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武伯大人光临小县,下官荣幸之至,尊夫人在鄙县居住,真是洪泽之福啊,下官照顾不周,真是死罪,还请伯爷和夫人,老夫人在鄙县盘桓数日,也好让下官尽尽孝心。”苏知县真诚地说。
“大胆苏东山,敢在太妃和长公主面前胡言乱语,左右,给了叉了去掌嘴!”刘子光怒喝道。长公主殿下的玩笑能随便开么?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苏东山这就给人家安上个夫人的头衔,当真该打。
左右立刻扑上来两人,将苏东山拖了出去在街上掌嘴,大嘴巴狠狠地抽着,知县大人的胖脸不一会就肿了起来,鲜血和碎牙齿随着巴掌的抽动,从口中喷出,一时间打得县老爷神志不清。
洪泽县的衙役们远远看见自家老爷挨打,面面相觑之后灰溜溜的走了,回去禀告夫人,夫人可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有办法。
夫人被刘子光一脚踢了个七荤八素,好在自幼习武底子扎实,才没有重伤,这半天县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头脑简单的夏金凤已经搞不清楚头绪了,衙役们七嘴八舌的一番话让她更摸不着头脑,还是管家机灵些,告诉夫人说,今天县里来了高官,是京城的伯爵,此人可能和曾家丫头有些关系,苏知县可欺负人家母女不少,现在人家丈夫来了,还不得好好报复一把。
好不容易弄清楚了里面的关系,夏金凤勃然大怒,好个曾家狐狸精,先勾引我家老爷,现在又找外人打上门来,伯爵怎么了?伯爵就能随便殴打朝廷命官么?
“淮安府和漕运衙门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夏金凤问。
“快了吧,老爷书信上说发现了东厂余党,他们见信后一定会飞速赶来。”管家说。
第四卷 皇城 第五十五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淮安府收到洪泽县的报告以后,不敢怠慢,知府大人命令守备迅速集合兵马向洪泽县赶来,漕运总督衙门在洪泽县左近驻扎着一营水军,领头的正是夏金凤的哥哥夏金彪,听说妹夫县里有事,立刻击鼓聚兵,乘着几艘快船沿水路直奔洪泽县城。
洪泽县距离淮安府有将近百里,这一来一回再加上整顿兵马,时间耗费的可不少,还不如漕运衙门的水军来得快。
漕运水军的职责是保护运河航道的安全,查缉私盐私货,征收渔款,有点类似于水上警察的意思,洪泽湖也算是运河航道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洪泽码头他们都是常来常往的。听说有乱党出现在洪泽,水军们都很兴奋,能抓几个乱党送到京里请功,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匆匆忙忙摇橹划桨来到码头后却惊讶的发现今日的洪泽码头和往日的大不一样。
朝廷长江水师的官船停泊在码头边,还有打着南厂旗号的蒸汽快船,整个码头一片繁忙,天色已近黄昏,三盏异常明亮的电弧灯挂在最大一艘船的桅杆上,把码头照得一片雪亮,成群结队的太监、宫女、士兵正从船上往下搬着各种仪仗,原来京城方面接到电报以后,宋应星立刻进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朱由校,朱由校连早朝都不上了,调拨了飞艇紧急赶往洪泽,同时命令魏忠贤带着全副仪仗乘船赶过去。
魏忠贤昨天刚发出去命令寻找十年前皇宫旧人,这边连问话的人都没召集呢,人家南厂已经把皇太妃和长公主找到了,这也太速度了吧,现在抱怨也来不及了,只有尽快把皇上交待的差事办好,皇太妃的仪仗宫里没有预备,不过皇后的仪仗确是崭新的,这还是皇帝大婚时候置办的,按照祖制,皇后的仪仗和皇太后,太皇太后的仪仗是一样的,现在太后已经倒台,新来的这位太妃荣登太后宝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小小的僭越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为太妃和公主赶制衣服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从库里取出十几套不同规格的绸缎衣服将就着。
魏忠贤好像催命鬼一样把太监和宫女们赶的连轴转,把皇后的仪仗从库里搬出来,又凑了一套公主的仪仗出来,宫女们看仪仗上落满灰尘,还想擦拭清洗,被魏忠贤一脚就踢了过去:“都什么时候了,上了船再擦!”
人多力量大,借助数千御林军的帮助,这些仪仗被迅速搬到水西门码头装船,东厂人马全体出动,将码头上的各种民船驱赶一空,长江水师的战船和南厂的蒸汽船赶来帮忙,仪仗和人马乱糟糟的登船以后,迅速起锚赶往洪泽,一路上水师官兵拿着大喇叭在船头上不停的叫喊,让水道上所有的船只规避让路,那些商船客船看见是水师的战船,船上飘扬着东厂的大纛,哪个敢拦路啊,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洪泽县。
洪泽县的百姓已经对天上那条神龙失去了兴趣,因为后面陆续又来了好几条同样的神龙,上面下来的官差已经遍布了洪泽县的大街小巷,皇帝乘坐的飞艇是下午时分到达的,朱由校在赶来接驾的刘子光的引领下急匆匆来到南妃家门外,这里已经被全面戒严了,土路上撒了水,铺了红毡子,朱由校神色紧张,站在柴门口居然不敢进去,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上,太妃在里面等您。”刘子光轻轻提醒道。
朱由校整理一下情绪,撩起龙袍跪在门口,用激动地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儿臣拜见母妃。”
“皇儿…”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柴门被打开了,一个眉眼如此熟悉的妇人双手张开着,已经从椅子上起来,朝着门口迎来。身后一个怯生生地女孩也紧跟着。
“娘~~”朱由校再也控制不住感情,扑了过去和妇人抱在一起,母子三人抱头痛哭,哭声撕心裂肺。
刘子光招招手,小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悄悄的退了出来,把柴门小心翼翼的关好,让这苦命的母子姐弟三人好好的大哭一场。
“大人,您的眼圈怎么红了?”马赛尤很不开眼的问刘子光。
“没事,风大迷了眼。”刘子光掏出两支雪茄,扔了一支给马赛尤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小马,你的娘亲呢?”
这么一说,马赛尤的眼圈也有点红了,两个人蹲在门口,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在院子里哭声的衬托下拉着家常。
哭了一阵子,母子三人终于止住悲声,朱由校说:“娘,今天是咱们母子姐弟团圆的大好日子,咱们不哭,咱们应该笑才对。”
南妃娘娘擦擦眼泪说:“对,咱们不哭。橙儿,给你弟弟搬把椅子。”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曾橙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居然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麻利的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给朱由校坐,又关心的问道:“弟弟你饿不饿?姐姐给你盛饭吃,这里还有中午的菜,都是带肉的好菜。”
“皇姐你坐着,弟弟不饿。”朱由校看到姐姐一双手上都是茧子和血泡,心疼又想掉泪,他走到厨下,端详着低矮的窝棚,黑漆漆的灶台,掀开大铁锅,里面还是上午剩下的稀粥,再回头看看娘亲和姐姐身上缝缝补补的粗布衣服,少年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
这可是天下最尊贵、最金枝玉叶的两个女人,当今大明天子的亲生母亲和同胞姐姐,居然在这穷乡僻壤过着如此贫寒潦倒的生活,都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没用,虽然贵为天子,却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
“娘,您和姐姐平时就吃这个?”朱由校颤声问道。
“这些还是娘在邻居家借的呢,咱家连隔夜的粮食都没有。”曾橙抢着回答。
朱由校更加无语,沉默半晌道:“我还是喝一碗稀饭吧,尝尝娘和姐姐过的苦日子。”
魏忠贤一帮人到达的时候,皇上已经就寝了,就下榻在南妃娘娘栖身的破落院子里,如今这里可是正儿八经的行宫了,大内侍卫、南厂、东厂的人马将行宫团团围住,随船而来的御厨加紧为皇上赶制夜宵,皇上他们吃不吃是一回事,关键是规矩不能乱,御用的裁缝连夜修改衣服,以便更适合太妃和公主穿着。
小小的洪泽县里起码来了五千人,而且码头上还在络绎不绝的下人下货,而且全是衣冠楚楚的京里人士,满眼都是锦衣蟒袍、飞鱼服,老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敢站在门口好奇的观望,这种排场不止老百姓没见过,县衙一帮人也没见过,京城来了这么多的人马,除了一部分住在船上以外,其余人征用了县城所有的客栈还嫌不够,干脆把县衙也给占了。
夏金凤被东厂番子们从衙门后院赶了出去,虽然恼怒但是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东厂的威名实在是太大了。
夏金凤带着一帮婆子、衙役出了院子,正碰到哥哥夏金彪。
“妹子,县里到底怎么了?码头上那么多的官船,搞得我们漕运衙门的船都没地方靠岸。”夏金彪问。
“京里来了大人物,把你妹夫生生抓了去,现在生死不知,哥哥你赶紧带兵去把他救回来吧。”
“我看那船上不但有东厂的旗子,还有南厂的旗子,难道是那两个大人物来了?”夏金彪迟疑着不敢答应。
“是什么镇武伯把你妹夫抓去的,这伯爵又不是都察院御史,凭什么抓知县啊?”夏金凤虽然耳濡目染,知道一些官场上的事情,但毕竟是女人见识,哪里明白南厂的厉害。
“真的是镇武伯抓的?”夏金彪倒吸一口凉气,“妹子,这人咱们别救了。”
次日一早,淮安府的兵马也到了,知府大人兴兵前来,没想到眼前一幕令他大跌眼镜,整个洪泽县已经被人接管了,城头上飘扬的是代表皇室尊严的金龙旗,城墙上站的,城门口站的,都是金盔金甲的大汉将军,小小的城郭里面全是黄盖、红伞、雉扇、信幡、豹尾、羽葆幢、金节、烛笼这些皇帝御用的仪仗。
“乖乖,这是圣驾到了啊。”淮安知府对同来的守备说。
第四卷 皇城 第五十六章 恩怨分明
皇帝当晚住在洪泽县,一夜母子姐弟三人如何诉说离情暂且不表,县城码头整夜都在忙碌,得到消息的朝廷大员们也都陆续赶来,内阁首揆钱谦益带着礼部的官员也到了县城,皇帝本人的,皇太妃和长公主的全套仪仗摆满了洪泽县的大街,两厂一卫的番子,红衫团、御林军更是满街跑,太监和宫女也来了不少。
洪泽县归淮安府管,淮安府又归南直隶管,所以淮安知府先找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询问苏东山的事情,毕竟苏知县是他的手下,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如果真是镇武伯办的案子,那就是钦案,本督无权过问,贵府还是静候消息吧。”直隶总督见识过刘子光的厉害,哪里还敢接招。
知府傻眼了,夏金彪兄妹也傻眼了,捞人是不大可能了,只好先托长江水师的熟人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情况,好做安排…
次日一早,宫女们捧着金盆、各种皇宫专用的洗嗽用品鱼贯进入小院子,伺候皇帝一家三口人起床,锦绣宫装和凤冠已经裁减改动完毕,正好适合太妃和公主的身形,御膳房把精致的早膳依次送了进去,早膳足足有三百多样,所有的原料包括和面的水都是从京城运来的,不但造型美观,味道更是鲜美香甜,朱由校幸福的看着母亲和姐姐用膳,自己却不怎么吃,他每天都吃这些东西早就没了胃口。
“皇儿你也用一点啊。”南太妃到底是贵妃出身,虽然过了这么多年的贫寒生活,吃起饭来还是斯文的很,她见朱由校光看不吃,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娘,皇儿想起以前小时候在冷宫中的情形了,那时候您和姐姐宁肯挨饿,也要省下饭来把我喂饱…以后咱们每天都要在一起吃饭,好不好。”
“以后每天都能吃这么多好吃的?这些东西三天都吃不完啊。”曾橙(现在应该恢复原来的名字叫朱橙了)望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眼花缭乱,都不知道如何下筷子了,身上的宫装和手里的纯金头象牙筷子都让她有些不大适应。
“皇姐,这只是早饭而已,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让御厨根据你的口味专门做,回头我就让小魏子安排十个御厨专门伺候你。”朱由校笑眯眯的说。
娘仨正在享受着天伦之乐,忽然魏忠贤轻轻的走了过来,附在朱由校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帝闻言脸色大变,问道:“皇姐,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原来刚才宫女帮长公主更衣的时候发现了朱橙身上的伤疤,新伤摞旧伤,被夏金凤殴打的伤痕青一道紫一道,触目惊心。宫女们惊恐万分,换好衣服之后便告诉了主管的女官,女官又向魏忠贤作了汇报,魏公公不敢怠慢,赶紧禀告了皇帝,母亲和姐姐吃苦受罪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遭此毒打,朱由校火冒三丈,直接追问起姐姐来。
“是东家奶奶打的,姐姐先前在县太爷府上帮佣,干活粗手笨脚的经常被奶奶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就是昨天奶奶听说老爷要娶我做小,打得格外狠了些,不过已经不疼了。”朱橙心地善良纯朴,自认为丫鬟被东家殴打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倒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并未和弟弟说起,而刘子光这半天也忙于别的事务,没机会和皇帝说知县一家人的恶行。
“好狠毒的妇人!好卑鄙的知县!”朱由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出了院子,阴沉着脸把刘子光叫了过来。
“太妃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受过什么人的恩惠,受过什么人的欺辱,全部给朕查清楚,有滴水之恩的,朕涌泉相报,有欺凌过太妃母女的,抄家问斩!就象洪泽知县这样的货色,绝对不能放过!”
“要彻查这件事,还得太妃和长公主配合啊。”刘子光有点为难,虽然他手上也掌握了一些资料,但是并不完全,太妃母女这十年风风雨雨过来,身边的好人和坏人都不能少了。
“也是,既然这样,爱卿进来和朕一起听听太妃怎么说。”朱由校点头称是,领着刘子光进了院子,见过礼之后,朱由校请母亲叙说一下这十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全当是早饭后唠嗑了。
南太妃和长公主一番话说下来,听得朱由校唏嘘不止,通过母亲的叙述,洪泽湖边贫苦的渔民生活展现在眼前,如何逃离京城,如何被姓曾的渔民夫妇收留,如何在湖边靠做小渔锅塌生活,如何被马文才欺凌,如何被刘子光搭救,以及搬到洪泽县以后的各种境况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朱由校。
邻居周老太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太太,虽然家里不是很富裕,但是经常尽自己所能帮助一下邻里,昨天早上她借了半斗米给曾家娘子,后来还被儿媳妇狠狠骂了一通,这条街被戒严之后,周家人诚惶诚恐,一天都没敢出门,透过门缝不停的张望,最后得出结论:是邻居曾家的阔亲戚来了。
次日上午时分,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以后,一队金甲武士鱼贯而入,摆上香案让周家人跪在后面,然后一个锦袍太监走进来文绉绉的说了一段话,周家人听得晕晕乎乎,不过总算听明白了大概意思:昨天周老太借给邻居半斗米,现在人家还米来了。
半斗黄金,不多不少的半斗金灿灿的金珠!借出去的是米,还回来的是金子,周家人惊讶的张开大嘴合不拢,虽说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戏文看得不少,这金甲武士分明就是御林军,这宣旨的没胡子男子分明就是太监,难道曾家的阔亲戚是当今皇上?难道说曾家母女是皇亲国戚?
花老五今天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昨天的生意都没心思做了,及早的躲到家里不敢出门,果然今天上午出事了,往日里一起耍的几个泼皮都被穿红衣服的官兵抓了起来,花老五急忙把柜子里的细软一卷,拔腿就跑,刚到街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姓甚名谁?干什么的,赶快报来!”几个穿红衣服的官兵厉声问道。
“我…我叫张三,卖鱼的。”花老五急中生智答道。
“锁了!”领头的官兵一抖链子就把花老五的脖子套上了,“看你一身猪油锃亮的袍子,分明就是杀猪的,南厂番子跟前抖机灵,你还嫩点!”
“官爷有话好说,我和县衙苏班头很熟的,给个面子吧。”花老五还想拉拉关系。
“狗屁面子,你们洪泽县衙门已经被端了,想见你老朋友苏班头是吧,天牢里面有机会见。”
花老五顿时绝望,乖乖跟着走了,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在天牢里和苏班头见面,天牢,那是京城里钦犯才住的地方啊。
因为这是钦案!皇帝本人亲自下令严办的钦案,不光花老五和那帮经常骚扰太妃母女的泼皮被抓,洪泽县衙也被全体一锅端,衙役、师爷、管家、包括夫人夏金凤都被南厂抓了起来,就连疯子潘三爷也没能逃脱,全家上下都被锁了去,到长江水师船上打探消息的夏金彪也被水师扣押了,罪名是私自调兵,意图不轨。
这帮人犯被集中起来运往京城审判定罪,朱由校很不理解苏知县这样的人渣是如何当上县令的,下令一查到底,所以提拔过苏东山的官员,以及和他过从甚密的人员都要追究,不过这是另案,就交给擅长办理此类案件的锦衣卫去查了。
皇帝准备起驾回京了,加上太妃和公主的仪仗,整个洪泽县被明黄色覆盖了,那真是旌旗蔽日,鼓乐喧天,布旗六十四:门旗、日旗、月旗,青龙、白虎、风、云、雷、雨、江、河、淮、济旗,天马、天禄、白泽、硃雀、玄武等旗,木、火、土、金、水五星旗,五岳旗,熊旗,鸾旗及二十八宿旗,各六行;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弓弩。玉辂居中,左金辂,次革辂,右象辂,次木辂,俱并列。布黄麾仗、黄盖、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雉扇、硃团扇、羽葆幢、豹尾、龙头竿、信幡、传教幡、告止幡、绛引幡、戟氅、戈氅、仪锽氅等,各三行。幢节、响节、金节、烛笼、青龙白虎幢、班剑、吾杖、立瓜、卧瓜、仪刀、镫杖、戟、骨朵、硃雀玄武幢等,各三行。殿门左右设圆盖一、金交椅、金脚踏、水盆、水罐、团黄扇、红扇。皆由金甲武士挚着。
仪仗缓缓从小街出发,此时戒严已经解除,老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一慕天颜色,昔日住在小街里贫困不堪,被人称之为扫把星的曾家母女居然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和姐姐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震惊之后还有无尽的遗憾。
“曾家娘子原来是娘娘千岁啊,我还到她家小饭铺吃过饭呢。早知道多吃两顿了,娘娘亲手做的饭啊,皇帝老子都不一定能吃几回。”
“我说曾家小妹子那么俊呢,原来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早知道托人说媒把她娶来了,要不然现在我也是驸马了。”
“得了吧,就你那熊样还当驸马?别说这个了,就是借点东西给娘娘都发达了,你听说没有,周家老太太昨天借了半斗米过去,今天皇上就还了她家半斗金珠子,隔壁几家人都悔死了。”
第四卷 皇城 第五十七章 回京.三足
本着决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洪泽县里所有欺负过太妃母女的人都被抓了起来,县衙基本上空了,除了几个年老的门子之外,所以的衙役都带着大木枷关在水师的战船底舱,知县大人早被除了乌纱,剥了官服和夏金凤关在一起,夫妻二人都上了沉重的脚镣,他们至今也不知道被捕的真正原因,还以为是招惹了镇武伯。
县衙暂时被直隶布政司的人接手,淮安知府也被摘了印信,等候都察院的进一步处理,曾经发过文书缉捕太妃母女的淮阴知县也倒了霉,锦衣卫的人马已经在赶往淮阴的路上了,马文才马财主家就不用问了,抄家灭门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一切都没有惊动洪泽县的百姓们,因为与之相比,本县隐居着皇妃和公主的事情已经填满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偏远的小县城的百姓们终于也过了一把天子脚下的瘾,华丽的宫廷仪仗足够他们他们回味好多年。
太妃母女曾经住过的破院子被严密保护起来,作为本县的文化历史遗迹,周围一早一木都不许擅自更改,这条小街也被更名为栖凤街,以纪念曾经在这里短暂居住过的两位女性皇亲。
水师的庞大船队从洪泽码头起锚,浩浩荡荡向京城方向开去,到了太妃母女曾经住过的小渔村后稍事停留,皇帝和太妃、公主登岸祭奠那对曾经收留过他们的曾姓渔民夫妇,一座长满了荒草的小坟茔上摆满了祭品,绫罗绸缎扎制的花圈铺天盖地,皇帝亲自手书了墓碑“大明义民曾氏之墓”,并着当地官府按照公卿的规格重新修建陵墓和祠堂。
小小的渔村小小说网了,奔走相告一个天大的消息,曾经在这里住过的曾家母女回来了,原来这对母女并非北方逃难而来的难民,而是当今圣上的亲娘和胞姐,纯朴的渔民们不知道怎么接待好,纷纷走出家门跪在地上恭迎凤驾,太妃母女这可真算得上衣锦还乡,看着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乡亲们,母女俩热泪盈眶,急忙搀扶起众人,共叙乡情。
小渔村所有的村民都得到了皇上的重赏,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自不用说,每家的小渔船都御赐了一面三角形的杏黄旗,凡插此旗的船只,打鱼不用交渔税,过运河不用交闸口费,哪个不开眼的官差要是敢有不敬,直接拿大嘴巴抽他!简单一句话,这个渔村所有的人,都是太妃的亲戚,是皇亲国戚!
办完这些事情,太妃母女依依不舍的和村民们道别,再次登船前往京城。经过半天行驶,船队经过瓜州入长江水道,逆流而上,最后达到京城水西门码头,码头上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礼部已经安排了欢迎仪式,万民夹道将受尽磨难的太妃母女送回了皇宫。
皇宫中已经收拾好了两所宫殿,宫女太监也都是精选的干练之人,还是一帮魏忠贤搜罗来的宫中旧人跟着伺候,一帮人见到老主子又再陪着哭了一场,被关押在冷宫中的李太后听说了这个消息,据说当天粒米未动。
皇帝的生母乃是先皇的妃子,如今归来,封号便成了问题,冷宫中的那位依然占着皇太后的头衔,为了大明朝的脸面不能轻易废掉太后,暗地里弄死也不合适,谁也不想现在弄个国丧出来,所以钱谦益为首的内阁为这个事很是发愁。只能先给南妃进一个南太妃的尊号,朱橙的长公主封号倒是没什么难度,毕竟先皇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还有两位恩人没有报答,那就是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救走太妃母女的韩素珍和曾经三次仗义搭救她们娘俩的刘子光。
韩素珍身为前东厂提督杨波的老婆,乃是带罪之身,内阁经过一番商讨,提议皇上先免其罪,再任命为宫中女官,诰命夫人就免了,这个折中的方案得到皇帝的首肯,韩素珍自然也没有意见,当天就从镇武伯府搬到宫里去了,对于无儿无女的她来说,终老宫中未尝不是一个极好的归宿。
还有一个大恩人刘子光没有赏赐,皇帝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升刘子光作侯爵,但内阁认为不妥,镇武伯见义勇为的行为虽然值得表彰,但是刚封了伯,这么短的时间又封侯,未免速度过快,对镇武伯的健康成长不利,朱由校被阁臣们磨得没了脾气,又换了想法要赐刘子光坐蟒袍,这蟒袍也分三六九等,一般的蟒袍是侧面蟒,身子布满袍服,称之为过肩蟒,而坐蟒是正面蟒,是同等蟒袍中的顶级。这个想法也被内阁否决了,他们的主张是前十年阉党后党当政的时候,礼乐崩坏,蟒袍、飞鱼斗牛服发的太多,已经影响了朝廷的威仪,现在全国正在收缴并且重新稽核蟒袍,现在这个当口不宜背道而驰,发放尊贵的坐蟒袍。
朱由校急了,质问内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有功之臣就不赏了吗?内阁振振有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大明子民的基本素质,不必为此大动干戈,赏他几匹绸缎业也就够了。
朱由校大怒,魏忠贤赶忙跟着调和,说既然只能赏些财物,那不妨赏的丰厚些,内阁和司礼监统一了口径,没有多少皇帝经验的朱由校终于妥协,赐了大笔的宫中之物给镇武伯,以至于镇武伯府连马桶都是和宫里相同规格的了,幸而刘子光并不在乎虚名,听到这件事情以后一点抱怨都没有,这使朱由校更觉得刘子光心怀宽广,度量宏大。
“此人别有心机!”这是钱谦益对刘子光的评价,现在朝廷势力分为三部分,以钱谦益为首的东林党集团控制了六部中的四个部,和兵部的关系也非常紧密,锦衣卫也在掌控之中,地方官府和民间的支持者更是多如牛毛,相比之下年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和南厂提督、镇武伯刘子光的根基就显得很浅了。
现在的东厂主要用的是魏忠贤从宫里选拔的年轻精干的太监,还有从军中选拔的身家清白的低级军官和士兵,以及留用的原先东厂的基层番子,侦查力量比起以前的东厂真是天壤之别。
刘子光的南厂也是新成立不久的机构,主力人员由红衫团.、铁卫、孙纲的京城黑社会力量、炼锋号在各地的分支机构组成。另外还有劫夺前东厂
从表面看,此时的朝廷呈三足鼎立,东林独大的格局,但是东林内部也有间隙,日升昌胡家只是抱着推翻太后的目的加入的东林集团,以后投入哪一方还很难说,而魏忠贤和刘子光都是皇帝的心腹,借助圣眷夺取朝政的控制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钱谦益才在皇帝给刘子光的封赏上百般阻挠,趁皇帝还年轻赶紧把朝政的话语权抢到手,魏忠贤和刘子光都是内臣,绝对不能容许大明朝再出现以前那种九千岁把持朝政,内臣压倒外臣的局面。
此外还有一些行动在进行之中,比如说提议缩减东厂和南厂的权力。起码要做到两厂一卫均权势才行,随着太妃和长公主的回归,钱谦益又有一个高招冒出来,那就是帮皇上的姐姐找一个东林系统的驸马,以次拉近东林和皇上的关系,以后靠着公主也能在皇上耳边说上话了。
东林党别的没有,青年才俊那是大把大把的抓,其中尤其以江南四公子最为出名,四公子之首的侯方域乃是新任礼部尚书侯洵的儿子,不管是伦家世,还是论相貌,论才学,都是同时代人中的佼佼者。
驸马的人选暂且就内定为侯方域了,虽说祖制有规矩说驸马不能担任高级官员,但是现在祖制都成了摆设,有些地方的武将都能骑在文官头上拉屎,(例如山东)驸马入内阁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美中不足的是侯方域还欠缺一个状元的头衔,如果他能在这一次的科考中拔得头筹,圣上一高兴,再加上大臣们的鼓动,这个驸马的位子基本上就能定了。
今年皇上开恩科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天下,眼看着秋闱的日子就要临近,举子们已经齐聚京城,不光有大明国内的,就连北方满清占领地的读书人也有不少跑来应试,海外的学子也有不少前来参加,比如台湾、硫球、旅宋等地之人,在他们当地,大明的学历是得到官方承认,并且能直接做官的。
江南四公子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可以直接参加秋闱,他们算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本身就在京城居住,免了旅途奔波之苦不说,考场环境也是熟悉的很,夫子庙一带他们闭着眼都能平趟,而且这次科考的主考官也是东林系统的文官出任,再加上四公子本身不俗的才学,三甲几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得到父亲暗示的侯方域很兴奋,这次恩科不管他考得怎么样,参加殿试已经内定了,而且殿试之后就能尚公主,当驸马。
驸马爷和公侯一样,可以穿麒麟补子的官服,而且身为皇上的姐夫,以后的道路飞黄腾达那是一定的了,所以侯公子兴奋的也不在家温书了,带着三个兄弟跑到夫子庙来玩耍。
秋天的夫子庙格外热闹,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汇集到了左近,风流才子们来到京城这个花花世界,哪有不潇洒一番的道理,除了极个别的书呆子蹲在客栈里啃书之外,大部分人都上街游玩来了,一时间各种服色、口音混杂,到处都是年轻的面孔在招摇。
领侍卫内大臣刘子光很郁闷,他奉太妃懿旨领着长公主逛京城,朱橙多年在洪泽湖的广阔天地里生活,如今困在皇宫这个牢笼里过了几天就觉得闷了,向太妃诉苦说想出去转转,太妃自然应允,而且亲自点了领侍卫内大臣的将,让他陪长公主微服出游。
刘子光现在已经习惯过那种鸣锣开道、八面威风的生活,脱下蟒袍,换上青衫,在大庭广众之下挤来挤去的觉得很不舒服,朱橙倒没觉得什么,本身她就是布衣公主,穿着一身朴素的蓝裙子,睁着一双大眼睛,跟在刘子光身后一边走一边看,脸上全是好奇的表情。
第四卷 皇城 第五十八章 我亮出证件吓死你
刘子光带着长公主到秦淮河畔的得月楼吃点心,得月楼取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整个楼的造型比较别致,有半个地基扎在水里,有点水榭的感觉,现在还是下午,不到吃饭的时间,所以得月楼的上座率不是很高,刘子光找了个二楼临河的雅座,叫了十几卖特色小吃给长公主尝鲜。
朱橙对自己长公主的身份还不适应,一路上拽着刘子光的袖子走路,看到什么都要问,要不是天生丽质,简直就是一个没见过的世面的村姑。
“这鸭子的肉好嫩啊,和我去年除夕吃过的鸭子可不一样。”朱橙一边尝着桂花鸭一边发表着评论。
“这鸭子是养在坛子里用猪油和糯米喂大的,当然比湖边放养的鸭子肉嫩。”刘子光在一旁做着解说。
“这芙蓉糕真好吃,还有这莲子羹,甜的舌头都差点咬掉。”皇宫里的点心和外面卖的点心各有千秋,所以尝过御厨点心的长公主还是被夫子庙的特色小吃折服了。
“是啊,听说得月楼的点心是京城一绝,这几样特色菜都是祖传的手艺呢。”
“真好吃,我想给娘带些回去尝尝。”长公主是个孝女,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了娘亲。
“没问题,我这就让他们弄两份外卖。”刘子光立刻冲着外面喊小二。
“好贵的,桌子上不还有这么多没动的么?还有这几样,才吃了几口,我拿围裙兜着就行了,不用再叫新的。”长公主过惯了苦日子,容不得一点浪费。
“没事,就几两银子而已,还是再要两份新的吧。”刘子光说。
“好多银子呢,我娘也不喜欢浪费的。”朱橙的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你们到底是要还是不要?”门口的小二还不耐烦地说,这对宝货他已经注意很久了,看打扮听口音肯定是外乡来的土财主,男的可能是应考的书生,女的虽然长着漂亮脸盘,但是一嘴江北土话,肯定是这书生在乡下买的丫头。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打肿脸充胖子到京城摆谱,其实兜里没几两碎银子。
由于是微服出游,所以刘子光并没有带侍卫,穿的也很普通,引起伙计的鄙视也很正常。
“当然要,照桌子上这一套再来两份,打包带走。”刘子光说,
小二嘴里咕哝了一句转身下楼了,这时候从窗下传来一阵熟悉的歌声,略显稚嫩的童音女生唱着《思凡》,听声音好像是李太后的外甥女李香君唱的,刘子光赶忙探头出去观看,只见楼下一条花船正悠然划过,坐在船头的女子浓妆艳抹,穿红戴绿,和打扮极不相称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不是李香君又是哪个?刘子光目力极佳,能看见小香君搽满脂粉的脸上被泪水冲出的两道泪痕。
奉天殿事变之后,太后的两个弟弟都命丧当场,再后来太后被软禁,两个弟弟也被查出贪赃枉法,罢了爵,免了官,家产充公,家属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这案子是锦衣卫办的,所以刘子光并不知情,他那边千头万绪的事情,哪里顾得了许多,如今在这秦淮河上偶然遇见,昔日里的情景不禁浮现在眼前,虽然两人只有那一次接触,但是刘子光对李香君的印象还算不错,这个天真的小女孩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真令人不忍,看那花船好像是教坊司所有的,回头就让人去安排一下,照顾照顾小香君。
花船走得很快,转眼就过去了,刘子光很感慨地叹口气,缩回身子,刚想说点什么,门帘子一挑,先前那个小二进来说道:“您二位用完了没有?”
刘子光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还想赶人不成?”
小二道:“您要是用完了就请移驾,您要是没用完也请换个座位,大不了小店奉送您一卖点心。”
“凭什么?”刘子光很生气,但是还没有勃然发怒,现在官位高了,养气的功夫也随之高了许多。
“这雅座是小店一位贵客惯常坐的,他没来,您二位自然坐得,如今他来了,就得对不住您了。”小二虽然嘴上说对不住,但是脸上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欠揍。
“那我要是不走呢?”刘子光冷冷的说,看见要起冲突,朱橙赶忙扯扯刘子光的袖子小声说:“咱们走吧,反正已经吃完了。”
其实刘子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小二客客气气的说话他一定会让出座位,可是这个小二的神情实在是可恶,让人极是不爽。
“把菜谱上的花样全给我来一份。”刘子光拿起菜谱扔过去,“在这吃,不打包。”
妈的,土包子还来劲了,小二心中暗道,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依旧客客气气地说道:“这位客爷您别为难小的,实在是来的这位爷您招惹不起,万一他老人家上楼以后发现座位被人占着,咱们都吃罪不起。”
“我说的是,把菜谱上所有的花样来一份。”刘子光盯着小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一股杀气蔓延出来,这种杀气和寻常地痞流氓身上的那种戾气截然不同,更让见多识广的小二从心底感到害怕,他打个冷战,话也不敢说,拿着菜谱转身溜了。
这个能俯视秦淮风光的雅座是当今礼部尚书之子,江南四公子之首、也是复社领袖的侯方域每次到得月楼固定坐的位子。如今的侯公子随着东林党执掌朝政而变得水涨船高,谁都知道复社是东林党下面的一个年轻团体,就是说复社的年轻人们是东林党的预备队,侯方域是钱谦益最欣赏的后辈之一,这份荣耀,这种关系,京城谁不让其三分啊。
江南四公子翩翩而至,每人都带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他们中午刚在旁边的红袖招喝了花酒,趁着醉意想到得月楼上吹吹河风,抒发一下诗意,以前每次来的时候二楼的雅座总是安排的好好的,可是这次略有不同,小二满怀歉意地说:“对不住侯公子,您常坐的雅间还在收拾,请您稍等。”
话音刚落,雅间里又传来刘子光的声音:“怎么还没去柜上下单子,耽误了大爷吃东西可不成。”
“咦?原来有人。”侯方域眉头稍微皱了一下,旁边的方以智道:“大哥,我来。”说罢拿扇子挑开门帘,对里面说道:“这位朋友….”
方以智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朱橙说不出话来,这么清纯脱俗的小姑娘在京城可算独一号了。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从红袖招带出来的这位小红姑娘,那只能用庸脂俗粉四个字来形容了。
看见方以智发呆,其他三兄弟心中纳闷,一起挑开门帘看去,他们也暗暗吃惊,好一个世间难得的美女,光看美女,旁边的刘子光被选择性的无视了。
“小生(方以智、陈贞慧),这厢有礼了,不知道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四公子中的两人一起拱手问道。而帅气的老大侯方域则直接走到朱橙旁边坐下,一甩额上柔软的发捎,剑眉星目直接火辣辣的看向少女,酷酷的老四冒辟疆脸上毫无笑意,看也不看他们,直接走到窗前眺望远方,玩起了深沉。
这四个小子毫无礼貌的走进来,刘子光不由得大怒,冷冷道:“四位,我好像没邀请你们进来吧,就算凑桌子吃饭也得事先征得我的同意吧。”
四公子这才注意到刘子光,上次在乱世佳人的时候刘子光还是阴阳脸,现在面部皮肤已经完全长好了,所以他们还是没认出来。
“凑桌子吃饭,也亏你想得出来,你知道我们是谁么?”陈贞慧跳起来用扇子指着刘子光就要发飚。
“定生!”侯方域制止了陈贞慧,上下打量刘子光一番,认定他也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便说道:“小生乃是京城侯方域,未请教阁下是…”
刘子光眼一瞪:“我管你是姓猴还是姓猩猩,立刻从这位小姐身边滚开,慢了一秒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南四公子的面子都不给,不知道这家伙是装不知道还是真的乡巴佬。不过他的这番话确实伤人,即使如侯方域这样涵养好的公子都有些生气了。
“本公子要是不起来呢?”侯方域冷冷道。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刘子光眯起眼睛,把拳头握的卡巴卡巴响,这就准备揍人了,四公子虽然是读书人,但是因为争风吃醋也没少和别人打架,所以并不害怕,况且外面还有四个侯家的护院呢。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恰在此时,得月楼的掌柜及时出现了,他手里提着刘子光要的点心,一脸职业化的微笑,转着圈的给客人们点头哈腰,然后把手里的点心示意给刘子光看:“客爷,这是您要的点心,小店奉送,还有桌上那一份小店也请客了。客爷您不是说还要拿着点心回家孝敬太夫人么,那小店就不留您的大驾了。”
按理说得月楼处理的还算可以,两边都不得罪,可是掌柜的这份心意双方却都不认可,刘子光是忍不下这口气,四公子是怕这漂亮的小美女万一走了以后再也找不着。
“本公子点的菜还没上,为何要走?难道你们得月楼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刘子光怒道。
“这位公子好大的脾气,吓坏了美人可不好。”侯方域故意在朱橙面前保持着斯文的作派。
“大哥你和这厮费什么话,直接叫侯豹他们几个将其拿了送应天府法办就是了。”一直没说话的冒辟疆忽然开口了,看了一眼惊恐万分的朱橙又补充了一句:“治他一个拐带人口的罪。”
南京城的执法机构众多,除了两厂一卫之外,和百姓们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应天府的快班衙役就像是刑警队。而五城兵马司则是巡逻武警,应天知府是东林的人,所以四公子他们有什么事情都是提应天府而不是五城兵马司。
刘子光大怒,上次在乱世佳人的时候就想揍这几个小子了,现在他们居然敢当着长公主的面如此放肆,不得不出手了!他猛然将桌子掀翻,桌面直接砸向侯方域,侯公子身手倒也矫健,一跳就躲开了,但是满桌子的汤汤水水溅了他一身,刹是狼狈。
“侯豹!快来,少爷被人打了。”方以智冲着外面吼道,侯方域身为尚书公子,又是东林党暗中确定的驸马候选人,随身带几个保镖是很正常的,而且这些保镖不但是侯府的护院,还有一个更厉害的身份是锦衣卫军官,锦衣卫专门有一个机构是负责保护朝廷大员的,侯豹就是派驻礼部尚书家的一名锦衣卫小旗。
侯豹带着几个护院风风火火闯进来,方以智一指刘子光:“这厮敢打侯公子。”
“好大的胆子!”侯豹看刘子光一副外乡读书人打扮,便吓唬道:“敢打尚书公子,走!老子带你去应天府说话。”这侯豹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气,八成是公子爷看上人家带的这位美女了,喊自己来把这个外乡人吓走。
不过这个外乡人倒也奇怪,听到尚书公子四个字并不害怕,反而冷笑起来:“尚书府的家奴就能随便抓人不成。”而且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
“使不得,使不得啊。”掌柜的连忙苦苦哀求,他可不想看见自己店里发生斗殴事件。
“好,尚书府的护院不能拿你,锦衣卫的军官总可以吧。”侯豹掏出腰牌举到刘子光面前,蔑视地说:“看清楚了!是锦衣卫的证件。不是什么家奴。”
刘子光根本没用正眼看那块低级锦衣卫的腰牌,便傲然道“锦衣卫怎么了?别说你一个小旗,就是指挥使来了我也不怕。”
这人有来头!许是外地什么督抚家里的少爷,侯豹赶忙收起嚣张的嘴脸问道:“请问阁下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哼,我亮出证件吓死你们!”刘子光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满屋子的人说道。
“原来是六扇门的人,本公子到要见识见识什么样的证件能吓死我。”侯方域一把拦住要冲上去的冒辟疆,微笑着说,含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刘子光像看一只滑稽的猴子。对方可能是六扇门中人,但是不管他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还是两厂一卫的人,都不可能斗得过自己,即使对方是千户级别的人物,也只需要钱伯父和齐叔叔的一句话,就能摘了他的帽子。
“看清楚了!”刘子光掏出腰牌举在手中,亮给大家观看。
“御前侍卫!”侯豹惊呼。这可惹不起,原来人家是皇上身边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
刘子光身上只有这样一块腰牌,还是进出皇宫的出入证,南厂的腰牌他根本就不带,堂堂南厂提督,那张脸就是最好的证件。
“御前…侍卫?”侯方域也傻眼了,皇宫大内可不是他钱伯父能罩的住的地方…