就算有百万大军也没法承受这样的交换。

伤亡达到了西夏军能承受的极限,再拼下去士兵就要哗变了,噶尔丹才决定收兵,是夜,他又要发动夜袭,好不容易鼓足了部下的勇气,凑足了几万骑兵突击敌人的营房,却又再次中计,敌人还趁着夜色逆袭过来,西夏大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触即溃,百万大军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那些各民族降军组成的军队全垮了,唯有蒙古军保持着建制,护着噶尔丹撤往潼关,在潼关天险建立防线,收拢败兵。

潼关是千古天险,地形险要,纵然千军万马也施展不开,退到此地西夏军上下都以为安全了,只有噶尔丹明白这种关隘根本挡不住红衫军,此时他的心很乱,前有未有的失败让他无所适从,唯有念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噶尔丹念了几卷经文还是心浮气躁,隐约他感觉有人朝书房走了过来,顿时心中大怒,早就交代过,自己念经的时候不许人打扰,谁敢这么大胆不遵皇命,噶尔丹伸手就握住了刀子准备发作,可是进来的人让他大吃一惊。

竟然是阿奴回来了。

阿奴成为噶尔丹的皇后之前,是他大哥的夫人,所以噶尔丹对阿奴除了爱之外还有相当多的敬重,阿奴被俘让噶尔丹肝胆俱裂,难以承受,同样,她的归来也让噶尔丹喜出望外。

“阿奴,你回来了。”噶尔丹把念珠一扔,从蒲团上坐起来,抓着阿奴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安然无恙之后才欣喜的将她抱在怀里。

毕竟是老夫老妻了,两人没有过多的亲热就谈起了正题,噶尔丹甚至根本就没问阿奴是如何从汉人的牢笼中跑出来的,因为他本来就不大相信智勇双全的阿奴能被汉人俘虏。

噶尔丹掀开墙上的幕布,露出一张硕大的地图,顺手拿起一根细长的棒子指着图上的一点道:“这里是潼关,也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这里是关中平原,这里是长安…我们还有二十万大军没动,如果从这里出击的话…”

噶尔丹说得热火朝天,半天阿奴也没有反应,噶尔丹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阿奴一脸的淡然:“陛下,退兵吧,这场战争我们输定了。”

噶尔丹愕然,这还是一直默默支持自己的阿奴么?怎么去中原绕了一圈之后就变了?他扔下小棍道:“为什么!我们还有兵马,还有斗志,还有粮草军械,为什么就输定了!自古以来农耕民族就不是游牧民族的对手,骑兵是步兵的天然克星,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如今的大夏朝,比成吉思汗时期还要鼎盛,而汉人政权则四分五裂,这样的大好时机不牢牢把握,反而宣扬失败思想,阿奴你的脑袋怎么了?”

阿奴道:“陛下,醒醒吧,现在已经不是骑兵称王的时代了,纵然千军万马又如何,在大炮面前还不是化为飞灰(她倒是现学现卖)的料,为了大夏朝的未来,为了部落的妇女还孩子们能见到活着的丈夫和父亲,退兵吧。”

噶尔丹压抑着怒火喝道:“大炮又如何?我们还不是一样抢来,汉人的飞艇战车火铳,我们都有。”

阿奴道:“有又如何?还不是摆在库房里发霉,除了简单的火铳能玩得转以外,谁能操控那些复杂的战车飞艇和重炮,就算抓几个会摆弄的俘虏学会了,还不是打掉一个少一个,我们大夏朝能生产这些东西么?”

噶尔丹语塞了,阿奴说的都是实情,西夏的工业实力远远比不上大明,只能生产盔甲弓箭刀枪而已,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占了中原自有工匠投效,所以他只停顿了片刻,又反驳道:“当年成吉思汗入主中原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

阿奴依旧淡淡的笑,笑得苦楚生涩,“算了吧,当年成吉思汗面临的是腐朽不堪的金国和南宋,今日大明虽然奸佞当道堪比南宋,但是陛下没看出来汉人政权就要改朝换代了么?我们入主中原的时机选择错了,应该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出击,而不是在这个民族即将崛起的时候动手,这一点,陛下真的看不出么?”

这回葛尔丹是真的无言以对了,大明朝气数已尽,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另外一股强大的势力已经崛起,刘子光自海外归来不过短短数十天,就能组织起庞大的军队对抗西夏百万大军,实力之强悍,民心之所向,也是不争的事实。

噶尔丹退了几步,跌坐在蒲团上,垂头丧气道:“看来你真的被他们俘虏了,是刘子光放你来的吧,临来的时候他说了什么?”

阿奴道:“是的,他说要在南京等你。”

“等我?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噶尔丹猜到了答案却不愿意说出来,“他真的以为可以生俘我么?生俘大夏朝的开国皇帝,蒙古人的大汗,哼,自不量力。”

“报!有紧急军情。”外面传来声音。

“念。”

“潼关以西发现敌踪,黄河上也发现敌舰踪迹。”

很明显,噶尔丹被包围了,他忽然变得很冷静,道:“知道了,你们都出去。”阿奴知道皇帝要静下来仔细想想了,便叹口气走了出去。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八十四章 莲花圣母

小的们干的不赖,刘子光很是欣慰,和西夏军打仗是个庞杂的系统工程,个人的勇悍派不上用场,他在徐州府为军属伸冤杀了一个群王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军中,并且经过政工人员的渲染,效果奇佳,将士无不用命,百姓万众一心,所以前线也用不着他鼓舞士气了。

西线的事情不用管了,刘子光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南方的敌人了,正当他磨刀霍霍的时候,上海的天启皇帝也准备动手了。

比起南京的那位小堂弟,朱由校的实力强了无数倍,被家贼所害,连夜从皇宫仓皇出逃的屈辱朱由校一直记在心上,刘子光的归来更让他惊恐万分,急于动兵。

上海的舆论在钦密司的控制下统一口径,说刘子光是窃国大盗,绑架了太后,裹挟了宗室,他的监国职位是在皇后的协助下窃取的,正义之士不会承认,为此朱由校还下旨夺了徐媛慧的皇后头衔。

其实朱由校清楚,这个监国的位子的确是母亲封给刘子光的,皇太后疼女婿比疼他这个亲儿子还多一些,但是身为儿子他总不能把太后的头衔也给夺了去,所以只好拿徐媛慧开刀,反正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感情了。

徐州方面也不示弱,无论上海方面发布什么命令,他们都一概说是魏忠贤的矫诏,说朱由校是在阉党的胁迫下发布的圣旨,不做数,两下里光斗嘴斗不出胜负来,索性开兵见仗了。

可是徐州和上海之间还隔了个南京,两下里怎么也打不起来,朱由校有办法,他先拿盘踞在江南一带的所谓义军开刀,这些人身在江南,可是遥遵监国号令的叛贼,上海禁军虽然不甚强,但是对付这些小杂鱼还是绰绰有余的。

经过南京之变,魏忠贤的爪牙死了不少,钦密司实力大不如从前,没办法只好重新启用前上海总督马士英,让他主持大局,马士英本来以为没有出头的机会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入主内阁,自然对魏忠贤感恩戴德,他在上海为官多年,自然有些手段,恩威并施,好歹把局面控制住了,听说皇帝要用兵剿匪,马士英又赶忙主动请缨,亲自带领一万人马北上太湖清剿叛贼。

一万大军水陆并进,旌旗招展,战鼓铿锵,马士英内穿铠甲,外罩战袍,昂首挺立在战船之首,三绺胡须迎风飘扬,颇有几分儒将风姿,其实那套甲胄是漆壳的,轻的很,真弄一身铁甲还不把马总督整趴下了。

秋高气爽,正是用兵的好季节,望着岸上行进的大队人马,马士英喜不自禁,他得到线报,知晓叛贼要在太湖岸边某个村子召开会议,所有匪首都会参加,只要擒了他们,叛贼就算覆灭了,料想贼人顶多不过千余,动用了一万人马剿之,岂有不胜之理。

半日后便到了地方,船行的快,陆上的兵马还未到,马士英清点带来的军兵也有千人,便不等他们先行进攻,村子不大,百十户人家的样子,轻而易举就给围上了,乒乒乓乓胡乱放了一阵子火铳之后,一员将冲着村子大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缴械投降,官军饶你们不死。”

半天过去也不见人出来,官军们有些紧张,按照他们的想象,此时村子里应该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贼人要么出来投降要么拼个鱼死网破,如此沉静反而不对,莫非…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果不其然,三声炮响之后,大队围着白色头巾的汉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反将官军包围,从村子里也涌出来一彪人马,个个坦胸露体,身上画满了符,手里拎着钢刀鱼叉,排成队昂首阔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有节奏的喊道:“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官兵们吓呆了,万没想到去摸别人的老窝反被人包了饺子,军官们赶紧下令开火突围,官兵们乱哄哄打了一阵子,更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光脊梁们居然大多数都安然无恙,依旧喊着号子往前走。

妈呀,这还打啥,人家都刀枪不入了自个还瞎忙啥呀,官兵们把火铳一扔掉头就跑,当官的见喝止不住,也跟着逃跑,马士英这个气啊,拔出宝剑想斩几个逃兵呢,可是却被汹涌的溃兵撞了个人仰马翻,等他爬起来已经成了叛贼的俘虏。

马士英被押进村子,带到一处祠堂跟前,只见香烟缭绕,仙乐齐鸣,数十名身穿白衣的童男童女在院子里玩耍,有那管事的长老看见俘虏押到,便进去通报,片刻之后,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在十六位护法的簇拥下闪亮登场,祠堂中央有个五丈高的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旗杆,其实上面有个精美的莲花宝座,那女子过来之后,一抖袖子,径直就飞上去了,衣袂飞舞,真如神仙一般,在场所有人无不惶恐下拜,口称:“圣母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马士英被这种圣洁的氛围震慑了,那么高的台子,就算轻功再好也飞不上去啊,这仙姑怕是真的,他壮着胆子往上面瞧了瞧,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圣母面如满月,眼睛微微眯着,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光辉,让人不敢直视。

这圣母长的真好看,和观音菩萨差不多,马士英这样想,能在凡间见到神仙下凡可是不容易的事情,马士英还想再看两眼,却被人押了出去。

高高的莲花宝座上,刘小猫打了个呵欠,属猫的就喜欢爬高,这回她可算满意了,五丈高的台子供她蹲着,下面一群人顶礼膜拜,好不快活,等他们拜完之后,还有大批的贡品可以享用,太湖的鱼虾,翠鸟、百灵啥的,绝对管够,而且没有人控制她的食量,吃得越胖越好,最好滚圆滚圆的才好,因为那般富态才像菩萨。

马士英被一路带往别处,路上见到不少莲花教徒在练神功,有人喝了一碗符水以后便让人拿火铳打,可是连打数铳之后分毫无伤,又让人拿大刀猛砍,砍的肚皮上一道道的白印子,皮肉依然没事,看的马士英心惊肉跳,更加相信神功的厉害。

马士英被带进一户庄院,等待他的几个人都是老相识,前陕西总兵吴三桂、金陵山长顾炎武,教授王夫之,还有一个劲装年轻女子,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天地会常务副总舵主代文佩了。

马士英既是官员,又在文化界混过,和他们都有过一面之缘,心中便有了底气,道:“原来是你们搞的鬼,朝廷大军就在外面,还不赶紧放本官回去,算你们投诚之功。”

吴三桂笑道:“马大人,你中了计还不知道么,你的一万人马早就被我吃掉了,就连给你通报消息的人也是我们派去的。”

马士英这才明白,从一开始就着了别人的道,吴三桂少年英雄,用兵如神他是知道的,更兼手下有一支刀枪不入的军队,打败自己那一万人马绝非难事。

可是他依然不愿堕了面子,道:“那又如何,皇上会再派大军来征讨的。”

吴三桂哈哈大笑道:“我们有白莲圣母庇护,就算来十万天兵都是白搭。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马士英毕竟是当了几十年官僚的人,脑子转得很快,此时他回过味来,觉得那圣母或许有假,他一眼看到王夫之,便想从王教授这里打开突破口。

王夫之是著名的无神论者,学者嘛,把自己的理念看的比什么都重,而且这个人是死脑筋,绝对不会说谎话,马士英和他略有些交情,便道:“王先生,你告诉本官,那莲花圣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随便找来一个人演得?”

岂料王夫之摇了摇头道:“非也,圣母真的是菩萨下凡,马大人可曾记得京师大爆炸?”

马士英自然知道此事,惊道:“难道说…”

王夫之点头道:“对了,当日老夫和顾先生还有吴将军都在锦衣卫诏狱,正是圣母把我们救出去的,并且施法毁了这座人间地狱,亲眼目睹,不信都不行啊,可怜老朽以前追求的都是错的,这世间真的有神灵存在哦。”

这回马士英是真信了,京师大爆炸就是人家整出来的,你要说不信,人家立马给你再整一个上海大爆炸,看你信不信,他呆了半晌,才喃喃道:“难道上苍真的要灭我大明?”

“不是要灭大明,而是要铲除奸佞小人,马大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希望你能加入我莲花神教,为匡扶明室尽一份力量。”吴三桂道。

“本官…我能做什么呢?”

“这里有几本小册子,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俘虏的兵马我们教育以后会放回去,不会让你为难,但是你要帮助宣扬神教,暗中发展力量,等时机成熟一鼓作气铲除阉党。”吴三桂振振有词的说。一点也看不出当初那个为情所困几乎自杀的痴情模样,看来宗教的力量比爱情要大的多啊。

“好,我一定带到。”听说让自己回上海,马士英松了一口气,有教众过来帮他把绳子解开,原路送了出去,诸人也不相送。

走到村口,又见押送俘虏,运送战利品的队伍来到,吴三桂没说谎,自己那一万人马全交代了。马士英叹一口气,回望村里那座莲花高台,只见云霞漫天,莲花宝座上端坐着白衣菩萨,真是说不出的神圣与庄严。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八十五章 上海乱

神教果然没有欺骗马士英,过了两日之后,被俘的官军都放了回来,按理说打了败仗被人生俘应该垂头丧气才对,可是这些官兵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没事就聚在一起说莲花圣母的仙术如何了得,圣兵如何英勇盖世,还时不时地从衣服下面掏出小册子来瞅两眼。

这样的小册子马士英也有,这是莲花神教的宣传册,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手,无论是遣词用句还是刻版的书法都很讲究,小册子深入浅出的结合当前形势介绍了莲花神教的产生以及兴旺,劝导世人皈依神教,拯救天下苍生,马士英没事也喜欢看看。

不管怎么说这场仗是打败了,回去很难交差,不过这难不倒马士英,他到附近县城寻了些死囚斩了,就说是叛贼的首级,拿回去交差了事。

回到上海,先去朝堂交旨,朱由校果然好糊弄,见了首级真以为马士英打了胜仗,一番重赏之后又加封马士英为讨贼大都督,统领江浙水陆两军,朱由校也是昏了头了,居然认为马士英和袁崇焕一样是儒将,不过这样也好,兵权在握,等将来起事的时候也方便。

马士英回到府中,心乱如麻,他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背叛天启帝,最终他想起一句名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现在的天启政权已经岌岌可危了,自己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打定主意以后他的心情好了很多,进后堂安歇去了。

进了内室之后,只见夫人正在对着柜子上面一个佛像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马士英顿感奇怪,拜佛有佛堂,怎么在卧室膜拜呢,他干咳一声,夫人发觉,急忙将佛像藏起,好像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马士英心中生疑,过去夺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佛像正是那日在渔村莲花高台上所见的圣母,白白胖胖的慈祥的很,马士英不敢怠慢,赶紧将圣母像放在高处,一个头磕下去。

夫人懵了,问道:“老爷,你也知道莲花圣母?”

马士英道:“我还想问你呢,如何知道莲花圣母?”

夫人道:“如今陪都的达官贵人们都信这个,拜圣母好处多着呢,能不生百病,长命百岁,儿孙满堂,财源广进呢。”

马士英听着听着冷汗就下来了,莲花神教的工作已经做的如此深入了,他们这些高居庙堂之人竟然还不知道,可见魏忠贤的什么钦密司也是名存实亡了,于是他对夫人说:“要拜就认真的拜,别偷偷摸摸的,在家里建个神龛专门给圣母上香吧。”

自此马士英也积极在同僚中发展教徒,一心宣扬莲花宝典,终于有一日,马府的大门被敲响,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对管家说,告诉你家老爷,老家来人了。”

这是莲花神教和马士英定下的暗号,马士英闻报赶紧将黑衣人迎进客厅,黑衣人也不废话,告诉马士英道:“根据这一段时间神教对你的观察,基本满意,特任命你为莲花神教上海总坛的坛主。七日后圣兵进攻上海,希望你能配合。”

马士英赶紧跪倒,冲着北方磕头谢恩,感谢圣母娘娘提拔,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来使:“咱们神教和北边有没有什么联系。”

来使对马士英的孤陋寡闻很鄙夷,道:“莲花神教是经过监国大人批准的正规宗教,不是那些野狐禅,圣母大人不是别人,正是监国大人的夫人。”

原来如此,马士英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心了,原来还担心神教不被北方认可,抑或是级别太低,影响自己的仕途,现在看来这些都是瞎操心,莲花神教应该是刘子光夺取政权的一项重要计划,身为上海总坛的坛主,等将来天下大定以后,自己的官职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呢,他当即站起来拍着胸脯向来使保证:“老夫在这里表个态,神教进攻上海之事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有人抵抗。”

来使又鄙夷道:“抵抗又如何,圣兵刀枪不入无所畏惧,不过还是多谢马坛主襄助,在下就此告辞了。”

使者走了之后,马士英研究了一下上海的防御图,身为上海道总督和讨贼兵马大都督,他手上掌握了相当数量的军队,但是保卫皇帝的御林军和黄浦江上的水师他却没有管辖权,不过这也够了,只要圣兵打进来,大局就基本定了,皇上那点人,根本不够人家圣兵塞牙缝的。

与此同时,魏忠贤也注意到了苗头不对,据钦密司汇报,上海军民之中流行信莲花神教,而这个莲花神教则是不可不扣的邪教,宣扬无君无父的反动思想,很有可能是徐州政权的阴谋。

但是如今钦密司已经没有力量遏制民间的这种势头了,红衫军在河南大败西夏的捷报传来,上海小朝廷却无人喝彩,因为他们本来指望西夏人能搅局呢,哪知道噶尔丹如此不济事,送了如此大功给刘子光,这样一来徐州政权的地位更加稳固,南下扫清京师上海指日可待,谁还给天启卖命啊。

除了北方的威胁,海上也不平静,旅宋人的战舰都开到杭州湾了,要不是浙江水师的施琅拼死挡着,兴许都开进黄浦江了,上海居民复杂,侨民众多,民间还有斧头帮、天地会、莲花神教等黑社会组织和反动道会门,就连普通百姓也都心向刘子光,内外交困,这上海眼看是呆不下去了。

自打刘子光甩了脸子以后,旅宋人就急了,等台风一过,舰队立即出港,一路杀到东海,在海面上游弋示威,就不登陆,一方面是因为旅宋的水师步勇偏弱,登陆的话未必能讨到便宜,另一方面是因为和刘子光并未达成协议,贸然上岸有窃取人家革命果实的嫌疑,还有一个原因,旅宋人一直在保密,那就是宋室长公主赵雯和皇太女赵姣母女已经被人偷走了。

从精干的大宋带御器械们眼皮底下把人偷走,说明对方本领非凡,旅宋朝廷把新汴京翻了个遍,又派出战舰飞艇四下搜索,依然一无所获,一筹莫展之际女皇赵婧发话了:“别找了,这是婆家来领人了。”

所谓婆家,当然指的是刘子光,普天之下也只有刘子光有这个动机,有这个胆量,有这个能力派人到新汴京带人,赵婧明白,这是刘子光在向自己表态度呢,当初是你们劝我造反的,可我真要造反了你们又缩手缩脚的算什么道理,大不了老子单干。

赵婧自然不能让刘子光单干,她筹划此事许久,当真开动起来定当全力以赴,一船船的军火煤炭开往长崎,将北洋舰队重新武装起来,再开赴天津青岛海州,旅宋的战舰耀武扬威的在杭州湾游弋,也不开炮攻击,只是进行武力威胁,旅宋水师天下第一,就连北洋水师也是徒弟级别的,施琅的浙江水师与之相比只能算是山寨水师,哪敢当真对抗,只能尽人事而已。

旅宋人在等,等待出击的机会,他们必须参与上海战役,因为这样才能重新获得刘子光的信任,但是又不能自作主张发起进攻,那样会把局搅得更乱,所以他们事先向徐州监国政权发了电报,请求协同作战。

此时刘子光已经得到消息,赵雯母女被文戈涛率领海豹营接回来了,一路有惊无险,旅宋人似乎是故意放水让他们回去的,他心中自然有数,这是赵婧在向自己示好呢,旅宋舰队也很规矩,乖乖停在海上没有擅自进攻,还主动要求接受指挥,这样也好,自己正愁没有足够的兵力发动南征呢,不如把颠覆天启政权的任务交给江南人自己,让旅宋舰队配合一下便是。

莲花神教作为监国大人认可并且亲自题词的正规教会,是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的,并且刘子光还通电全国,封莲花圣母为国师,封天地会为爱国第一帮会,授权他们组织力量清剿上海的阉党盘踞实力,为朝廷大军打先锋。

这叫什么事,土匪都能清剿起官军来了,当朱由校看到通电的时候气得都笑了,自不量力,可笑之极,这个什么神教不是被马士英剿灭了么,怎么又死灰复燃了,赶紧给朕宣马士英。

马士英来不了,因为神教的圣兵已经兵临城下了,官军根本无力阻拦,许多官军自身就有很多是莲花教的信徒,哪有小师弟打大师兄的道理,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上海就处在沦陷的边缘了。

旅宋舰队也得到刘子光的密令,全力配合圣兵攻城,他们炮轰吴淞炮台,径直开进黄浦江,一时间上海城内外,炮声隆隆,浓烟滚滚。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八十六章 和平解放

远处传来一声炮响,震得上海行宫一阵乱抖,灰尘从梁头上落下,朱由校大吼道:“哪里打炮?”

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启禀皇上,是江上的兵舰在开炮。”

从南京跑得匆忙,那些太监都没带出来,只有从上海本地找了些秀女来服侍,这些小女孩啥也不懂,就说是兵舰开炮,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家的兵舰,朱由校闷哼一声,迈步就往外走,他要去亲自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上海市区胡乱开炮惊驾。

刚走到门口,又是一声炮响,这一声比刚才又近了些,行宫的几扇琉璃窗都震碎了,朱由校觉得不大对劲了,他不再出门,而是大喊道:“来人啊,快救驾。”

在偏殿值班的御前侍卫内大臣赵兴德立刻奔了过来,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君臣二人站在殿内束手无策,就听得耳畔炮声一声响过一声,桌上的茶杯都在颤动,朱由校颤声道:“难道是旅宋水师打进来了?”

赵兴德道:“不会啊,吴淞炮台都没动静呢,旅宋水师怎么能进黄浦江,难道是水匪沿着苏州河开进来的。”

君臣二人还在瞎猜呢,那边魏忠贤跑进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叫着让御林军关门上城墙,跑到近前,魏忠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一身蟒袍都被汗水塌透了。

“陛下,不好了,叛贼到了城下了,旅宋水师也打进黄浦江了。”

听了魏忠贤哭丧着说出的话语,朱由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上海由不是南京,叛贼又不是西夏人,怎么说打过来就打过来了,马士英呢,马士英是干什么吃的?吴淞炮台呢,浙江水师呢,他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屡受皇恩,关键时刻掉链子,有这么报效皇恩的么?

“小魏子,你快把马士英找来!”

“陛下,马士英许是反了,他正领着叛贼开过来呢。”

“什么!马士英反了,那朕的军队呢,朕不是还有五万大军么?”

“都靠不住了,北门一炮没发就开门投降了,奴才的部下看的一清二楚,再过一阵子他们就打过来了,皇上咱们赶紧走吧。”

一听这话赵兴德也怕了,军队全哗变了还打个P啊,就凭着手底下百十个御林军么,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于是他也劝道:“皇上,咱们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朱由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走?这回往哪里走?整个江南已无容身之所,海上又都是旅宋的兵船,朕往哪里去啊。”

魏忠贤道:“陛下不必忧虑,北方还有几十万大军呢,袁氏父子忠诚可信,咱们就往北京走,总还有翻盘的机会。”

朱由校哀叹一声:“也只有如此了,来人啊,帮朕收拾行李。”

魏忠贤道:“来不及了,叛贼说话就到了,赶紧走。”

这次走的比上回还狼狈,衣服鞋帽什么的都没带,就把玉玺揣在怀里,又提了一箱子奇珍异宝,就踏上了逃亡的道路,飞艇是时刻悬挂在行宫上面的,朱由校还想学上次那样从空中遁走,却被魏忠贤劝阻了。

“旅宋人可不比西夏兵,他们兵舰上有高射炮,看见飞艇会开炮的。”

朱由校道:“那该如何是好?”

魏忠贤道:“奴才早已做了安排,陛下随我来。”

上海的解放属于兵不血刃、皆大欢喜的那种,当神教圣兵开进城门的时候,城墙的上守军拿着蓝莲花和教友们欢聚一堂,当旅宋的水师陆战队在浦西登陆的时候,旅宋侨民和上海本地百姓拿着鲜花端着茶水食物欢迎他们,炮声变成了礼花,杀声变成了欢呼,上海和平解放了。

政权的更迭一点都不麻烦,大明还是大明,旗帜没变,年号也没变,官服军装制度等等,全部都不需要更改,就连各个衙门的官员还是那些人,马士英依旧担任上海总督,禁军各级官佐官居原职,总之除了南京空降的那一批人之外,一切照旧,这样就最大限度的保证了上海的平稳。

上海偌大一座城市,自然少不了泼皮无赖,想趁着乱子浑水摸鱼捞点便宜,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各个堂口的老大都接到斧头帮的江湖令,上海解放期间,绝不许出任何乱子,只要谁的地盘上出事,就那谁开刀,有人不服气,就问了,那要是有人在我地盘上走路不小心摔着算谁的,回答是,算你的,别说是摔着人了,就连丢钱包这样的小盗窃案都不许发生,谁要是不当回事,哼哼,自然有他好看。

斧头帮是上海本地龙头老大,号令一出谁敢不尊,各堂口都约束手下这两天不许出去做买卖,还要派出红棍沿街巡逻,扶老携幼过马路啥的,一时间上海和谐无比。

本来因为要打仗而停工的工厂,停学的,关张的商店,此时全都开门了,到处一片热火朝天,工厂加班加点生产军械物资,萧条多日的码头上也渐渐有了生意,海船进港卸货,码头上人来人往,上海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抓到魏忠贤,旅宋炮舰发现有一艘带有皇家徽记的飞艇仓皇升空,便开炮去打,飞艇气囊里装的是易燃易爆的氢气,被炮弹一打凌空就炸了,残骸坠落地面,几具尸骸烧得面目全非,根本分辨不出是谁,电告徐州之后,刘子光回信:“秘不发丧,等先把尸体存起来,等日后再说。”

上海天启政权一天之内就垮掉了,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弘光朝廷的内阁首辅顾命大臣冒辟僵觉得机会来了,倘若此时出奇兵进攻上海,占据整个江南,依托长江天险对抗北方,江南乃鱼米之乡,工业发达人口密集,资源远胜北方,统一天下短期内不敢说,划江而治还是有可能的。

主意打定,冒辟僵急招汉王刘宗敏,哪知道刘总哨正花天酒地不亦乐乎呢,无奈冒辟僵只好亲自上门,到怡红院去找汉王议事。

怡红院本是秦淮河畔一所中等水准的妓院,有十几个大同娘们坐镇接客,这年头大同婆姨和扬州瘦马同样出名,不过是一北一南各有特色罢了,刘宗敏是西北汉子,自然对大同娘们更加青睐,所以经常光顾此地,一来二去的带动京城的新贵们也都喜欢到此地寻欢作乐,跟紧领导的兴趣爱好嘛。

冒辟僵的八抬大轿来到怡红院门口,只见大门两侧的巷子里停满了官轿,杠快们蹲在一起抽烟聊天呢,什么应天府、都察院、兵部正堂、大理寺正卿的执事牌子放的到处都是,这怡红院快成了朝堂了,凡是有点身份的大员都跑这里呆着了。

冒辟僵按捺住火气,吩咐人落轿,这边一下轿,那边老鸨就窜过来了,冒大人的官轿一看就不同别人,是一品大员啊,老鸨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再看到这位年轻的大人的尊荣,老鸨更加笑得花枝乱颤,如此少年英俊,不是当朝首辅冒辟僵还能是哪个?

老鸨挥舞着花手绢道:“冒大人您可来了,奴家都想死您了,内阁几位老大人都到了,正好少个人凑成一桌,就等您了。”

老鸨一边胡说八道着,一边吃吃的笑,完全没注意到冒辟僵脸上已经冷若冰霜,他一挥手,早有马弁过来把老鸨赶到一旁,佩刀侍卫头前开路,冒辟僵一撩袍子,走进了怡红院。

越往里走心越冷,这就是自己一手创建的弘光朝廷,朝廷里一二品的大员基本上都到场了,一个个歪戴着乌纱,斜披着官服,嬉皮笑脸的和婊子们厮混打闹,有嘴对嘴喝酒的,有当众乱摸的,有唱淫词艳曲的,总之极其的不堪,让冒辟僵这个经常流连于花街柳巷的人都觉得有些过了。

以往官员们、才子们也逛妓院,不过都风雅的很,弹琴唱曲,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才子佳人,可是现在呢,竟然落得如此庸俗不堪的境地,真是有辱斯文。

也难怪,弘光朝廷的官员都是粗野兵痞、市井流氓,乡间土豪之类充当,素质自然高不到哪里去,当年那些风雅的官员们,此时不是做了当下鬼就是流落民间,抑或是被西夏军绑架又被红衫军解救,成了监国的人。

冒辟僵径直找到最大的包间,也不顾里面正发生着什么,一脚就踢过去,门扇大开,刘宗敏赤条条从床上蹦起来去摘墙上的大刀,看见是冒辟僵来了又停下咧开嘴笑道:“小冒,你也来尝尝这大同婆姨重门叠户的滋味吧。”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八十七章 美人计

大同的妓-女从小练习坐缸,久而久之身体某处自然重门叠户,紧窄湿滑,深得嫖客们喜爱,刘总哨好的就是这一口,他还以为冒辟僵和其他官员一样,也是慕名而来的呢。

可是看到冒辟僵脸上的表情,又觉得不大对头,这厮莫不是逼宫来的,想抢老子的兵权,刘宗敏脑子转得挺快,又把大刀提起来了。

此时刘宗敏的卫兵们也斜披着战袍从各个房间里走出来了,看到自己这边人多,冒辟僵只带了几个侍卫,刘宗敏才放下心来,豪爽的笑道:“冒阁老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冒辟僵冷冷道:“军国大事!汉王不在宫中勤于政事,整日流连于怡红院,下官只好前来此处,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