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是在清晨时分开进渭南的,渭南高大的城墙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城砖扔了一地,露出里面的土坯,箭楼早就化成了废墟,红衫军的斥候端着千里镜和火铳警惕的站在高处眺望远方。
还没走近城市,就能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这味道很熟悉,是死伤狼藉的战场的味道,血腥中夹杂着人肉烤熟的怪味,城墙后面一股股浓烟腾起,一群群乌鸦在天上盘旋,除了士兵们的脚步声,整座城市寂静的如同黑夜,或者说象一座死城。
城门已经坍塌,原先的渭南东门此时已经变成一座小土堆,士兵们爬上土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死亡之城,到处是尸体,到处是瓦砾,西夏人杀得很干净,鸡犬不留,街道上静悄悄的连野狗都看不见,红衫军士兵们无声的走着,一个个神情肃然,任何军队看见本民族的人被异国军队屠杀都会油然而生一种耻辱感和愤怒的情绪,一直被民族主义教育的红衫军士兵当然更加义愤填膺,一双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走到位于城市中心的渭南府衙前,一座人头垒起来的京观更是触目惊心,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童,一颗颗失去了生命的头颅如同砖头瓦块一样摞在一起,每一个死者都保留着临死前的表情,有的眼睛还睁着,有的嘴巴还大张着,似乎在控诉西夏军的暴行。
红衫军们在这座人头垒起来的奇观前驻步不前,拳头都捏的啪啪响,恨不得立刻将西夏人砍个一干二净。刘子光带着众将从后面走过来,看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也默然了,摘下头盔低头默哀,众军也跟着脱帽默哀,片刻,刘子光抬头道:“不能让关中父老的遗体被乌鸦和野狗糟践了,派人去城外挖坑掩埋,尽量把他们的尸体按照家族掩埋。”
城内的尸体大都惨白乌青,但没有腐败迹象,说明西夏人的屠杀是在两三天前进行的,刘子光一边让人掩埋尸体整理城市,一边派人四处侦查西夏人的踪迹,顺便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刘子光带着众将来到渭南州衙的后宅,暂时在这里设立临时指挥部,走进后宅院子,依然是满地尸体,有家丁佣人,也有丫鬟婆子,奇怪的是一口井边居然有两具西夏兵的尸体,高鼻凹眼羊皮袍子,手里还拿着弯刀,两具尸体胸前都有长剑贯穿的伤,再看井沿上,卧着一具女尸,一身素白,手里拿着宝剑,看容貌不过二十来岁,倒也生得花容月貌,腰眼上有一处深深的大口子,似乎是被长矛刺穿的。
“可能是官家的女眷,倒是个烈女子,这具尸体单独挖坑埋葬了吧,再给立块碑。”刘子光叹息着说。
两个士兵过去抬尸体,忽然一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走上井台掀开盖在上面的柳条筐小心翼翼朝里面看了看,然后转头道:“大帅,这里面好像有人。”
刘子光闻言赶忙走上去,趴在井口朝里面一看,果然见里面有个人影,还在小声喊着:“娘亲,我要娘亲。”
“下去个人,把那孩子捞上来。”刘子光道。
一个瘦小的士兵抓着井绳被吊了下去,过了一会便听到井底的喊声:“是个女娃娃坐在木桶里,我把绳子栓在桶把上了,你们拉上去就行。”
刘子光赶忙道:“且慢,先把孩子的眼睛罩上,要不然乍一见光会瞎的。”
片刻后,士兵们从井底吊上来一个大木桶,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正盘腿坐在桶里,手里还拿着吃剩的窝窝,乌黑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看发式应该是个女娃娃,眼睛虽然被士兵的领巾罩上了,但是依然能看见秀气的小鼻子和惨白的小脸。
小女孩很乖,也不哭闹也不乱抓脸上的领巾,就这样怯生生地依旧坐在桶里,看小脸的轮廓倒和那个死在井边的妇人有些象,刘子光一把抱出小女孩,象抱自家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旁边有人立刻递上一条毯子,帮着披在小孩身上,刘子光一努嘴,大家赶忙将尸体搬开,腾出一间屋子来,刘子光抱着孩子走了进去,找个干净地方将他放下,屋里的光线适中,这才解开小孩脸上的领巾。
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瞪着刘子光,依然不敢说话,刘子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糖果,亲自拨开糖纸塞在小孩嘴里,这种糖是用牛奶和蔗糖制成,专供红衫军将士劳累时候补充血糖所用,当然用来做小孩子的零食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小女孩显然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再加上连续两天没吃上饱饭,两三下就将奶糖吞下了肚,吃的太急立刻打起嗝来,刘子光疼爱地抚摸着小女孩,慈祥地说:“慢慢吃,叔叔这里还有好多。”
小女孩一连吃了好几颗奶糖,终于恢复了一点元气,小脸逐渐有些红润了,刘子光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答道:“我叫薛香盈,今天两岁半。”
“真乖,那叔叔问你,啥时候下到那井里去的?”刘子光循循善诱地问道。
“嗯,不知道,娘亲让我藏进去的,说玩藏猫猫,坏人要来抓小盈盈,要一直等到汉话的人来才能出声,叔叔,你们说的是汉话么?”小女孩歪着头问道。
“叔叔们说得当然是汉话,叔叔们都是汉人啊。”
“那我叫娘亲也出来,不用躲了。”小女孩天真无邪,根本不知道娘亲已经为了保护自己,横死在井台。
“娘亲睡觉了,小盈盈乖,不打扰娘亲睡觉。”刘子光这句话说出来,心里不由得刺痛了一下,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看到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孩失去母亲,真是不忍心告诉她实情。
“嗯,小盈盈乖,不打扰娘亲睡觉觉。叔叔,是不是你把那些黄头发的坏人打跑了啊?”小女孩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发问。
“是的,是叔叔带着其他的叔叔们把坏人打跑了,小盈盈以后再也不用躲到井里去了。”刘子光道。
“嗯,那叔叔你是不是我爹啊?”小女孩继续问道,这个奇怪的问题让刘子光大跌眼镜,不知道如何作答,幸亏小女孩下一句话让他明白了“娘亲说,爹爹迟早有一天会带着军队来把坏人赶跑,叔叔你把坏人赶跑了,那你是不是我爹爹啊?”
“小盈盈,你难道不认识你爹爹?”刘子光奇道。
“嗯,我和娘亲有两年没见过爹爹了,叔叔,你不是我爹爹么?那你认识我爹爹么?”
刘子光明白了,这小女孩的父亲可能是一位武将,在孩子半岁的时候就出征了,一直没有回来过,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知道是不是战死在疆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兴许已经在世界上没有了任何亲人,当即他抱起小女孩道:“叔叔是爹爹,爹爹回来了。”
小女孩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天的响,似乎多年的委屈得到了释放,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刘子光的衣襟再也不撒手,刘子光的鼻子也酸了,强忍着不流出泪水,但是声音却已经稍稍变调了:“小盈盈不哭,爹爹回来了,爹爹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周围一圈铁打的汉子们也不禁眼圈微红,这个全城唯一的幸存者的遭遇打动了所有在场士兵坚强的内心,几个士兵忍不住走出门去悄悄擦去英雄泪,抬头看见同袍却又掩饰道:“风大迷了眼睛。”
小女孩薛香盈的母亲,就是那位战死在井边的年轻妇人的尸体已经被简单清理过了,外面罩了一件白色袍子,脸上也擦了些胭脂,放置在室内的牙床上让小女孩见最后一面,刘子光抱着孩子站着床边停了一会,小盈盈很懂事的没有了哭,也没有说话,刘子光道:“娘亲可能要睡很久,这段时间你跟着爹爹一起过好不好?”
小盈盈看看长眠的母亲,又看看刘子光,简单地说了一个字:“好。”
红衫军人多势众,城中的尸体很快就被清理干净,渭南城外起了一大片新坟城里的火势也被扑灭,街道上的血污被用土盖上,做完这一切,刘子光集合全军在州衙前训话。
“西夏人的所作所为尔等已经看见,废话本帅也不多说了,是汉子就追上去报仇,以血洗血!三军听令!”
黑压压一片人齐声喊道:“在!”
“骠骑营即刻出击,追击敌军,只有一个字:杀!绝不接受任何西夏军的投降!”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二十三章 街道上的怪物
渭南以西五十里,有一片连绵的小山包,山包中间是一条大路,正是从渭南通往长安的必经之路,这小山包上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东来西往的客商们来到此处总会停下来打尖歇息,久而久之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小镇,土路在这里改成了石板路,路两边盖了些车马店和酒馆饭铺,小镇没有正规名字,来往的人都随口叫它五十里堡。
远远看过去,五十里堡和往常一样,车马店门口拴着骆驼和骡子,炊烟袅袅升起,小伙计拿着笤帚扫着石板路上的马粪,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可是如果你走近一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都不是汉人,而是高鼻凹眼的西域人,还一边漫不经心的干着活,一边不时注意着渭南方向。路旁的建筑物的窗户里,隐约闪亮着兵器的寒光,还有盔甲兵器摩擦的声音和压低了的胡语对话。
而在小镇两边的山包后面,大队的骑兵正静静等候着,他们是西夏军的殿后部队,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士兵们盘腿坐在地上,用皮囊喝着马奶酒,用战袍下摆擦拭着弯刀,这支万人队在三天前血洗了渭南,现在正等着包明军的饺子呢。
万户长土布立花是整个西夏军的后卫大将,他有勇有谋,手腕狠辣,为了断绝追兵的补给来源,他不惜将沿途所有的汉人村落都屠戮一空,甚至连数万人口的渭南城都付之一炬,并且杀光了城里所有的人,土布立花以为明军看到渭南屠城,一定会疯狂追击,等他们的头脑被愤怒冲昏的时候,就是兵败之时,吃掉追兵前锋,才能威慑明军,保护西夏大军徐徐撤走。
山包上的斥候手搭凉棚,看到远处远尘滚滚,急忙打了一声呼哨,山后众军纷纷起身,紧马肚带,上弓弦,翻身上马,这支部队是新附军中的精锐骑兵,打仗很有一套,所有的战马嘴里都塞了一个短木棒,以避免马嘶惊扰敌军,七八千人埋伏在山后,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率先出现的是十几匹矫健的战马,从烟尘中迅速奔出,一直奔到距离五十里堡一箭之地才勒马停下,看了看冉冉升起的炊烟便拨马回去了,并没有深入到小镇里探查究竟。
看到明军斥候回去,几只拉满的强弓才慢慢收了起来,临着大路的窗子里,一个装扮成汉人的夏军士兵咕噜出一串突厥语,大概是算你们走运的意思。
远处的烟尘越来越近,一种奇怪的声音也刺激着西夏军的耳膜,这是一种很有节奏很有质感的声音,是生长在天山脚下的游牧民族从来也没听到过的声音,随着那声音的越来越近,西夏军们看见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漫天的烟尘中钻了出来,赫然出现在五十里堡的街头。
这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丑陋家伙,一个粗大的圆柱体横躺在两排铁轱辘上,通体刷着黑色的油漆,最前面还有一个铜制的老虎徽章,这个大圆柱体上还有着五六个半蛋形的凸起,乌黑的铁管子从这些半蛋形里伸出来,直对着道路两边的建筑物。
这个黑铁打造的庞然大物后面用铁链子拴着一长串长方形的车厢,也都是外面包裹着铁皮,下面装着铁轮子,不过却没有那种半蛋形的凸起了,只是在车厢左右开着四寸见方的小窗户。
此时伪装成客商和店伙计的西夏兵已经惊呆了,都忘记了去拔身后藏着的弯刀,窗口的弓箭手们也长大了嘴,望着这严重超出他们想象力的东西,直到那个庞然大物上左右乱转的铁管子瞄准自己的时候,一个百夫长的心才咯噔跳了一下,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告诉自己,事情不妙!
没等这位百夫长的放箭命令喊出喉咙,那怪物就爆发出一声怒吼,守在窗口的士兵只看见一团火光朝自己扑面而来,巨大的力量将整个窗子连同旁边的墙壁一起打飞,士兵们的血肉涂满了背后的一面墙,那个百户长比较幸运,被一颗霰弹打中了腰部,并没有立刻死亡,他滩在地上,就听见外面巨响一声连着一声,有那种奇怪武器发射的声音,还有房屋倒塌的声音和突厥语的惨叫声,这一刻他明白了,那是敌人的战车…
小镇上埋伏着一千多名弓箭手,本来想用箭雨打击追兵,然后封锁路口,骑兵从越过小山包从背后杀出,将追兵包了饺子的,没成想在敌人的先进武器面前埋伏在五十里堡的一千弓箭手都成了人家锅里的饺子,那些车厢里伸出的火铳从容地发射着子弹,也不用瞄准,只管往两边射击便是,薄薄的木头墙根本抵不过子弹的射击,里面挤得满满当当的西夏兵被火铳打的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等敌人的火铳消停了一下,他们刚想举着弯刀杀出来呢,一颗火箭弹又射了进来,炸药将生铁铸造的火箭壳炸成无数尖利的碎片,收割着这些只穿着粗布袍子的突厥人的生命,更可怕的是那个巨大的怪物还能喷火,一跟乌黑的铁管喷出熊熊烈火,将车马店里藏着的士兵烧得鬼哭狼嚎,窜到大街上打滚,可是这些火无论怎么扑打都不灭,多少士兵就这样活活被烧死。
山前传来的声音有些怪异,不似平日里伏击敌人应该有的声音,但是土布立花没有犹豫,还是下达了出击的命令,或许这次敌人和往日有些不同,或许镇子里那个千人队已经覆灭,但是土布立花的决心毫不动摇,不管敌人多么强大,突厥骑兵万人队一定会把他们牢牢的钉在五十里堡这个地方。
八千骑兵从两翼杀出,看到的是一幅奇怪的场景,漫天的白烟下是一辆辆蒙着铁皮的战车,为首一个高大丑陋的怪物,喷着白烟发着怪声,在石板路上笨拙的转弯,似乎准备朝着骑兵奔来的方向迎上来,而半个时辰前还安静的矗立在两山之间的五十里堡小镇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一切焦黑,残垣断瓦,街道上血水横流,尸体遍地。
骑兵们知道千人队完了,复仇的火焰让这些草原上的汉子们忘记了敌人的险恶,一个个猛夹马腹全力冲刺,一边冲一边摘下背上的弓箭,用草原男儿精湛的骑射功夫宣泄着仇恨,一支支羽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音落到明军的战车上,可是只是徒劳的留下一个白色的斑点便滑落下去,利国铁厂出产的装甲板可不是吹的,虽然厚度还不如早期的盔甲,但是这种钢板是高碳钢,别说弓箭射不透,就是拿西域人最崇尚的乌兹宝刀来砍也是无济于事。
那个高大丑陋的怪物是红衫军的工兵临时用平底炮舰的蒸汽机改造成的战车,可别小看工兵们的创造力,虽然他们不懂得什么科学原理,但是蒸汽机这玩意已经被大家玩得出神入化,只用了一天功夫就改造出这样一个怪模怪样的战车来,炮塔和车轮都来源于战船上的零件,工兵里铁匠占了多数,敲打这些小零碎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战车上的火炮火铳都是红衫军步兵的标准配置,虎蹲炮、过山炮、平射炮、火箭筒、连珠火铳外加手榴弹,什么都装备上,战车的主体是个大锅炉,重量很可观,为了减轻对地面的压强,工兵们特地多装了许多轮子,效果还算理想,因为有不少剩余动力,工兵们又将大车装在了蒸汽战车后面,让它拖拽着前行,这种运兵车是红衫军的标准配置,木板车身,外面覆着薄钢板,以防备弓箭袭击,有了这一层外壳的保护,红衫军们如虎添翼,连盔甲都不穿了,蹲在车里不停地装弹,开火,再装弹,开火,从容不迫地杀戮着西夏骑兵们,反正对方落后的冷兵器不能给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土布立花的万人队训练有素,悍不畏死,即使面对这样恐怖的杀伤力依然猛冲不止,可是就当第一波骑兵冒着枪林弹雨靠近了敌人,将弓箭收起拔出弯刀准备近距离作战的时候,又一个没有料到的情况发生了,那些战马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纷纷吃疼摔倒,将背上的骑士甩出去老远,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勒马,也被横卧在面前的马匹绊倒,一时间死伤惨重,侥幸没被摔成脑震荡的骑兵挥舞着弯刀继续向前冲,却被战车里发射的子弹打中,横死当场。有个落马的骑兵在地上发现了什么,捡起来朝着土布立花的牙旗方向挥手大喊,冲锋中的土布立花一眼望过去,原来那士兵拿着一个染成土黄色的铁蒺藜,好狡猾的汉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啊。
敌人一共只有十辆大车,不管他们有什么奇怪的武器,用什么阴险的战法,人数总是处于劣势的,只要拼了命往上冲,总能打赢他们!土布立花面不改色,依旧用胡语大吼:“给我冲!”大队骑兵汹涌而上,红衫军铺设的铁蒺藜阵硬是被他们用血肉填平了。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二十四章 以血洗血
五十里堡战场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奇怪的画面,数千骑兵迎着铁甲战车冲锋,苍黑色的铁甲怪物毫不畏惧的迎战,虽然速度不及骑兵们迅速,但是庞大的身躯和喷火的炮塔都显现出强大的战斗力,土布立花常常用铁流来形容自己骑兵部队的冲击,或许对于步兵方阵来说他们真的是铁流一样的强大力量,但是在真正的钢铁和蒸汽机面前,这股铁流便成了阻拦历史车轮的螳螂胳膊。
在科技面前,一切冷兵器力量都是渣,铁甲战车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没等骑兵们靠近它,刺耳的汽笛便鸣叫起来,饶是西夏军的战马都是饱经战阵的军马,也经不住这样高分贝的噪音,无数战马仰头嘶鸣,抬起两个前蹄发疯般刨着,还有的战马撒开蹄子就跑,根本不理会背上主人的喝止。
别说战马了,就是西夏军的骑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震得头昏脑胀,不过人毕竟不是畜生,等汽笛声结束便镇定下来,有人从马背上跳过去,爬到战车上面用弯刀去撬炮塔,还有人用手里的长矛伸进车轮,妄图阻拦蒸气机的千钧力量,当然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爬上战车的骑兵被炮塔中发射的火铳击倒,跌到地上被碾的粉碎,用长矛挡车轮的士兵被轮子搅了进来化成了肉泥,偶尔有些精明的西夏兵躲开了炮塔的射角,挥着弯刀乱砍,啥也没砍毁不说,还被排气口忽然喷出的灼热蒸汽烧伤,捂着脸哀号着掉下去。
更多的士兵骑着马从战车旁边冲过,双脚踩在马镫上,用力扭转身子带动手里的弯刀猛砍,蒸汽机的耐压钢壳被西域弯刀砍上去只留下一道白印子,但那是黑漆被砍掉了而不是钢壳受损。
弯刀、长矛、弓箭在这些奇形怪状的敌人面前都失去了作用,土布立花一筹莫展,但是万户长的荣誉让他无法下达撤退的命令,这就使西夏骑兵们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红衫军的先头部队只有三百多人,所带的弹药也有限,正当他们快要打完弹药的时候,后续部队的火力支援终于到了,密集的开花弹落到了骑兵们密集的队形中,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这是红衫军炮营的车载过山炮在远距离射击,过了一会,射程较近的虎蹲炮也加入了战团,呼啸而至的炮弹指哪打哪,骑兵们再也不敢集合成密集队形。
土布立花注意到东面烟尘滚滚,怕是敌人的大队到了,他让旗手高举起自己的牙旗汇集士兵,准备发动一次决死冲击,可是忽然耳边一震,一颗炮弹擦着土布立花的脑袋飞过去,将他身后的旗手连人带马打成一片血雨,万人队的战旗也折断了,半截旗帜飞上天空,土布立花被炮弹震落马下,头颅里嗡嗡地响着,似乎有一百个喇嘛庙的和尚在念经,他眯缝着眼睛,看着蓝灰色的天空上自己那面绣着狼头的战旗飞啊飞的,就是落不下来…
等土布立花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俘虏队里了,他的半边脑袋被炮弹的高热灼的红肿,头发都焦了,其余的士兵也惨得很,大多带伤,缺胳膊断腿的比比皆是,当然也有一些胳膊腿俱全的胆小鬼,瞪着惊恐的眼睛抱着头蹲在地上,对包围着他们的明军士兵毕恭毕敬。
土布立花躺在地上,两个士兵捧着他的脑袋正给他们的万夫长喂水,土布立花挥手推开了水囊,眯着眼睛看着打败他们的明军士兵,这些人穿着打扮和曾经败在自己手上的陕军差不多,只不过手上的家伙明显不同,是一支装在木头托上的黑铁管子,上面还有长长的直刀,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旁边的士兵向土布立花讲述了他昏倒以后的事情,西夏军失去了帅旗的指引顿作鸟兽散,可是此时明军的骑兵已经包抄过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山上也多了明军的步兵,西夏军左冲右突之后依然毫无战果,便下马投降了,那些誓死不投降的人都被当场打死,一个八千五百人的万人队,战死了大半,活下来的恐怕不足四千,还有许多是带伤的。
本作品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节,请访问www.k.!土布立花并不害怕,他原本是突厥王族,被噶尔丹部落打败之后便编入了新附军,由于作战勇猛被升为万夫长,现在已经没有了突厥国,所有的西域人都是大夏帝国的臣民,对于这个年轻的帝国,土布立花却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加入了新附军之后,他仿佛获得了新生,征战杀伐、攻城掠地,男人的荣誉和梦想在新附军中得以实现,正是因为他的忠诚和善战,元帅才会派他和他的万人队负责殿后。
战败了又如何,难道明军还敢动他们么?大夏国手里掌握着无数人质,倘若明军胆敢不放回他们这些俘虏的话,定然会有无数汉人为他们陪葬的,想到这里,土布立花示意士兵向明军通报自己的身份,要求和他们的将军面对面的对话。
士兵站起来指手画脚的大喊大叫起来,大意是俺们万夫长要见你们领头的之类,但是看守他们的明军根本听不懂突厥语,看见有人又喊又跳的,便直接摘下火铳一铳爆头放倒这个家伙,然后厉声吼道:“谁敢喧哗,一律枪毙!”
土布立花的脸上被溅了些许脑浆,顿时愤怒的跳起来刚想叫嚷,看守的火铳又瞄了过来,吓得其他人赶紧将万夫长拉下来劝道:“现在保命要紧。”
过了片刻,敌军派了个会说突厥语的,厉声喝令他们抬起伤员往东走,俘虏们慢腾腾地站起来,在红衫军骑兵的押送下,抬着伤员向渭南进发,越走心里越害怕,几天前他们在渭南搞了一次屠城,难不成报应来的这么快?
果然,等到了渭南城外,一长溜木墩子已经准备好了,俘虏们被一波波的带过去,一百人一组,由两个红衫军士兵按着,将头搁在木墩子上,一百个刀斧手按照百户的口令统一行动,一百把斧头齐刷刷地砍下,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等后面的人被拖上来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但是行刑的红衫军却依然铁青着脸,毫不手软,利国铁厂的斧头钢口极好,砍了一地的脑袋依然没有缺口,要是一般的腰刀恐怕早就崩了口子了。
土布立花是最后一波被拖上来的,望着黑压压一片人头,血腥的气息熏得人作呕,饶是征战沙场多年的万夫长大人也不免腿软,他徒劳地喊道:“我是万夫长,不要杀我。”可是由于恐惧,往日的大嗓门现在成了憋在喉咙口的低语,没人听得见他的求饶。
土布立花被拖到一个木墩子前,脚下已经软了,两个士兵将他的头按在墩子上,土布立花的脸歪着,正看见一柄雪亮的斧头深深砍进木头墩子里,随着军官的口令,斧头被拔了出来,然后被高高扬起,土布立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脖子上一阵寒冷,他知道自己的人头马上就要离开躯体了,或许会被野狗吃掉,也可能会被明军送到后方去请功,总之一切都晚了…
斧头在口令声中落下来,那种利刃劈开脖颈的声音土布立花很熟悉,三天前他们就是这样斩杀渭南人的,耳边听到一股强劲的风声,他下意识的一激灵,却发现斧头擦着耳朵落下来,他的人头还牢牢长在脖子上。
土布立花不同于别人的衣甲救了他,两个红衫军拖着他来到一个军官面前,审问西夏军的种种情况,侥幸留下小命的土布立花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肚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那军官拿纸笔自己记了下来,然后道:“好了,可以送他走了。”
土布立花的英雄气概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人总是怕死的,他扑上去拼命地磕头求饶,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地说着求饶的话,可红衫军显然不会放过他这个罪魁祸首,几个士兵过来将其踢翻在地,军靴踩着头,火铳上的刺刀摘下来,插进土布立花的脖子,一股血沫立刻涌了出来,呛得土布立花说不出话来,手脚抽搐着,那刺刀的主人比较懒,没有打磨过自己的兵器,不那么锋利的刀刃慢慢切割着土布立花脖颈上的骨头和肉,这种痛楚远比斧头一下子砍下来要难过的多。
最后一颗脑袋被放到了人头金字塔的顶端,士兵还顺手将一顶金色的头盔戴在那头颅上,微睁着眼睛的人头正是万夫长土布立花的,他生前是万夫长,死后也位居所有人头的顶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三千多颗人头组成的金字塔前,是一片坟头,被屠杀的渭南人民就埋在这里,刘子光将一碗酒洒在地上道:“父老乡亲们,红衫军给你们报仇了。烧!”
一支火把丢到金字塔上,浇了火油的人头堆上立刻腾起熊熊火焰,为了告慰渭南人民,刘子光将本来可以送到京城请功的人头付之一炬。
熊熊烈火前,刘子光新认的女儿薛香盈拉着他的手,怯怯地道:“爹爹,怕。”
刘子光将女儿抱起来道:“不怕,烧得都是仇人的头,把他们都烧成灰,就再也不能祸害人间了。”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二十五章 西行漫道
根据土布立花的交代,证实了周培公判断的正确性,西夏人内部确实发生了变故,庞大的新兴帝国并非坚如磐石,而是危机四伏,在皇帝亲征东方的时候,帝国的腹地发生了叛乱,皇帝的亲叔叔楚琥布乌巴什谋反了。
皇帝噶尔丹毅然下令全军西返,本来潼关天险就已经让他很头疼了,这座雄关让他想到了当年南宋的钓鱼城,多少蒙古健儿无谓地在这座城下啊,反正以后的机会有的是,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平定内乱。
怯薛军是最先开拔回撤的,在两个月前就杀回了天山,新附军作为后卫部队则仍然留在陕西,并且隔三差五向潼关发动佯攻,以显示西夏军在陕西的存在,从而使潼关明军不敢西进,正是由于上次刘子光贸然出城突击,才迫使新附军也踏上撤退的道路。
土布立花的万人队已经覆灭,前面就是长安城,这座千年古都沦丧敌手已有八个月之久,荼毒成什么样子很难想象,为了避免发生渭南这样的惨案,刘子光下令军队轻装急进,连夜进长安。
通过黄河水道进入关中的红衫军只有一万五千余人,战马三千匹,轻型火炮若干,弹药干粮都不算充足,幸而缴获土布立花部队的战马三千匹,可以再武装起一支骑兵营来。
红衫军个个都是能骑马能操炮的好手,上了战马就是骑兵,六千骑士纵马狂奔,直奔长安而去,刘子光的中军后队利用一切运输工具紧随其后,那辆蒸汽铁甲战车被挂上了更多的车厢,在关中平原大地上开足马力前进,可是由于拖带的车辆太多,地面承受不住沉重的车头,开出五十里堡不远就陷入黄土里开不出来了,红衫军干脆抛弃了铁甲战车,拆下上面的武器肩扛手抬继续前进,渭南到长安本来就不是很远,经过一天一夜的疾驰,终于在凌晨时分看见了那巍峨的长安城墙了。
和渭南一样,长安城内也是狼烟滚滚,城门洞开,骠骑营和前锋营已经控制了城中各处,周培公单骑来向刘子光报告:长安已经成为一座空城,城中十室九空,但并无大屠杀的迹象,残留的长安市民尽是老弱病残,据他们说,青壮年和孩童都被西夏人绑走了,能拿得动的财物也尽数装车拉走,现在王辅臣已经领着两千人追过去了,还请大帅下达进一步的指示。
“追!全部骑兵撒出去追,一定要把人拦下来。”刘子光道。周培公一拱手,勒马便走。
“大帅!让我们上吧。”刘子光耳边传来一声声焦躁的呼喊,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卫队,小伙子们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一个个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露,都能听见牙齿咬得咔咔响。
西夏人洗劫长安,和北宋时金人洗劫汴京有着惊人的相似,全城子女玉帛被劫掠,唯一的区别是没有靖康二帝被虏的耻辱,这段惨痛的历史是红衫军的历史文化培训课最经常讲到的内容之一,恰逢此时,自然引起了士兵们的愤慨,连大帅的亲卫都忍不住要上阵杀敌了。
“士气可用啊。”刘子光暗道,当即传令,除了必要的后勤人员留下建立兵站外,所有士兵一律轻装前进,救回长安人民。
长安以西八十里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队伍连绵百里,牛车骡车马车,拖拉着从长安掠夺的金银细软、绫罗绸缎,甚至锅碗瓢勺桌椅板凳,车队旁边是成群的牛羊猪狗在西夏骑兵的驱赶下缓缓前行,长安的百姓们被一条长长的绳子栓成一串,如同畜生一般往前走,有体弱的人步履稍微慢了一些便被西夏兵的皮鞭子狠狠地抽打。
虽然西夏人建立了帝国,但是骨子里还是游牧民族野蛮的本性,砍掉敌人的头颅,劫掠他们的妻子儿女和财产,是他们自古以来的传统,也是最乐于做的事情,入侵关中让他们的欲望得以最畅快的放纵,富庶的汉人聚居地拥有的财富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若不是皇帝有令,他们简直就想在这里住下呢。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缓慢,因为东西太多了,等于整个长安城大搬家,光俘虏的百姓就有三十万人,其中还有大量小脚的妇人和幼童,这些细皮嫩肉的汉人,稍微赶紧一点就叫苦不迭,恨得西夏兵们牙根直痒痒,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小娘们虽然不比大漠上的女人身强力壮能干活,但是白嫩嫩的真好看,抢回去关在帐篷里早晚爽一爽的滋味还是本民族女人不可比拟的。
晌午时分,大队停下来歇息,西夏兵们盘腿坐在一起生火烤肉,随便从羊群里抓来一头羊,利索地剥了烤着吃,士兵们时不时将一两块肉甩到俘虏群里,走了两天水米没进的俘虏们疯狂的哄抢起来,看的他们哈哈大笑,就连骑在战马上负责监视的哨兵都笑弯了腰,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的职责,当看到有两个俘虏悄悄解开了绳子脱离队伍想趁乱溜走的时候,哨兵立刻张弓搭箭,将两人活活钉死在地上。
吃饱了羊肉,当兵的拿下马鞍子上挂的皮囊,猛灌一通马奶酒,然后将两只油手在衣襟上随便擦了一擦,走进俘虏队里看那模样俊俏的女子便拖出来享用,女子的丈夫或者父兄过来救助,一边往回拖拉女子,一边苦苦哀求当兵的,西夏兵听不懂汉话,拉扯的急了,抽出弯刀就乱砍一通,砍掉了几颗脑袋这些人就老实了,任由西夏兵将女子抢走,在大路边的空地上就扒开衣服猛干,其余的西夏兵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有的按耐不住也闯进俘虏队里去挑选模样过得去的女人,一时间哭闹哀求响成一片,朴实善良的关中百姓哪里是野蛮彪悍的西夏士兵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家的土地上凌辱自家的妻女姐妹,有那血性男儿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可是却被自家老人强行拉着不能上前拼命。
这厢正闹哄哄,一骑飞奔而来,传下命令:发放粮食给俘虏,以保证他们能有足够的体力继续前进。于是西夏兵们嘻嘻哈哈地拿出馕饼,掰成小块抛进人群,如同喂口一般,每两天发放一次粮食是西夏军统帅制定的规矩,既保持了需要的能量,又不至于因为吃饱了饭体力充足而造反。
随着这些小块馕饼扔出去,俘虏们依然是一片哄抢,但是抢来之后不是自己吞掉,而是献给队伍中的长者食用,而长者又不愿意自己吃,非要塞在小孩子嘴里。看到这一幕,西夏兵们只是冷笑:汉人就是虚伪,这是饿的不够狠,饿的狠了就是亲娘老子的肉都一样吃。
有那会说一点汉话的西夏兵,拿着馕饼挑逗着饥民们:“喊一声爹就给一块饼吃。”
人群沉默着,终于有人按耐不住饥肠辘辘的痛苦,站出来喊了一声爹,就想去拿那饼子,却被西夏兵一脚踹翻,“跪下喊!”于是那人只得跪下,用屈辱的声音又喊了一声爹,这才拿到了一小块发霉的饼子,狼吞虎咽吃下去之后,不免泪流满面,耳边传来的是西夏兵骄狂的大笑。
战胜者拥有一切凌虐俘虏的权力,这些百姓要怪也只能怪自家的军队不争气,西夏人一年前大举进攻,陕军坚守长安数月,死伤累累,最终开城投降,直到陕西地方政权覆灭,一直在潼关踌躇不前的朝廷大军才开了过来,也不知道和西夏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兵不血刃就收复了长安,原以为就此天下太平了,哪知道好日子没过几天呢,西夏人就卷土重来,再次占领了长安。
异族统治的日子如同无尽的暗夜见不到光明,甚至比苛捐杂税的周正隆政权还要残酷,西夏人当街杀人就像杀狗一样随意,看中什么东西直接就抢,不给就杀,他们还控制了所有关口道路,不准任何人通行,百姓们忍辱偷生,希望西夏人能赶快滚蛋,朝廷大军尽快杀回来,可是当西夏人开始纵火焚烧城市,洗劫所有财物,并将他们押上漫漫西行路的时候,他们才明白,朝廷不要他们了,从此长安只能留在回忆中了。
队伍走的很慢,但西夏人并不担心,因为他们留下了一个强大的万人队阻击明军,关中平原是个东西走向的狭长地带,一万骑兵足以将追兵阻拦足够长的时间——假如明军真的敢追击的话。
西夏兵们肆无忌惮的玩乐着,欢笑着,每逢停下来歇息或者宿营就是他们的狂欢时间,正当几个粗野的士兵趴在地上凌辱着汉人女子的时候,忽然暂停了动作,互相交换了一下疑惑的眼神,然后赤身裸体跳起来将耳朵贴在地上倾听。
雷鸣,是万马奔腾的雷鸣,大漠上出生,马背上长大的汉子们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这么快追上来的能是谁呢?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二十六章 盘踞长安
西夏军自打进了陕西以来就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所以迟疑着不敢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地平线上出现汉人战旗的时候,他们才慌忙醒悟,纷纷上马备战。
可是战马上都已经驮满了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光把这些解下来就费了一番功夫和决心,押送汉人俘虏的这些新附军可不是精锐的怯薛军,他们全指望这些战利品拿回去养家糊口了,若是随便扔在地上被别人捡去了岂不可惜,人就怕有私心,军队更是如此,人人想着细软钱财岂能打胜仗,所以当追兵杀过来的时候西夏军就已经注定要失败。
车队太庞大了,一直延伸了将近百里,所以押送兵们也如同散落在路上的羊屎豆,稀稀拉拉的,很难集结成像样的战阵,看到追兵势大,队伍末尾的西夏兵们经过短暂的考虑,迅速做出撤退的决定,可是那些被他们欺负狠了的百姓们却突然从绵羊变成了猛虎,一个个恶狠狠地扑了过来,几个打一个地西夏兵掀下马来,死命的殴打,怎奈老百姓就是老百姓,怎么按得住粗壮的游牧民族车轴汉子,反被他们抓住机会抽出弯刀砍伤了几个,西夏兵也慌了神,没敢继续砍杀老百姓,仓皇的拖着刀子奔逃,哪知道追兵此时已经到了,一个红衫军骑兵踩着马镫,身子高高站起,挥动长刀一扭身,借着腰部的力量居高临下砍了下来,将这名西夏兵从肩膀砍开,鲜血直喷,但是却没有立即丧命。
骑兵冲击要得就是个猛劲,一刀过后就不再补刀,继续向前冲杀,那些被马蹄踢翻,战刀砍伤的西夏兵就变成老百姓盘子里的菜了,刚才还耀武扬威高高在上的西夏兵此时捂着伤口哀号着求饶,满腔怒火的老百姓们哪管这个,乱拳打过去活活将这些倒霉鬼打死。
西夏人万没料到明军来的这么快,猝不及防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成建制的西夏军看到明军势大,也不敢硬抗,带着抢来的财物丢下大队仓皇西窜,红衫军大获全胜,此时马力已经到了尽头,不少马匹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追击便只好暂时停止。
用了三天时间才将被掳走的百姓带回长安,期间西夏军不甘失败又发动了几次逆袭,都被红衫军骑兵打退,最终只得眼巴巴望着满载财货的大车渐渐远去,叹一口气回马向西狂奔,再不走恐怕小命都要留在这里了。
百姓陆陆续续回到城中,看到明字大旗无不涕泪横流,问守门军士这是哪位军门的队伍,军士很自豪的告诉他们,是征西大将军、当朝镇武侯的大军开到了,老百姓们顿时兴奋地奔走相告,都说这回终于有救了。
长安收复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刘子光待城中状况稍定便让人拍发电报给京城,就说征西大军已经收复长安,斩敌两万,缴获的甲马器械和敌人的首级将会随着详细的战报送至京城。当电报官问他用什么落款的时候,刘子光思索了一下道:“用征西大将军刘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小心翼翼开出潼关的西军终于来到了渭南城下,望着一座空城,袁崇焕却长出了一口气,西夏军看来真的退了,他叫来中军,口述了西军收复渭南的电报,让速速发出请功,中军问落款署谁的名字,袁崇焕想也不想便道:“总督陕西三边军务袁。”
远在南京的朱由校同时接到了西军前线发来的两份电报,内容却大相径庭,一份是刘子光发来的,说歼敌两万,收复长安,敌军已经望风而逃,朝廷大军西出嘉峪关指日可待。另一份是袁崇焕发的,说西军将士上下一心,经历苦战终于歼敌五万,收复渭南,现长安城内还盘踞着十万残敌,西军将士定然会不畏艰险,杀敌报国,尽快收复长安。
这可奇怪了,西军发来两份电报也就罢了,可是居然差异这么大,这长安城到底在谁的手里,哪份电报才是真的?这可牵扯到欺君之罪的问题,朱由校当即传旨西军速速说明情况。
接到回电,袁崇焕大惊失色,急令全军火速前进,进驻长安,他知道刘子光这小子肯定又在玩当年奇袭济南的套路了,只是不晓得他怎么背着自己越过潼关天险的,难不成又是靠气球那个玩意?不管怎么样,这回风头全让他占了。
西军开到长安城下,城门紧闭,袁大帅的车驾还没到,先锋官刘宗敏冲着城头上高声喊叫:“城上的人听了,西军的爷爷们到了,赶紧打开城门,预备好洗脚水和羊肉泡馍,让爷们好好歇脚。”
刘宗敏心里也是一团火,红衫军这帮狗日的太不讲究了,趁着西夏人撤走,快速占领真空地带,把本该西军拿的功劳全给抢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所以口气也就冲了点。
城头上这些伙计也不是吃素的,一听这话就炸了锅,大伙心说你们龟缩在后面不出头,老子们打了两仗死了几百弟兄才拿下的长安城,凭什么就给你们开门,还打洗脚水预备羊肉泡馍的,当时就有人骂道:“你们是谁家的队伍,怎么这么没规矩,羊肉泡馍没有,洗脚水管够!”说罢一大桶泔水倒了下来,随着隔着远远的护城河没能泼到谁,但是却惹恼了西军众将士,当下两边开始骂战。
骂归骂,该禀报的还得禀报,守门军官派人飞报刘子光,刘子光问袁督师到了没有,答说没有。刘子光便道:“那就把他们晾在外面,等袁督师来了再禀告。”
刘宗敏骂了小半个时辰,口干舌燥的,见对方没有开门的意思便只好在城门外下马歇息,他的骑营走得快,没带帐篷等物事,连干粮饮水都不足,这回在大毒日头下面可遭了罪了,当兵的们都不停咒骂着城上那些红衫军的同行们,两军的矛盾进一步加深。
过了三个时辰,袁督师的大驾才到,看到总督三边军务的大纛,军士急报刘子光知晓,刘子光换了衣服出城相迎,两下里一见面先是客气的互相恭维了一番,然后袁崇焕道:“不知道侯爷有没有将巡抚衙门帮本督留下来,上次本督进驻长安之时,就是将此处作为行辕的。”那意思就是我还得到巡抚衙门去办公。
刘子光道:“督师大人有所不知,城市建筑十有八九都付之一炬了,巡抚衙门更是化为白地,我军将士都是搭帐篷住的,督师若不嫌弃,就来和本侯同住。”
袁崇焕道:“西夏人果然残暴,居然纵火焚毁长安,本督这就进城视察民情,至于帐篷嘛,本督倒是带了些,就不挤占侯爷的地方了。”
说着就要带兵进城,可是却被刘子光拦住:“督师,城中百姓衣不蔽体、人心惶惶,您麾下马贼出身的军队此时进城怕是多有不妥吧,不如这样,督师大人的标兵营可以进城,刘总兵的部队还是在城外扎营的好,不然惹出扰民的事端你我都不好向长安父老交代啊。”
袁崇焕无奈,回复皇上的电文还需要刘子光帮着圆场呢,所以只得答应,带着标兵营进了城,而刘宗敏的部队只能在城外干瞪眼。
红衫军占了长安就没有让出来的道理,虽然此时的长安已经成为一个大瓦砾堆,但只要人民还在就有着恢复往日荣光的希望,百姓们在红衫军的组织下收集残砖破瓦搭建房舍,出城砍伐数木,挖土烧砖,营造新的街道和房屋,幸亏西夏人没来得及把所有的粮食都抢光,所以几十万长安人暂时不会出现食品短缺的情况。
刘子光也不想和袁崇焕彻底翻脸,大家心照不宣地都不再提金声恒那件事,在对皇上的回电上也统一了口径,只说两军分开作战,刘军攻长安,袁军攻渭南,彼此间没有协调好步调而已,战争嘛,出现这种状况是情有可原的。
电报发回南京,朱由校也懒得追究,只要陕西回来便好,是谁打下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当皇帝有时候需要糊涂一把,现在正是朱由校难得糊涂的时候,于是一封嘉奖电报迅速发了回去,将西军上下都大大褒奖了一番,鼓励他们再接再厉,一举收复所有失地。
长安是汉唐时期的中国首都,现在居然成了大明的西部边陲,这种疆域的大缩水是任何一个汉人都不能接受的,眼下西夏内乱,正是趁机开疆拓土的好机会,刘子光和袁崇焕都派出了骑兵迅速西进,能占多大地盘就占多大地盘,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两军达成了非官方的默契,只要一方占领了的城市,另一方就不会去染指,想比之下还是袁崇焕的人马占了便宜,因为他们熟悉地形,人又多,反正西夏军都跑远了,只管撒丫子往前冲便是了,红衫军就明显出于劣势,只有不足一万的骑兵,怎么占也不了几个县城,所以刘子光给他们的命令是,不要在意陕西境内的得失,只管一路向西!
朝廷的粮饷很快就运到了,虽然按照内阁达成的意思,这些银子粮食布匹军械由刘子光和袁崇焕三七开,但是实际上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属于刘子光的那三分迟迟不到,来的都是西军的那七分。
明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刘子光也不去据理力争,他只是吩咐人将一切事情记录下来,等以后再算帐,至于红衫军的给养问题,他自有自己的一套后勤体系,大批粮食从湖广以征西大将军的名义低价收购上来,走陆路经潼关送往长安,大批军械弹药从利国铁厂的生产线上下来就直接装上向西的马车,同时一条经过河南直达关中的铁路也在紧张的施工当中了。
最令人兴奋地消息莫过于山西的光复,赵章程带领三营军马一路势如破竹,直捣太原府,沿途清军望风而降,连一场像样的战斗都没发生,临到太原府,才听说康熙小朝廷已经北上大漠了,赵章程派骑营一直撵到大同才收兵,回来后向刘子光报告了这个喜讯,说山西百姓早就盼着朝廷大军来解放他们了,在红衫军打过来之前,绿营的哗变和民间的起义已经此起彼伏,对于康熙来说,山西已经是一个坐不住的大热锅了。
山西可是个富庶的地方,商业和金融业都很发达,还有丰富的煤炭资源,得了山西就相当于得了一个宝库,所以刘子光才会不那么在乎朝廷的军费。看着地图上自己掌握的区域,刘子光洋洋得意,河北山东山西,外加陕西一部,蒙古一部,高丽一部,这些土地上的矿产渔农人力资源都是不可小觑的,朝廷的那些掣肘,袁崇焕的小心眼,都没有放在刘子光的心上,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整合手上的这些资源,打败西夏这个最大的潜在敌人。
通过几次战斗刘子光已经发现,西夏人的战争潜力非常巨大,这个庞大的帝国就像是放大了一号的满清,而且比满清更野蛮,更强大,从里海到天山都是他的疆域,突厥人、回鹘人、蒙古人、吐蕃人、汉人都是他的子民,巨大的战略纵深,无穷无尽的人力资源,都支持着这个国家长期和大明对抗,若是西部大局交给袁崇焕的话,打得好能保十几年的太平,打得不好恐怕明后年就要再度沦陷了。
但是如果战争交给刘子光来打的话就不会如此了,他深深知道,在敌人强大的战争资源面前,装备了轻型火炮和火铳的红衫军骑兵所占的优势并不是很大,而且随着战争的延续,这种优势还将越来越小,因为敌军会缴获、仿制他们的先进武器,并且导致战局的扭转,所以要想迅速解决掉这个敌人,只能使用最先进的武器,用强大的陆空力量,用坦克和巨炮,用飞艇和动力翼伞,用科技的力量彻底打垮他们,将这些游牧民族的尖牙利齿统统折断,再狠狠踏上一只脚,才能保证汉人世界的平安。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二十七章 风起陇右
根据征西大将军的指示,无数机器、燃料、工人、技师从全国各地向长安汇聚,他们将在这里建造红衫军战略西进的工业基地,铝厂、铁厂、煤矿、机器厂等都在关中平原上筹划了厂址。
为了配合这种大规模的迁移,黄河被疏浚了,铁道铺的更远了,城市之间的官道也挖了排水沟,铺了石板和沙子,下雨天再也不怕泥泞了,刘子光用海外和股市上赚来的钱兴建了这一切,带动了全国各省的大修路运动,为了向镇武侯的厂子出售原料,各地官府大兴土木修建道路,将农田平了修成能八匹马并排走的马路,用石磙子来回碾压,然后撒上碎石,虽然不比现代化的柏油路,但也是相当的先进了。
山西已经尽落于刘子光之手,康熙政权仓皇北上,企图通过漠北抵达辽东龙兴之地重起炉灶,可是蒙古草原此时已经是扎木和骑兵的天下,可怜十几万八旗军民,在茫茫大漠上被蒙古人杀的狼狈不堪,大队人马抱团走还好些,无数落单的人不是被草原上的野狼打了牙祭就是被蒙古人虏去做了奴隶,就连康熙皇帝也不得不接受现任的察哈尔汗扎木和的要求,留下一百万两从山西搜刮来的金银财宝算是交了买路钱,这才绕过了大漠、翻过了大兴安岭抵达辽东,一路上死伤累累,十几万人到了辽东只剩下寥寥五万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晋中乃富庶之地,朝廷不可能放任刘子光盘踞,所以当山西收复的捷报传来之后,内阁就迅速拟定了山西省布政司、按察司、指挥使司的人选,又委派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员为巡抚,报皇上御批之后星夜赶往太原府赴任。但是刘子光的动作更快,将满清没有掠走的银钱搜刮的一干二净,山西著名的商号票号也收归镇武侯名下,招牌和人员还沿用原来的,但是侯爷重新注资,完全控股,自此刘子光手里也有了一家大规模的票号——大德兴。
打西夏不同于打满清,西域距离中原万里之遥,沿途多荒无人烟,没有道路,缺乏水源,难以保证部队的补给,尤其对于红衫军这样的现代化军队,更是严重掣肘威力的发挥,所以刘子光现在将精力全部投入到基础建设中来,倾其财力物力兴建从中原至长安的铁道,只要火轮车开进来,大型装备的运输就不成问题了,刘子光将自己掌握的几个省的资源和上千万计的银两统筹运营起来,再加上自己的铁腕控制,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
铺设铁路的时候,往往会遇到百姓的田产或者祖坟,如果绕道的话成本将会大大上升,而且先例一开就没法控制了,所以刘子光指示遇到此类情况一律给予丰厚补偿,征用田地的在别处给予两倍面积同等土质的田地赔偿,征用坟地的帮着迁坟不说,还免费给修成全汉白玉砌成的陵园,另外再给成千两银子的慰问金。按理说这样的条件也算是宽厚了,可是就有那不开眼不上路的,撒泼玩命就是要阻挠铁路的施工,有人是想要更多的补偿,有些人是确实孝敬祖先,不肯妄动祖坟,对于前一种情况刘子光的指示是对敢于敲诈勒索的人送官严办,一分钱补偿没有不说,还要吃上几年牢饭。后一种情况就比较难办了,毕竟社会风气如此,动了人家的祖坟等于奇耻大辱,首先铁路方就不占理了,铁路从徐州府刚修到河南商丘境内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按照规划,铁路需要征用当地一大户人家的祖坟,这家人有钱有势,自然不在乎赔偿,抵死不愿意征地,可是铁路因此改道的话就要开山凿隧道,费用直上天文数字不说,工期还要大大延误,负责施工的小头目被逼急了,带着工人打伤了大户人家护坟的家丁,这下子可戳了大祸了,这家人立刻通知了在京城当大官的亲戚,这位高官亲戚不是旁人,正是当朝礼部尚书侯恂侯老大人,侯恂一听刘子光要挖他们家祖坟,登时气得火冒三丈,这不是明摆着要破坏老侯家风水么!好端端一个儿子被刘子光弄成了太监不说,现在居然又欺负到列祖列宗头上来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侯恂当即联络了都察院的一帮人,重重参了刘子光一本,这事就连皇帝也觉得为难,不迁坟吧影响西征大计,迁坟吧,又实在说不过去,权衡再三朱由校决定还是给侯恂这个面子,一道谕旨发给刘子光,责成他不得破坏侯家的风水。
事情闹到告御状的份上,若是一般人也就让了,可是刘子光却不如此,正因为对方是老对头侯家,所以他一定不会吃这个瘪,于是一道陆上高架桥从侯家祖坟上横跨而过,硬是一个桩子都没打在侯家地皮上,这是最新式的高架斜拉钢索桥,全世界首创,也是被侯家人逼出来的举措,这下可好了,火轮车天天从头顶上过,闹得侯家的祖先不能安静长眠,效果还不如迁坟呢,侯家人大怒,再次进京告御状,可是这回皇上可不再支持他们了,人家一个墩子都没设在你们老林子里,还闹着什么趣?侯家人吃了个哑巴亏,只得悻悻而去,但是侯恂自此便更加仇恨刘子光了。当然这都是以后慢慢发生的故事,毕竟修建铁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修铁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打西夏也是一样,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朱由校很明白这一点,最近一段时间他正跟着黄宗羲学习汉武帝北击匈奴的历史故事呢,黄宗羲讲得精彩,朱由校听得专注,听得心潮澎湃之时,这位年轻的皇帝不自觉地拿自己和刘彻做了比较,觉得自己和这位汉人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着实有着众多相似之处,幼时都受到太后的压制,长大后励精图治,内灭叛乱,外拓疆土,堪称一代英主,而此时正在陕西筹备西征大计的袁崇焕和刘子光,也被朱由校顺理成章的想象成了自己的卫青和霍去病,一个老成持重,一个锐意进取,有这一对将帅在,再加上大明朝的倾国之力,何愁西夏不平,边患不灭,等西夏人被逐到极西之地后,大明朝就四海升平,万国来朝了,恐怕就连洪武年间也没有这样磅礴的气象吧。
“届时朕一定要登泰山封禅,向天下昭告天启朝的丰功伟绩!”朱由校信誓旦旦发下了宏愿,同时他对又对魏忠贤交代道:“钦密司的行动先缓一缓吧,朕开疆拓土需要人啊。”魏忠贤低眉顺眼应了声是,旁边的黄宗羲只是微笑却不说话。
西军的骑兵沿着河西走廊一路西进,很快占领了陇西天水等城市,西夏军忙于内乱,暂时无暇东顾,但只配备了火铳弓箭的明军骑兵也没有能力进攻兰州这样的大城市,于是双方暂时默契的休战了,袁崇焕甚至还和西夏叛军楚琥布乌巴什的人搭上了线,愿意用兵器银钱资助他,以此达到延长西夏内乱的目的,西夏人乱的越久,大明的机会就越大,对于袁督师的这种儒家智谋,刘子光不赞成也不反对,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打法,他也不能说袁督师的策略就是不对的。
陕西就是这么个局面,西军和红衫军各搞各的,互相都憋着一口气,看谁打的好,西军的后续力量在不断抵达,这些新兵都是吴三桂再次赴湖广招的兵,湖南人骁勇善战,忠诚守纪,倒也大大增强了西军的力量,改善了部队的构成。
刘子光也在扩军,京师的讲武堂、真定府的武备学堂、还有洛阳府、长安城的新兵训练营都挤满了新招收的学兵,大量的燕赵子弟被招募入军,不过身份却不是红衫军,因为红衫军是刘子光的私人军队性质,扩充到三万人已经很让朝廷一些人侧目了,所以必须加以限制,这些新征募的军队只能给予朝廷正规禁军的编制。
长安城外,数千士兵在校场上挺立着,此时已经是六月炎天,大毒日头在天上挂着,晒得人头晕眼花,可是当兵的们穿着厚厚的胖袄和盔甲一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已经有一个时辰了,间或有昏倒在地的士兵都迅速拖了下去,其他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批新兵的素质很高。”刘子光夸奖道。
“都是实心眼的庄稼汉,有一股韧劲,大帅说不让歇,哪个也不敢乱动啊。”负责训练他们的军官说道。
“呵呵,不止是庄稼汉,就是读书人,进了咱们长安大校场还不是一样有韧劲?”刘子光笑道。
此话不假,在队列中有一队是京师讲武堂高级班的学兵,夏完淳梁士贻等人也和普通新兵一样穿着盔甲站在烈日下,这些昔日风流倜傥、细皮嫩肉的书生,经过几个月的洗礼,已经变成有着古铜色皮肤和坚毅眼神的战士,看见漫天箭雨不再会发抖,看见砍头也不会恶心呕吐了,只是战斗技巧和身体素质还有待加强。
刘子光坐在凉棚下,戴着墨镜叼着雪茄看新兵们训练,干女儿薛香盈穿着肚兜坐在后面的席子上玩耍,几个丫鬟跟着伺候着,小丫头才三岁,因为没有了娘亲,刘子光格外宠她,在军营里长大,又是侯爷的义女,小家伙受到的宠爱可想而知,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在这些粗野的大老爷们溺爱下,小丫头养成了一副刁蛮的臭脾气。
不知道为啥,干女儿又哭嚎起来,刘子光一皱眉,刚要亲自去哄女儿,忽然侍卫来报:“启禀大帅,京师慰问团到了。”
刘子光一愣,那侍卫瞧瞧大帅的脸色,又自作聪明加了一句:“是董大家亲自带队。”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二十八章 爱看杀头的小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